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木然见他过来,只是躲闪,无法还击。二人相距不过一臂距离时,端木山话音传到吕木然耳朵里:“吕大哥,可还信得过我端木么?”端木山使得是传音之术,只有吕木然听得清楚,别人听不到。不等吕木然回话,端木山又接着说:“若还信得过我,挺起胸膛吃我一掌,倒地装死,剩下的事由我处理。”

    吕木然心中稍有顾虑,但是眼前这种形式,相斗下去自己也必会死在端木山手中,想到这便横下心赌上一把。稍作闪身,露出破绽,端木山发力一掌,打出吕木然十步以外,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端木山快步奔去,见吕木然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嘴角鲜血直流。伸手探过鼻息,已是没了呼吸。转过头对着天绝山众人说:“吕木然已死,天绝山下一位出来比试。”

    吕木然已死几个字震得天绝山众人脑袋嗡嗡直响,陆云离此时双拳紧握,待要冲上去为师父报仇。却被夏高齐伸手按住手腕,说:“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你要是这样冲上去,日后传开,说天绝山是个不守信用之地,师父亡魂也不安。”

    陆云离闭着双眼,眼泪顺着眼角流出。

    宋香脂不紧不慢走到院子中,与端木山对视。宋香脂素来一身白衣,青色腰带,头发梳得整齐,先薄而红润的嘴唇,在风中站了许久,被寒风吹红的面颊。虽然上了年纪,面容比少女更多几分韵味。此番场景,端木山看的痴了,心脏在体内“砰砰”的狂跳,无法抑制。

    宋香脂是使暗器的好手,腰间,衣衫里外,袖口,只要是能藏有暗器的地方全部藏满了暗器。面对着脸颊通红的端木山,心中只有先杀之而后快的冲动。一双纤细的手,瞬间射出十四枚铁蒺藜,每一枚都是打向端木山要害处。

    端木山这时才从梦中惊醒,见十四枚铁蒺藜迅猛的飞向自己,即使用手掌硬接,也难免受伤。此时的端木山已经完全无法继续战斗,眼前这人是他愿意为其付出全部的女人。眼下却不能表现出来,双掌凝注内力,十四枚铁蒺藜全部被拍落在地。

    双手刺痛,心中却是甜美。大声说:“当年的百手娇龙,还是那么辛辣,刚一开始就想要人命。”

    宋香脂不搭话,双脚横向迈开步子,展开轻功,双眼紧盯着端木山,瞄准其关节,穴道,要害之处狂射暗器。飞针,透骨钉,铁蒺藜,流星镖等不计其数的暗器逐一打向端木山,此时已是一身暴戾之气,定要取端木山性命。

    使用暗器之人,如果不能在身上暗器用光之前决胜于对手,也就是把自己陷于绝境之中。宋香脂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江湖,比端木山强劲的对手也是见过不少,心中自有打算。

    端木山双掌不断击落飞向自己的各种暗器,手掌练得坚如铁石,挡得下这么多全力掷向自己的暗器,双手也是隐隐作痛。此时的端木山双眼中只有宋香脂,见她环绕着自己施展轻功如仙女一般,不曾觉得双手有一丝疼痛,心中希望时间在永远停在这里。双眼与宋香脂直视,目光始终如痴,虽然是要杀了自己,却在端木山看来,死在她手中是最美的事。

    二人相斗一个时辰左右,宋香脂的暗器以用去了大半,身上剩下的都是自制的独门暗器,威力要比先前打出的流星镖,铁蒺藜那些暗器大得多。双脚不停,始终没有发现端木山哪一处有疏漏,一双手掌把自己射出的暗器当得滴水不漏。

    宋香脂心中有些急躁,顺势发出一对镜花水月。镜花水月是镜中花和水中月两枚暗器的名字,两枚为一对,镜中花的形状似花瓣,飞出五步时散开五片花瓣在空中,每一片都有透骨的威力。水中月成半月形状,新月的弧线,两头尖纤薄锋利,能刺穿精铁铠甲,扔出后可回旋,专攻敌人后方后颈,背部。

    一对暗器,一则攻其面,一则攻其背,实难防守。

    端木山双掌齐出,快如闪电,连续击落三枚花瓣,右手转过身后,左手在胸前再次击飞一枚花瓣,剩下一枚凿凿实实的钉在左半身肋骨上,右手在身后颈部处已经抵住那枚水中月,只是水中月已经穿过端木山坚硬手掌。水中月并非是接住,而是料定其定会攻后颈,便在最后关头伸手护住后颈,再使内力强行拦住。

