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宫里有宫车为什么她偏偏要用走的?

    陈阿娇在思考这个问题。

    长门虽然在后世成为宫怨的代名词但实际上离未央宫并不远。从未央宫西宫门出入仰间就可见。所以才有“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的哀怨诗句。

    她走到长门宫墙之下却听见一阵豪迈的大笑声。回身一瞥见小容变了脸色。后宫之中历来是不容外臣入内的。

    刘陵倚在殿门处含笑道“阿娇姐回来了。”

    小容拜下去“奴婢参见飞月长公主。”

    “起吧。”刘陵嫣然不经意道挽着阿娇的手进殿含笑道“难得今日我们四人一聚呢。”

    陈阿娇望进去一眼就看见斜坐在殿上意态疏然的桑弘羊。天气明明已经转凉他却依旧左手执着一柄羽扇右手一杯酒是真“名士”自风流。回过头来看见她微微致礼唤道“陈娘娘安好。”

    “你还有脸来见我。”陈阿娇柳眉倒竖怒道。

    “好了好了。”柳裔含笑夺下桑弘羊手中的酒劝道“自家人还记仇么?”哼”陈阿娇撇过头去凉凉道“谁跟他是自家人自家人会出卖自家人?”

    “陈娘娘”桑弘羊笑盈盈的转“弘羊承认昔日是弘羊做事有对不起娘娘的地方。但今日这个局面也是迟早要走到的。娘娘要记恨弘羊多久?”

    “你……”陈阿娇气结说的好像气量小的反而是她。刘陵自在一边抿了嘴笑“既然陈娘娘已经平安回了长门宫”小容低道“奴婢便告退了。”

    陈阿娇颔。微微一笑道“今日辛苦公公了。”

    “伺候陈娘娘。是奴婢地幸事。”

    桑弘羊放下羽扇双手交叉。看着小容远去的身影目光深沉。柳裔含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桑弘羊垂下眼帘摇摇头道。“你不知道在后宫之中有时候一个内侍也是很重要的。”

    “刚才地话可没有就此揭过哦。”刘陵含笑进来眼光潋滟“桑大人可别想就这么揭过了。”

    没了外人陈阿娇反倒好整以暇起来坐下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当日在御苑向皇上请地旨。”柳裔道皱眉。“真是麻烦。”

    “知道麻烦你还送我到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来?”她捧心哀怨的目光盈盈

    “好了。”桑弘羊无奈“你到底要我如何赔罪?”

    陈阿娇笑盈盈的伸出三只手指。“我要你欠我三个要求哦。只要日后我想起来你就必须为我实现。”

    他一怔。无奈道。“纵然没有这些你的要求我也都会答应。何必呢?”

    “可是这不一样桑大哥。”她嫣然道。

    柳裔一叹抚额道“你喊这么一声我倒是想起来了。上回在御苑被皇上抓了个漏。你们是不是忘了陈娘娘今年芳龄几何?”

    顷刻间两人地脸色都变了。“总不能真的让我喊这个丫头片子姐姐吧。”桑弘羊笑嘻嘻的道。

    “才不要。”陈阿娇跳脚“不老都被你喊老了。”

    “呵呵”刘陵掩口轻笑“反正你被叫的也不少了何必在乎再添他一个?”

    桑弘羊张了张口自觉无论如何叫不出口。尴尬的咳了一声问道“陌儿和早早呢?”“我回宫的时候他们还在侯府”陈阿娇颦眉道“大约也快回来了吧?”

    “嗯。”柳裔点点头抬望向刘陵问道“陵儿你手下的人查探卫家的动向如何?”

    “目前看来风平浪静。其实卫家在后位经营这些年倒也有些以静待动的心得。”刘陵含笑道“只是如果往前查地话……当年巫蛊案如今竟连半个人证都没有剩下。楚服是蓝田水月庵的巫女但如今在回去问水月庵竟是无一人识得她了。据说在早早回宫后阿娇姐回来前一个月水月庵忽然就有一场大火所以人无出生天。而那时候卫家君儒之夫公孙贺便正在蓝

    桑弘羊皱眉不免瞥了陈阿娇一眼。阿娇含笑道“怎么嫌我没有直接回这座长门宫被卫家钻了空子啊?”

    “不敢不敢。”桑弘羊苦笑道“只是如今这局面如何打开呢?”

    陈阿娇一阵迷惘就这样过下去不好么?没有纷争安宁度日。如今她与卫子夫都做的同样地选择冷眼看对方谁先出手。可是这场无可回避的争斗到底是如何地缘由?

    “好了不提这个了。”柳裔含笑道“我这倒有个消息也许娘娘是愿意听地。我拜托魏序南往西域那边寻找一些东西。前些日子魏序南着人来说寻到的一样叫安息茴香地东西我琢磨着便是孜然了。便让薛植在回京叙职时带来。”

    “哦”陈阿娇想了想道“那便可以在清欢楼开烧烤了。只是便找不到辣椒么?”

