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辞额头触地,良久,听得上方云沐阳道,“若要入我门下却需守我门规,暂收你为记名弟子。”

    章辞闻言抬起头来,而后叩首道,“弟子拜见老师。”

    云沐阳微一颔首,梅玄贞上得前去拿了玉锤轻击,不多时外间雄德恭敬入内,拜道,“弟子恭听恩师教谕。”

    云沐阳道,“你带你章辞师弟自去寻一座洞府,将门规细说与他。”

    雄德不禁斜目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年轻道人,见他修为比自己还要高上些许,不禁有些惊讶,不过却也不敢迟疑,拜了一拜,二人起了身来,退到殿外。

    这时苏峳鱼挑眉道,“云真人此一回在下却是欠了你人情,不过日后贵派与昆仑道宫定然有一场大战,那时在下就可出得气力了。”

    他说着目光瞥了一眼,也是开门见山道,“我刀宗自数千载之前道脉经书都是断了传承,又无灵山福地,意欲成得元婴光大道统实在是艰难,唯有厚颜来求。不过在下近来耳闻我刀宗有一脉道法被那昆仑偷去了,其门中就有一人习得,颇是厉害,他日在下少不得要将这经书拿回来。”

    “苏真人,不管前情为何我既是收章辞为徒,贫道定然尽心教导,只是日后道途如何却不在我而在于他自身。”云沐阳目光幽深言道。

    苏峳鱼面色有些愕然,而后道,“是在下小人之心,失礼失礼。”章辞日后若要成就元婴不但不可缺少灵山福地、宝材丹药这些外物,最为重要的却是仙道秘法传承。他之所以迟迟不敢让章辞踏出真种这一步,便是因为刀宗经书遗失,无有秘法,不敢擅自修行,否则就有可能毁了道基。

    是故也只能来此求取秘法,只是他也是有些担忧,毕竟章辞传承的道统乃是星燕云刀宗,那等传承秘法都是不能轻传的。他放下心来,揖首赔礼,而后化作一道细细刀芒就往殿外去了。

    这时又有一封书信从外间飞来,梅玄贞举步上前将书信拿下展了开来。云沐阳看罢微微点首道,“昔年为师曾欠了那位双华仙子人情,也是借了她神通逃过数劫,此一回算是可以还清了。”

    梅玄贞美眸亮彩盈盈,也是言道,“弟子这几日查看山中灵机越发葱郁,又见得大师伯与公孙师伯那处都有清气上扬,虹瑞盘旋,想来都是功行到了紧要之处。”

    云沐阳微微点首正声道,“公孙师兄与大师兄都是上法成就一枚金丹,不论是在哪一派都是极为难得,有此成就也是迟早。如今又是天地杀劫,机缘所在,花在时,人在势,也当是成就之时了。”

    说着顿了一顿,又道,“只是大师兄与我等不同,为师有感应若是大师兄能够将那天妖炼形丹炼出对于丹道真法必然有更深感悟,对其助益必定良多。且那双华仙子曾言有一物可做答谢,若得此物日后大师兄也是不可限量了。”

    梅玄贞听着也是不住点首,这两位师伯若论根骨实则公孙要远胜,不过这位大师伯对于丹道悟性却是非凡,灵药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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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无人可及。尤其是其执掌丹鼎殿以来炼成了数种失传已久的宝丹,便是其功行也是随之越发深厚。

    云沐阳将目光投向殿外,随后温声叮嘱道,“为师看大师兄成就就在十年之间,这些时日你不可疏忽了修行,但是也要多加照拂。”

    梅玄贞干脆应道,“弟子省得。”

    云沐阳微微一笑,正欲屏退门下忽而心有所感,当即掐指一算,却是目中光芒大亮。而后转过头去,对着梅玄贞言道,“徒儿,为师这有一件要事需你去做。”

    梅玄贞跪了下来,郑重道,“恩师吩咐,弟子敬听。”

    “徒儿不必如此。”他取出一节骨鞭,在其上施了一道法诀,而后将此物交了与她,道,“徒儿你持此物往西北去,如是此物有所感应你便将那孩童带回来。不过此物仅以半载为期,届时若是寻不得也不必在意了,尽管回来就是。”

    “是。”梅玄贞接了,再是一拜,而后出了大殿。

    云沐阳当下再是闭了殿门,自去三山鼎中修行。一晃便是三载过去,这一日见得灵药宫护法殿外一座浮岛,此处瑶草琪花遍布,青蔼萝藤攀岩石山,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尽头有一座崭新亭阁,亭阁旁有一小池,池中一对仙鹤静立。

    却见梅玄贞端坐亭中正自讲着道经,而她面前有一个三四岁的童子正自静静倾听。这小童子目光灵动,听着那枯燥的经书也是丝毫没有不耐烦之感。

    少时天中飞来一只灵鸟,衔了一封书信,梅玄贞美目看去书信便自落了下来。取开一看轻一蹙眉,这时那小童子就喊道,“师姐是有烦忧之事么?弟弟背一篇经书给师姐解闷?”

