封华到了吴家老宅,就很自觉地让吴九带路,领着她和斧子在村子里逛逛去了,约好了晚饭时间再回来。

    吴老头要翻箱倒柜找书画,总得抬到地面上来看看,在地下室点着油灯看画?简直是活够了的节奏。

    其实封华非常想问问吴老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前天就那么领她进了地下室,这次又领她来老宅拿书画。地面上空空荡荡的老宅,哪里有书画?当然是在地下室了!

    对吴家媳妇女儿和年轻一代都保密的事情,就这么暴露在她面前,合适吗?要不是确实没在吴家人身上感觉到恶意,封华都以为吴老头打算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呢。

    其实这个问题吴老头认真考虑过了,他承认,那天带封华进地下室看家具,是他冲动了。当时他的脑子还在感恩大会的激动里,没清醒过来。但是事后一想,又觉得没什么。

    吴家十八个地下室,只有院子外的两个,和村子外的一个才是吴家真正的藏宝室,院子里这十五个,虽然也有珍宝无数,但是都是可以舍弃的!就连外面那三个,也不是不可以舍弃。吴家家训第一条:人最重要。

    所以,他就当是一场豪赌吧!赌他一辈子的眼光,没有看错人,这个方华是个正气的,不会做出谋财害命的事情来。他即便猜到吴家有宝藏,也会选择交易,而不是窃取。

    赌赢了,他就算交下一个厉害的朋友了。赌输了......希望他承受的起!

    不过看刚才封华自觉回避,一点不好奇的态度,吴老头心里定了定,他似乎是真赢了。特别是封华临走时那意味深长又无奈的眼神,让他心领神会,这少年是猜到他们家有宝藏了,又对他这不隐瞒的态度表示不解和无奈呢~

    封华离开院子,吴老头就大笑三声,高兴地领着儿子和孙子开了一间地下室。这里面堆满了箱子,里面绝大部分都是书画,只有几只箱子,装着其他乱七八糟的藏品。

    如果是外人通过其他途径打开了这间地下室,结果发现里面只有一种藏品,那人家绝对会想到,他们家的藏品是分门别类放的,不然哪有藏宝室里不放金银珠宝的道理?

    这就跟吴家设计地下室的初衷相悖了,所以吴家的地下室,虽然确实是分门别类放的,但是每间地下室里都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就连封华那天看见的收藏红木家具的地下室,在墙角也是立着几个大箱子的。

    吴自强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只知道地下室是分门别类存放的吴战却是不知道的。所以当他推一个箱子怎么也推不动的时候忍不住出声问道:“爷爷,我们家连竹简都收吗?”不然怎么会这么沉!

    吴老头却道:“我不知道啊,这间地下室还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爷爷带我进来过一次,这里头的书画,应该是存放时间最久的了,最少有个四十年了,多了可能上百年。”

    吴老头看看他手底下的箱子:“你看那上面的字,卫、辛丑...”吴老头掐指算了一下:“嘿,这是1901年我爷爷放下来的。”每个箱子上都有记号,辛丑是年月,而卫,代表着吴老头的爷爷,吴卫。

    “爸!你怎么不早说!”吴自强一听急了:“上百年的书画,还能行了吗?”早烂没了吧!“你有没有拿出去晒过?”

    吴老头有些心虚道:“晒过晒过,二十多年前你还不知道地下室的时候,晒过一次、一部分。”

    “爸!”

    “嚷嚷什么?”吴老头不高兴了:“那时候兵荒马乱的,谁还有工夫晒书?没点火烧了做饭就算我对得起祖宗了!”

    吴老头说的有些夸张了,不过那时候正是三几年,四零年,正是乱的时候,真的是没那个闲情逸致去晒书。每天只想着怎么保住家业,保住一家老小的命。

    他能抽出个机会,晒了一部分书,真的是闲得慌了~

    吴自强也不废话,招呼过吴战,两人抬着箱子就上了地面。来来回回地抬了二十多趟,抬到胳膊都抬不起来,也才抬了一半。

    “行了,就挑这些卖吧,好东西不能一次卖完。”吴老头道。

    吴自强......就知道他爸不靠谱,一次不够这都打算上下次了!

    吴自强也不跟他说话,要过了吴老头手里的钥匙,伸手打开了最近的一个箱子。还是先看看东西坏没坏吧!与其让书画烂在箱子里,他宁愿卖了,起码它们还存在。

    这是个真正爱画之人。

    吴家的箱子也是特制的,不是普通的铜锁,而是一种机关锁,所有的箱子都用同一把钥匙同一种机关。而钥匙是一对子母钥匙,一把在吴老头手里,一把在吴自强手里,必须两把钥匙同时插进机关,才可以开锁。

    如果没有钥匙,暴力开箱也是可以的,一把斧子的事......他们家还没有那么高级,制作个自毁系统什么的。这个锁的心里安慰作用倒是更大一些~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卷卷用油皮纸包好的卷轴。

    吴自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小心地拆开外包的纸,露出里面的画轴,又换了一副手套,才打开卷抽看了看。具体的画作他来不及欣赏,先看看生霉生蛀了没有。

    还好,没有。

    “放心吧,百年老樟木的箱子,防虫防蛀,驱霉隔潮。”吴老头说道。

    樟木箱子确实有这个功效,因为樟脑就是从樟木的树干里提取出来的。但是樟木箱子最好像吴家这种,存了东西放到一边,而不是制作家具放到卧室里。

    因为樟脑活血化瘀,不利于孕妇。又可以导致人失眠,燃烧起来更能引起中毒,死亡。口服樟脑丸,浓度高的,超过15克如果治疗不及时也是必死的,堪称耗子药般的存在。

    吴自强松了口气,但是他仔细摸了摸纸张的手感,觉得不对,有些发干发脆了。

    防潮防过头,失水了!

    书画保存事宜湿度在55-65,地下室里本来就达不到这么稳定的要求,这两年又干旱非常,纸张质量下降简直是必然的问题。

    不过好在问题不严重,可以说基本不是问题,比他想象中好太多了,他还以为只会剩下空空的立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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