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既然决定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  ”银尘的语稍微地加快了,语气中再也找不到刚才那种灰暗的沉重感:‘江湖盟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剩下的扫尾工作我一个人完成,你们,作为这个组织最重要的奠基人,需要做的工作,可远比提刀杀人重要得多。’银尘说着,原色的左手上紫光一闪,几本装订得不是很规矩的书册出现在手上。尹雪梨他们没有什么异色,这样奇异的功夫,他们已经在银尘身上见惯了。

    那些书薄厚不一,最上面的一本书上,赫然印着一行黑字:

    资本论:卡尔马克思。

    “在开始之前,我们所有人,都需要学习一些东西,先说好,这些东西来自一个很遥远又非常先进的地方,这些书中大部分观点在今天的大部分人看来都是离经旁道甚至是诛心的,所欲,我们不能把它泄露给除在座各位以外的任何人,明白么?

    三人都点点头,作为振南帮的人,他们私下里也没有少说过那些可以被捉去杀头的话来。毕竟他们是真正研究治国之道的人,少不得要探讨一些对体制和权贵不利的内容呢。

    银尘见三人神色庄重,也不像漫不经心的样子,便将手里的书分给他们:“互相交换着看看,这可是比我们这个时代先进的多的东西,可能一开始很难理解,但是各位只要和最近十年的军国大事联系一下,也能大体明白过来”

    “那个,银尘哥,难道我们就躲在这里学习么?这些书看起来不像是三五天能读完的呀?”6青云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错,我们不可能留在这里,事实上今天过后,你们三个人就得离开血阳城了。江湖盟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留在这里没有什么必要”

    “可是禁武令还有王大哥他们”

    “这些事情我一个人解决,你们不用管!”银尘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这算是我个人的第一条命令吧?”

    “这怎么行?”三个人一起反对道。“对抗鞑子,救起同门,这种事情应该大家都有份,怎么能够落到先生一个人身上?”尹雪梨抢在两人之前接着说道:‘先生只身犯险,我等岂能安居后方?’

    “我现在要的就是你们安居后方,尤其是你,尹雪梨!”银尘根本不让步:“我们甚至不惜拉上黑山庄的人救你出监狱,可不是让你再次往火坑里跳!现在这种局面,北国和南国都像想得到你,因此你只能通过原来振南帮的光系躲藏起来!何况将来,我们文明圣殿的基本架构建立起来之后,需要大批招人的时候,还用得到你的身份和影响力的”

    “可那也不能让先生一个人承担所有事情!”尹雪梨出乎意料地坚持道:“至少得有个人打打下手,甚至平日里的起居”

    “我还没有老朽到需要别人伺候吧!”银尘的脑门上已经出现黑线了,刘海都遮不住。

    “那也不对!难道先生连打探情报的人都不要?”尹雪梨说完看了一眼文青松,后者坚定地点点头。

    “但是我不可能让文四哥冒着被抓的危险在血阳城里走动!”银尘甚至想喊起来,可是他的心里突然就没了底气,他扶着头,用突然绵软下来的声调说道:“何况6青云一个人保护尹雪梨周全,我能放心么?”

    “若是我搞不定的,加上文四哥也没有用。”6青云的声音突然硬起来,甚至可以听出里面有一层淡淡的火气:“是,我6青云是只有入体一重,放眼江湖不过三流好手;而且个子矮,身上没多少肉,甚至是个怕疼的爱哭鬼!可是那不代表我6青云就真的能在江湖上吃亏了!我就算神功不行,也有的是办法应付那些朝廷的鹰爪子,还有神剑门的假娘们!”

    “神剑门?你和神剑门的人交过手?他们最近的实力如何?”银尘岔开了话题。他这几年可从来没有和神剑门的人接触过,真是井水不犯河水。

    “假!”6青云说出了一个很令人意外的字:“江湖上吹得多么多么厉害,一交手全他妈是软蛋。修为高,口气大,只能打打顺风仗。罡风的力量很强很强,可是破绽大,容易被人破了防,而且呢,最重要的是他们自己吹出来的天下第一剑术,嘿!我看连散修都不如!”

    银尘听到这些,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无奈地撇撇嘴,心里一阵唏嘘。他花了一秒钟才想明白过来,神剑门如今,和振南帮多么相似啊两者都失去团队灵魂。

    万剑心一走,青年一代谁人还愿意精研剑术?万人往一走,好么,连最好的剑术师父都没了还混个什么?传言中,薛无痕,苍蓝月,无尘子等人,剑术不及万人往百分之一二,要想维持和展几乎只靠剑术吃饭的神剑门,只怕也不过是奢望。

    银尘想到这里,冷不防听到6青云嘟囔了一句:“什么神剑门,我看以后改叫神气门算了,天天穿成那个怪样子显摆神气,一出手,让人笑掉大牙!”不禁莞尔,心想万人往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薛无痕看着宗门剑术每况愈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好了!”银尘一挥手道:“既然小6青云敢在我面前立下军令状了,那么我就相信你一,将你家姐姐安安全全地藏到某个地方,然后派人在伏绝镇等我,我和文四哥吧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就马上赶此地深入敌方,久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那么我们需要干别的么?”尹雪梨说道:“只是学这些东西?”