    梅玄贞轻一摇头,忽而美目当中亮彩连连,喜道,“恩师出关了,师弟快快随我去拜见。”当即曲指一弹,似有钟声响起,随后驾起一道清虹就往护法殿去。

    未有多时,殿外已是聚齐了几位弟子。梅玄贞因着众位师弟就往大殿中去,入得殿中,皆是叩首道,“弟子恭贺恩师出关。”

    “众位弟子且起。”云沐阳目光扫过众弟子,只有甄睿一人是凝元筑基境界,当即微微点首将目光停在那小童身上。

    那小童子见得目光投来,丝毫不惧,再次跪了下来奶声奶气道,“弟子叩拜恩师,恩师福寿无疆。”

    “你且起来,还不知我这弟子名姓,倒是为师失职了。”云沐阳微微一笑,温声细语道。

    “启禀恩师,弟子父亲姓黄,因弟子一家性命都是恩师所救,故而弟子叩请恩师赐名。”他虽是年纪得极是郑重。

    云沐阳看向梅玄贞,后者一礼道,“恩师,弟子奉恩师之命前去找寻八师弟,历时也是无功。也是月圆之夜,却在山间逢得一妇人难产,而后相助,恰恰便是八师弟。原来乃是其父为避人间战乱,躲入山中。”

    “果真是缘法。”云沐阳轻一点首,转而看向那小童笑言道,“你既是月圆之夜所生,那便称你作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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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黄蟾拜谢恩师。”那小童乌溜溜的眼珠转了一转,似是回味无穷,而后叩首拜道。

    云沐阳当即赐了一卷经书与他,言道,“时逢杀劫,你倒要勤勉修行了。”

    黄蟾拿了那经书就觉浑身气力无穷,心中似有明悟,当即再是一拜。

    “黄蟾师弟,看来你倒是省了习练文字之功,当年为兄可是苦得紧。”言几道看向自家恩师,而后嘿嘿一笑,道,“师父,弟子当日可是吃了苦头的。”

    云沐阳笑了一笑,一一问过众弟子修行,解惑答疑,众人都觉收获不小。到得酉时,众弟子才是退了出去,只留下梅玄贞一人。

    她将那书信递了上去道,“恩师,此是掌门真人送来的。”原先师父闭关,护法殿之事都是她一言可决,不过既然师父出关,那此事自然就要交给自家恩师过目。最为重要的乃是掌门真人有言必定要亲自交到自家恩师手中。

    她继续言道,“此中有两件要事,其一乃是归真观掌门真人有意遣两人拜入我灵药宫中。”如今归真观也是向天下道门表态与丹鼎道脉同盟,为了使这一层关系更为牢固各遣门下拜入对方山门乃是极为妥当的。先前就有公孙掌门两弟子在归真观修行,如今归真观遣人来,为了照顾对方脸面,那最好的便是拜入门中声名最盛之人门下。

    她抬起头来见得自家恩师好似并无异议,又道,“恩师,其二乃是掌门真人有意择一灵秀弟子与归真观一弟子联姻,是故问这人选之事。”

    他听到此事剑眉微微上抬,沉思片刻,就道,“此事倒是颇为棘手,若是由你来做少不得要惹得怨气。不过我看掌门之意乃是要择一女弟子嫁去归真观,而我门中合适之人倒是无有几个。”

    这合适之人至少得是金丹修为且道途可期,此为其一,其二还需品行上佳,行事端正。门中修成金丹的女修倒是有几个,如那荀宛珂,只是此女乃是封离婵亲女,其人为门中殒身如是将其女嫁出去那是没有道理的。又如那乐茗婴、叶姝菀等人,不过既然掌门真人专门来信与自己显然对这二人并不中意。

    他想了一想,即道,“少时你将四妹唤来。”

    “这?”梅玄贞美眸轻轻一闪,拿得这书信之时就知会是这等结果,不过她仍是试探着问道,“恩师,姑姑曾有言欲为门中立下道兵大阵,如是去了归真观,恐怕此愿不能成,会否阻了姑姑道途。”

    “为师知你心中所想。”云沐阳微微摇首道,“若是四妹不愿自然不会强求,而且若是能成对四妹而言也是有好处的。四妹所修《御灵求真书》不得真传便难以成道,此道书虽是御灵派法门,不过此派祖师曾在归真观祖师座下听道,或可求来。”

    “实则便是不必联姻或也能求了这道书来。”他微微一叹,道,“只是修行越深越发觉得孤立无援,必得守望相助来日才可破开坚关。掌门真人所谓联姻只是一个引子,此事成与不成并不是十分重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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