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才落山,夜晚的寒意就袭了过来,幸而还算是夏日的夜晚,没有那么让人忍受不了,熊熊的篝火更是燃烧出炙热的火焰,看火舌舔上柴禾,噼啪着木头的炸裂声,人们的脸也被映衬的或明或暗一片通红。

    整只的羊在炭火上不断的滴着油,打在火中出扑哧扑哧的声音,银色的刀在火光下霍霍闪亮,一刀划过,焦脆的皮绽开,香气四溢。

    论味道,这东西绝对不似夜的精致美观,最难得的是大口喝酒时挥刀一块肉,那种大口嚼着的豪迈,看着衣摆飞扬的原始舞蹈,听着曲调悠长的歌声,心情也开始蔓延着快乐。

    作为幽飏的客人,这里好客而热情的人们对待我们的唯一法宝就是敬酒,一碗一碗的酒热热的,浓烈的带着点独特的腥气,入喉烧烫,滚滚的落入腹中,与这里的人一样,炙热的没有丝毫遮掩。

    这样的酒,沄逸和月栖,镜池是万万碰不得的,无奈的我只好挺身而出,英勇捐躯挡酒了,顺便连柳呆子那份也没收了,结果我如此的壮举居然博得了更多的喝彩和更加疯狂的敬酒。

    这几杯下去,风一吹,热气直冲脑门,我的脚步踉跄了下,旁边一只手扶上我的胳膊。

    侧过脸,居然是与我一起接受敬酒的幽飏,他端着酒碗,双颊有淡淡的红晕,以他的地位身份来说被灌的酒一定不比我少,没现他居然有如此好酒量。

    “谢谢。”我一声大大的酒嗝,冲出酒气难闻。

    他抿唇微笑,“这里的酒性烈,我倒是喝惯了,你要是坚持不了,不如我带你喝。”

    “那怎么行?”我捂着嘴,活活把翻到了喉咙边的酒咽了回去,“我是女人,岂能让男人代喝,今天要是醉倒了,我就睡着,有什么好怕的,千金难买一醉。”

    我努力的瞪着眼睛,看着幽飏放下手中的碗,对着源源不断涌来的热情人们一声:“一起跳舞吧。”

    人们的漏*点被他一句话调动了起来,所有人自动的围成一圈,手拉着手,高声唱着,我还在迷糊中,手已经被人牵起,“来吧,跳起来!”

    幽飏的手热热的,与记忆中的清凉有些不同,我不由自主的被牵着,绕着火堆扬起手,踢着腿,身边的他青衫渺渺,欢乐的笑容洋溢着,这种自内心的快乐,这样大大的笑容,从未见过。

    或许真的是因为回到了他的家,被压抑隐藏的内心也被逐一的释放出来,以前别说看他跳舞了,连表情都欠奉。

    我的左边是幽飏,右边是夜,顺着望下去,还能看到月栖,沄逸,镜池,柳呆子,一个个都面颊通红,笑容绽放,可见他们也是非常开心的。

    尽管我有些醉,头有些昏,还是隐约觉得哪不对,这几个月的相处,我就是象是护崽子的母豹子一样,隔着段时间就要检查下我的小崽子有没有少一只,这次检查,明显少了一个身影。

    我脚步一顿,被人群推涌着的幽飏撞了上来,他反应倒快,伸手一扶,倒象是被推着把我搂住了一般,我手一抓,拉住他的胳膊,“幽飏,你看到流星没有?”

    在笑闹歌唱的人群中,我的声音瞬间被淹没,但是和我贴在一起的幽飏,肯定听到了,他脸色一变,目光立即搜寻着。

    我拽了拽夜的手,飞快的打着眼色,几个人不动声色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歌依然在唱,舞依然在跳,只是我们已经失去了那种从容轻松的心。

    “有谁看到流星了吗?”我最后一点希望,在看到几人同时震惊的面孔后沉没消失了。

    柳梦枫张了张嘴,一点声音也不出,随后手指伸向帐篷的后方,应该是临时修建的茅房位置。

    我还没有迈步,夜的身影已经纵了回来,“我巡了一圈,都没看到他。”

    夜的反应是最快的,可惜结果依然是不如人意的。

    “分头找!”我一看他们几人,沄逸主动开了口,“夜侠也去吧,我们和这么多人在一起,还有媚门的弟子守着,又有信号烟,应该不会有问题,没有人能一下掳走我们四个人的,你们快去快回。”

    “好!”我一点头,“不管有没有踪迹,一个时辰后回来碰面,现问题就信号烟,如果流星回来,沄逸你放。”

    几人同时点头,向不同的方向四散掠去。

    我的轻功运到了极点,心头思想的飞转也到了极点。

    流星的身份太特殊了,让我不得不去想,想的更深更多。

    这里是幽飏的地界,所有的人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是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了进来?

    易容?买通?还是什么其他的手段?

    是‘九音’的人追来了?

    还是莫沧溟已经开始行动?

