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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北城。城墙上的火焰燃烧着,刺入每个雪原厄斯的人的心中,天上下落的暴雪也扑不灭。城下的将士死的死,散的散,各种术法尽出,彼此两方的陷阱撞在一起,巨响之下,白雪覆盖下的土黄色大地开始塌陷,裂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不少将士也掉了下去,哀嚎声凄惨无比。
满目凄凉。
离长歌一挥长袖,立北城的机关启动,地面上无数“白线”自她脚下开始,一直蔓延开来,不到一会,整个城墙上都是相互连接的“白线”,机关带动阵法启动,城墙上冒出白气,很快就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汹汹的火势不到一会就被熄灭。离长歌走上前,手搭在城墙边缘,眼神坚定,“我布置的立北城,可没那么容易就被人轻易攻破!”她皱了皱眉。
冰机眼神冷冽,一只飞鹰落在他的手臂上,他对它轻声言语了一声,然后飞鹰极具灵性地点点头,振翅飞走了。望着飞鹰往教主那里去,冰机眼神复杂,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就被他这么搞砸了,墨音的幻术,居然就那么被破解了?!这才是他最想不通的事情,本以为是很顺利的一件事,墨音用幻术,配合着一座立北城的阵法加持,将那个网撒开,笼罩起林家黑骑五万大军,起码可以使林家黑骑损失六成战力,却没想到林葬天这个意想不到的变数,居然在大幻术刚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就用剑破去了。他看了眼倒在一边的墨音,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争辩什么了,形容枯槁,脸色苍白,唯有手上的金色光点依旧闪烁不断,看来是还在算些什么,神算……对于预测未来发生的某些事情,应该还是有些作用的。
他伸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懊悔不已,还是自己太心急了,没有再等等,等等?冰机眼皮一跳,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过身,盯上了一个人,那人,好像在开始的时候,比所有人都要快的打开了城门,当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时突然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想法,才后背一凉,惊觉那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城墙上,他此刻应该是和大军一起在城下才对的啊?!
冰机收敛表情,缓缓走向那人,那人是个普通的将士的模样,但是在此时此刻……反应是不是过于平淡了些?
“你是谁?!”
冰机停下脚步,袖中一把轻巧匕首掉在手心,被他握住。
看来是早已料到了,男人并没有什么震惊,他只是笑了笑,想着那位年轻人说过的那句话,不由得觉得那人真是神机妙算,魔教的?该给他才对。之前那人早已帮他早早规划了路线,长远到就连雪原厄斯归属帝国,魔教覆灭之后,他该如何过好日子,林葬天都有跟他大致地说了。当然,也包括在大军闹出乱象之后,如何回到城墙上,若是被此刻面前的这个男人发现了,又该如何?
真名为“牧筱”的男人,也是“千面佛”的弟子。在经过了地牢那么长久的地狱般的酷刑之后,他只想好好活着,最好再做点好事,毕竟生前坏事做的太多,罪孽深重,死后下了地狱估计也是生不如死,所以还不如生前多做些好事,说不定以后下了地狱,还能稍微好受些。当然,这些话,有一大半,也都是那个年轻人说给他的。
当时地牢里一片漆黑,男人饿得头昏眼花,虽然饿得要死,但是还是不停地干呕,因为里面的气味实在难闻。而那个人,就只是开着石板一条缝隙,坐在地牢内的阶梯上,端着碗,讲解着红烧肉这道菜的做法,饿到了极致的男人,几乎可以听见红烧肉在他牙齿下咀嚼所发出的声音,对他来说,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乐曲。
死都不如生的黑暗中,男人对于生命,多了番感悟。
除死以外,无大事。
男人笑了笑,收回思绪,直视着这位以前一直觉得高不可攀的存在,现在看来,再没了以前的那种不安与谨慎,心境无比的平静,他笑道:“那位叫我给你传句话。”“哦?”冰机皱了皱眉。
“他说,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打开那道城门?”
冰机攥紧了拳头。
“哈哈,他还说,即使你不打开那道门,立北城再过几日也会变成一座空城,耗时间?你是耗不过我们的。”男人笑道。
在他说完之后,冰机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已迅速逃远了,牧筱决定先往北走,然后绕一圈,再往南,以后就住在南方了。
冰机神色阴晴不定,看着那个人从自己面前就这样逃走,在将士之中不停变幻面容,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他攥紧拳头,从未感到如此的屈辱,就像是被人俯视着一般,做出那样愚蠢的决定,白白死了那么多人,根本不值!他咬牙道:“林葬天!你给我等着!”
