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过后,余杉轻轻将那扇门搬到一旁,抹黑进了厨房,好半天才开了灯。九八年的夜晚静谧一片,余杉进到东面的卧室,将钱包、手机、钥匙全都收好,关了灯摸黑又往外走。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漆黑的小巷里,百多米的前方是灯火明亮的街道,余杉沉着一颗心,自己琢磨着最近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儿。

    因着他的参与,劫案虽然一如历史轨迹的发生了,为此还多搭上了几条人命,但好歹录下的视频却留下了劫匪的正面。他在一五年靠着单杰帮忙,找到了与劫匪面孔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二的死刑犯,这人叫黄德生。事关余杉家人的安全,他没法不用心。毫无疑问,就算死马当活马医,黄德生这条线他也不会放弃。

    返回一五年之前,张铭晟打来了电话,物色到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只要面试通过,很短的时间里余杉就能完成乐果的组织架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还得余杉亲自去请一趟。九八年九月,刘石还守着一家半年多没开过工资的小饮料厂,但再过一段时间,刘石就会摇身一变,将这家饮料厂承包。时间不等人,一旦刘石承包了饮料厂,再想将其拉过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最为要紧的是,苏眉的猜测在余杉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疑惑、怀疑在他心中生根发芽,现在他甚至在想,如果乔思掌握了时空门,那一切都成了虚无。他与乔思的友情是虚假的,乔思的妻子、孩子是虚假的,就连那家音像店都是虚假的。

    余杉不禁反思,也许乔思根本就没说实话,甚至包括那道门的来历。琢磨过往除了痛恨自己的愚蠢之外什么用都没有,余杉必须考虑他面临的问题。那就是,如果幕后黑手真是乔思,那他该怎么办?

    乔思躲在暗中,余杉身处明处,形势本就对余杉不利。还要考虑另外一个问题,天知道乔思是什么时候得到了时空门,更不知道初始的穿越时间点是什么时候。余杉必须做最坏的假设,那就是掌握了时空门的乔思已经在过去时空待了很多年。

    很多年……余杉没把全部心思放在钱上,几个月的功夫也赚到了八千多万港币,那停留了很多年的乔思掌握的财富又有多少?通过财富延伸出的社会关系又有多大能量?也许当余杉直面乔思的时候,会发现彼此的力量对比简直就是蚍蜉撼树!

    站在路灯底下等车的光景,余杉倒吸一口冷气,摸索着掏出香烟,点燃后干脆蹲在地上苦思起来。敌暗我明,根本找不出;就算能找出来,也没法正面硬碰硬……余杉觉着自己已经成了对方手中的牵线木偶!

    在没有达到对方的目的前,余杉必须不停的穿越,否则就得忍受天翻地覆的生活,以及遭遇不幸的家人;于是为了改变过往的不幸,余杉又得穿越,然后落进对方的算计里……真******!

    余杉恼火的将烟头丢出去,深吸一口气,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自己的优势。可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来自己有什么优势……除了那道门。如果幕后黑手是乔思,就算掌握了这道门,余杉顶多能在情况不对的时候通过这道门偷偷溜到一五年,除此之外没什么用。

    至于未来的资讯……别忘了,乔思也来自一五年,虽然因着改变过去造成时间线跃迁,一五年会发生轻微的改变,但大方向不会有什么变化。这根本成不了余杉的反制手段。

    一辆出租车悄然停在了余杉面前,司机探着脖子大声问:“走不走?”

    “走!”余杉起身上了车:“去合意小区。”

    副驾驶的车窗完全降下,任凭清冷的空气吹在自己的脸上,余杉考虑的越来越现实。他现在根本威胁不到乔思……等等,余杉突然恍然大悟。既然乔思可以将各种不幸加之在过去的亲朋好友身上,那余杉同样可以报复在九八年的乔思身上!

