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终是下了雪。

    窗棂微泛白光,天地间静谧无声,空闻落雪轻盈。窗前搁了一桌清淡小菜,色泽素雅,虽不是什么饕餮大餐,却看着温暖人心。桌前热了一壶温酒,那青瓷壶釉色出众,内敛而隽永。女子伸出纤细的玉手,提壶斟酒。热气从杯间升腾而出,袅绕的环绕在杯沿。

    芊泽不说话,只是把酒递给了对桌的人。

    那人一顿,接下酒来,莞尔一笑。

    “本是说笑,哪知你当真为朕烧了一桌酒菜,朕受宠若惊。”祁烨未有先饮那递来的酒,只把它搁在手下。芊泽缓缓低头,弧度优美的下颚轮廓晕光,祁烨看着她,突觉恍若隔世。

    他于是拈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隔入口中。那菜香滑可口,入口即化,祁烨不禁赞道:“原来你的手艺,这般出众,比宫里的御厨还要好。”他缓缓说来,也不知是否说笑。

    芊泽抬眼,双目弯做新月模样。

    她浅浅的笑,说到:“我的手艺不是最好,哥哥的手艺才真是出神入化。小时候家里穷,我闹着要吃肉,哥哥哪里买得起肉,于是他就变着法子把素菜做出肉味,哄骗我吃。”

    很久没有听芊泽这样说话,祁烨一愣。

    “那个时候,我觉得,全世界最好吃的菜,就是哥哥给我做的。”

    芊泽像沉溺入回忆,边拈菜,边兀自说来:“于是,无论以后我在外面有幸吃到,多少山珍海味,都会和人家说,我哥哥做的菜,才是绝世无双。”她把菜放入口中,满足的咀嚼,然后咽了下去。

    “你可是想他了?”

    芊泽不置可否,想起自己不知不觉言多了,便只是一味的吃菜。

    祁烨却释然笑道:“原来这做菜,也是有心意的。”

    他于是又多夹了几道菜,通通搁入碗里,一道也不落下,愈累愈高。芊泽有些吃惊,望着他尽数将这些菜,静静的吃完,一时间心里像被柔韧之刀,挖开伤痂一般,疼痛难当。

    “芊泽。”

    他吃下最后一口菜,旋即搁筷启声。

    芊泽不语,只是以平静的目光相对。此刻的祁烨,有种说不出的沉静。

    “我喜欢听你说,你的事。”

    他轻轻说来,这一刻他俊邪的脸庞里,又重归一丝昔日的淡然。“每当你说你小时候的事,你哥哥的事,你娘亲的事,我都觉得自己被带到很远的地方,一个安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方。”

    “你说这些话时,总不是经意的笑。只是这淡淡的笑意,却让我怎生羡慕。”

    他停顿一拍,却未有去看芊泽。

    “这笑,一度让我忘记了,现实。”

    他把‘现实’二字咬得微重,说时,右侧的窗户正被风拂开。那木窗如洗,皑皑白雪上,稀稀疏疏的露出几朵红艳的梅花。风一嘘,那散雪簌簌落下,满目娇烈嫣红,傲雪独立。那枝桠上的花盏遗世独立,带着清冽的寒香,随风旋起。

    蓦然,这漫天漫地,似乎都是梅花。而恰巧有一片梅瓣,孤零零的落在他眉宇之间,祁烨拨了一拨,说到:

    “那时,我便在想。”

    男子轻声说来,如同耳语

    “芊泽,你好温暖。”

    心猝然一紧,芊泽清眸微瞠,目光纠结一般锁在男子微悲的俊庞上。他笑的那样淡,眉宇晕在阳光下,不尽真切。

    “你曾说过,每当你觉得痛苦,觉得连上天都摒弃了自己时,就会伸出手来,一个一个把自己仅存的东西,数给自己听。”他把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远方,但神色里却没有焦点。

