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地上爬起来,跑。

    中年男人脸上满是癫狂,我知道,道理跟他讲不通,辩不明。

    我有过经验,遇过险,大车擦肩而过,生死只是一瞬间,可再遭遇一次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牙直打颤,身子直抖。

    “救命!”我大喊。

    这个时间人挺多的,大中午的,但看到明晃晃的太阳光照在菜刀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没人敢上前,而是大叫着散开,整条街道,瞬间混乱。

    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我撒开腿跑,这几天锻炼的成效在这一刻爆发,我觉得自己跑得飞快,可是那个中年人竟然也不慢,我能听到他喘气的声音。

    呼哧呼哧,在我身后,如催命符。

    跑过了奶茶店,跑过了重庆小面,跑过了小超市,我一路前行,本想往人多的地方跑,可尖叫声阵阵,不绝于耳,得了,还是别把灾难带给别人,这赔钱的中年男人精神不稳,砍不到我,该砍其他人了。

    我觉得我不是有正义感的人,我更趋向于普通人,有从众心理,遇到事情能躲就躲,可要把伤害转嫁于他人身上,我还做不到。

    跑到一棵树下,我停了下来,这棵树挺大,能遮挡。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杀了你!”

    中年男人吼叫着,挥起刀,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觉,我知道他往哪里砍,躲是躲了,可差了一点,菜刀划过我胳膊,先是一凉,接下来便是痛。

    我已经不思考了,上前便是一拳,正中男人的鼻子,结结实实的,瞬间,血就喷出来了,中年男人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一个女人跑过来,速度极快,只见人影,看不清脸孔,中年男人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他抓住刀的手被抓住,一扭,中年男子吃痛,啊的轻吟一声,叫的很不合时宜。

    实话说,他叫的这声不像男人,像是娇气的娘们。

    被跟娘们追杀半天,我脸有点红。

    女人控制住刀,屈膝,顶在中年男人的膝盖窝,中年男人身子前倾,女人顺势用力,中年男人跪下,女人手一握,男人手一松,菜刀掉了,砸在了草丛上。

    女人动作干净利落,她单手控制住男人的两只手,反剪,另外一只手从裤腰上拿出明晃晃的手铐。

    咔嚓咔嚓,铐住了。

    女人抬起了头,英姿飒爽,她额头有一层细细的汗,在阳光下,冉冉生辉。

    “你要不要紧?”

    我的嘴巴有点合不拢,这女人不正是我邻居吗?

    “齐语兰,你是警察?”

    齐语兰站了起来,中年男人拼命扭动着,齐语兰呵斥,“老实点!”

    中年男人被吓得一哆嗦,果然老实了。

    对我微微一笑,齐语兰说:“对,我是人民警察。”

    见齐语兰天天跑步,身体素质极佳,我还以为是健身教练呢,没想到她是警察,怪不得刚刚齐语兰的动作让我感觉熟悉,小美女在我身上也用过,当时我可耻的被打晕了,李国明是公安,小美女应该在警察系统里混过,跟齐语兰的制敌动作如出一辙。

    齐语兰简单的问我事情经过,我大致说了一下,这人犯神经病,齐语兰说要去警局做个笔录,我是有点抗拒的,不想到李国明的地盘上,虽说我是被砍的,可上一次见李国明我还记忆犹新,他恨我,最好还是不要照面。

    齐语兰也有些为难,这个事情比较恶劣,最好去局里面,我转念一想,只要做笔录,李国明便有可能知道这事,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时时给他添点堵也好。

    去警察局之前,齐语兰建议先去医院包扎一下,我看血也不留了,心想没什么事,齐语兰说:“你可别不在乎,这刀上不知道有什么细菌,到时候不仅仅感染,还引起别的病。”

    齐语兰说的严重,我听,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她是警察,说的都是经验之谈。

    戴上手套,齐语兰捡起菜刀,放进证物袋中,说起来也是赶巧,齐语兰开车经过,正好看到骚乱,这才下车救下了我。

    我给白子惠打电话,告诉她我受伤了,白子惠听完一愣,说:“董宁,你到底倒了什么霉,怎么出去吃个饭都让人砍了呢,你不会逗我玩呢吧。”

    我说:“老板,你不相信我?”

    白子惠说:“我对事不对人。”

    我说:“你等着。”

    白子惠问道:“等着什么?”