    “娘娘”柳裔无奈“你当我可以无中生有变出来么?”

    骑亭尉薛植抖落一身风尘仆仆到达帝都长安。

    自年前漠南之战结束后在皇上授意下邱泽骑军被划归振远侯李广麾下镇守右北平。振远侯威名远摄之下倒也没有匈奴人敢冒大不讳来袭击。但邱泽骑军并不敢懈怠。依旧按着当年柳裔与陈阿娇留下的体制运行。在薛植和魏序南的联手弹压下。倒也井井有条。

    新的一年将至他却接到调令回到帝都。自漠南之战后。长信侯柳裔做主将他与魏序南的家人都迁到帝都。薛植对这个昔日上峰。还是有着很深地知遇之情和感恩之心的也希望可以一报。

    更何况在他心底还有一个女子的身影。那么淡却深地可以刻到骨子里。

    他记得那个女子曾经笑盈盈的说过。“既到长安不可不一尝清欢楼地手艺噢。”

    因为这句话年前在长安新封的薛植自然也与魏序南来过清欢楼只觉菜肴之精歌舞之胜布置之奇端的无人能及。

    便是这座清欢楼也有一半。是出自那个女子之手。

    此时他站在楼前叹了口气。竟是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清歌曼舞之声从楼内传来。尚有菜肴烹制之香味。薛植无奈一笑还是走进了清欢楼。

    “客官。”知客殷勤的迎上来。抱歉道。“今日鄙楼楼上雅室都已满客官你看……”

    薛植随和一笑。道“无妨。”径自寻了一空座坐下点了几道寻常菜这才转去看楼台。

    却见楼台四角各自站了一个绿衣妙龄少女按箫而歌。台中却有女子抱了琵琶叮咚弹唱声音蕴籍古雅缠绵空灵。他认得唤作梅寄江与陈娘娘也是颇有交情的。只是莫说他如今风尘仆仆便是年前模样梅寄江只怕多半也是识不得他了。

    便在此时一架马车在清欢楼前停下。马车前蓝衣人掀开车帘道“四小姐少爷真地要下来么?声音尖细不似常人。

    “嗯。”一个五六岁的女孩下得车来神色郁郁声音却甜美道“娘亲答应今天出来要带我到这里来找梅姨的。却先回去了真是的。”

    “呃”杨得意神情有些尴尬“陈……四小姐的娘亲也不是故意的。”

    “好了。”绛衣男子含笑道“真是闹不过你在清欢楼打个转咱们就回去吧。”

    “是的。舅舅。”女孩乖巧的道。待得她进得楼来薛植正回过来不由赞了一声好个粉雕玉琢的女孩一身雪衣眉目如画灵气逼人。只眉宇间有一种无法释怀地熟悉细看却愈肯定他身为军旅中人从未见过帝都权贵家如此年纪的小姐出门都要带着侍卫。

    “四小姐”杨得意殷勤吩咐道“还是快些回家吧?毕竟外面不安全。女孩身后的男孩含笑安抚道“杨先生放心吧这里是清欢楼不会有事地。”

    楼台上梅寄江的目光幽幽望来见了他们心下一惊手上便弹错了一个音。匆匆收弦含笑起身团团福了个身四下叫好。

    “梅姨”女孩含笑唤道。

    楼上却传来一个极嚣张傲慢地声音“我家少爷请梅小姐上来一见。”

    满楼哗然。这长安城里谁不知道清欢楼地规矩。而谁又不晓这清欢楼的歌姬舞姬色艺双馨这里面最成名地又当属梅寄江据说本是世家女子家境败落方流落到此只怕当年平阳公主家蓄之歌舞姬也不过如此。只是清欢楼靠山深厚无人愿意悖逆这才将之捧到这个地步。如今竟有不识趣的想要打破这规矩倒也是难得。

    梅寄江微微皱眉但还是向楼上雅室方向行了一礼道“清欢楼的规矩歌姬舞姬概不陪客还请大爷见谅。”

    薛植皱眉打量四下早有机灵的知客通知了掌柜。谢掌柜匆匆赶到见了绛衣男子一行人脸色一变低声问道“兰汀雅室里坐的是什么人?”“是洛地王家的二少爷。”

    谢掌柜不易察觉的皱眉。

    所谓洛地王家却是皇上宠姬王美人的家人。近年来王美人很得圣宠又育有皇二(三?)子闳一时间圣恩泽被家人居家迁至帝都炫赫无双。

    而这位王二少爷正是王美人的亲兄长名作叙章却半点不识墨水最是仗势欺人的主。“陈三爷大少爷四小姐。”谢掌柜含笑迎过去道“楼下吵闹。请进内室吧。”

    男孩点点头牵起妹妹的手欲行。女孩却固执摇头道“不要我要等梅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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