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id=3271478,bookna=《羽化不登仙》]继续推荐朋友的书,一本很不错的仙侠。

    小小的密室漆漆黑黑,虽然不够空阔,却也狭长有度,正适宜一个人独处。

    钟妙引立在室外,望了望黄昏的最后一抹晚霞,推开了密室那道石门,将一盘菜放在里面,遂又将灯盏拨亮,烛光辉辉中,顿时映照出天绍志的面容。

    见他神态安详,闭目已然入定,她遂招呼着他用饭。

    天绍志似昏睡,实际上神智清醒,听得她唤,将眼睛睁开相视,两人相互笑了笑,满含默契,心照不宣。

    这些时日,他们已经开始相处融洽了。

    此番能待在隐域宫,也多亏这钟妙引,天绍志有乃兄风范,自然脾性甚好,也因修习幻影神功之故,身体渐有起色,与钟妙引打打闹闹,倒也欢愉。

    他不由想起了一句话,命由天定,人来主宰,世事难料!妙引与他性情相投,几乎无话不谈。

    藉此种种,当初又如何想得到呢?只是可惜了,没抓住那聂贞。

    钟妙引唯恐父亲钟泽鸿之事再犯,时不时就要来这密室附近走走,有时陪他坐着,若他练功,便也不打扰。

    有些人常年乃至一生,也发现不了他人好的一面,究其原因不是放不开,就是追求太高,只盯着一个方向行事,在得到某些事物的同时,却也注定生命中少了几分幸福和纯真。

    天绍志的人生很简单,家人平安,娶妻生子,一生无憾。

    平凡见真情,只要身边的人快乐,他也便很知足。

    这一晚,吃过饭后,两人又是聊天到深夜……

    正说话间,钟妙引突然问了句:“你的侠是天生的么?”

    天绍志迷茫地脱口道:“侠?”

    这一夜,他将这个问题想了一个晚上,辗转难眠,妙引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呢?侠,他似乎从来就没有认真想过,更不知道怎样才是侠之大者,他也不知道妙引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更不知道宫主韩兮和少宫主钟若引为何会放心将幻影神功传给自己?

    他突然觉得,行侠仗义,她们更是无私奉献!

    江湖上人人都说父亲天倚剑有侠气,父亲的确是,他能做的就是不辱没父亲的侠道风范。

    父亲不但侠气,更义气,与沈天涯八拜之交,又有一个结拜义弟郑松昭。

    这郑松昭乃飞云山庄张敬安的大徒弟,二十二年前,与天倚剑相交,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异姓兄弟。

    当时天绍轩已有周岁,而那郑松昭夫人恰恰生了位女婴,兄弟二人一时高兴,便指了婚事,并做竹笛相赠,作为它日认亲的凭证。

    郑松昭夫妇在裳剑楼住了两年,一天收到张敬安传讯,匆匆与天倚剑告辞,岂料自此杳无音讯,不知所踪。

    天倚剑派了身边梅、蓝、绿、紫四俾去飞云山庄打探,多年来,所获消息是从不认识郑松昭此人。

    想那郑松昭夫妇为人,天倚剑是一清二楚,可究竟怎生回事?连他也不得而知,极其纳闷。

    此后,那笛子就成了天绍轩身旁一个不能说话的玩伴,和亲密无间的挚友。

    天绍轩与燕千云分别后,多半也是飞云山庄在侧,想独身前往一探,且那时妹妹天绍茵已与燕千云互生衷情,他也无意叨扰。

    在途中,他与裳剑楼梅俾不期而遇,天色已晚,两人找了家歇店。

    此前,梅俾、绿俾正是逗留这飞云山庄附近,探那郑氏父女的下落,所以梅俾辗转在此,并不奇怪。

    只是前番二人苦于无法下手时,忽听天倚剑在沈家出事,主仆多年,梅俾自然想到了苏视忠苏神医,普天之下,论医术当属苏神医最富盛名,且天倚剑以往病重,都是前往苏府,是以她曾也赶了趟苏州,此番与天绍轩见面,自然要闲话家常。

    那苏视忠于江湖声望极高,二十多年间,天倚剑屡次拜访,不是为了自身之伤,便是为了去除沈天涯旧患,求助苏视忠,这次亦是。

    不过梅俾已由苏视忠处回来,天绍轩想及父母之事,自是追问因果。

    案前灯盏鲜亮,左右首坐着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梅俾看看窗外,见夜深人静,屋里朦朦胧胧,这才放开了胆子,缓缓道:“这次去往苏州,半途遇到了无尚真人与绍琪他们,于是我们便一同到了苏神医那里,苏神医本来提炼了一粒丹药,据说是疗伤圣品,可以帮主人尽快恢复受损经脉,对疗伤甚有奇效,岂料在一天晚上……”

    梅俾忽然止口,大叹了一口气。

    天绍轩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梅俾黯然一叹,开始讲起了那晚丹药失窃地经过。

    其实此事正应了程品华与聂贞所言,当晚苏神医炼制丹药,仅剩一个时辰便要大功告成,在这关键时刻,程品华偷偷潜进了炼丹房,趁四下无人,揭开盖子,将丹药揣在了怀中。

    事事往往就是这样,越小心的事情越容易露馅。

    程品华偷药之后兴奋难耐,大意下,在合上丹炉盖子的时候,带出异响,惊动了屋里屋外,寂静的黑夜瞬时传来杂乱的呼喝声。

    院外有两人高呼道:“来人呐,有贼呀!”

