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园在几个月前聘用的那十几位修士,并非都是散修出身,其中一位四品符师刘鹗就是出身于星辰派七大道院的紫霞院。

    这方天地千年一小劫,三千年一大劫,一劫一纪事,故而以三千年为一纪,三百年为一代,六十年为一轮。

    刘鹗是癸亥年入学,正好是星辰派的本纪劫第九代的最后一年,成了星辰派的最后一批天字辈弟子。

    他的天资平庸,连后面小他几岁的十代弟子都竞争不过,好不容易混到四品符师的身份,偏偏自以为是,眼高手低,无法在紫霞院找到差事,只能浪迹诸岛。

    修真界中,这一类古怪不讨喜的失败者多不胜数。

    一晃已是年过半百,依旧一事无成,修为停滞在炼血九重更有十余载,如今气血衰落,冲击锻灵境的希望更加渺茫。

    这一生也就如此了,他想。

    年初,他的几位散修道友应邀前往石园效力,木隐并未邀请他,他自己跟着别人一同前来,糊里糊涂在石园当了符师,此后才听说石园的小家主是星辰院弟子。

    散修们都以为是了不得的荣耀,前途无量。

    刘鹗毕竟懂这些门路,估计秦玄是举荐出身,这种家底也撑不起一个星辰院弟子,心里默默嘲笑秦玄这个师侄爱慕虚名,不自量力。

    所以当木婉清来找他,说家主请他去竹经楼求教符道时,他并没有幸幸应召的愉悦,反而觉得麻烦。

    雾竹海的修炼条件极佳,可惜石园立了规矩,七里竹海的外三里可以进入,内四里是禁区,石园的家仆们只能在竹海边缘区域修行。

    即便刘鹗和其他散修在石园有着较高的地位,他们也没有去过内四里的竹海禁地。

    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有几位还曾效力过七七宗室,因为不得重用,又受了些窝囊气才辞去差事,刘鹗也是这样,根本不觉得所谓竹海禁地有什么珍贵之处。

    乡下人,没见识,刘鹗一直这样想的。

    他跟随在木婉清姑娘的身后一路深入竹海,才发现这里确实很特别。

    竹海禁地的灵气不仅浓郁如雾,还有一番独特的韵味,让他神魂清凉,灵台空明,全身心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

    大约是因为此地灵雾厚重,即便是白天,竹海禁地的灵雾里也流溢着星辉。

    刘鹗忍不住犯了忌讳,暗中用灵识四处洞察,赫然发现竹林之下还隐藏着更多的浩瀚星辉,这些星辉宛若长河,异常有规则的周旋流动。

    “真人?”他心中一怔,暗道,难道有金丹境界的师兄坐镇在此吗,本派的星辰转气功到了第四层境界,周身所在,星辉都能如长河流转,日夜不息。

    不对!

    刘鹗摇了摇头,花白的长须晃动,第四层境界也只能波及百步之地,唯有第五层的老祖境界才能让数里星河流转。

    “刘符师,这里不准用灵识偷窥,不要胡乱张望,走快点,小家主等着呢!”木婉清冷冷的回眸瞪了刘鹗一眼,很不开心。

    “是,是。”刘鹗皱眉点头,心里暗暗不悦,本师叔可是四品符师,就你们这种小家族能请到本师叔,那都该锣鼓欢庆,叩拜祖先积德。

    石园、竹经楼、阳泉灵池其实是三点一线,只是山路曲折,在竹海中绕来绕去,刘鹗走了十里路才终于抵达竹经楼。

    “每次说的神神秘秘,原来就是一栋小破竹楼!”刘鹗终于见到传言中的竹经楼时,心中大失所望,感慨这些乡下人都没见过世面,狗尾巴草也当作宝。

    阳泉灵池畔的紫气雾竹非同凡响,一目可知。

    为了掩人耳目,秦玄安排人手修筑这栋高脚竹楼,他白天在楼中阅读经卷,修习六科七根,琢磨布阵制符的一些基础法门,晚上再回灵池修行功法。

    这段时间慢慢积攒了很多符道疑问,不知道该如何破解,他终于想起石园的那几位符师。

    等刘鹗符师抵达楼下,秦玄主动上前迎接,作辑见过这位师叔请到楼上。

    登上竹楼,刘鹗左右扫视一眼,心里更加失望,没想到所谓的竹经楼比他预想的更粗陋,房间里有几叠最低等的黄色符纸,连制符的符笔、符案也是最低级的。

    乡下人!

    “想不到秦师侄对符篆之道也有所涉猎,嗯,不错,这几道聚灵符颇有水准。”刘鹗随手取来几道灵符鉴赏一番,满口赞叹,心中却是冷嘲,看得出秦玄的符道修行才是刚入门。

    “寒门子弟,多学几样小本事尽量省点开支。”秦玄稍作客套,请这位刘鹗师叔坐下,“晚辈也是前几天忽然听说石园聘请了一位本派的四品符师,惊讶不已,特意请师叔到我这里做客。”

    “师侄过奖,本派说到底就是阵宗流派,以阵道传承为根本,丹符之法为辅,只不过,我们是天下阵宗之中比较能打的那几家。本派阵师最多,符师数量也不少,四品符师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刘鹗难得有机会教育晚辈,不免要夹杂私货,讲几句一家之言的独门见解。

    “师叔的见解有趣,仔细想一想,弟子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呢。”秦玄大致一想,确实觉得刘鹗说的没错,星辰派说到底真的是阵宗门派。

    “天下符阵不分家,阵师多,符师自然多,阵符之道原本就相差不大,只是用法不同罢了。”刘鹗夸夸其谈,神情间颇是自负。

    秦玄将信将疑。

    刘鹗自恃身份特殊,也不将秦玄的神色放在眼里,“师侄,你今年刚入星辰院,选修符道,还是阵道?”

    “暂时是选药师之道,兼修阵道,这段时间偶尔练习制符也是为了应付年底的大考。”秦玄实话实说,星辰院虽然自由,没有任何课业,年底的大考却是异常关键。

    星辰派七大道院一贯轻罚重奖,总体还是顺应自然之法,让弟子自我竞争,重奖的策略正是要给寒门子弟更多机会,越是寒门出身,奖励越特殊。

    正如宗门传承广博芜杂的特征,七大道院公认的上等之才,必须是一两科异常优秀,其他各科皆不算差,既有特长,又无短板。

    对于这样的弟子,星辰院的大考奖励异常丰厚,远超其他六院。

    “异常”,这一点很重要。

    星辰院的很多奖励都不是固定的多少灵晶,多少丹药,而是某个弟子最需要的东西,很可能是决定某个弟子一生前途之物。

    那可能是一位老祖杀了几十位真人抢到手的宝物,也可能是星辰派的诸多宝地中,千百年才会涌现的天地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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