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落回头看了一眼乱糟糟的现场,投影仪已经被人关上,新郎新娘相互推搡指责,高位上的老人气得直拍桌子。

    至于场下就更热闹了,毫不相干的便挤在一偷笑,是不是爆料几个自己所知的八卦,牵扯进去的贵人们则个个面红耳赤,被情人老婆指着鼻子骂。

    这样的男女……的确很般配。

    萧落点点头,那边高位上的老人突然发难,一阵巨大的响声之后,现场骤然安静下来。

    abby警觉地站起来,不由分说地拉起萧落的手腕,趁着人群混乱往门外挤。

    她应该是早有预谋,轻车熟路地贴着墙根来到后台,杂乱的储物间后竟还藏着一个后门。

    “老东西要发难了,你赶紧出去拦辆车回酒店,今晚的事情就当做不知道。”

    见abby还要折返,萧落不解地拉住她的手腕,“为什么不一起离开?”

    女人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我是他们邀请的嘉宾,在名单上的,突然离开怕是更说不清楚。”

    萧落被推了出去,后门合上时视线里有女人纤瘦的身影闪过。

    出了门是一狭长的巷子,路面上铺着青砖,仅能容纳两人并肩走过,路的尽头有盏光线黯淡的路灯,萧落朝路灯指引的方向走,很顺利地来到正门前的马路。

    远远地,正门口灯光大亮,两排黑衣保镖笔直地站着,abby猜测的很对,此时已经没有人能够出来。

    萧落不敢走近,直接穿过马路走到对面的绿化带旁,草木高大,足够她完全藏身其中。

    出门匆忙,她压根没带现金,再加上言语不通,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顺利回到酒店。

    思来想去,她索性坐在绿化带旁的花坛上等一会儿,她相信abby既然敢大胆出手,必定做了完全的准备。

    果然,没过一会儿,正门处就有人陆陆续续出来,年轻的世家小姐门个个惊吓过度的模样,由身边的男士搀扶进车厢,也有小夫妻们骂骂咧咧地挤进车厢。

    人渐渐稀少,萧落始终没看到abby的身影,倒是有两个熟人从大门口走了出来——anneh和那个男人。

    看起来他们的关系应该很亲密,男人先从会场大步流星地冲出来,anne紧跟在他的身后,跑得太快,长长的裙角随着夜风扬起,像只奔向火苗的飞蛾。

    男人不耐烦地停下脚步,anne抱着了他的一只胳膊,两个人在暗处拉扯了好一会儿。

    距离太远,萧落听不清他们争吵的内容,只看见anne似乎在哭,而男人极度不耐烦地想要摆脱女人的纠缠,最后男人如愿了,大力挣开女人的双手,头也不回地钻进跑车。

    红色跑车疾驰而过,萧落盯着那车影愣了一下,很难想象那样美丽的女人会被拒绝,而且还是以这么狼狈的方式。

    被抛弃后的女人仍没有离开,反而甩掉脚上的高跟鞋,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萧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是易泽然仍然没有和她联系,而且abby似乎真的遇到了一些麻烦。

    她站了起来,打算试着找一下回酒店的路。

    临走之前又朝灯光璀璨的别墅看了一眼,易泽然恰好从正门口走出来,他脱掉了西装外套,衬衣领口也被松开了一粒扣子,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

    萧落停下脚步,看着男人大步走下台阶,他似乎听见了哭声,皱着眉头看向蹲在黑暗里的anne。

    男人的西装外套落在女人的肩膀,易泽然蹲下来,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anne逐渐止住了哭泣。

    萧落的手指有些发抖,从她的角度看去,两个人就像是贴在一起耳语,,不知道易泽然又说了什么,女人突然扑在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那一瞬间萧落想了很多东西,千奇百怪的,有令人咋舌的社会新闻,比如某女当街暴打小三,也有电视剧里虐爽的情节,比如红衣飘飘的女侠客挥剑斩情敌。

    等思绪回笼,黑暗处的那对男女已经站了起来。

    萧落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她告诉自己,没关系,他们只是兄妹关系。

    走得近了,anne的声音愈发清晰可闻,真的是个精致极了的女人,连哭声都是这么惹人怜惜。

    她听见易泽然低哑的声音,轻轻地落在她的耳朵——玉筱。

    玉筱……脚步骤然停下,她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瞳孔。

    面前的男女还在低声地说着什么,她却完全听不见了,耳朵里一阵嗡嗡的噪音,脑袋里全都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他说他有一个难以忘怀的青梅,她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叫做蒋玉筱,却从来没有人告诉她那个人是他的妹妹。

