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监控处传来消息,云舒曼所在的休息室我不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监控调出的视频显示,在晚上八点二十时,我从房间里出去,我前脚才刚踏出去,一个穿着丝绒长袖裙的老太太,弓着背进了那间休息室,因为这样的打扮,周围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老太太进去十分钟左右就出来了,在走廊上被我撞了一下,她并没有停,就这样直径离开。

    我自然记得这个老太太,因为她的行为异常,我当时直觉有问题,却没想到,她竟是杀害云舒曼的凶手!

    现在真相大白,云家的人不好再为难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白鸽!杀手白鸽!”

    周围的人脸上都密布着恐怖的阴云,我突然想到,那个老太太的身影,若真是个老太太,怎可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内行凶离开?她的步伐也很稳健,所以可以断定那是个年轻人假扮的,最重要的,她是个女人!

    女人为刀头的屈指可数,应泓也突然从这里离开了,难道那个老太太难道是筠筠假扮的?联想到这个,我思绪跟着乱起来。

    秦小爷朝我走过来,小声唤我:“小军——”

    “小爷。”

    方便说话,我们两朝无人的花园里散步而去,他不解问我:“没你什么事了,怎么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你没听见他们说,是白鸽杀的……”我回答着,仔细观察秦小爷的神情,因为他也算是应泓的心腹了。若凶手真是筠筠,我怀疑他是知道的,但看他这表情,似乎并不知情的样子。

    秦小爷问我:“你是不是在外面跟人结下梁子了?”

    “多了去了!”

    那些死在杀手白鸽手里的人,哪一个结下的不是梁子?

    “不过小爷,还是得感谢你出手相救!”最初要不是他镇住了场子,我估计都被云家人打残了!

    “哎——”秦小爷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我脸上,回答:“这算什么,想当初你救我的时候,差点儿命都搭上了!”

    我没回答,他也漠然了片刻。对我说了一个名字:“段天尽……”

    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名字,带着逃避低下头,听到他开口说:“他从来就没想过跟云家小姐结婚,刚才他也不顾一切保护你,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当时在场的我,却在权衡利弊,大约,他比我还喜欢你吧!”

    我心里紧了一下,面带苦笑说:“小爷,你曾经说过,像段天尽这样的人。是不会被感情束缚的,你忘了吗?”

    “我是说过,可人又不同,他兴许能对所有人都绝情,却总有一个人,可以让他破例……”

    这话,仿佛说的也是我,从前我也以为自己能恪守所有应泓定下的规矩,但那些已经根深蒂固的信念在遇见段天尽之后,就变成了屁。

    难怪,应泓从前告诉我,感情是人类的致命弱点。大概要攻无不破,就得像应泓一样冷薄无情。

    “小爷为谁破例过吗?”我好奇问秦小爷。

    他表情一变,像我在侮辱他般,“怎么可能,小爷我向来洁身自好,远离美色,那些俗人的情爱算个蛋啊?”

    “是,小爷说得对!”

    秦小爷看了一下手表道:“时候不早了,赌场那边我还得去看着,这就先回去了!”

    “好!”

    远处,一行人从宴会厅大门那边出来,被众人围拥的老太太,杵着拐杖的清瘦,段天尽走在她身边,出众的外表在那些人里一目了然。

    我这个地方没什么人,所以也不怕别人发现我在看他,所以他们朝前走,我就平行着也一起走。

    段天尽在听凤奶奶说什么,表情很严肃,想到刚才凤奶奶用拐杖将阿宽的脸都刮伤了,这回儿说的必不是什么好话。

    除了他那些人全是凤奶奶的人,把所有人都送上车以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并没有立刻离开,礼节性的站在原地目送车队远离。我就站在七八米以外的阴暗树下,静静的望着他。

    看他掏出烟盒,在夜灯下点燃,垂头看着地上时,青烟消散在他的周围。

    突然想变回以前的小军,至少,可以在他孤单一人时,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抽烟、喝酒畅谈。

    如今身为杜家的人,一言一行都必须得体慎重,最重要的是,应泓恨死我对段天尽多余的感情……

    这时,我想起件事,赶忙低头打开手包,寻找那颗红色解药。

    时间不多了,段天尽需要服下这枚解药,才不会出现我上次所受的痛苦,可我要用什么办法,让他服下去呢?

    再抬头,刚才还在路灯下抽烟的段天尽不见了!

    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怎么会不见了呢?我疑惑地朝前走去,那边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你在找我?”突然,背后传来这么一声,我震惊地转过身。

    段天尽就站在我背后,夜灯照出的树影,在他脸颊上呈现,我细看的却不是那些树影,而是那在夜幕里明亮着的双眸。

    “我……”开口,想到彼此的身份,又收了声,换成另外一句:“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的声音清淡。

    我解释道:“刚才在宴会上帮我挡住那些人!”

    段天尽其实说的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他提醒我:“我是说,要怎么谢我?”

    这可为难了我,我左思右想,才厚颜无耻回答:“我无以回报!”

    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堂堂杜家千金。连一顿饭都请不起吗?”

    “是啊!”看到他笑了,我前一刻装出来的冷淡也顷刻间被不攻自破了,脸上也跟着一笑。

    他深长地吸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那你可以找我借钱啊,你不是最擅长这个吗?”