    程品华本想再找找还有何良药,一并夹带卷走,教那天倚剑什么也捞不着,不料惊来苏府仆役,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逃命要紧。

    谁料她才欲奔向门口,门砰然被人从外推开,霎那间,有两人急窜进来。

    程品华长剑一抖,看也不看,朝前直搠。

    一剑搠中一人,又一回旋,与另一人对拆一招,见势不对,施展轻功,纵到院落。

    这时,那梅俾与绿俾已带人追来,她却时机掌握分明,早知天倚剑与李玄卉等人在此,不得逗留,就跳上高墙隐遁。

    经此一事,天倚剑不敢再打扰苏神医,只恐月明教杀人不眨眼,使苏府一众牵扯在内,翌日便向苏神医请辞。

    苏神医挽留无望,只得拿出几包备用药物,交付他一家保管,千叮万嘱道:“此药你们带着,早晚各服一粒,对伤势大有帮助。”

    言未毕,苏神医重重叹道:“可惜了炼丹房那丹药,我采集了多种奇珍异草,特意为天大侠配制,别处地方甚是难寻,怎料出了这等事,到头来,竟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未免沈无星夫妇手中的天名剑招人耳目,李玄卉遂劝那对小夫妻与己同往玉华山避难。

    以此好为天倚剑减轻目标,教天倚剑另择地方,精心养伤。

    随后,天家众人各自上路,一向形影不离的梅、绿二俾也因此分别,绿俾随了李玄卉与沈无星夫妇;梅俾则再次回到飞云山庄,因而遇到专程路过此地的天绍轩。

    父母安然无恙,天绍轩便暂时了去了一件心事,专心探听郑松昭下落。

    梅俾瞧出他的心思,笑了一笑道:“绍轩,此处距飞云山庄不远,我们今夜不妨前去?”

    天绍轩正有此意,未作犹豫,便点了点头。

    当下夜更时分,两人赶往飞云山庄,为保险起见,由梅俾行正门,天绍轩从后潜入。

    梅俾人还未到庄里,便在庄外隐蔽处听到了一个惊人消息,于是匆匆返回客栈,留下一封书信于天绍轩,连夜而去,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天绍轩走后山,不多时,便听前方呼声阵阵,灯球跳跃,眼见有人打着火把,赶将过来,他连忙跳上一棵大树,隐住身子。

    朦胧的月下,隐约见得一个女子行色匆匆,奔走惊惶。

    待到近了,天绍轩方才发觉她手上一把剑沾满了血渍。

    见她不时回头张望,远处地呼声也越发响亮,天绍轩不禁顺着她的目光朝外细瞅,正见到几个人喝骂不休,紧追不舍。

    女子回头一眼,望见便慌慌失措,逃的更急。

    不出几步,女人即将被人追上,天绍轩突然轻轻一跳,从树上飘落。

    那女子兴是没注意看,一面朝前狂奔,一面留意后面迹象,竟栽到了天绍轩怀里。

    她甚是警惕,未及抬头相视,剑锋便抵住天绍轩胸膛,厉声喝道:“你是谁?”

    这会儿功夫,借着满空的月色,天绍轩也看清了她的面容,她双目明亮,却带着几分嗔目,发丝散乱,却也遮不住那份清丽,两颊似有哭过痕迹,隐隐带着泪珠,一身油绿长裙也染了几处血迹。

    天绍轩见她将长剑对准自己,显然是把自己当成坏人,正要说上几句,不料后方人马已追了上来,一箩筐般将女子围拢。

    其中有人剑锋凛凛,指定那女子道:“看你这次逃到哪儿去?跟我们回去见庄主!”

    这绿衣姑娘转身,退到天绍轩一旁,将剑抽出,大抵是觉得天绍轩并非自己敌人,便朝那些人怒声回道:“休想,今天除非你们杀了我,不然它朝一日,我郑明飞一定会回来讨个公道!”