    芊泽屏气,静静聆听,而与此同时,她感觉心中某处开始斑驳剥落,一点一点的沁疼。

    “可是,芊泽。”

    祁烨伸出自己的手,把那纤长的五指,微微撒开。

    “我也想要数一数……”

    他出神的望着自己的手,俊眉紧蹙,牢牢纠结在一起。

    “可我绞尽脑汁,却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掰下一根手指……”

    我竟一个,也数不出来……

    绣拳不自禁的握紧,芊泽感觉有什么在胸口,生生堵住,憋的她透不过气来。

    此时,祁烨才端起那酒杯,兀自放在嘴边轻啄了一口。

    “若能一醉方休,醉死了,也当好。”他一饮而尽,仰面轻顿,继而搁下那酒杯,痴痴的望向芊泽。芊泽此刻已是呆若木鸡,一双清澄的眸子,充满悲戚与讶异。

    祁烨眯眼,那杯酒在肚里灼烧。他以为这酒浓醇刚烈,自己有些醉意,他望着对面芊泽娇弱稀薄身影,一时以为自己身处梦境。

    他梦见过她很多次,每一次她都是和他坐在屋顶。

    一切都不曾生。

    她说:“要不要一起飞。”

    他欣喜若狂的点头,搭上她的手。她带他远走高飞,飞到一个没有仇恨的地方,那里种满了无数有月光下荧蓝色的芊泽花。他与她落定在花丛,他才鼓起勇气,牵起她的手说,和她说:

    “芊泽。”

    男子已有些摇摇晃晃,芊泽瞠目惊视。

    “我……”

    薄唇轻启,女子的瞳仁微颤,一颗硕大的泪正涌了上来。

    “我爱……”

    “嘭————”

    祁烨没有说完这最后一个字,他蓦然倒地,嘴形还是张,却已不出任何一丝声响。黑如丝绸,翩翩飞舞滑落,那张近乎绝美的脸,在纷飞的梅花瓣中,忽隐忽现。

    他含笑,却蓦地阖眼。

    恰时,芊泽的那颗泪,正兀自顺颊而下。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芊泽眼见祁烨的身体,像被放慢了数千倍,翩然滑落。她猝然站起,疾步走了过去,低喃:“怎……”

    “怎么回事?”

    此刻的祁烨已是不省人事,他仿若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芊泽仓皇失措的拿起那白玉酒杯,颤颤巍巍的自问:“怎么会晕了,我明明……”

    没有下药!!

    她千真万确,没有下药。这桌酒烧好之初,上官柳莹正跑来见她,两人约在倾泽宫的一条隐蔽长廊里。她把一小瓶的药水小心翼翼的递给芊泽,嘱咐她下药后,切莫过于慌乱,露出马脚。

    “皇上他心思缜密,又机警的很,一丝异常也不会放过。所以芊泽,你只有一次机会,切忌不要慌张,让他瞧出端倪。”上官柳莹郑重嘱咐,又边把那药瓶塞给芊泽。芊泽稍有踟蹰的接过药瓶,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它。

    色泽如清水,看出一丝不妥。

    它能令人半月晕厥,却性命无忧?

    上官柳莹见芊泽盯着药瓶看,又不禁补充:“放心,这药不会致人于死地,芊泽,你万事要小心。此次非同小可,你要记住,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生是死,就单凭你这一举。”

    说到孩子,芊泽便蓦然扬目,怯弱的望着上官柳莹。上官柳莹按扶她双肩,颔鼓励:“有什么事,我也帮你顶着。”

    “嗯。”

    芊泽敛眉,神色凝重非凡。

    上官柳莹笑道:“他就要下朝来了,你去做准备,我先行回坤夕宫,等你好消息。”上官柳莹松开芊泽,兀自转身。走时,仍不忘与回视芊泽一眼,以示鼓励。

    芊泽望着遥遥而去的上官柳莹,心中百感交集。

    人走远了,她才转过身来,往寝殿内去。

    她走的极慢,步如同她的脑子一般,挣扎纠结。她握着手里的瓶子,时松时紧,充满挣扎。

    蓦地,她一停步,顿了一顿,便把瓶子一鼓作气抛在一旁密密的草丛当中。她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继而决然离去。走时,她抚摸着自己的肚腩,低声自喃:“孩子,妈妈只能孤注一掷,若保不得你,妈妈也同你一道去。”