    旧事被重提,我一点儿都没有当时的窘迫,反而觉得挺轻松,我告诉他:“我不缺钱!”

    回到杜家,摇身变成一位千金小姐,最不缺的便是钱了!

    “那缺什么?”

    “我缺时间。”

    “哦——”他偏着头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朝我走过来,“既然如此,时间该是你最珍贵的东西了!”

    瞧他靠近,我本来应该保持距离躲开的,脚下却像长了钉子,动弹不得。

    段天尽很快就到了近处,他握住我的手腕说:“既然感谢别人,自然要用最珍贵的东西,不然就是虚情假意了,对不对?”

    他拉着我往外面走,我一边回头朝宴会大厅那边看,一边焦急的告诉他:“爷爷和哥哥应该在找我了!”

    “那就让他们找吧!”

    这事不关己的态度令我很无奈,我挣脱着预备找回自己的手。

    段天尽被我动作惹恼了,脚步停下来,他看我的眼睛清亮而洒脱,仿佛在刚刚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将身上所有枷锁都丢弃了一般说:“可不可以做一回你自己?”

    我自己?是谁?

    手里挣扎的动作顿止了,我深深的思考起他这句话来。

    我是那个如履薄冰的白鸽吗?

    不是,这些年,我扮演过那么多角色,每一个都不是我自己,她们一个个全是应泓塑造而成,与本来的我天差地别,以至于时间太久,我将自己遗忘在了回忆里,寻无踪迹。

    段天尽牵着我,一口气从后门跑出来,无人的皂角树下,停着他的跑车。

    “我们要去哪儿?”我问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上车吧!”他发动了车子等着我。

    我转头去看我们来的方向,又看向车里的段天尽,内心在经过剧烈挣扎之后,我坐上车。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不管是一晚上,还是一个小时,哪怕一分钟,我也想做一回自己,而我最想做的事,便是和段天尽在一起,所以我驱逐了应泓对我的所有教条,像个真正的叛逆少女一样,义无反顾。

    这一路,段天尽开着车,车里放着他最爱的音乐《holy-captivated》。

    “当我被周遭的一切淹没内心深处,苦涩的泪水顺流而下,我记得,即使在痛苦中你身心俱损,也任然值得称颂……”

    这里本来就是城外,所以他行驶的方向。也越渐远离那座多事的城市。

    这一路,寂静的公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仿佛世界就只剩下我和他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时间也在这过程里,流逝得特别快,不知不觉间,就接近凌晨了!

    大海围绕着这片陆地,段天尽将车子在一处高处的空地上停下,他告诉我:“再过一个小时,可以看到这世上最美的景色。”

    我半信半疑的下车去,因为就是这样从宴会里出来的,所以身上穿着单薄,一下车,冷风袭来。

    不过抬头一看,远离城市的夜空,被星星点缀灿烂,记忆里的夜海深黑无形,可此刻眼前的辽阔海平面,磷光如珍珠一般闪耀,日出未来,就已是美景盛收了!

    听到段天尽的脚步声在身后,接着,肩上被披了一条羊绒的毛毯,回头时,视线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这一瞬的交汇,令我心跳跳动得厉害,我从不擅长应对这种时刻,所以只能靠在车盖上假装在看天上的星星。

    对方也早已摸透了我的各项本事,深知此乃我的短板,他故意生气的说:“小骗子,毛毯那么大,你就忍心让我冻着?”

    “呃——”我什么都没想,赶紧把毯子的另一边扔给他,他也坐到车盖上来,颇有深意的说:“还有一个小时呢——”

    “你可以睡觉啊!”我小声的说,眼睛还在看星星。

    这家伙将另一半毛毯裹在身上,回答:“可是我睡不着,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感觉不会是什么好游戏,我摇头,“不要!我想睡觉!”

    “你想睡觉?”他眼睛一睁,好像在责怪我如此不解风情。

    “拜托,我是个病人,好吗?”

    他眉毛一挑,才发现这件事似的,“你生病了?”

    “对呀!”这可没有骗他。

    谁知他手从毯子里将我身体往他怀里一揽。强调道:“那你一定很怕冷吧!”

    我也强调:“我不冷!”

    他找到我手一摸,“骗谁呢,瞧这手跟冰块似的!”

    是啊,我的手在他手里,永远都跟冰块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段天尽的手,为何总是这么暖和,以至于我如此迷恋着被他圈在手里的感觉。

    “段天尽——”我情不自禁的喊他的名字。

    “嗯?”他还专注于帮我捂手。

    我难过的讲:“我们不该这样的……”

    就算什么都不想的跟着他跑了出来,可心里却时时刻刻都在担心。

    他前一秒神情还很轻松,听到我说这么一句,眉目暗下去,冷声问我:“不该哪样?是你的杜爷爷不肯让你和我一起,还是那个人?”

    那个人必然指的是应泓,我半咬着嘴唇,说不出口,好像怕一说出来,他就会立刻翻脸不理我。

    “你说过,从今以后,你只做我一个人的白鸽!”他垂着视线,握着我的手没有动了。

    我心下一紧,“对不起,我又说谎了!”

    “还好我没相信你!”他嘲讽的语气说,又把我的手往他身边一拉,“我就没相信你,所以你不用说对不起了!虚伪!”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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