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于桑叫怒道:“你胡说,岂可口出无妄之言,污蔑老夫。”

    李枫早知他死不承认,瞪着他,一步步进逼道:“哼!南唐皇帝让你选良才,你暗里下毒,用卑鄙的手段置他死地,两把飞剑就是证明,为什么不把你的袖口翻出来,怕人看到定国侯上官于桑武功犹在,每次面见南唐皇帝都挟带武器,欺瞒圣君。”

    上官于桑越来越慌,又不敢轻易逞凶,连退两步,才稳定心神,猛地站直,大声道:“放肆,放肆!你是建州特使,不该如此轻狂,何时见过老夫藏有飞剑,咱们素未相识吧?”

    他还未说完,李枫已在他疏神之际,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上官于桑惊恐万分,大喝道:“来人,抓住他,他行为不端。”

    两名士兵闯进来,正要上前,李枫已从上官于桑衣袖内摸出一把剑,不长不短,正好一尺半寸,这下众人都膛目结舌,说不出话。

    李枫走开两步,徐徐道:“定国侯,去年你向南唐先皇表奏,说你在守护边陲时,武功尽失,贵国烈祖皇帝念你因功受挫,特赐定国侯一职,让你安享晚年,并让令郎上官飞虹在兵部任职,没想到你私藏袖剑,武功还在,定国侯如此欺君,却不知意欲何为?”

    上官于桑气的怒冲脑门,恨李枫揭穿自己过往,暗思李枫本该死了,怎会活过来?

    猛然间,他想起李枫拜会自个儿时,上官飞虹曾经出现过,转头相看,正见到左边那位身穿红袍的中年先生。

    这中年先生就是上官飞虹,上官飞虹知他怀疑自己,由于心虚,把头移开。

    上官于桑见到这等神情,什么都明白了,不禁失声苦笑。

    李枫接着又道:“这次兵围建州,你又向皇帝进言,王延政无人心,建州百姓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剥皮抽筋来泻心头之恨。你更说如此大好机会,大军压境,不但贵军士气大振,还可以使闽军人心惶惶,自乱阵脚。你又说主力当正面,遣奇兵出其后,两面夹击,以迅雷之势攻其不备。你建议贵国皇帝,兵分五路,逐一围困,逐个击破,只要孤立王延政,断他后路,要攻破建州,易如反掌,你说倘若御驾亲征,建州百姓自然争着为贵国打开城门。”

    话至此处,李枫霍然盯着上官于桑道:“可皇帝一来,接连失利,如今身负箭伤,连我这个建州特使,也无法出来相见。”

    李枫停了一下,帐内立刻响起了喧哗:“他怎么这么清楚?他是什么人……”

    “就是呀,军国机密,他怎么知道的?”

    ……

    言还在响个不停,上官于桑早忍将不住,火速回位坐定,冲李枫爆喝道:“这是南唐大事,老夫有没有罪,自有皇上定夺,与你无关,如果特使前来,是想羞辱老夫,定老夫的罪,还没有这个资格。”说罢,理直气壮地瞪视李枫。

    李枫知道他强撑,并不打算就此罢手,才转了个身,忽见上官飞虹起身,朝上官于桑叫道:“爹!”

    上官于桑看也不看上官飞虹,一拳镭在案上,大怒道:“现在商议国事,这里是营帐,这位是建州特使,在这里只有将帅之分,没有父子。”

    上官飞虹只得含泪坐下,正与回头的李枫打个照面,李枫瞬间惊住,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施救自己的中年人,没想到他竟是上官于桑之子。

    那一刻,李枫只觉受到了极大羞辱,被他们父子愚弄,看看上官飞虹,猛然曳步上前,恭揖道:“想必阁下就是曾经的虔州留守上官飞虹大人?”

    上官飞虹承认。

    李枫冷笑一声,转回正中说道:“久闻上官飞虹武功盖世,闻名朝野,去年虔州之乱,若非飞虹先生一勇当先,冲锋陷阵,夺回了虔州,恐怕贵国进入南汉这个五岭的门户便要落入他人之手。六年前,飞虹先生还在落难中,背着身染重病的妻子曲氏,徒步赶赴苏州,为治妻子之疾,省下钱财,沿途不投栈,更在苏视忠门外跪了三天不食,此举感动了十里八村的乡民一同下跪,不料飞虹先生的妻子还是福薄,一个月后,撒手人寰。”

    上官飞虹触景伤情,泪流满面,李枫见他尚有情义,来到面前道:“先生之母乃一介妾室,出身卑微,先生前二十年贫苦,饥寒交迫,却能在南吴国一干将领中出类拔萃,令贵国先皇刮目相看,先生不但武艺出众,智谋在南吴国当中更是数一数二,先生能有今日成就,全凭自身能耐。李枫素来敬仰先生气魄,因为先生的父亲弃妻儿不顾,忘恩负义,二十年间从未对先生有养育之恩,先生还能一笑释怀,这份胸襟,已是常人远远所不及。”

    言说间,李枫扫视上官于桑,就看他有何状态,上官于桑却面露讥诮,满不在乎,显然是不屑此言。

    而李枫口中的南吴国,是以扬州为都府的杨氏统领国,是唐末藩镇割据形成的国家,南唐立国前,南吴一直占据江淮一带。

    南唐皇帝李璟之父烈祖李昪,原是南吴的将领,曾经镇守过金陵,后来李昇得势,成了南吴国权贵,便废掉南吴皇帝建立南唐,定都金陵,算是篡夺了南吴政权,如今南吴国当然不复存在。

    上官飞虹望向李枫,却见李枫冷然一笑,道:“先生是非恩怨分明,做事公正不阿,却不想令尊道貌岸然,先生心里清楚,还坐在这里一言不发,非但如此,先生更将藏头露尾的小把戏一使再使。”

    此言罢了,上官飞虹满面羞惭,有些无法直视李枫投来的逼人目光,李枫话里的藏头露尾,是记恨他先前隐瞒身份,甚至恼怒他那般做法。

    假如他不是上官于桑的儿子,就不必受这样的轻待。

    上官飞虹答不上话,或者本就不想答话。

    上官于桑却听出话里的意味,脱口道:“特使大人,够了,老夫容忍很久了。”

    李枫回身驳斥道:“闭嘴,你只是大唐叛将,曾经跟随那朱温残害李家后人。上官于桑,你背叛李家在先,如今纵然再投李唐,‘忠心’二字,不过是个讽刺,证明你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而已,有何资格再与本特使说话?”

    上官于桑气得脸色铁青,李枫已转头不再看他,又紧盯上官飞虹道:“难道先生觉得这是弥补?是在赎罪?先生觉得这样对于国家,是幸是悲?”

    旁边一人再也看不下去,猛地离席而起,朝李枫说道:“在下说句公道话,特使一番言辞,未免显得自己过于清洁高雅。你初出茅庐,不着官装,不知礼数也便罢了,还如此猖狂,从进帐到现在,态度傲慢,更指桑骂槐。恕我直言,阁下如此贬低我朝重臣,是在为闽主王延政的残暴不仁,开脱吗?”

    不等李枫回言,他又抬手指定李枫,面色一肃道:“你今日进来,凡此种种,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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