    “对不起……”

    她潸然泪下,又柔柔的轻抚。

    “妈妈,不会骗人……”

    她吸了吸鼻子。

    “妈妈,舍不得他……”

    芊泽从臆想中折回,她本想借此机会,求他把孩子留给她。她从今以后有了孩子,定会老老实实的待在他身边,哪也不去,什么念想也不做。可是为什么,她明明没有下药,他却晕了。

    芊泽跪在祁烨的身体旁边,瞠着一双不知所措的眸子,仓惶无助。

    此时,有人击掌入内。

    掌声漫不经心,却诡谲异常。

    芊泽转过脸来,眼见那白衣女子,缓缓信步而来。她玉手双击,掌间出轻快而得意的声响。她红艳艳的朱唇,如凝血,微微张合:“芊泽,你真是令我失望。”

    上官柳莹挑眉轻笑,旋即从怀里拿出那瓶被芊泽抛却的药水。

    “你怎能把我给你,这般重要的东西,随意乱扔?”上官柳莹轻晃药瓶,芊泽瞳孔一缩,直勾勾的望着那瓶子。而与此同时,她震惊的对上上官柳莹复杂的美眸,一时如遭雷击。

    “你……”

    上官柳莹盈盈一笑,声色尖锐:“芊泽,你太善良了,善良到让我觉得恶心。”她向地上的女子,径直走来:“这男人,都这般对你了,你还舍不得离开他,真是下贱。”

    芊泽看着判若两人的上官柳莹,一时语塞:

    “柳莹你……”

    “柳莹是你叫的吗?区区一个边国贱奴!”

    她倏地一横黛眉,恶言相向:“你知道我为了你的善良,你的优柔寡断,多费了多少周折?还好我知晓,你根本靠不住,事先在酒杯里涂了药水,否则我怎能得手?”

    她说时,又霎时嫣然一笑:“不过还是得多谢你,不是你,谁也喂不下他这杯酒,哈哈!”她双臂一展鬼声鬼气的笑。

    芊泽脑间闪过电光火石,她瞅了一眼身下,面色逐渐青的祁烨,惊慌道:“这,这不是迷药!?”

    “当然不是。”

    芊泽大惊失色,站起身,颤颤巍巍的问:“这是什么?”

    上官柳莹不语,只是孤傲的望着芊泽。她蓦然一笑,嗤之以鼻道:“有时候,我真是觉得你可怜。”

    “什么意思……”

    芊泽的心倏然空了一块,一种近乎绝望的不安,凶猛袭来。

    “和你解释,又要多费我口舌。我让你看一看,你便一目了然。”说时,上官柳莹兀自把髻解开,让如乌云般的青丝,一泻而下。芊泽不明所以,却眼见着她一步步的重新挽起一个髻。

    那髻垂束,清丽自然。上官柳莹又恰时背过身去,缓缓的行了几步。

    芊泽霎时瞠目,身子忽地不动了。

    “原……原来竟是你……”她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来,指着上官柳莹的背影。这垂束的髻是洛羽晴时常扎的。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子,自然不喜那些繁琐麻烦的古代式。宫里头,尚会这样梳的人,唯有她一人。

    那夜,她见着此髻,以为就是洛羽晴。

    然,却不曾想过与洛羽晴有着相似体形的上官柳莹竟会冒充她!

    “同样是白衣,我只是换了个髻,就能轻而易举的骗着你。”

    上官柳莹毫无顾及,如今她已得手,自然全数摊开明说。芊泽惊的倒退一步,又嗫嚅道:“莫不是,一直都是你从中作梗?”芊泽霎时想起,上官柳莹所说的红懿鱼,

    ——它利用自己的外表,迷惑它们,让它们以为自己是同类,引君入瓮,借刀杀人。——

    原来,想借刀杀人的,竟是她!

