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我为你们争取生活上的优厚条件,并不意味着你们可以毫无节制的暴饮暴食,”收拾着手里的花名册,潘宏进在走下台的时候又补充道,“你们应该牢记自己最有价值的资本是什么,我可不希望看到你们中有些出现身材走形的状况。”

    “都听明白了吗?!”玛莎斯卡替他大声问道。

    “听明白了!”小礼堂里响起齐刷刷的应喝。

    潘宏进满意的点点头,他相信有玛莎斯卡几个人的帮衬,这里的学员要不了多久就会为自己所掌控,等到摧垮了鲍罗德在局里的地位,敖德萨的局势平定下来,他便会利用各种手段将这些学员输送出去,渗透到他需要渗透的每一个领域。

    将主席台的位置交给玛莎斯卡,潘宏进懒洋洋的走出小礼堂。

    空旷的广场上看到不到一丝光影,黑暗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占据着绝对的上风。深夜的清风愈发显得冷凉,眼窝的胀痛也越来越严重。

    “尤里中尉同志,您晚上准备在这里休息吗?”菲奥多拉紧跟在他身后,跟屁虫似地问道。

    能在这种地方混出一个准尉的头衔来,菲奥多拉的脑子里自然不可能仅仅装着对苏维埃政权的愚忠,事实上,过去两年她在这里一直都是扮演“老鸨”的角色。而这几天潘宏进表现出来的强势,令她很敏感的察觉到头顶的天似乎要变了。天变了观念自然也要变,不然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所以菲奥多拉很果断的重新选择了方向。

    潘宏进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其实对这里的大部分学员他都很放心,惟独是菲奥多拉以及那几个班组长是例外,所以在计划中,他也从未考虑过将这几个人放出去,也从未想过将来要给她们分配任务。

    “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潘宏进问道,“鲍罗德过去的房间收拾过了吗?”

    “已经收拾过了,”菲奥多拉跟着他的步子,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卧房还有浴室都做了清理,床铺和地毯也换了新的。”

    潘宏进点点头,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说道:“那我先去休息,明天早上六点记得准时叫醒我。”

    话说完,他便朝广场对面走去,菲奥多拉紧赶两步,凑到他身边说道:“尤里中尉同志,您还需要别的什么安排吗?”

    “别的安排”是什么潘宏进自然清楚,如果放在平时,他倒是很乐意放纵一下,不过今天难受的厉害,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

    “不用啦,”拒绝的话已经说出来了,脚下也朝前走了两步,就在转念的一瞬间,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收住脚步,潘宏进半侧过身子,看了一眼面色不安的菲奥多拉,翘唇笑了笑,改口道:“你跟我来吧。”

    菲奥多拉脸上的不安瞬间一扫而空,她小跑两步跟上来,接过潘宏进手中花名册的同时,还不忘小心观察一下他的脸色。

    与这里的所有学员一样,菲奥多拉自小在培训学校受到的培训,就是如何更好、更有效的勾引、取悦男人,她们在这方面的手段不仅仅是多,而是层出不穷。她相信只要有了第一晚,这位身上寒气逼人的中尉同志就会迅速堕落,迷恋上这个能够让他享尽刺激与新鲜感的地方。

    …

    对潘宏进来说,今天这个夜晚无疑是平静且充满诱惑的,他不用承受太多的压力,只需要躺在盛满温水的浴缸里享受一场舒坦到骨头里的沐浴,再在菲奥多拉那具对他来说尚算新鲜的rou体上发泄一番过剩的精力,而后他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静等又一个黎明的到来了。

    可是在乌克兰这片广袤而富饶的土地上,在这个号称苏维埃加盟共和国内排行第二的国家里,还有很多人没有这么好的命,这些人中有很多甚至比他更有权势。

    加夫里伊尔上校今天晚上没敢回家,冥冥中的第六感告诉他,今天这个看似平常的夜晚恐怕要出问题。就是出于这一点担心,他不仅自己破例留在局里值夜班,还增大了夜间巡逻的警力并要求全市警员保持警惕,以防范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可小心防范并不意味着就能阻止意外的发生。夜里两点,在办公室熟睡的加夫里伊尔被急匆匆赶来的值班秘书唤醒——局里刚刚接到夜班巡警的汇报,天文台发生了一起恶行刑事案件,清理垃圾的工人在垃圾箱里发现了两具女尸体。

    老天文台附近是敖德萨市内一个小型的鞑靼人聚居区,加夫里伊尔一听到这个汇报当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直觉告诉他,真正的麻烦……来了。

    随后,夜班巡警随后发回的一系列汇报,更是将加夫里伊尔的心情砸沉到了谷底。

    垃圾箱中发现了两名遇害者的证件,她们都是国立海运大学的在校学生,法医的研判证明两名遇害者生前曾经遭受过侵犯,她们的后背上还被凶手用手术刀之类的凶器刻上了鞑靼人特有的角弓图腾标志。

    得知这一情况的加夫里伊尔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就像是向市委做汇报,同时将案情以及明天可能出现的危机通报给了基辅内务部。