    亦或者是那日在船头向我要人却被我拒绝的莫名女子?

    如果是莫沧溟,兴许流星还暂时不会有危险,但是以莫沧溟的性格来说,他宁愿与我正面交锋夺人,也懒得装神弄鬼混在人群中偷人。

    是谁,到底是谁?

    不过数日的清闲,刚刚远离了中原武林的争斗,事情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吗?

    离开了篝火的燃燃,夜晚的寒意侵袭上身体,虽然我有内力御寒,却改变不了这冰冷的环境,无边无际的冷,每一口吸进的气都是凉的,西域的白天和夜晚,差别太大了。

    广阔的平原上,无边无际的黑,深沉的幽冷,我渺小的仿佛巨大沙丘中的一粒细沙,除了随波浮沉,真的可以明则保身吗?

    “喂,你去哪?”娇媚的清朗男音,让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追来的是谁,他的声音一向细细慢慢,有几分腻着的味道,现在听来,只觉得恨不能打他一拳头,吼句有屁快放。

    “不关你事。”我头也不回,更懒得与他废话,“你回去好好唱歌跳舞,让他们围绕着你这个英雄多打打转就行了。”

    慢悠悠的笑声中我已经掠出数丈,才在他声音极其微弱的最后听到了飘散的碎语,“你是不是找那个漂亮少年,就是和我师兄一起回来的人?”

    脚步一挫,差点伸进土里铲起一堆沙,恍然现这广漠的边缘,竟然已经是黄沙点点,只是行的快,黑夜中苍茫的一片竟然没有现。

    猛然回身,看着那个妖娆的人影和风中清脆的铃铛声,从树后闪出身影,雪白的足在夜色中更加的撩人。

    “你看到流星了?”我两步冲回到他的面前,“他人在哪?”

    艳红的唇轻轻一撅,“这么凶的问,我不想回答。”

    “那你想怎么样?”如果他不是幽飏的师弟,我会不会直接一巴掌挥过去打掉他满脸的媚色?不,我不打男人,该死的。

    他的手指点上唇,红与白,在近距离的目光下十分的震撼人心,“就一下,我告诉你。”

    幸好不是要我陪他练什么双修功,只是吻一下,勉强能接受。

    “好,就一下。”我靠近他,在唇与唇凑近的时候,盯着他的双眼,“亲完告诉我流星在哪?”

    他眼皮一垂,在我凌厉的逼视下遮掩了目光,微微翘起了唇角,贴了上来。

    我蜻蜓点水般的在他唇上挨了一下,软软的,很嫩,却激不起我半分的涟漪,刚想退开,他的手一圈我的腰,双唇再一次紧贴,湿滑的小舌挑开我的唇缝试图游进来。

    双手一推,将他从我身前推离,我的手指拭过唇上他留下的痕迹,“只说亲,我可没说与你深吻。”

    他无所谓的笑笑,舌尖伸出,舔过自己的唇瓣,“味道比我想象中还美,难怪师兄那么紧张你,连花环都不让我送给你。”

    幽飏紧张我?天大的笑话。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流星人在哪?”不想多扯我和幽飏之间的事情,现在心中关心的,只有流星一人。

    手臂缓缓的伸出,指着广漠前方的某一点,“刚才我看他一个人很落寞的朝那个方向去了,还以为他出恭不想被人撞见害羞呢,算算也有大半个时辰了。”

    我再次望着他的眼睛,“希望你不要骗我。”

    他侧身打了个哈哈,“骗你有钱吗?骗你你就和我双修吗?”

    我不在与他纠缠,掉转方向,朝着他指的地方奔去。

    不是他人的掳劫,流星是一个人走的?

    为什么?

    竟然连一个理由都没有,他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迷失方向,他不知道以他的身子或许从此就掩埋在这里了吗?

    没有一句交代,不曾对我这个他一直缠腻着的姐姐,不曾对他一向尊重到如师如父的幽飏,太奇怪,太奇怪了。

    仰头看看天空,星尘灿烂,可以在辨清我此刻正在一路朝西。

    心头突突的跳着,没有来由的有些慌,似乎是常年生死边缘对未知危险的一种预感,我随手解下身上的腰带,看看身边一洼小小的绿丛中,一颗仙人掌突兀的耸立着。

    手指一送,腰带挂在仙人掌上,我脚下不停,再一次急追而下。

    一个时辰之后,当鞋子里灌满黄沙时,我终于停下脚步,清理着。

    满满的黄沙被我倒了出来,犹如金子般在地上闪着光,不过站住的这一会,地上已经被我踩出数个深深的脚印。

    心头突然一惊!

    不对,流星不像我,他不可能有踏雪无痕的轻功,我如此急追了一个时辰,纵然追不到人,也应该很近了,可是为什么地上却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难道我走错了路?

    再次仰天空,刚才还星星满天的黑色苍穹,此刻却连一点星光也找不到了。

    失神间,一股怪风从远处呼啸而来,夹杂着大片的黄沙,扑面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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