    “哈哈!!”

    上官柳莹甩袖一笑,又道:“你现在顿悟,不嫌太晚?”

    她笑吟吟的凝视芊泽,见她面色一丝一丝的煞白,心中大快:

    “不错,一直以来都是我。那时引你去,只是单纯的想要借刀杀人,却不料你未死,不过好在你没死,不然,我后面的计谋便无法施展。你定不会想到,从头到尾,都是我。引你去明月血祭的是我,撕去你《魅生之卷》的是我。在秋陵里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是我,从来都是我。”

    芊泽瞳仁剧烈颤动,绣拳紧攥,又问:“那羽晴呢,小苑呢?小苑怎么会对我说那些,她拼死保护我,莫不都是假的……”

    “有谁说过,死人就一定说实话了么?”上官柳莹狐媚一笑,掩嘴一嗤:“小苑她不过是个区区奴才,她家里十几口人的性命,都在我这里。你说,她听谁的?”

    芊泽听罢,挤了挤眉眼,咬牙道:“你好狠毒。”

    “哈哈,狠毒。对,芊泽,只有你这样的女子,才是善良的。我真是厌恶透了你的善良,我本以为我百般陷害洛羽晴,你总会有一天,为我除去了这眼中钉。毕竟,她比你先一步起疑心,光是怀疑小苑,便已经想到我这来了。可你呢,偏是不愿意让她死,那么好吧,我也正好拿她做掩护。”上官柳莹翘眉,语色轻佻。

    “这么说,羽晴她从来都没想过害我。小苑给我的魅生之卷残纸,她的书信,还有那张控制魅生的纸团,都不是她的?”

    上官柳莹拂袖,蔑视道:“你也不算太笨,也还一点即通。”

    芊泽不可思议的望着上官柳莹,心存极大的恐惧:“你究竟算了多久,你竟藏的这么深,太可怕了……”

    “算了多久?”上官柳莹轻笑:“从我靠近你的第一天,我就在算计。我一边要蒙蔽你,又要防着皇帝对我的疑心,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处处为你着想的洛羽晴。你知道,小苑在她的房里,现了什么吗?”

    “什么……”

    “整整一叠图纸,全部都是计谋如何带着你,逃出皇宫去的计划。那计划天衣无缝,从逃出城门,到车辆马匹的更换,和一路隐蔽的停憩点,直至最终目的地,她都规划好了。就等着带你走了。”上官柳莹娓娓说来,每一句每一个字眼都像是最尖锐的利刃,剜去她心头血肉层层。

    泪,不知不觉的涌出。

    上官柳莹又说:“还好,小苑及时现了,她告诉了我。我将计就计,把撕去的一页《魅生之卷》写上诅咒你的符语,每个字,都是模仿洛羽晴的,你自是猜不出。”

    “我又命小苑,对你语言盅惑,只要你对洛羽晴产生了戒心,我乘虚而入,你怎生不会依靠温纯善良的我呢?”上官柳莹笑意更甚,她踱步,绕着芊泽缓缓而走。芊泽杵在原地,怔忡而听。

    “后我又推波助澜,修书让幼季送给小苑,让她骗你洛羽晴前来约会于你。后来我设下箭阵,又让小苑以死做苦肉计,经历这种种,我信你也不可能再对洛羽晴心付侥幸。那日,我与你在她寝殿内争执,三人持刀,用力者,其实是我……”上官柳莹据实说来,芊泽听着,越想心越凉。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

    “直到你与皇帝缠绵七夜之后,我料想,我的机会终于来了。你心灰意冷,定是对付皇帝最佳利器,你越排斥他,越恨他,便终有一日会想逃走。你身中魅咒,不取阴魅之血,是无法逃脱了,我自是唆使你去秋陵取血。但期间,你在皇帝面前露出马脚,险些让我前功尽弃,不过,天助我也,我终是取到了那阴魅之血!!”上官柳莹越说越激动,她又咬牙切齿道:“你可知,当我看见你把秋陵密室的秘诀,写给我时,我是怎生兴奋!!”

