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风清月皎,灯火摇曳之中,岐王府更比往常多了一份森严。

    王妃李恒简正在四下踱步,她焦急地等待着,可是等来的消息却一次次的令她失望。

    她这般紧张,使得宾客们也都心神不安,此刻,无论是天倚剑,还是傅玉书,亦或是柳枫,众人俱屏息凝神,一道站在王妃身边,只有天绍青被钟妙引及天绍志拉去看望李裳离开了大厅。

    王妃久等不见新娘刘寒的消息传来,不免有些浮躁,心里遍遍嘀咕:“如何这丫头会逃跑呢?三十七个高手守着,没可能一点踪迹也发现不了……”说着,不由双眉紧皱,深深思索起来。

    猛然间,她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钟若引,钟若引连忙越众而出,面对王妃一揖到底,端庄又不失风范,众人当下顿时生出一种矫然一鹤的感觉。

    王妃道:“原来是大理隐域宫的长姑娘。”遂目光落在钟若引的脸上,问道:“若引姑娘似乎有话要讲?”

    钟若引眉头紧锁,想了一想道:“若引只是觉得这件事极有蹊跷。”

    王妃见事有转机,连忙问:“若引姑娘有话请讲便是,如能帮我找到刘寒,我一定重谢。”

    钟若引淡然一笑,一面在厅里踱开步来,一面道:“刚刚我听说刘寒姑娘在房里梳妆打扮,后来离开妆台,而两个女婢却没有离开妆台,待她们二人回头就不见刘寒姑娘了,是吗?”

    王妃点点头,道:“当时女婢去拿凤冠霞帔,另一个就站在妆台前整理东西,待两人转身之后,屋子里就望不到刘寒那丫头了。”

    钟若引接道:“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喽?”

    王妃一愣,道:“不错。”

    钟若引看了王妃神情一眼,又接着道:“眨眼的功夫,外面又有高手守护,如果越窗而逃,当然是下下之策,纵然是屋里有机关暗道,要避开女婢耳目打开机关,也是极不容易之事,除非两个女婢耳不辨物,否则只要有声响传出,无论是女婢还是外面的高手,都会有所发觉,不可能一点也不知情。”

    王妃遂道:“实不相瞒,当初就怕她不同意此事会生变故,因而那间房并无布置机关暗道。”

    此话罢了,众人不免凝眉沉思,王妃亦仔细分析起了钟若引的话来。

    钟若引微微一笑,看着众人又道:“女婢若是没有说谎,而刘寒姑娘亦没有用点穴及引诱这等手段对付她们的话,那么就是刘寒有三头六臂,可以在如此森严密布之下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王妃听罢大惊。

    这时,秦笑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在宾客堆里喊道:“刘寒姑娘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啦,要么是她与女婢串通早就预谋好了如何脱身;要么就是刘寒姑娘当时就躲在屋内,她趁高手们散开之际再施行逃脱之法,等高手们被王妃调动,王府混乱之时,要逃走的话,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钟若引回头看着那个小姑娘心头一怔,转而又将目光收回,面向王妃平静地道:“正是如此。”

    王妃被一言击醒,连忙朝四下疾喝:“来人,再去那房里看一看!”

    钟若引摇头道:“只怕迟了。”

    王妃一愕,果然不久便有护卫来报,新娘子的凤冠霞帔不知何时被扔在了地上,房间窗户都是打开的,而先前分明是关着的。

    王妃踉跄着倒跌一步,身子被两个侍女及时搀住,她恼然地发出一句感慨:“这丫头果真狡诈。”说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钟若引顾望着她,沉吟道:“既然方才去刘寒姑娘房里没有发现凤冠霞帔,而方才距现在不过一盏茶功夫,那么照此看来,刘寒姑娘此刻一定没有走远。王妃何不派人随着那扇窗户所对的方向去搜呢?兴许会有所发现。她要瞬间逃离王府,肯定不会多择路程,窗户所对之处哪个方向能最快离开王府,肯定就是那个方向了。”

    如此一般分析,顿让众人眼前豁然一亮,尤其最后几句追踪的话语,连柳枫也不得不赞叹一声钟若引反应的机变。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心想:这隐域宫大小姐一向闭门不出,江湖上有传她能将墨子学说倒背如流,曾经以不会武艺的残躯在其母剑下拯救了整个隐域宫数千人的性命,看来传言非虚,她果真口若悬河,机智是万万不可小觑的。