    想起他对着的憎恨,想起他对父亲敌对的态度,想起蒋玉筱对另一个男人的穷追不舍……

    她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事情真的好有趣啊。

    眼前有明亮的车灯闪过,她仓皇地后退一步,没站稳,又摔了一跤,之前的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瘫坐在马路边看着易泽然扶着蒋玉筱上了车,男人依旧保持着绅士风度,体贴地女士拉开车门,然后才折身走进驾驶室。

    车子发动,渐渐地没了影子,只剩下一片橘色的路灯被夜色无限拉长。

    萧落眨了下眼睛,有些想哭,可是怎么都落不下眼泪来。

    她不知道在同一个地方坐了多久,直到别墅里的灯光完全黯淡下来,她知道自己或许已经错过了abby的顺风车。

    脚踝处隐隐作痛,她咬咬牙站起来,还好手机仍然有电,她麻木地打开导航,输入酒店的名称。

    似乎并不算很远,至少,她认为,凭自己的努力完全可以走到目的地。

    半路上手机电量耗尽关了机,她仰头看了眼街边的建筑——是易泽然带她走过的街。

    夜里多数店铺都已经关门,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亮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她借着那光艰难地认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脚踝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她模模糊糊地想,同样是崴了脚为什么在藏区的时候会这么痛?

    人呐,泡在蜜罐里太久,都快要忘记生活原本是什么滋味。

    教堂里古老的大笨钟发出有一个声响的时候萧落终于走到了酒店楼下,她仰头看了眼灯火明亮的房间,咬咬牙迈上台阶。

    酒店的工作人员看到她非常激动,立马将人带到休息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英文。

    萧落懒得分辨他们话里的意思,只强调了一句:“我想回房间休息。”

    于是工作人员又立刻将她带到了楼上,并体贴地打开房门。

    很累,真的很累,累得身体的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被人拆分。

    她连灯都不开,直接走进卧室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从来不知一个人的思维还可以如此活跃,这样疲倦的情况下她居然还能做梦,梦里的场景还是那个别墅,现场灯光璀璨,繁花似锦,衣香鬓影的客人们举着酒杯优雅地交谈着,但她听不见任何声音,面前的人仿佛在上演一场哑剧。

    就在她慌乱无措时,耳朵里忽然传来欢快的音乐声,一对新人在人们赞叹的目光中缓缓入场,是易泽然和蒋玉筱。

    他们是真正的郎才女貌,一个精致美丽,仿佛童话故事里从城堡走出的公主;一个英俊优雅,仿佛欧洲贵族里穿着燕尾服邀人共舞的王子。

    耳朵里突然钻入abby的询问声:“有没有觉得他们很般配?”

    她想摇头,却像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场景在动荡,唯有乱七八糟的声音毫无阻碍地震动着耳膜。

    她听见蒋玉筱的声音:“不,我是你的妹妹。”

    她听见易泽然的声音:“不,我是你的爱人。”

    像是被那声音扼住了咽喉,萧落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最后猛地摆脱了梦境的束缚。

    房间里灯光大亮,易泽然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脑袋压在她的胸口不肯移开。

    萧落喘着气睁开眼睛,半晌没有动作。

    注意到她醒来,男人将人抱得更紧了,像是怕极了手中的人会突然离开。

    萧落难受地动了下肩膀,嘴唇张开,喉咙干哑得厉害,“易泽然……”

    男人微微松了手,黑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她:“你去哪里了?”

    质问的语气,其中夹杂着一些委屈与不安。

    萧落突然酸了鼻子,但又不愿意展现如此脆弱的一面,便偏过头眨了下眼睛。

    经过雨水的冲刷,夜空中的星辰更加明亮了,照得对面教堂白色墙壁闪闪发光。

    “出去吃饭,然后迷了路。”平铺直述的语气,似乎嫌不够,她又添了一句:“没关系,我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望着女人平淡无波的脸蛋,易泽然忽然有些生气,大力地将人捞入怀抱,狠狠地亲着,萧落越是抗拒,他的动作就愈发粗暴。

    吻到她脸颊上温热的泪水时,他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黑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愧疚与悲伤。

    萧落抬手去擦眼泪,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

    几乎是虔诚地,男人一下下吻掉她脸上的泪痕,最后将额头贴在她潮湿的脸颊上。

    “落落,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萧落突然就哭了,抱着易泽然的脖子哭的一塌糊涂。

    易泽然,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害怕永远失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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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我只剩下你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凉宵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是我的爱人-个,全世界我只剩下你,一本书并收藏全世界我只剩下你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