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难堪的沉默中,群豪不断的相互交换眼色,每个人都在准确的表达着‘你们出头,我既没有名气,功夫也不行’的意思。最后还是祖千秋这个倒霉鬼架不住众人一致的目光,决定站出来说话。

    祖千秋心中不由暗道:“真是麻烦啊,这个林平之也实在太嚣张了,骂你几句而已,居然就要杀要剐的。”同时也在暗中埋怨身后的同道,被人家拿弓弩指着,嘴上还不老实,这下好了,人家指名道姓的要找你们‘谈谈’,结果却都做起了缩头乌龟。

    拱了拱手,祖千秋道:这个林公子,既然你已经决定今日停战,那咱们就各让一步,明天咱们再见个真章,我和诸位在悦来客栈恭迎林公子大驾,你看如何?”

    林平之被逗乐了,一下笑了出来,指了指自己面皮道:“那以祖先生的意思,难道少爷我就被白骂了?”

    对面的群豪也感觉好笑,心想被骂上一句你也不少块肉,能怎么地,至于喊打喊杀的么。不过形势比人强,人家的弓弩指着自己呢,只好给林平之来个默不作声,算作默认。

    林平之又笑了,心说你们还是没搞清楚状况啊,要么留人滚蛋,彻底认输;要么上来拼命,打过再说。哪里有中间的路让你们走?占了便宜,还想留下面子,怎么什么好事都是你们的啊。正了正神色,林平之对祖千秋道:“祖先生,你和这位老先生号称‘黄河老祖’,这个功夫和人品在下还是佩服的,若咱们不是刀剑相向,说不得在下还会找你们弹琴饮酒,交个朋友。”

    祖千秋听到林平之称赞自己,当下还了一礼,表示多谢。刚想借机说几句场面话,然后立刻闪人,却又被林平之打断。

    林平之摆摆手道:“不过既然咱们现在是敌非友,那便另当别论了。少爷我是衡山乃至五岳剑派的杰出青年弟子,还是福威镖局的少东家,从小到大也没人对我说句重话,他魔教的‘日月护法’敢骂我,现在还不是被少爷送回黑木崖养伤?你们这些个东西,刚才骂了个痛快,现在少爷要你们一人一只手又怎么了。祖先生要是想替这些人扛下我的道道,恐怕先生的手脚都加上也不够啊。”

    看到对面的群雄又有了暴走的迹象,林平之继续道:“要不然就这样,我林平之卖你个面子,给你个公平一战的机会,现在一打一的来上一场。你输了那自然该谁留下,就自动留下,免得连累了好朋友;你若赢了,那你们便放心开路,咱们明天再打过。”

    听到林平之的‘不平等条约’,对面的众人都满脸怒色,站在老头子另一侧的道姑开了口,只听她道:“姓林的,你的算盘却是如意,一会不论结果如何,你都是不败。”这道姑不说话还好,说起话来却是满嘴漏风,让人听不清楚。林平之心下恍然,暗道这就是少了一半牙齿的张夫人了。张夫人的话虽然不大清楚,但却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引起了一阵附和声。

    林平之根本不搭理他们,随手点了人群中十七八个人,其中还有刚说完话的张夫人,这些人都是林平之刚才看到骂的最欢的。冷冷的道:“你们一会别跑,若连累了朋友可不是好汉行为。”说罢便静静的等着祖千秋的决定。被林平之点到的人都惊怒焦急,而没被点到的则暗自庆幸,尤其是刚才骂了林平之却没被点出来的几人,都慢慢向后缩了缩,免得再被叫破。

    一个红面堂的汉子却大声嚷嚷了起来,只见他三两步便来到人前,站在祖千秋身边,对林平之连连行礼作揖,快的道:“林公子,林公子明鉴啊,刚才在下可没有丝毫的不敬,根本没骂过您呀。”

    林平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活宝,五大三粗的汉子,仪表堂堂也颇为威武,可谁知却是个没胆鬼。林平之恍然的一声,轻声问道:“你果真没骂过本公子?难道我看走眼了,我明明看到你那边有人跳着脚骂我的。那你又姓什名谁,怎么称呼,刚才又是谁在骂我?”

