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的灵能结晶,组成大致分为两个部分。

    其中占绝大比例的,是含有一定杂质的灵能。

    另外占比很小、很容易被忽略的一部分,便是灵兽的灵魂,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灵魂碎片。

    对于灵能,秦朗吞噬的多了;而对于灵魂,他却是刚刚才算是真正品尝到了味道。

    但仅仅是这一小顿美味,便让秦朗有了欲罢不能的感觉。

    同时他也隐隐意识到,对于灵魂的强化,有可能比收集灵能要更加重要,也更加艰难。

    在秦朗狼吞虎咽灵能结晶的时候,洛曦就一动不动的跪坐在旁边,直勾勾盯着秦朗,目不转睛。

    而秦朗,一面吞噬灵能和灵魂,一面欣赏着洛曦那热切、渴望的表情。

    不对,是一面吞噬,一面反思刚才与魔族刺客的战斗。

    他将“傲慢是生存最大的障碍”这句话教给了别人,总不能自己回头就忘吧!

    刚刚的战斗虽然胜了,但这胜利,有很大的偶然性,有很多经验教训,值得总结……

    秦朗的思考,并不影响他通过吞噬来强化灵魂。

    当地上的灵能结晶还剩下一半时,秦朗感觉,那个质变的点,到了。

    秦朗停止了吞噬,开始酝酿、蜕变。

    虽说剩余的结晶,他也不是吃不下。但凡事都要讲个度,更何况,那些灵能结晶,可都是被考生们视为命根子的分数啊!

    已经吃的这些,足够了!

    秦朗的灵魂,变得粘稠起来。

    逐渐浓厚,有若实质。

    过去,他只能通过看、听、想来间接的证明自己拥有灵魂。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再是必要。

    他已经能直观的觉察到自己的灵魂作为一种实体的存在。

    即便他不再看,不再听,不再“我思故我在”……

    隆隆的雷音,自秦朗的枪身中传出,带着神初醒时的朦胧和惺忪。

    光线,在枪身周围发生偏折,仿佛这里的空间,在被不断折叠、抻展、塑造。

    目睹着眼前神奇的景象,洛曦脸上的热切和渴望达到了极点。

    最终,这份炽烈的感情,都化为了喜极而泣。

    带着满脸的泪痕,洛曦呢喃道:

    “原来命运,真的在眷顾我,枪灵……我竟然真的拥有了枪灵……”

    与洛曦那边的激动不同,秦朗这边的心情显得有些过于平静,或是称之为懵x也不为过。

    灵魂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总要有些时间来适应一下、探索一下。

    秦朗以灵魂的形式,将自己的枪身重新检视了一遍。

    嗯,这把枪依旧是他的身体,一点没变。

    之后,他抬起头,猛的向上飞去,竟一下子突破了枪身,冲到了半空。

    秦朗以灵魂的形态,悬浮于枪身上方。

    虽然离开了身体,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他与枪身的联系,并未受到影响。

    秦朗用他那360度无死角的视野看了看,自己此时的形态,是一团蓝灰色的能量球体。

    哦,这就是我的灵魂吗?

    和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啊!

    在秦朗的想象中,他的灵魂,应该是一个人形的能量体,就像《守望者》里的曼哈顿博士那样。

    可现在,他竟然是个球,这是要闹哪样!

    不过自从变枪以来,秦朗对很多事都看开了。

    球就球吧!球也不是没有什么好处。

    比如说,球很圆润,球很光滑,前后上下左右没什么差别,回头不用转身,走位没有延迟,干起窥测或是突袭的勾当,一点先兆都不给敌人……

    当秦朗以灵魂的形态冲出枪身时,洛曦完全确认了枪灵的存在。

    用着那双含泪的双眼,她紧紧凝视着那团蓝灰色的能量球体,也就是秦朗,久久不离。

    洛曦看着秦朗,秦朗也在看着洛曦。

    这妹子,为什么会这么激动,难道枪灵真的很厉害吗?

    话说,她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对了,是在龙升塔里的那晚,是在控诉皇室罪孽的时候。

    那个时候,不是说好以后不哭了吗!

    看她的嘴,一直在动,她又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原来命运真的在眷顾我……我要赶紧把这份关系固定下来……”

    固定关系?

    是和我吗?固定什么关系?怎么固定?