    宋香脂这一套暗器确实厉害,只是可惜端木山中了两枚,也只能算得上轻伤,离暗器该有的出手即死还差的很远。宋香脂显然低估了端木山,此时不得不使出自己最后的杀手锏,星月生辉,来做最后一搏。便停住脚步,伸手在臂膀处拿出一只长方体的铁盒,双手紧握下端,拇指按动,只见那铁盒如绽放的花蕾,无数镜花水月伸出了锋利的尖角。星月生辉的中间是极为密集的镜中花,寒光四射。刚才宋香脂只是用了一对镜花水月便伤了端木山,现在却有着数不清的镜花水月,端木山必死无疑。

    此时的端木山仍然保持着那看到人那种痴痴的笑容,完全没有一丝的惧色。端木山又用起了传音术,对宋香脂说:“吕木然没死,只是被我打得昏死过去,没有大碍,我怀中有一封书信是给你夫妻二人的。门口那两位是东陵王派来的监事,专门监管我们这些在江湖之人。他们不会出手,看我们败了便会退去。今日我不得不使出这样的计谋来逐个比试,因为半山腰和九门镖局附近都有东陵王收揽的江湖好手埋伏,若不用此计,天绝山只怕真的要灭满门了。圣玄教极重信用,看到吕木然已死,定会撤走,不会为难你们。今日能死在让我牵挂一生,魂牵梦绕的百手娇龙手中,也是我平生最大的心愿,再无他求。”

    端木山用的是秘术,面目仍然保持着痴笑,嘴巴不动,双眼看着宋香脂,就如看着最珍视的宝贝。

    宋香脂听了这话,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双眼紧闭,扣动星月生辉的扳机,刹那间,无数镜花水月似暴雨般撒在端木山身上。端木山始终带着满足的笑容,像是接受了此生最好的礼物,轰然倒地。

    宋香脂见端木山倒下,转身看向大门,发现那两位东陵王监事已经离去。宋香脂对着天绝山众人说:“魔教的人都已死了,门口那两位也不知去向。”

    众人听了,快步跑向吕木然近前,宋香脂小声说:“老头子假死,你们看看侯晓和邓瑞虎。”

    陆云离快步去看侯晓,只见侯晓如真死了一样,躺在地上不动,脖子上还有血迹。细细观察才能发觉长时间才有着一次羸弱的呼吸,陆云离再去看邓瑞虎,只见他左手尽失,喉咙处已被割开,鲜血淌满一地,早已经没了气息。

    陆云离双手紧紧抓这邓瑞虎残缺的手,放声大哭。夏高齐在一旁没哭出声,也是任其眼泪顺着面颊向下流,被寒风吹干。

    宋香脂对众人说道:“我们先抬着吕木然,侯晓,邓瑞虎进屋,汤包和我给他俩疗伤,夏高齐,吕寒,陆云离,你们打扫院中,把黑青双锏和虎头刀,避光遮云刀收集回来。然后到山腰看看虎豹什么情况,快速回来汇报。若是遇到魔教的人,立刻避让撤回。”

    宋香脂安排完,伸手在端木山身上摸索,在腋下处找到一封信,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对折揣进袖口。众人先进了屋,宋香脂知道吕木然并无性命之忧,又看了侯晓,只是吃过龟息丹而昏迷,脖子上的血迹也无大碍。宋香脂暗器使得厉害,治病救人也是和名师学过多年,汤包也传承了宋香脂的暗器和医术,二人先为侯晓包扎颈部伤口,喂下解药。又去给吕木然右臂筋骨回位,左臂断骨相接,以木板固定。

    夏高齐,陆云离,吕寒三人在院中收散落兵器之时,只见一人在空中落入院中。陆云离只看到一个高大黑影,腰间悬着两把剑,一把剑身七色,另一把剑身淡蓝。这黑影不紧不慢,弯腰拾起五花龙鳞鞭和游龙软剑,用余光瞟了一眼陆云离身后背着的墨心。待要陆云离上前询问,这黑影一跃空中,如鬼魅一般消失。陆云离站在原地发呆,不知是不是看花了眼,还是太过疲倦而生出的幻觉。若是真人,这样的轻功实在太过诡异。再看吕寒和夏高齐二人似乎完全没有发觉。陆云离自认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出现幻觉,也就没再多想。

    夏高齐手中拿着侯晓的避光遮云刀和邓瑞虎的虎头刀,吕寒拿着吕木然的黑青双锏,二人看陆云离在原地发呆,以为他是被刚才的阵仗吓得惊魂未定,也没询问,二人一同回屋送还兵刃,叫上陆云离去山腰看看虎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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