    那汉子鞠躬连连,有点谄媚的道:“公子好眼力,公子好眼力,小的鲁东铁良,带着手下弟兄干海盐帮的,也没个诨号。刚才的确不是小的骂公子,实在是。”

    看到铁良出来辩护时,祖千秋就眉头大皱,心想这铁良白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是个软货。等到铁良真准备指认是谁骂林平之时,祖千秋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气吐血,丢人,丢人啊,还能再丢人点不?大喝一声,祖千秋就准备打断这个丢人的东西,让他滚回去。一会若真要留下一只手,大不了自己替他给便是了。可没等他说话,便见铁良一声惨叫,瞪着双眼竭力的想回头看看是谁暗算自己,却终究没有转过头去,不干的扑到在地,让整个院子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看到林平之玩味的神态,和台阶上分分露出鄙夷之色的弩箭手,祖千秋只感觉脑袋翁的一声,好像被人拿大锤轮了几十下一样,血气上涌之下眼前一阵阵黑。回头扫过那些或咬牙切齿,或左右查看,或义愤填膺的江湖好汉们,祖千秋失望的现自己找不出那个对朋友下黑手的人,而那人也根本没有投案自的想法,虽然铁良的行为也让人颇为不齿,但这种背后偷袭自己人又算作什么。

    悲凉的笑了几声,祖千秋回视林平之,开口道:“林公子这下满意了吧,没等大战开锣,咱们自己人就先对自个下了黑手。来吧,让祖某领教下林公子的高招,也算是为诸位朋友最后做点贡献。祖某是真的老啦,这江湖已经混不动了。”身后众人纷纷劝阻,祖千秋却充耳不闻,也在静静的注视着林平之。

    林平之洒然一笑,“既然祖先生已经决定,那咱们便斗上一场。”说罢将左手中的剑鞘抛回身后,双脚开立,右手持剑摆了个‘会友式’,表明尊重。

    祖千秋向林平之点点头,然后脚底一蹬,飞快的欺身上来,同时右手在袖袍中拿出一柄折扇,歪歪斜斜的向林平之腹下点去。林平之挥剑向他右手刺去,剑长而扇短,若祖千秋不赶快变招,那自然是要被林平之刺伤手腕的。祖千秋并不惊慌,手腕一翻,扇子‘哗啦’一下张开,借着扇面的掩护,继续持扇上前,扇缘反向林平之手腕划去。

    林平之心下惊异,暗道这招可帅的紧,颇有几分戏说乾隆中乾隆爷的风范,不过祖千秋一个糟老头子,比郑少秋的风流潇洒可是差得远,要是少爷我来还差不多,而且还没有赵大美女在旁。吃不透祖千秋这扇子的虚实,林平之却是怕他的扇子中内藏铁骨,若轻易的用剑与之相交,被搅断了可是不美。林平之略微后撤一步,让过在身前划过的扇子,身子左右微摆间,双腿同时力,仿佛出现了两道身影同时向祖千秋攻去一般,正是衡山云雾十三式的‘分光错影’。

    祖千秋久历江湖,打斗的经验何其老到,眼见林平之这招攻的凶狠,当下凝神谨守,扇子一声又合了起来,持在右手中随时可以雷霆动。听到左边有衣袂掠风声,祖千秋滑步侧身,面向飞快冲来的林平之。

    现突袭无功,林平之果断的使出了十分顺手的‘五岳争锋’,长剑分五路划去。祖千秋先在上路连挡三下,‘当当当’的准确点住剑身,延缓了林平之的剑势之后,双腿连环题向林平之持剑的手腕。