    “如果有条件的话,物色一些基本生没有修为,但是脑子好使的仆人,可以教他们认字算数,但是绝对禁止透漏我们的任何信息。”银尘吩咐道,他随便一挥左手,隔音结界在坚持了将近两个小时之后,慢慢变成一片光斑消散了。

    “领命!”三个人同时说道。

    初步敲定了这件事情之后,银尘心里莫名地多出一份踏实的感觉,仿佛自己再也不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异乡人,一个和此间一切都没有太多联系的匆匆过客。这种踏实的感觉中也潜藏着一丝丝深入骨髓的惶恐,那是对于自己心中最深刻最阴暗的渴望到加布罗依尔的渴望的彻底否定。“去干吗呀!我已经十七岁了,已经长大成人了,这个时候去,到‘未来’也等于说我在此间十年的种种经历,统统都是一场虚无的梦幻吗!我的一切挣扎,探索和爱情,都彻底沦为了可笑的泡影吗!算了,若有彼时,我当初又何必到来呢!”银尘这么安慰自己,同时他也起身去安慰别人了。他知道这可能是在这个魔威阁的隐藏基地中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吧?

    他和鬼老上了二楼的豪华居室,银尘没有病退其他人,因为他觉得赤血秘境中的一切,都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是一个充满了阴谋与背叛的悲伤故事而已,但是鬼老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包括一直好奇心很重的樱释玄。

    “银尘小子,你能详细给我说说,魏务良究竟是怎么死的么?我与他,恐怕是整个魔威阁里,仅剩的两个可以互相无条件信任的扔了吧?”很显然,鬼厉名根本不愿意和其他任何人分享这份缅怀。无论是他很看重的樱释玄,还是银尘很尊重的尹雪梨,在他心里都没有资格知道世间还有这样两段人生,或者说,他根本不认为,那些没有经历过赤血秘境的人,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

    “老实说,我和魏务良前辈只不过一面之缘,甚至在最初见面的时候,还拼命想杀死对方”银尘端坐在绒花海棠丝绸靠垫里,形如祷告,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仿佛从战争废墟中传来的安魂挽歌。他缓慢地将赤血秘境中关于魔威阁的一切都讲出来。从一开始他被张萌萌俘获,到最终冯烈山利用黑天煞抢走所有光器(他反复强调“所有光器”),其中关于魔威阁的一切见闻,猜测,经历全部和盘托出,却并没有提及与魔威阁无关的任何事情。他不说,鬼厉名也不打算问,一老一少就这样一个听一个说,安安静静地,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满溢的悲伤与无可奈何的缅怀,任凭时光悄悄流逝。

    “最后就是这样,冯烈山那个孙子得到了全部的光器,而魏务良前辈葬身于血狱之中,甚至连尸身都没有留下来我如今也算是要继承他的全部遗志了,您看,我甚至已经开始研究爪功,以前我从来不用之中武器的。”银尘抬起双手,原色的左手和白银色的右手上,快凝结起黄金的烈爪,在铿锵的精铁交击声中,由光光明力量具现而来的爪型武器,正在如同某种货物一样微微扭动着,看起来简直就像外星异形身上的器官一样令人汗毛倒竖。

    鬼厉名赞赏地点点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他那血红色的眼睛里,依然冲压着无尽的缅怀之色,他沉默良久,才轻轻地,用一种虚无般的声音给银尘讲起魏务良的曾经。他和魏务良相遇于魔威阁,那时的魏务良,就已经是一个落魄的大叔了。

    他轻轻讲述出他们二人在魔威阁里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不过是些陈年的忆,如同阳光斑驳的日常,可是银尘从他的讲述中,听出了这些仿佛鸡毛蒜皮的小事背后的恐怖。神剑门与官府勾结时的穷凶极恶,魔心先生对待任何人表现出来的敷衍的关怀和骨子里的冷漠轻视,魔威阁中派系倾轧的种种黑暗与不公,当然还有铁掌帮,升阳派等等一些正道人士,带着名为“道义”的面具行下那令人不齿的苟且之事。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股名为“犬儒”的潜在力量,操控,打压,平衡,用尽一切无耻的手段削弱着每一个神功门派,江湖帮会,仿佛这个人间除了衙门,其余一切都可不存在一样。

    那看似温情的故事中,满含着各种心酸。都说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银尘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对他而言仿佛传奇故事一样的“古代世界”,居然让人活得如此艰难。魏务良讲得事情在他自己看来很平淡,也许其他人听起来也很无聊,可是银尘能从中听到笼罩一整个世界的诡谲风波,他也才知道,上一代人的江湖,论诡谲险恶,并不比他这一代人的江湖好上任何一点。

    冷血狂宴,天邪寺的淫都事件,海千仇被寒山寺追杀了大半个风源大6的事情始末,以及神剑门与阴阳和合宗的肮脏交易,以及铁掌帮的种种丑恶,都从老人讲述的故事中,盘根错节地株连出来,摆在银尘的面前。

    “魏务良这个人啊,就是这样,天赋很高,很聪明,却总也差哪一点运气,又总也不肯服输认命他和这个争,和那个争,和自己争,却一辈子没有争出来个什么名堂来杜传昌那个小瘪三想用毒药控制他?简直妄想,就是掌门能就范他也不会总之他就是一个认死理的人,这一辈子苦哈哈地过去了,名声不响,也没有做下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别人都不认他是个能人,是个值得纪念的人他的死讯传来,黑山庄上下除了我,居然没有一个人会纪念他那云无月至少还被单另挑出来公祭了一天,张萌萌那个嘴甜心黑的小滑头,还能有个单独的排位,立在掌门的案头!”鬼厉名轻声说着,他的声音如同天外的游丝,又如亡灵最后的哀哭,表现出一种无足轻重的微弱。老人的眼泪流下来了,是血一样的颜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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