离长歌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些可惜,没办法,差的太远了。她看向战阵中的那个男人,只见他拄着长剑,就那么站在战阵中央,抬头望着城墙这边。
看来是看到了那只飞鹰了。
离长歌叹了口气,得再找机会传信了。
立北城北方的天空中。
一只携带着信封的飞鹰被另一只体型较大的飞鹰给啄落,羽毛落了一地,坠在屋脊上,摔了个半死,翅膀一抖一抖的,再也飞不动了。
体型较大的飞鹰落在屋上,转了转头,望了眼屋下的人群,然后又振翅飞走了。
所谓谋略,有时在千里之外的落子,会在此刻所在之地悄然生发。
————
立北城。
战场中,飞剑取头颅。
林葬天拿着那把军刀,就在马上不停转换身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某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呢。瞧着他那手起刀落,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细看之下,居然还有一份行云流水般的美感。
不少林家黑骑中的老将看了,都不由得纷纷由衷赞赏点起头,然后回头就是一记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得如出一辙。
战场上,兵刃相接,头颅飞溅,落地滚走,断肢残命,逃亡的、骂声一片的、逃都来不及逃的……种种现象,尽收眼底。
战争,比想象中的,还要惨烈一万倍。
林葬天此刻刚刚拧下敌方将领的头颅,他站在马上,脚下马匹受了惊,四处乱撞,林葬天把没了脑袋的那具身子扔在地上,抓住了缰绳,朝着前面的冲锋士兵冲去。林葬天转身下马,望着前面。
人仰马翻。
没来由想起件事情,刚刚那具尸体,不知道若明会不会感兴趣?算了,等这场仗打完了,再找她问问吧。
林葬天御风而起,月壶剑被他握在了手中。他望向那座立北城。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那座立北城。
城墙上。
离长歌走到城墙上某处,有一个凸起的齿轮,她右手按下。城墙上顿时覆盖了一层鱼鳞般的银色铁甲,城墙两边突然伸出两条巨大的手臂,类似于人类的手臂,只是要更大些,伸出的巨大手臂往后一伸,拿出了一个小山般巨大的弓箭,另一只手拿出了一张弓。
而此刻,立北城就像是一位突然活了过来的神将,想要拉弓射箭。不敢想象,这么庞大的弓箭射出,会产生多大的威力?是不是还能留下全尸?
林葬天面色一凝。
这就是……立北城的底气吗?
————
在这之前的某天。
不知名的某处。
一群着灰色长袍的织风者依旧在空中旋转,经过他们身边的风,变成了五颜六色的模样,先是无色,然后是红色、黄色、淡黄色……恐怕这是大陆上最诡异的场面了。一群看不到面目的人,被称为“织风者”的他们,在这里突然的出现,再然后,就像是本就在此地似的,一直如此下去了。直到今日。
织风者当中,一抹消瘦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风从她身前绕道而去,露出了藏在袍子里的曼妙身姿,她额前有一缕头发垂在鼻梁上,被她吹起。
“想什么呢?”一位老人和善地问道。
她转头一看,是族长,于是她说道:“族长,若是那林家和雪原厄斯真的开战了,我们怎么办?”
“开战是早晚的事情,估计就在明天也说不定,”老人按了按她的脑袋,笑道:“即使他们开战了,对于我们来说,影响也是极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所以你啊,就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早点凝聚风元出来,等到你再大些,就有在人间行走而不怕被人欺负的底气了,你不是一直想去人间看看吗?要是真的想去的话,就不要再因为这些乱糟糟的想法而中断了修行,你看看他们。”老人伸出很难看出年龄的白皙手指,指了指那边的几个织风者,都是和她同龄的年轻人。
她叹了口气,“唉,没办法,我就是懒嘛,唉,算了算了,修炼修炼。”她抖了下袖子,然后整个人就这么凭空飞起,飘荡在空中,依稀可以看到她微笑时候露出的小虎牙。
老人呵呵地笑着,随意地看了眼立北城的方向,微微地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总觉得那边会有大事要发生。
————
立北城。
大雪纷飞,雪花大如飞镖,带着冬日的冰霜,一并落在这场声势极大的战场上。
战阵中,林衠一杆长矛挑飞一个人头,来到林葬天身边。
林葬天甩掉剑身上的鲜血,看向那座宛如一个巨人手持弯弓的立北城,揉了揉鼻子。
“少主,接下来该怎么办?”林衠也看了眼那个高如山岳的巨人,心中震动不已,看着林葬天轻轻挽起袖子,然后说道:“去找明礼,让他先撤军,留下几个身法可以的,听我号令。”
林衠点点头,倒退几步,翻身上马,往明礼一行人所在的林中赶去。
在他驾马离去的时候,风雪中,他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林葬天左手抽刀,松手落地,右手月壶剑被他竖在眼前,剑身上映出他逐渐晕染为漆黑色的眸子,他左手双指并拢,定在身前,缓缓抹过剑身,在他手指下,一层“白霜”之色涌现。
“立北城……看你有多硬!”
林葬天额前发丝吹散,在林葬天身后蓦然浮现出一尊金色的巍峨巨人,左手双指并拢,右手拿着一把金色长剑。和林葬天如出一辙。
立北城城墙上。
离长歌仰头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巨人,虚虚实实,整个巨人像是透明似的,但是它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却让人对这没法产生怀疑。
墨音眯了眯眼,那个高大的巨人,即使她坐在地上,依旧看得清清楚楚,就像是那个林葬天特意嘲讽她似的。
“这……好像是教主提到过的元神真相,只有元圣才有资格获得的,天地馈赠。可……他明明才是元帝啊?!”墨音忍着浑身疼痛,说道。
离长歌听了后,只是轻轻地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眼神坚定:“放箭。”
化身为巨人将士的立北城,开始拉弓搭箭,准备射向战场。
战场中。
林家黑骑开始有序撤退,只留下了几个在战场上极其擅长身法的将士在。
立北城那边,见到撤走的林家黑骑,再看了看那尊持剑神将,回头又看见那个拉弓搭箭的巨人,大致猜到了将要发生什么的将士们,赶紧驾马去向立北城城门那边,没有马匹的,就直接跑了,有的人竟然跑的比战马还要快。
这场仗,注定有一方会损失惨重。
空中,一阵巨响轰隆隆传来,越来越大,从未领略过的巨大的破空声。
是射箭了啊。
战场上,林葬天向前一步,于是那尊巨大的神将也就跟着上前了一步。
剑气森然。笼罩天地间。
那就碰一碰?
林葬天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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