    敖德萨市委方面很快就给了他答复,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求警察局严密控制现场,封锁消息。基辅内务部的回复晚了十几分钟,但要求却基本相似,只是除了封锁消息之外,还要求敖德萨警局方面尽快查清案情,“尽量不要牵涉到敏感的问题”。

    既要查清案情,又不能牵涉到敏感问题,那可行的办法无疑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找两个替死鬼,而且这替死鬼还不能是鞑靼人。

    找替死鬼没问题,这样的事情加夫里伊尔过去也不是没做过,从大局出发、用冷静的心态来评判,这样的做法的确是应对目前危机的最佳良法,加夫里伊尔甚至都准备去这么做,可值班秘书的一番话令他在胆颤心惊之余又改变了主意。

    值班秘书给他的提醒很简单,只是让他回想一下不久前才发生的阿拉木图事件,在那一场事件中,内务部、安全委员会全都受到了惩罚,莫斯科需要民主化,克里姆林宫正在呼吁“公开”。

    什么是公开?毫无疑问,公开就是反应真实的问题,而是不在出了问题之后遮遮掩掩。

    局里要想暂时隐瞒案情真相很容易,但问题是,谁都不能保证相关方面的消息会不会泄露出去,不要忘了,安全委员会里还有一个不安分的尤里·伊万诺维奇,案子瞒住普通民众不难,可要想瞒着安全委员会的人就很难。

    如今乌克兰各地群情激奋,反对在克里米亚设立鞑靼人自治区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如果局里隐瞒案情的事情被曝光出去,那么后果将会是相当可怕的。相信到时候谁都不可能救得了他加夫里伊尔,内务部的上级领导、敖德萨市委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抛出去平息民愤。

    值班秘书提出来的顾虑,令加夫里伊尔彻底绝望了,他感觉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从基层的一名小警员干起,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上耗费了他毕竟的心血,可这个局长的位子爬上来难,跌下去竟然是如此的容易。

    豪华宽敞的局长办公室里弥漫着沉沉的死气,只有墙角上的那座落地钟还是滴滴答答的摆个不停——马上就要到三点钟了,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就是加夫里伊尔政治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说真的,他不甘心。

    尤里·伊万诺维奇是个祸害,这是他早就预见到的,前两天,他还专门向基辅内务部打过报告,虽然没有直说,但意思就是希望能够采取果断的强力措施,控制住这个不安定的因素。可问题是,基辅内务部没有对这个隐患做出反应,加夫里伊尔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上级领导给他的报告回复。

    现在麻烦出现了,一场sao乱迫在眉睫,方方面面的权贵们却希望由他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并为此背上一个硕大的黑锅,加夫里伊尔又怎么能够甘心?

    值班秘书是个年不过三十的美妇,她与加夫里伊尔一直都有不清不楚的超友谊关系,此刻,看着自己的靠山、情人愁眉不展,她的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丘吉尔说:世上有两件事很麻烦,一个是倒向这边的墙,一个是倒向另一边的女人。值班秘书是个很现实的女人,她觉得自己都还没有倒向另一边呢,要是这“墙”就倒了,说不准就会把她也一起埋了。

    “亲爱的,你看是不是再和尤里·伊万诺维奇联系一下?”犹豫了良久,女人脑子里灵光一现,说道,“那些‘绿党分子’都是他煽动起来的,现在也只有他才能帮你摆脱困境。”

    “嗯?”加夫里伊尔皱着眉头,从嗓子里哼出一个长声。

    “你可以把案子的情况告诉他,我想他那种极富野心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女人的眼睛里闪烁着近乎亢奋的光彩,建议道。

    “你还嫌这把火烧的不够旺吗?!”加夫里伊尔大怒,愤然呵斥道。

    “你管它火旺不旺的,只要烧不到你不就成了?”女人冷笑道,“你想想看,如果你在天亮的时候,能够与他尤里·伊万诺维奇一同出现在那些‘绿党分子’的面前,亲自将昨天晚上的案情公布于众……”

    女人的话只说到这儿,但加夫里伊尔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要想让火烧不到自己的身上,最好的办法就是变成玩火的人,至于说火燎起来会烧到什么人,谁还会在乎。

    走投无路的加夫里伊尔很快做出了他认为最明智的选择:向尤里·伊万诺维奇投降。

    一名上校、内务部官员、掌控着整个敖德萨州警局的人,向一个区区的内务部中尉投降,这说起来实在令人不齿。可现在的加夫里伊尔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只是觉得这是一个绝对靠谱的主意,如果尤里·伊万诺维奇能够接纳他,那他不仅能够摆脱所有的麻烦,说不定还能从即将发生的sao乱中捞到大把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几个小时里,加夫里伊尔做出了他一生中最“伟大”的一个决定。他在一张草纸上写下了内务部敖德萨局里几个与他意见不合的党委成员的名字,然后穿着那一身象征着内务部权威的制服,在偌大的敖德萨市区里转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又在一栋与世隔绝的大楼前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终于找到了他的新主子。

    当两个让他看着怦然心动的女人出现在大楼的门洞里,告诉他“新主子”答应见他的时候,一个能气死希特勒的残酷现实出现——敖德萨沦陷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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