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宁迁云已经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揉揉眼睛,拿起桌面上的水杯,杯面的热度让他逐渐清醒过来,刚才自己干嘛了?

    记忆中,我好像看见什么东西,然后心不由得颤抖一下,紧接着张警官说要回去了,我应一声“好”,两个人如同孤魂野鬼那样,在城西公墓园的工地里轻飘飘地走着,游荡着,天际那边有一丝红色,我看见了,他也看见了,我们一起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天边泛起的红色。

    不对不对,那我又是怎么回来的?

    宁迁云使劲拍拍脑袋,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从那里回来的了,记忆片段像是停留在那一刻,然后卡带了。

    “诶,这是什么?”宁迁云捡起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东西,那是一张黑白相间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姓名,甘东。

    好熟悉的名字,宁迁云忽然记起来了,他就是张警官推荐的心理医生。

    但这些并不重要,宁迁云现在关心的是杨柳,难道真的像张警官所说,杨柳是杀人犯?能够证实张警官所说的是否属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据。

    想到这里,宁迁云突然来了精神,从软软的沙发上起来,打开电脑,在黑色的键盘上快速敲打这几个关键词:g市,自杀。

    在最后,宁迁云在这两个关键词的背后,还加上“杨柳”两个字。

    网页无法检索该关键字,请检查是否输入有误。

    宁迁云呼了一口气,轻松了不少,接下来,他把“杨柳”的关键词去掉,再按“查找”。在网页上弹出来的信息顿时多了起来,但这些信息出现的时间,大多都是几年前的,最近也是半年前。

    宁迁云拿起笔,在纸上写些什么东西。这是他长年写作保持的习惯,在遇到某些难以解决的困难时,他总会先在纸上记录下来,然后再分析有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些困难。

    张警官说,g市在几月前便出现几宗疑似自杀案件。在这里,宁迁云在“疑似”两个字画了一个圈。受害者在死前都有几个特征,一是都收到那些东西,写到这里,宁迁云下意识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玫瑰,早就凋谢得不像话了。

    第二,受害者在死前都曾与杨柳联系。第三,受害者都是自己的高三同学,当然,也是杨柳的同学。

    宁迁云把手中的笔停在这里,“啧”了一声,奇了怪了,如果连续出现这么多宗案件,不可能网上一点信息都没有的啊,难道警方真的那么神通广大?

    不过,当他把笔尖移到“疑似”两个字的时候,网上没有任何的消息,似乎又没什么不妥,毕竟被认定成自杀的事,哪个记者会闲得无聊去大书特书。

    “徐夹克。”宁迁云在纸上把这个名字写出来了。其实,宁迁云对这个人并不熟悉,只有仅存的一点印象而已,他学习很认真,天还没亮便在阳台上背英语,不太爱说话,也不喜欢参加什么集体活动。

    原来在自己楼上住的人是自己的高三同学。宁迁云想到这里,倒有点讽刺的味道,人情世故不过如此。

    宁迁云想打电话给杨柳,问清楚是什么情况,不知现在能不能打通她的号码。可就在宁迁云拿起左手边放着的手机时,他突然听见了一种声音。

    咚,咚,咚……

    “这是什么声音?”宁迁云把头抬起来,看着自己头顶上的天花板,因为这个“咚咚”的声音是从上面传过来的。

    像是一种有规律的跑步声,而且是那种老人在公园里的晨跑,很轻,很缓,但在格外安静的凌晨五点多,却听得再清楚不过了。

    楼上住的不是那个女人吗?

    宁迁云想起上次偷偷跑进去的时候,看见冰箱里的头发,现在都还有点后怕。可现在才五点,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那么早起来在屋里跑步?

    除非她是不正常的。

    宁迁云姑且这样想,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机,快速按下一个联系人,嘟两声,便看见一个温柔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宁迁云一脸失望的表情,难道杨柳真的是打算今晚杀我的?

    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屏幕便亮了,紧接着传来一阵特有的铃声。

    “喂,你……”

    “老大老大,出事了!”

    “何婉荷?”

    “老大,你在哪?”女人的声音很急促,像是在逃避什么。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宁迁云想她肯定有很麻烦的事,所以犹豫了两秒后,宁迁云还是把自己的地址报给了她,“24区荷树路64号。”

    “老大,等我,三十分钟后到。”

    “诶……”

    宁迁云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何婉荷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说起何婉荷,宁迁云不禁打一个哆嗦,别看她只有二十多岁,但她对新闻真相的执着程度,尤其对一些离奇案件,简直让别人认为她是一个疯子。当然,宁迁云跟她的认识,也是源于一个案件,后来这个案件还被宁迁云改编成短篇。

    而在那之后,何婉荷便亲切地叫宁迁云为老大,至于原因嘛,何婉荷的解释是仰慕老大的文采。

    不过她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联系方式呢?我记得我跟所有在g市的朋友都说了,我要回老家发展,还特地把电话号码换了,奇了怪了,怎么她还能找到自己?

    另外,从电话里可以看出,她说“出大事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宁迁云觉得大脑很疲惫,重重呼一口气,后脑勺直接靠在沙发的转角处,油然而生的舒适感,让宁迁云很快进入梦乡。

    他做梦了?

    不,至少他还没察觉这是梦。

    时间回到凌晨四点,宁迁云感觉自己悬在半空中,但颠簸的感觉又让他觉得很真实,有人抬着自己走?宁迁云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睛被蒙上一层黑色的纱布。

    “他死了?”

    “不,死了一半。”

    宁迁云听到后面四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身体突然一阵剧痛,然后脑里浮现出一个恐怖的画面,自己的身体被锯成两半,一半躺在地上,另一半还悬在半空,而流出来的血,把整个屋子都浸成红色的汪洋。

    画面又回到凌晨四点,不,准确点说,应该是凌晨三点五十九分,有人在门外鬼鬼祟祟,从门口传来的声音把宁迁云吵醒了,宁迁云揉揉眼睛,走到门口,然后鬼使神差地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

    宁迁云转身想把门关掉,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张女人的脸贴在他的额头上,宁迁云吓得坐在地上,牙齿在咯咯地打架,他看见有一个女人倒立在天花板上,不停地跑步,很轻,很缓,但确实是倒立在天花板上跑步。

    也正是因为倒立的缘故,所以女人的长头发拖在地板上,而头发末梢流下来的水珠把宁迁云的裤子都弄湿了。

    女人好像这个时候才发现宁迁云,机械般转过头,几乎把脑袋扭转了360度,那张脸……如果没记错的话,是杨柳!

    画面回到凌晨三点三十分,张警官把宁迁云送回来,他们走在安静的楼梯上,从一楼,二楼,三楼,四楼,最后到了五楼。张警官把门打开,然后把宁迁云推了进去,再把门轻轻地关上。

    梦,这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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