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道宫太景宫虹光瑞霭弥漫,青霞紫气氤氲,清灵之机充塞殿宇,常有清脆叱响,似仙乐鸣奏。主座上有一绣金边云丝的蒲团,左右各有一只单足而立的仙鹤,两个童子趺坐,一抱拂尘,一抱如意。

    殿中清光轻震,两位童子目中亮光闪烁,立刻跪伏下来,即见一团清气垂落蒲团上。二人拜道,“老爷万寿。”

    清清灵光当中显出一须发覆霜,精神矍铄、目含神意的老道人,顶上也无配饰,只身上一件半旧不新的八卦道袍。他顶上一片灿烂红霞,彤彤炽烈,似火燎天,金光此人便是昆仑江上炀,他道,“金霞,你去玉景宫求见王真人,我于坐定之中感得一道旺盛浊机降于九州,已有时日,许是那西方魔主虹光化影来此,可否请他遣得一人前去察看。”

    “弟子谨遵法谕。”一个身着金衣的童儿再是伏身一拜便有一道灵符落入怀中。他缓缓起了身,垂首往外退去,而后出了大殿,立刻就有一个身着皂袍腰系金带的力士解下一只丹顶仙鹤。那童子未有半分犹豫,一步跨了上去。那仙鹤飞遁迅快,转眼之间已是去了百里之外。

    过未多久到得玉景宫外,他将符令亮出,守门力士不敢阻拦,立时放行。到得宫中,就见片片如彩云织锦的清气当中,一位身着阴阳八卦道袍的清癯道人端坐,其气息渊深不可测,望一眼就有坠入深渊之感。

    王善渊王高真看罢那符书,目光一沉,那江高真乃是五人之中修为最深之辈,尤善感应天地,其人若是有言那必不会有假。稍一沉思,此事已不是寻常元婴修士可以解决的了,若要寻出那魔主虹光化影所在必定要元神真人出动。

    只是连元神真人也是出手,此举便就大不简单了。少时,还是发了一道符书前去上景宫与宁虚清。

    宁虚清本在宫中静修,接了这符书之后神情一凝,冷然道,“既是你魔门先一步到我九州,那也休怪我昆仑道宫破了这万载契书。”随他语声一落,即有一滴精血滴下,在地上一滚化作一个眉目俊朗的少年,容貌与他有八分相似。他笑了一笑,在这少年眉心一点,后者目中神采奕奕,而后拜了一拜即是飞出上景宫。

    这少年踏出宫宇,则有一位道童上前来施了一礼,道,“真人,虚空界桥已是备好。”少年把袖一甩,望天中踏去,倏尔万千虹彩一收化作一点,而后再是爆裂开来,四处飞散而去,少年已是不见。

    阳州、神州交界之处,宫学义与一众昆仑修士与魔龙相斗正酣,此刻已是斩灭六道魔龙分身,而那云海飞宫之下也是镇有三条魔龙。宫学义起袖甩出一轮弧月法宝,又将一条巨龙身形打碎。

    此时她再是一看,却是觉察出不对来,她与延穹争斗之时,延穹好似未曾尽力。心念一动,立刻就起了法力再是斩向一条魔龙。身形一动,已是

    到了分身所在。

    延穹目中露出得意之色,道,“宫真人,某告辞了。”言罢身形化作万条浊烟,疏忽之间就是飚射出去方圆数百里都是迷迷烟雾。

    宫学义冷哼一声,不由大为懊恼,由此已是可以断定那魔龙真身实则早已遁去。这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延穹退去,胸口一股恨意涌上来。便在此时,她觉法力一紧,只见前方那万千浊烟瞬息间被打散,至于一缕惊慌逃窜而去。

    到得此时天仲裁时传来一声金铁交击大响,云霓顿生,虹霞乱飞,只见一个俊朗少年跨越,大袖飘扬而出。宫学义以及一众昆仑修士不由大为惊讶,愣了片刻连忙施礼道,“拜见高真。”

    少年微一颔首,言道,“那魔龙业已逃去地底。”一语言罢,他抬手发出一道无形雷光,击打在大地上。轰然一声大响,随后则是闷响不断,过有数十息,一条魔光如柱腾起,撞开山石,腾去云天,须臾极光闪动,龙吟连连。旋而传来诸囚朗笑之声,“虚清子,诸囚在此谢过了。”

    原来诸囚手持浊世鼎前去捉拿魔龙,只是彼辈实在奸猾,法力又高,难以得手。幸而有那虚清子无意间出手重创魔龙,这却是让他抓住了机会一举将魔龙收入浊世鼎中,再借着虚清子法力之威撞破地表。

