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放想想回道:“好吧,去和尚干嘛来了,一戒,有点儿意思,只不知道守的是哪一戒。”“好象你很懂一样。”张怕讽刺他一句,飘然进入树林。

    放开神识,找到小和尚,一路跟进。小和尚行进速度不很快,一步步结实踏出,每一步的距离是一样的,每一步的时间是相同的,不紧不慢走向石壁方向。

    张怕一瞧,有戏,别说也是来琢磨夺宝的,那这个和尚就很有意思了。

    一戒知道他在后面跟着,既不说话也不回身,好象俩人一直同行一样,就这样往里走。一刻钟之后,前面出现大乌龟那股熟悉的威压,张怕好心提醒道:“小心些,前面是个高手。”

    一戒停步,侧身行礼道:“谢施主善言提醒,不过在小僧心中,只有佛法高妙的大德存在,从无世俗高手之说。”小和尚无论说话、走路,一板一眼完全按照法度要求所为,生怕失了礼仪。

    他说完这话,大乌龟出声了:“哪里来的假和尚大放阙词,难不成世间万物,都是因为有了和尚才有生命?荒谬”随着话语声响起,碧绿乌龟出现在二人面前,隔着十米距离停住,冷眼看张怕:“我说过,你不许进来,既然你不信我,一会儿便让你相信。”又把目光转回一戒身上说道:“小和尚,这里是妖兽山,不是你家寺院,瞧在你是出家人的面子上,放过你这一次,出去吧。”

    一戒躬身施礼:“一戒见过灵生,敢问灵生如何称呼。”他把乌龟称为有灵性的生命,也就是把它提到和人相等的高度,且礼貌周全,让乌龟很是满意,和声说道:“我姓桂,桂花的桂,名延年。”

    “一戒见过桂先生。”小和尚再次行礼,而后沉声说道:“小僧此来只为偿师心愿,不留住不捣乱,更不会杀生,只是来拜祭先人。”

    乌龟面色一变,想想说道:“妖兽山中只有妖兽没有人,又哪里来的先人?”

    “师父一生所言,从无出错,他说这里曾经有人住过,那便是真的有人住过,师父坐化时尝言,山中有他挚友,有他挚爱,是一生无论如何求佛也舍不去的业障,是亏欠,是恩德,师父说他也说不清,让我x后若是静心有成,可以替他来拜祭一下,也算解解世情,并叮嘱道,不可妄入庭院,只可在远处拜祭。”一戒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乌龟听后,过了许久才问道:“你师父叫什么?”

    一戒回道:“师父便是师父,何来名号?师父与我居于山中四方斗室,一生从不见人,我叫他便是师父,不知道别的名字。”

    “你师父长什么样子?”乌龟换问题再问。

    “师父慈眉善目,面貌清秀好看,当师父讲经时,恶虎也能学人盘坐求善,只是师父不允,他说,你们就该吃肉,若是舍了本末,世间万千种生灵便会越来越少,是大罪孽。”一戒说起师父,恭敬体念,心生向往。

    乌龟见问不出什么,而小和尚看起来是个信人,点头道:“那你便去,不过,我要跟着。”

    一戒合十道:“谢先生成全,有劳了。”他脾气极好,别人说什么是什么。说完话,转身继续前进。张怕刚要跟上,乌龟冷冷目光盯上他,冷语道:“滚出去。”

    张怕摇头:“你去看热闹就行,干嘛我不能看?”快步跟上一戒。乌龟双目圆睁,当时就要发火。张怕赶忙问小和尚话:“你那个一戒,戒的是什么?”

    一戒听他问话,先停步方回答:“师父说我嗜血嗜杀,这一戒便是戒杀,要弟子一生永求佛心,万念执善,不可伤害他物性命。”

    这句话吓张怕一跳,出家人的法号除去有排辈分的功用之外,多是缺什么求什么,或是想要追求什么,便以名为记,如果小和尚戒的是杀,那这个家伙该有多嗜杀?

    大乌龟同样有些吃惊,他对一戒的来历感到好奇,所以没动手打张怕,而此时,已是忘记张怕在旁边,脑中只有一件事,小和尚嗜杀,将他带到主人居所,会不会出事?一时间难下决断,大乌龟第一次碰到这种为难问题。

    小和尚答了话,见二人再没问题,转身继续走。面色平静,全不在意张怕和大乌龟想些什么。张怕赶忙跟上,心下叹息连连,这才是牛人呢,不喜不悲,无欲无求,万般世间事,于他不过是过往一云烟,不过这样活着有意思么?