    秦朗疑惑之际,洛曦结束了傻看的状态。

    她抹了抹眼泪,理了理头发,又拍了拍脸,调整好状态,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

    “呃……这是要干什么,什么事犯得上动刀啊……”

    秦朗的灵魂微微颤抖,一丝丝水纹般的涟漪,竟荡漾开来。

    好在洛曦并没想用匕首对秦朗做什么,她一手将刀横了过来,一手指尖亮起灵能光点,在刀身相对较宽处,刷刷点点,刻起字来。

    “要赶紧做好契约,把和枪灵的关系固定下来……唉,装备不全真是麻烦,关键时候连个像样的纹刻板都莫有,用这样一把简陋的小刀跟枪灵签约,会不会太敷衍了,它不会挑理吧……”

    秦朗听了这话,放下心来。

    趁着洛曦埋头拟那不知道是什么的契约时,秦朗便有时间进一步探索灵魂实质化后的改变。

    最明显的一点,他对于其他实物的操控能力,明显更强了无论是在力量,还是在技巧上。

    秦朗以灵魂的形态,“随手”抓过一段空气,轻而易举的将它“折叠”成了各种元音、辅音。

    一声声不大不小的音爆在秦朗身周响起。

    在这短暂却快速而高效的练习后,秦朗确信,他已经大体掌握了用灵魂振动空气说话的技巧!

    这说话的能力,可还真是,久违了啊!

    这都多少年了,他只能靠脑海中持续不断的碎碎念叨来维持沟通和表达的需要,但这,又怎能比得上真正的开口说上一句呢?

    这说话的能力,来的突然,却又理所当然。

    只是秦朗此时的情绪,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狂热、激动。

    相反,他开始纠结要说一句什么样的话,作为他在这个世界的初音。

    首先,不管说什么,都要先明白,用来说的话,和用来想的话,是不一样的。

    想,可以随便想;但说,就不能随便说了。

    想,是一个人的事,但说,却是说者与听者共同的事。

    秦朗“沉默”数十载,就怕自己忘记说话的原则和艺术,一不小心祸从口出。

    所以在真正开口前,他需要不断提醒自己各个注意事项。

    话说,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句话,一定要说得有意义、有内涵,同时将他打算塑造的人设形象,清晰无比的传达出去。

    在这个崭新的世界,要立个什么人设好呢?

    要不就来个高冷的?

    旁边,洛曦不知道秦朗正纠结着什么,还在埋头拟定契约。

    “快了,就快好了,还差几个字,这份枪主和枪灵的效忠契约就拟好了……”

    秦朗歪过视线,看了看洛曦。

    原来她是在给我写卖身契啊!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秦朗习惯性的玩起了梗。

    看,这老毛病不是又犯了!

    幸亏这句话是他在心里想的,没有说出去。

    要不然,对于一个没有相同文化背景的人这么说,一定会被当作挑衅的……

    不过,即便不玩梗,这个卖身契嘛……他也不打算签。

    倒不是洛曦有哪里不好,只是秦朗这样一个热爱自由的人,还不想被什么东西栓的太紧……

    再说了,无论关系怎么好,也要以平等互利为原则吧。

    他秦朗,是一把枪,但却是一把有着自由意志的枪。

    等一会儿有机会了,把这些解释给这妹子听,她应该会理解的吧……

    眼下,还是先把新世界第一句台词想好再说!

    对了,有灵感了,“比黄昏还要昏暗者,比鲜血还要鲜红者……”

    哎,这句台词好耳熟,我是要在新世界登场,不是要放龙破斩啊!换,赶紧换新的……

    在秦朗绞尽脑汁之际,洛曦拟好了枪主与枪灵间的契约。

    那把匕首,此时已包裹在金光之中,表面的纹刻,蜿蜒曲折,勾画出如梦如幻的神秘图案。

    洛曦将匕首举到秦朗面前,稳了稳心神,郑重地说道:

    “尊敬的枪灵啊,我要以何种后缀称呼您呢,是陛下、殿下、还是大人?吾名洛曦,光也帝国之公主,在此时此地,在契约之神的见证下,请求与您缔结最神圣的约定……”

    洛曦的表情很严肃,只是她不知道,因为秦朗正在苦思冥想登场台词,两个人又一次,陷入了跨服聊天的窘境。

    秦朗:“人类,你就是我的ster吗……不行,这句绝对不行……”

    洛曦:“枪灵,请跟我签约,辅佐我登上帝位,澄清玉宇……”

    秦朗:“要不试试wow里伊利丹的那句?我被囚禁了一万年……嗯,这句不错,有气势,不过要根据我的实际情况改一改。我被囚禁了几十年……唉,不行啊,这改成‘几十年’一下子就没感觉了……”

    洛曦:“虽然我现在的继承人顺位还很靠后,但请相信我,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天下黎民苍生,我一定会……”

    秦朗:“啊啊啊,为什么我连一句简单的台词都想不出来啊……算了,去他的什么高冷酷炫的人设吧,我就用最简单、最真诚的一句话,作为我在这个世界的开场白吧……”

    终于,秦朗打定了主意。

    而洛曦手中那把刻有效忠契约的匕首,却因为承受不了灵能灼烧,开始变软、熔化。

    滴答,滴答……

    一滴滴熔化的钢水滴落在地。

    就着这类似泉水叮咚的背景音乐,秦朗用灵魂震颤着空气,有些浑厚、低沉的出说了他在新世界的第一句话:

    “你好,我叫秦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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