    我说:“我给你传个小视频,有视频有真相。”

    白子惠说:“不用了,我信,你的伤要不要紧。”

    我说:“没事,去医院消消毒,包扎一下,去完医院要去公安局。”

    白子惠说:“你下午就别过来了,处理完便回家休息吧,需要人过去帮你忙吗?”

    我说:“不用,没什么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再打电话。”

    走到齐语兰面前,我说:“抱歉,让你久等。”

    齐语兰笑笑,说:“没事。”

    我们刚要上了齐语兰的车,中年男人便崩溃了,他大哭起来,死活都不上车,就坐在地上打起滚来。

    他说她知道错了,他再也不敢了,一下子破产,让他疯掉,他说他进监狱,老婆孩子不知道怎么生活,求我们可怜可怜他。

    中年男人确实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自己投资失败,一意孤行,却偏偏将责任转移到别人身上,不自知不自重。

    齐语兰摇头,说:“你已经触犯了法律。”

    中年男人继续乞求,但齐语兰态度坚决,中年男人见不可为,也就屈服了。

    开车,到了医院,消毒包扎,很顺利,但被警告禁烟酒,酒还好说,但烟不抽,抓心挠肝,处理完毕,齐语兰带我们回公安局,是市局。

    齐语兰先让我等一会,她处理点事情,去去就来,果然就等一会,她便回来了,还给我拿了一瓶水,我觉得她跟白子惠有相似的地方,都为人干练雷厉风行。

    把纸笔放好,齐语兰对我微微一笑,说:“我们开始吧。”

    她的笑容很有亲和力,长相也偏东方,有一种古典美,现在社会的风气很不好,流行锥子脸,看着那下巴就难受,偏偏小女孩都认,要死要活去整容,那下巴能把水泥地戳个洞,我是欣赏不来。

    关珊有一段时间吵着要去整,最后我找来整容的视频,血淋淋的画面吓住了她。

    齐语兰这样的就不错,很好看。

    但我忘不了刚刚齐语兰那飘逸的身姿,如果讨齐语兰当老婆,我估计我的身板承受不住,这吵架的时候,一腿鞭,我肯定扑街。

    “说说今天的情况吧。”

    齐语兰的第二句话让我惊觉我想的实在有点多,我回忆了一下,把今天的过程说了一下,其实我也挺莫名其妙的,只见过三次面的陌生人,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大的怨气。

    齐语兰一边听一边记录,我时不时的喝一口水,窗外的树上歇着几只鸟,吱吱吱,阳光透过树叶射进来,斑驳。

    “这个人,你熟悉吗?”

    我摇了摇头,说:“一共见了三次面,我不知道他姓名,也不知道他来历,可以说是陌生人。”

    齐语兰说:“董宁,前两次见面情况可以细说一下吗?”

    我说:“这没什么不可以,第一次,是喝汤,那家汤很有名。”

    齐语兰说:“人民路上那家?”

    我连连点头,说:“对,就是那家。”

    齐语兰笑着说:“我也常去,我不打扰你了,你接着说。”

    我心里有一丝悸动,但完全是不必要的,齐语兰和我同喝一家汤,就是这一点相同让我异样,跟学生一样,跟女神呼吸同样的空气,与女神上同一节课,便以为不得了了,固执的以为这就是恋爱。

    “我喝汤的时候,看股票,这个人坐在我旁边,他说这支股票肯定会赔,第二次见面,我刚吃完面。”

    齐语兰莞尔一笑,我不由停了下来,问:“怎么了?是我说的不够详细吗?”

    齐语兰摇了摇头,说:“不是,我笑的是你描述都从吃开始。”

    我自嘲的说:“我就是个吃货,这吃得胖了,想锻炼锻炼,才跑步的。”

    齐语兰说:“跑步除了减肥还有其他有好处,你继续下去就知道了,你接着说。”

    我说:“第二次碰到他,他很热情,股票涨得挺多,我说我都卖了,他不愿意了,指责我为什么要卖,就这么个情况。”

    齐语兰说:“你赚了不少吧。”

    我说:“还不错。”

    齐语兰说:“你别误会,警察工资不高,我挺想学学理财的,当初你是怎么选得这个股票?”

    本子合上了,笔放在桌子上,摆放整齐,齐语兰等我的答案,好似闲聊。

    我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我说:“当时随便看到这个股票,觉得不错,我就买了。”

    自然不能说实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齐语兰站了起来,说:“谢谢你的合作,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说着,她伸出了手,我轻轻一握。

    齐语兰对我眨了眨眼,说:“以后有好吃的地方,记得叫我同去,我也是个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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