    素闻她自小生病而不能习武,却能将墨子剑法口授,她虽不会武,却能这般杀人于无形。

    于是宾客中有几人已不由得心下大凛,先前几个没有看过钟若引的,都开始正视她来。

    王妃也对钟若引的提议大为赞赏,当下就吩咐张上官依照钟若引的方法去办。

    王妃紧张地心情也得到了片刻松懈,王府也得到了一时的安静。

    接着,王妃李恒简叫来伺候刘寒梳妆的两个女婢一一问话,宾客们便各自回房了。

    待到傅玉书回身,却猛然发现大师兄清平不在身旁了。

    其实早在钟若引与王妃说话之际,清平已悄然离开了大厅,今日,他虽然代表华山前来恭贺,然而却对新娘失踪一事极无兴趣。

    他一路跟在天绍青的后面进入了李裳房间。

    清平在门外伫了许久方才进去,他进去的时候,天绍青正在李裳跟前哭泣。

    李裳是坐在轮椅上的,因为当日华山血战过后,李裳曾被月明教主边灵打下百丈石阶。

    这些,在来关中的路上,清平已经告诉过她了。

    只是她万没想到母亲李裳会摔断双腿,站不起来。

    天绍青方一看到李裳如此模样,便趴在她的怀里嚎嚎大哭:“娘,青儿来晚了!”

    她一连和李裳说话,可李裳俱是浑身僵硬,毫无反应,引得天绍青更难过。

    就在这个时候,清平推门进来,道:“师伯娘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

    天绍青霍然起身,转向他诧异道:“怎么会这样?”

    清平面对天绍青的注视,避开那道目光回道:“其实我也不明白师伯娘为何突然就不会讲话了,这件事你还是问师伯吧,也许他能为你解惑。这些日子,师伯每天都和师伯娘在一起,除了照顾师伯娘之外,很多事情他都不管了。”

    天绍青讷讷道:“难怪我看见我爹的时候,他那么憔悴,看起来那么辛劳。”

    清平低头微叹:“刚刚在厅里,听到王府出事,师伯一直打不起精神,一句话也没说。”

    天绍青一面拭着眼泪,一面道:“我也看到了。我来岐王府之前,还以为我爹和我娘在清居苑呢,谁知刚巧就与我爹娘错过了,后来问起太君和小朝姐姐,她们却都瞒着我,就是大姐也……”说着,想起清居苑里的日日夜夜,天绍琪一直与她纠缠如何杀死柳枫,压根不曾告诉她父母之事,不免鼻子一抽,又在李裳面前跪下。

    看着李裳木然的神情,猛然一把抱住李裳膝腿,极为难过的哭道:“娘,青儿来看你了,你和青儿说说话吧,这么多年来,我有很多很多话要和娘说的,娘――”

    她就这样凄厉地喊着,伤心地哭着。

    立在屋内的天绍志及钟妙引面面相顾,俱一脸默然,相互沉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相比天绍青而言,天绍志则是一路陪着母亲走过风风雨雨,因此天绍青的遗憾,他看在眼里,只有仰首空叹。

    母亲李裳的病情还能够支持多久?天绍志十分清楚,但是他却不想把这个噩耗当众说出来。

    过了不久,天倚剑便回来了,他将自己小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双目对着窗外的月色凝望,在儿女面前,他要极力表现的开心一些,所以他见天绍青哭得伤心,突

    然笑了起来,双手揽住她的肩头,望着她垂泪的模样,道:“傻丫头,再哭脸可就花了,如果变丑了,你师父可要找爹算账了。”遂冲天绍青淡然一笑。

    天绍青匆忙抹去脸上眼泪,朝天倚剑强颜挤出一丝笑容,犹豫了片刻,低下头道:“青儿也很久没有师父的消息了。”

    天倚剑在她肩上拍了一拍,微喟道:“你回来爹就放心了,如今就剩下你二姐和你大哥没有回来了。”

    天绍青心头一愕,连忙迎上天倚剑的目光,诧异道:“爹,大哥和二姐一直都没有回来过么?我去年还见过他们的,当时大哥还告诉我,要带着明飞姐姐回来见你呢。”

    天倚剑一愣,道:“什么?你大哥找到明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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