    他见过许多佛士,有一个算一个,除去空断交往不深,不太了解。其他佛士都有常人一面,或玩笑,或愤怒,更有胡说八道的胖和尚和任意妄为的老和尚,起码让人知道,这是个人。但是一戒,一点人气都没,像个食烟火供奉的木偶。而这个木偶好象很嗜杀,也算是造化弄人。

    他俩在前面走,乌龟略微犹豫一下,也是跟上,此时不催着张怕滚蛋了,起码张怕不乱杀,他在祈祷,这个一心戒杀的小和尚,千万别在妖兽山里发疯。走着走着想起个问题,问道:“你师父说你静心有成才可以来拜祭他的朋友,到底什么样才算静心有成。”

    一戒停步侧身回道:“我目前模样便是静心有成。”答了话,转过身继续走。

    大乌龟还想再问,被张怕拦住:“到地方一起问,这走一走停一停的,不累啊?”乌龟怒瞪他一眼,倒是听从他的建议,二人一龟,无声在林间行进。

    仅仅是走路而已,片刻后,张怕就发觉不对,这个小和尚太牛了一路所行,每一步距离相同时间相同,可是偏偏走的毫无生气,每一步都完美融合到山林草木之中,他便是草木树叶,每一脚落下都落在该落之处,好象那块土地,从古存在到今的唯一目的就是等着被他踩踏。

    张怕心下很怒,用不用这么夸张?转头去注意乌龟,一看之下更是郁闷,大乌龟每一步划动四肢,并不是迈步,好象风吹杨柳般柔美随意。小和尚走路没有生气,大乌龟走路是太富生气了,四肢摆动如行云流水,一点一撑便是一番美妙图画,总显得生气盎然。

    张怕变得更怒,走路而已,至于搞的这么拽么?有了这俩东西的对比刺激,张怕也想着自己该如何走路才能不弱于他俩,可是略一琢磨琢磨,郁闷个天的,不会走路了差点绊自己一跤。

    于是,忘记如何走路的张怕,带着一肚子气跟着一只乌龟和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朝山中进发。不一会儿到达目的地,小和尚果是为了石壁而来,停在山谷前四下观望,对此地的凄败和毁损感到好奇,怎么会这样?

    师父所言,此地是个美丽庭院,庭院深深,柳树依依,还有一眼清泉一潭碧湖,这些东西不但没有,反是一块巨大破败石壁立在眼前,转头看向乌龟,启口问道:“桂先生,小僧有一事相询。”

    大乌龟摆首道:“不须这般客气,大师有话尽管直言。”

    张怕听的又不平衡,乌龟太混蛋了,把小和尚变成大师,我却还是一跟班的?

    一戒不理会张怕想什么,直接问道:“言说苍海桑田,万年前的大海会变成现在的高山,敢问此处可是经过这种变化?以前的山水轮换,变成眼前石山?”

    大乌龟闻言愣住,惊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水?”听到这句不是回答的回答,一戒若有所悟,低声道:“难怪我感觉此处有改天换地之力,想来是一种大神通封掉此处,是小僧无知,窥不得神仙玄境,阿弥陀佛。”

    说了话,再无问题,禅步下移,堂正皇然走进山谷,闭目片刻,睁眼走到黑色石壁正前方,掸掸僧袍下摆,却不理会大地是否有灰有尘,郑重,认真,缓慢跪下,对着石壁一低首,双掌合十,口中不知道念些什么经言,一道佛光跃然现身背后,显得神圣庄严,不可冒犯。

    张怕暗道一声:好大排场。感觉身边有动作,一偏头,大乌龟五肢伏地,闭目认真礼拜,只是不知道拜的是谁。

    得,来三个人,有俩个神道家伙,他不好意思太过嬉闹,收起玩笑心肠,不须学乌龟和和尚下跪那么严重,掸掸身上虚尘,冲石壁微微倾首,心道:“不管里面有没有人,不管你是谁,张怕来看你了。”

    心中所想如此,片刻后便想到自己身上,不知道老子没了以后,会不会有人这般拜我?

    山间从来不缺热闹,如虫嘶鸟鸣,兽腾叶落,各种声响无穷无尽。但在此时,在此处山谷,一切声音消失无踪,大地静谧,一种祥和安宁气息从小和尚身上散开,慢慢的,一点点的向四外散去,罩住地面上的万千生灵。这气息只是平和,让一切安宁下来。没有传说中的宝光宝气罗伞香盖,也没有异香纷逞万花成台,更没有万佛现身佛将衬体,自也不见佛音梵唱如来当空,这一切统统都无,统统都无,只有一个小和尚,和他的低声祈诵 <a href="" 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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