    宁虚清双目眯了一眯,此时想要去追赶已是来不及了。他举目远眺,随后不经意间将目光停留在云沐阳身上。

    云沐阳浑身一震,似乎不能动弹,就有一股冲动要遁入三山鼎中,不过他却生生忍住。此时此刻却是真切感受到一座大山压在头顶几乎要令人窒息。过有数息,他运转法力强自抬起头来,见宁虚清已是飞遁而去,他身上那股压力才是逐渐散去。

    不禁长吁一口气,凝眉道,“只是一具虹光化影便有如斯威能,如是真身至此那又当如何厉害?岂不是毁天灭地,倒转日月?”他之所以坚定认为此是虹光化影便是因那诸囚,如是真身至此诸囚绝对逃不去。

    他心念电转,却是猜测宁虚清定然是去追索那道奇异魔机去了。此时再是环首四顾,此方界域也已千疮百孔,而东海之水也是不断蔓延上来,灵机更是损毁,无有千载那是不能复原了。

    张真人目光一寒,道,“尘埃落定,我等也当回返山门了。”

    云沐阳轻一点首,而后则是传音道,“张真人,弟子还有要事恐要往南海一趟,少时便请真人多多出力了。”

    “你有要事只管去做,门中之事贫道拼了性命也不会耽误。”张真人神情凝肃,回应道,“只是贫道却是担心那昆仑会早一日对我灵药宫发难。”二人在天地同辉之下不但杀了江广元,还将一位赤阳真人杀死,两派仇怨早已是无可挽回,如今昆仑还在等待时机罢了。言罢又是心中一叹,言道,“只能看天意乎?”

    宫学义面色有些难看,此一回昆仑道宫至此可谓毫无收获,还损失了一位赤阳真人。良久,她回到云海飞宫,面色凄然道,“嵇府主此回领命而来,不想魔头甚是奸猾,害了林真人性命。不过宁高真已是前去捉拿那魔头,必可位诸位同门报仇。”

    嵇怀谷冷声一笑,对方言外之意已是十分明显。不过暂时却懒得理会,而是跨了一步出来,要对弥梵子道,“弥掌教此回虽未斩得魔龙真身,但却功不可没,足可在九州寻一福地开山立派,重振道脉。此等功劳更是可掌一鼎,弥掌教等我消息即是。”

    弥梵子面容淡淡,稽首礼道,“贫道既是九州道脉传人,斩妖除魔便是我辈分内之事,义不容辞,当不得嵇真人如此赞誉。贫道非是为了那福地而来,还请道友收回此言。”

    嵇怀谷嘿然一笑,即是将刘真人唤来,嘱咐道,“溯源回极之法不可无人主持,还需早日寻出真凶,此间事了,我需速回山门上禀掌教真人。”

    刘真人礼道,“恭领法谕。”

    嵇怀谷面容一肃,道,“宫真人一并回山门罢,林真人殉道,此间之事还需宫真人上禀。”

    宫学义犹豫片刻,虽说门中诸真议事之时就有诛杀丹鼎道脉传人之意,但此时最重要之事却不是此事了。而且依着林真人秉性,此方界域被魔龙神通笼罩仍有几人活着出来,但却无一人是昆仑门下,那便人人都有嫌疑,就当尽数诛杀。可是如今情形已是大为不同,门中连元神真人也是遣了出来,当下也就应道,“可。”

    少顷,此处只留下刘真人等六位元婴修士以那溯源回极之法寻那真凶。

    张真人终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略微一松看向云沐阳,见他微微含笑。

    云沐阳举虹光靠近弥真人,言道,“弥真人不知有何打算?”

    “云真人且放心,你我早有盟约,此回自然是要立下山门,你我两派就可互为援引。”弥梵子哈哈一笑,他与那方天画戟心意相通,早已通过其知晓云沐阳竟是能斩了一位赤阳真人,尽管有道真出神法宝相助,但那昆仑门下尤其是容易对付的。便是他自身若是对上一位,即便真宝在手也只能说不会身死而已。

    二人再是计议一番,云沐阳望着此间被打散浊气,就起了九炼妖灵瓶将浊气收起,过有两日,他与张真人一同乘一条虹光离去。去了数千里,他道,“张真人,弟子这两日看那刘曜巽,其人似乎已被魔头沾染心性,如今外表虽是无异,但早晚有一日此人要闹出祸端来。此回若还有魔头盘旋次州,只管放了他去,不需多做理会。”

    张真人不由惊讶道,“会否是那一位堕念魔君,难道是此辈欲借玄门修士之躯重塑魔体?”

    云沐阳微一摇头,而后施了一礼,则是驾起一道赫赫剑光往东方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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