    郑明飞?这三字使得天绍轩心头一震,思潮翻涌,还当自己听错了。

    圈子中立时又站出个人,森然叱道:“小小女子,对本庄不敬,安敢口出狂言,看我怎么教训你,看招!”不等语罢,这些人一哄而上,齐齐与那郑明飞厮杀。

    虽然以寡敌众,郑明飞却也不示弱,怒哼中,就举剑来迎,当啷一声,劲气满溢,从剑身激荡开去。

    可她毕竟已经负伤,起先还无畏无惧,沾得几分优势,后来由于对方人多势众,她一个女子,难免力怯,就渐渐露出败象。

    天绍轩在旁观战,也不管她是否真是自己要找之人,见此情形,就迈开一步,以雷霆之势朝前横扑一丈,跳进了阵中。

    竹笛脱袖,落在手中,他手臂如陀螺一般兜兜转转几下,脚下绕了半圈,但见笛身滑过,那几人或面目中招,或肩胛被击,或颈吼危在一刻,急往后退。

    天绍轩却已趁这机会,笛尖扫中他们颈椎,非是要害,却已仰面倒地,嚎嚎着叫嚷,无处发力。

    郑明飞力气卸去大半,看见如此场景,陡然就地晕厥,天绍轩便放弃了私探飞云山庄的念想,打算先将她救回客栈,探出她的身份再说。

    回到客栈,为那郑明飞输功活命,天绍轩才发觉桌上有封梅俾的信笺,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字迹简短,大约写道:

    昨夜飞云山庄听到消息,月明教派人追杀绍琪他们,誓要夺回天名剑,见你未归,便先行一步。梅姨向来知道你行事谨慎,极掌握分寸,飞云山庄之事,望你三思,谅也不至于出现差池,绍琪一家,你就不用操心了,问出郑家父女下落,万事小心。

    天绍轩看完,淡淡将信笺在烛火上引燃,回头瞻视床上那女子,心下寻思道:世上莫非真是无巧不成书,究竟你是不是郑松昭的女儿郑明飞呢?

    多年来,郑松昭久无消息,裳剑楼仆俾终日在此打探,他以为自己的未婚妻已经死了,模糊的记忆,总是三岁的他带着两岁的小姑娘,在裳剑楼那片竹林嬉闹。

    感情谈不上,有的不过就是那礼教上的责任罢了,还有父亲与义弟那份生死之交之情。

    遥记得那年郑松昭因其师张敬安猝然离世,回庄奔丧,行走匆忙,未有过多话语,就阔别一住两年多的裳剑楼,从此一去不返。

    后来梅蓝绿紫四俾相继来问,现任庄主刘延廷笑着道:“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这个人,你们是否找错了地方?”

    天倚剑怀疑事有蹊跷,便着四俾找来山下百姓询问,可大伙俱是一口咬定,从未听闻郑松昭之名。

    刚才夜下相逢,绿衣女自称郑明飞,又在飞云山庄附近出现,听那几人口气,又与庄主有关,打扮也似仆役打手之类,看来该是来自飞云山庄才对。

    思量着,天绍轩就渡过了一个晚上,凝神望着自己的笛子呆到天亮。

    直至窗外一声鸟儿啼叫,天绍轩才黯然一叹,兴许是心念那件事,随意将笛子从尾端抽力,笛身顿时多出一半来长,转过半圈,赫然可见‘郑明飞’三个字映入眼帘。

    此时,床上绿衣女子也醒了过来,见天绍轩坐在床边望着竹笛出神,那笛子无论色泽,还是粗细,都令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骇然下,她也掏了个一模一样的笛子,亦是轻轻一拉,笛身同样多出一半,上面现出‘天绍轩’三字……

    她一时惊异,连问天绍轩道:“你怎会有个跟我一样的笛子?”

    天绍轩闻言失惊,立时上前将她笛子拿来细看,果然见到自己的名字,一丝不假,不禁大喜,转脸瞅着那姑娘道:“你是郑明飞?令尊是不是郑松昭?”

    那女子见到如此场景,也起了疑惑,延视他迟疑道:“你是……”

    天绍轩观她面色,已确定了**分,连忙道:“我是天绍轩,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找你们,没想到你们真的在飞云山庄!”

    郑明飞腾地下床,连问道:“绍轩?你就是天绍轩?裳剑楼的天绍轩?”

    天绍轩拼命点头,她随即神色一暗,看看天绍轩仪表昂昂,气度不俗,乃是个沉稳清卓的男子,一时生了卑心,低首看着自己满身血污,幽幽叹道:“想不到我还有机会看到你?居然是如此狼狈!”

    天绍轩也没想到她有这么多心思,只当她心情不佳,见其兀坐桌边,便跟过去道:“不管怎样,我们总算见面了。明飞,这些年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会一直杳无音讯?”

    郑明飞目带幽怨,悲声道:“二十年前,我爹突然接到山庄来报,说是师公去世了,于是便赶了回来。办完师公丧事不久,我师叔刘延廷就设计骗了我爹,逼他交出师公留下来的飞云剑谱,我爹不肯说,就被软禁了二十年。”说完,痛哭失声,拦也拦不住。

    天绍轩便任她一通发泄,也生了伤感之情。

    她如此伤心,他本不便继续追问,却还是认为事关紧要,忍不住相询道:“既然你们在山庄里,那为什么四周乡民会没人听过你爹的名字?以致于我们这些年都查无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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