    林平之又不是江湖愣头青,不懂得留有余力,见祖千秋双腿来的迅疾,身子滴溜溜的一转便又绕了过去。当下林平之主攻,祖千秋防守,翻翻滚滚的又过了几招。衡山剑法迅捷狠辣,变化无端,往往能在别人想不到的时刻起攻击,此时林平之全力施展衡山剑法,当真凛凛寒光,映得人心惊胆战,让群豪都惊诧于林平之的剑术造诣。而祖千秋也当真老辣,见识广,内力强,纵是林平之攻的如水银泻地,他也防了个水泼不进,将林平之的精妙剑招都一一挡了回去。

    眼见已经过了二十余招,林平之心下暗道:若是不能胜,那今日的震慑便全成了笑柄,却是应该拿出全力,轰杀祖千秋这个倒霉鬼了。双目微眯,好像要掩藏自己的杀意一般,全力运功之下,整个身子好像都轻了几两。祖千秋心生感应,越的小心起来。林平之右手由慢到快,颤动的越来越激烈,真好像得了脑血栓一样,‘瞅人一眼就浑身抖’。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林平之的异样,但没一个人敢笑林平之半身不遂,因为林平之的气势已经缓缓的攀升到了顶端,整个人就像床弩被上好了弦一样,绷的紧紧的,不时威势万千,震慑宵小,出后如奔雷狂电,索人性命。当林平之蓄力完成,极冲向祖千秋时,所有人都紧紧的盯住场中两人,因为胜负就在这几招了。祖千秋吐气开声,也同时打起全部精神,准备迎接林平之的倾力攻击。

    林平之使出的还是自己很有心得的“鹤翔紫盖”,这一剑包一路的衡山五神剑实在堪称当世剑法的巅峰之作,纵是学了独孤九剑的令狐冲,也承认在‘有招’的范畴内,衡山五神剑不愧当世一流,变化繁复且可以因时因地的组合剑招,彼此增强威力弥补破绽,着实已经了极处,技近于道了。

    林平之的长剑先是斜指肋下,忽然转手向上划去,没刺到喉咙便又一个圈子兜住祖千秋前胸所有大**。在祖千秋扇面张开,左右摆动着防守时,林平之的剑又诡异的瞄上了祖千秋的眉心,前边的两式剑法全成了虚招。祖千秋满头冷汗的大步后退,险险的闪过了继‘挑灯看剑’,‘京华云梦’之后的‘紫鹤翔空’。林平之自然是得势不饶人的,长剑下拉又顺势剖胸一剑,不等祖千秋退步抵挡,林平之又一招‘紫盖式’罩向祖千秋小腹。

    祖千秋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汪洋大海之中,竭力的抵挡着一波又一波的强势攻击,而且还连绵不断,让人看不到尽头。心道若是继续这样被动防守,说不得就有防不住的一招,真的输了,那可就一切休提了。不理林平之那仿佛氤氲着光芒的‘紫盖式’,祖千秋并拢折扇,也向林平之腹腔点去,却是打了以伤换伤、同归于尽的注意,心想若是平手最好,双方都不伤面子,林平之也没了挥的借口。便两人是都死了,自己不过烂命一条,林平之却是娇贵,而且还完成了黑木崖交代下的任务。

    林平之神色不变的挥剑敌住祖千秋的扇子,长剑与折扇不断搅动,出金铁交鸣声,祖千秋的扇子不几下便被砍的破破烂烂,露出了其中的铁质扇骨。二人都在全力挥动兵器,剑扇越转越快,带起的风声也越来越急,快到极处时,两人同时撒手,细剑与扇子都远远的飞了出去。祖千秋和身后的群豪都不禁露出笑容,刚才林平之的攻势太盛,剑法也太犀利,这会没了佩剑,那还不成了没牙的老虎?林平之看到对面众人的表情,嘴角不禁也露出一个笑容,不过却满是嘲讽,心道若是普通衡山弟子失了剑,可能会如你们的愿,但如此近的距离,少爷我还巴不得弃剑抢攻呢。话不多说,林平之这次真是全力出手,整个人都仿佛带着一条虚影,右手并指作剑,便是‘神火飞天’,‘举火燎原’,‘雁落神消’等接连三招,这三招可都是衡山五神剑中“雁回祝融”的厉害招式。要知道在“泉鸣芙蓉”、“鹤翔紫盖”、“石廪书声”、“天柱云气”、“雁回祝融”这衡山五神剑中,最厉害的就数“雁回祝融因衡山五高峰中,以祝融峰最高,这招“雁回祝融”,在衡山五神剑中也是最为精深。