    想到这儿,余杉兴奋的攥紧了拳头。

    如果幕后黑手是乔思,那么余杉动手的时候对方肯定不会置之不顾,这起码给了余杉一个与之面对面的机会。操作得当的话,余杉绝对有机会翻盘。

    当然,在部署得当之前,余杉必须将这个想法藏在脑海里,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以防引起对方的警惕。

    余杉回到合意小区租的房子的时候,徐惠打来了一个电话。重返校园,学的又是自己喜欢的音乐,徐惠的言辞中多了一些喜悦与憧憬。

    迷笛的一切对徐惠来说都是新鲜的,刚一开学,列出的课程就一大堆。《乐理》、《和声》、《视唱练耳》、《歌曲写作与作品分析》、《发声技巧练习》、《歌曲演唱》、《音乐欣赏》、《中国音乐史》甚至还有《舞蹈基本》。据说迷笛的专业课设置大部分沿袭了正轨音乐学院的课程设置。

    因着是刘焕介绍去的,徐惠在学校还算受照顾,每逢周末,如果刘焕身在京城并且没什么事儿,总会事先往寝室打个电话,叫上徐惠给她开小课。

    学校的条件很艰苦,大热天的也没空调,上课的时候就跟蒸桑拿差不多;宿舍的衣柜隔两天就得检查一下,吃的东西绝对不能锁紧衣柜,要不然保不齐某天一打开衣柜瞧见的就是密密麻麻的蟑螂;学校的伙食就更糟糕了,连徐惠这样不挑食的姑娘都腹诽不已,直说食堂的大锅菜跟猪食差不多,可想而知得难吃成什么样。

    徐惠是打趣着说的这些,她还说结识了个女吉他手,俩人天天形影不离,正张罗着组建乐队呢。听着徐惠乐呵呵的说着这些,余杉一面笑着,一面有些心疼。

    一个姑娘家之身跑到大老远的京城,去的还是一家民营学校,尽管徐惠没说,但余杉知道这肯定不容易,指不定里面有多少的心酸。

    于是他对着电话说:“既然食堂饭菜那么难吃,那就别去食堂吃了。别把身体吃坏了。”

    “那怎么行?餐费都付了呢。”

    “不差那么点儿钱,吃得好才能身体好,身体好才能精神好。天天吃猪食,别最后再把自己弄崩溃了。钱上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好好学习就行了,你余哥我还算小有家产。等你以后工作了再慢慢给我不就得了。”

    徐惠吸着鼻子说:“我毕业后能不能找到工作还不好说呢。”

    余杉乐了:“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就凭你的条件,到时候肯定被人疯抢。”百科上记录着,两千年徐惠就被空军歌舞团录取了。

    徐惠笑着,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有信心?”

    “因为你的确唱的很好听啊。”

    余杉回答之后,徐惠又沉默了一下。“只是……很好听么?”

    余杉能感受到,也许徐惠想听的并不是这句话。但他能说的只是这句。“我想想……不止很好听,而是非常好听。”

    “呵呵……”徐惠的笑声有些干,她从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又聊了无关痛痒的几句,徐惠说要趁着熄灯前去洗漱,于是通话结束。

    躺在沙发上,将手机攥在手里,余杉脑子里心猿意马。想起身边的威胁,余杉将那些不该想的念头赶出脑海,认真思索着自己下一步的布局,然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

    余杉做了一个古怪的梦,在梦里,时空混淆,他所认识的人全部聚在一起,一起在酒店为余杉庆祝生日。有赵晓萌,有苏眉,还有徐惠、杨睿、丁大侃……然后风云突变,酒店的包厢门突然打开,狂风从门里吹出来,门内的景物光怪陆离,不停的扭曲变化着。

    一会儿变成了怨毒的王涛,一会儿又成了猥琐的张长贵,最后又变成了脸色煞白好似从地狱归来的乔思。乔思阴沉着脸,冷漠的说着什么,于是余杉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亲朋好友一个个的化为虚无。他试图拉住赵晓萌,手却只穿过了一团光影;他试图拉住徐惠,接触到的却是一团灰烬。

    余杉从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喘着粗气。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瞧了瞧时间,已经是早晨九点。余杉傻傻的瞅着窗外,好半天才从噩梦中缓过劲来。他起身在地板上找到手机,先给老张打了个电话,找了纸笔将物色到的合适人选的姓名、简单履历与联系方式记录下来。

    然后就坐在沙发上,进行电话面试。余杉头一个面试的是hr,这人叫刘鹏程,四十二岁,滨江人。早年在国企就从事人力资源工作,九三年辞职去了深港,在一家港资企业做了五年的hr。这人性子很稳,很有沟通技巧,既有国企hr的油滑,又有外企hr的干练。聊了十几分钟,余杉当即拍板,聘请了这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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