    “四种血中,最难得到的,就是阴魅血,我费尽心思都无法一人独闯秋陵。皇上为了你,挖了密道,我从密道而入,顶多只能到最后一层。然,那星罗密布的冰层,我实在不会解,若不是早早在那等候,尾随你而入,我哪里得的到?”上官柳莹凑近美目,神色狰狞。

    芊泽这才顿悟,轻说:“那时,躲在蜡人群中的人,竟是你……”

    “不错。”

    上官柳莹颔:“我是白衣,你自是现不了,况且那里甚大,你更是不会注意。我推掉一个白衣蜡人,那些黑衣蜡人自是分不清孰真孰假,自是不会追杀我。”

    “那幼季呢,那烧死的女子,可是幼季?”芊泽又问。上官柳莹面色倏然一暗,呲牙道:“是啊,我的幼季……我本和她一同藏于蜡人当中,但我见你临近棺材却迟迟不跪,便知另有蹊跷。如果有机关,你就得死,你死了,谁来骗皇上喝下我的药?所以,为了你,竟让从小陪着我的幼季,替你去死!!”

    她愈激动,推搡一步芊泽。芊泽连退数步,却道:“你怎,如此残忍……”

    “要怪就怪婪妃那个妖人,‘三跪九叩’之言,定是为了防有人暗中算计你,骗得秘诀的!”

    芊泽这才恍然大悟,原是明月担心自己心思单纯,被人骗去秘诀。他曾与自己说过‘不跪’之言,料想自己定不会中招。只可惜,上官柳莹谋算太深,防不胜防。

    “可是,如今好了……一切都好了,我千算万算,总算没有白费。魅生,这个魅生,是我的了……”上官柳莹兀自走向祁烨,贪婪的望着他。

    芊泽惊诧,想起来那四血,她问道:“四血的最后一血,可是你故意撕去的?”

    “对。”

    上官柳莹搂着祁烨的,放他的脑袋搁在自己腿上。她痴痴望着他,玉手拈起他黑色鬓,缠缠绕绕在指尖。随又一指拂上他俊庞,沿着他俊削的轮廓,轻画。

    “如不撕去,你定会怀疑到我身上来……”她蓦然抬眼,对上芊泽惊恐的眸子,嘴畔邪媚勾起:“那第四种血,自是百日胎儿的血……”

    “百日……胎儿……?”芊泽反复自喃。

    上官柳莹却补充:“不错,是魅生的百日胎儿。魅生在腹中百日时,血液成型,比出生后的魅生更具力量。此刻,拿出他来,他的血就是这第四种血。所以……”上官柳莹摸着自己的肚子,笑说:

    “一个本就该死的孩子,只因死在皇上手上,就让你愤恨愈深,我一举两得,你怎生会知道?”她说罢,霍地大笑。

    芊泽完全怵,只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原来,最狠毒莫过这样的女子,为了控制魅生,连自己腹中的胎儿,都不屑一顾。

    她耳畔嗡嗡作响,脑子一片空白。芊泽顿见上官柳莹兀自抱着昏迷中的祁烨,便倏地上前,欲要推开她。

    上官柳莹却像了狂的猛兽一般,见她靠近自己,抢夺祁烨,便恶狠狠的推她回去。

    芊泽跌在地上,疼的闷哼。

    “不要靠近他,他是我的!!”

    上官柳莹咆哮。

    芊泽一顿,定神望着瞠着猩红双目的上官柳莹,嘴唇颤动:“你……”

    “他是我的,我的……我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这天……”她低,以脸贴住祁烨的侧颊,无比亲昵的摩挲。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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