    祖千秋此刻就一个感觉,那就是乱,只觉得睁眼看到的全是手指头,指指惊险,招招奔命,勉强的随手挡了两招,终是被第三招‘雁落神消’将守势打破,接着便觉得胸口剧痛,却是被林平之两手同的‘祝融式’,当胸开了两个窟窿。勉力飞退,祖千秋知道自己败了,现在只求能在林平之手下保命了。

    祖千秋身后的群雄看到林平之失了细剑后,居然更加凶猛,三两招间便伤了祖千秋,而且仍是得势不饶人,满手是血的奋力追击,英俊的样貌与狠辣的武功和赶尽杀绝作风,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寒不已,暗自后悔惹上如此对头。

    还是老头子和祖千秋感情深厚,见得祖千秋形势危急,当下便大吼一声纵身冲向了祖千秋。跟在他后边的是被林平之点过名的张夫人,和稍有犹豫但还是江湖义气占了上风的‘桐柏双奇’。

    林平之先往祖千秋胸前再印一掌,确保他今后数月彻底没了战力。然后便准备应对奋不顾身扑将上来,一副拼命架势的老头子。心下微动间,林平之却不转身,左手回收于腰际,作势要继续追杀祖千秋,一副誓要斩草除根的样子。老头子心念好友,连忙回身挡住祖千秋,却将整个后背都卖给了林平之。林平之自然不会客气,右手一掌赠送,左手也大力的击在老头子后心。绕是以老头子肉球一般的皮肉,多年苦修的功夫,也在这一拳一掌之下喷了口血,飞出去撞在祖千秋身上,两人滚出老远,惹得刚刚还神的祖千秋一阵叫骂,质问老头子是不是叛徒,与人家合伙对付他。

    只慢老头子一步的张夫人和‘桐柏双奇’三人,看到功夫不差他们半分的老头子刚上去就被打飞了回来,心下立时便怯了,再慢一分,三人小心的向林平之冲来。

    林平之先是单手一格,将张夫人的长剑向下压去,顺势一推,将张夫人推送出去;另一边左手一带,让两柄金杖相互交击,应付过三人的轮夹击。不等三人回神,林平之猛然冲向‘桐柏双奇’,同时双手连连舞动,仿佛要以一人之力围攻对方两人一样。林平之或圈、或带、拳打脚踢间将‘桐柏双奇’二人打得好不狼狈。那边被推出几步的张夫人看到林平之如此凶猛,偶然一指之力居然可以将一人的金拐杖荡出老远,眼神晃动间,脚下便又慢了几分。苦苦支撑的‘桐柏双奇’忽然间感觉压力全无,环视四周,现一袭白衫的林平之不知何时已经高的冲向了张夫人,二人张嘴便想高呼‘小心’然后赶紧救援,又忽的现张夫人距离颇远,显然她刚才没有全力的回救,夹击林平之。立时间,二人心中便起了芥蒂,心想咱们全心待你,你却在这时耍小心思,一气之下却也不言不语,反而漫步后撤。林平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学的‘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最重一个在这种各怀心思的团战中,当真无往不利,很轻松的便分化离间了‘桐柏双奇’与张夫人。

    只一个张夫人自然不是气势正盛,功力也完全调动起来的林平之的对手,三五招间便将张夫人逼离场地中央,林平之不再缠斗,快的返回了台阶上的本阵,手下的弓弩手也将弩机平举,再次控制了整个院子。

    只余林平之的话音在院中荡漾:“该走的赶紧滚,我点名的都给我蹲着,不伤你们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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