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太尉!”

    望楼下传来一阵喊声,杨浩扶栏向下一望,看见两个斜袒臂膀,披着皮袍的汉子在几名兵士陪同下站在下边,一名校尉正拢着双手向“望楼”上大喊,杨浩仔细一看,大喜道:“小六他们回来了,走,咱们下去。”

    小六和铁牛离开契丹上京以后,并没有马上返回芦州,他们先通过“飞羽”把消息传回芦州,随即一路南行,待得到南院大王出兵的准确消息以后,飞书传报杨浩,然后便按照杨浩的嘱咐,赶去与小野可儿、赤邦松等人联络,直到此刻才与杨浩照面。

    杨浩兴冲冲地下了望楼,三兄弟拥抱在一起兴奋地叙说了几句别后离情,杨浩便又提到了契丹之行,认真地问道:“契丹萧后让你们回来时,呃……她是怎样打扮?”

    小六和铁牛心中纳罕,不知大哥何以这么在意萧后的打扮,回想了一下,小六答道:“萧后么,那天穿着一袭白袍,嗯……很美……”

    铁牛挠挠头,憨笑道:“对对对,一袭白袍,很媚很媚,一看就叫人心痒痒的模样,那眼睛、那神情……,懒洋洋的,哦……对了,就像雅公主养的那只波斯猫儿,她气色很好,比头一天见我们时客气多了。”

    小六和铁牛都不甚在意女色,可是两人描述萧后接见他们时的情形,居然先后都说及她的神态如何动人,可以想见她当时真的是风情万种了。杨浩想起萧绰妖娆迷人的模样,心中也是一动,忙又问道:“唔……,她当时,佩带了些什么饰?”

    铁牛和小六面面相觑,不晓得杨浩在意这个干什么,小六仔细想了半天,迟疑道:“这个……我还真没仔细看,那可是萧娘娘,兄弟哪敢一直盯着她看的,生起气来,她可真会杀人的。唔……,那天她好象……好象什么饰也不曾戴,铁牛,你还记得么?”

    铁牛瞪起一双牛眼眨巴了几下,憨声憨气地道:“对,啥也没戴。”

    杨浩心里顿时一凉,他和萧绰之间的感情剪不断、理还乱,以他们的身份,是绝不可能在一起的,萧绰在用理智苦苦抗拒心中感情,他又何尝不是?然而,萧绰就算再有理智,只要对他有情,在今后决定对西北政策方面,或多或少都会顾虑到他的存在,如果能从这位契丹的统治者那里得到更多的帮助,他今后的路无疑要走的轻松一些。

    大约再过六十年,在遥远的西方会诞生一个叫亨利的孩子,他长大以后会建立一个叫金雀花的王朝。他强大的实力基础,来自于继承,从母亲那里他继承了诺曼底,从父亲那里他继承了安茹,从王后那里他继承了阿基坦。就是这些,使他最终成为一位强大的君主,他的江山不是他从无到有打出来的,但是历史有他的一席之地,是他建立了大陪审团制度,被尊称为英国法律之父。

    自古成大事者,能用诸如联姻、联盟、离间等等非战争手段征服对手的,没有人舍易从难,非要用部下的血去证明自己能力,那是愚蠢的白痴,只配做一个山大王。杨浩本以为自己的西北争霸之路,在宋,有一个令赵光义尴尬的合法身份,在契丹,有一个恩怨难辨的俏冤家,他应付起在西北根基深厚的夏州李氏来会容易一些,如今看来,如果不能得到契丹方面的默契,恐怕渔翁得利的就是赵二叔了。

    这时,小六忽然一拍额头,说道:“对了,萧后还特意让我把箱子给大哥捎回来。”杨浩精神一振:“她把箱子让你捎回来?在哪里,快快取来。”

    小六走到一匹马旁,从马背上取下一口箱子,拿到杨浩面前,杨浩往手中一接,觉轻了许多,原本内置胶泥沙盘时,可足足六七十斤重呢,杨浩心中一喜,赶紧把箱子放在地上,扯开封条打开一看,里边堆着一匹丝绸,打开来一看,中间只裹着几样东西:一只耳环、一只手镯、一件玉佩……

    杨浩喜疑参半,难明萧绰之意:原本成双的饰,怎么都返回了一半?她已经现箱中的秘密,那她果然是在乎我的,可是……她每样成双的东西都返回来一半,这是什么意思?

    杨浩正蹙眉思索,柯镇恶陪着折子渝来了,一见杨浩蹲在地上,面前开着一口箱子,杨浩手中还拿着一只翠莹莹的镯子,折子渝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杨浩眼神一闪,慢慢把玉镯丢回箱中,缓缓站了起来,瞪着小六和铁牛,双眉渐渐锁起,沉声喝道:“你们两个可真有出息,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弯刀小六和铁牛相顾愕然,铁牛吃吃地道:“大哥,我们俩……”

    “你们俩怎么样?还敢顶嘴!”

    杨浩指着箱中的东西,正气凛然地喝道:“我芦州要立足西北,要征得西北各族的信赖和支持,不是凭着强大的武力,而是凭着秋毫无犯的军纪、一视同仁的规矩,你们以前虽然是霸州的泼皮混混,可是既跟了大哥,那就是军人。就算你们遇上的是契丹商人又怎么样?那就可以掳夺他们的财物了?那我们和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杨浩愤然一挥手,痛心地道:“你们若不是本太尉的兄弟,今日我就把你们两个军法从事!拿走,马上还回去,如有再犯,绝不轻饶。”

    铁牛懵了,吃吃地道:“大哥,你……你让我们把东西还……还……还谁?”

    杨浩喝道:“还敢装傻充愣,信不信大哥揍你一顿?”

    弯刀小六到底机警,赶紧扯住铁牛,点头哈腰地道:“大哥,你别生气,我们……我们只是想,反正他们不是大哥治下的百姓,抢来点东西充作军资也是好的,大哥别生气,我们兄弟再不敢犯了。”

    杨浩眼中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背着折子渝向他翘了翘大指,口气愈加严厉:“立刻还回去,否则休想我再认你们做兄弟,快去!”

    弯刀小六把箱子合上往肋下一夹,配合地道:“是是是,我们马上还回去……”说完扯着一头雾水的铁年便走。杨浩这才转回身去,若无其事地对折子渝道:“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唉,让五公子见笑了。”

    折子渝嫣然道:“杨太尉治军果然严谨,其实……掳夺敌国财物为己所用,倒也天公地道。秋毫无犯,是对本国百姓而言的。不过……太尉如今正与契丹合攻银州,倒的确不宜与彼国百姓多起争端。”

    “是啊,呵呵,只不过这些道理,用不着对那两个混球直说,骂他们一顿,他们就懂了。哦,对了,我方才自望楼上,见城中守军调动频繁,似乎觉了我们的动向,正在做着应变,咱们上‘望楼’上再看看去。五公子,请。”

    铁牛如丈二金刚,迷迷瞪瞪地被弯刀小六扯着走出好远,犹自纳闷地道:“大哥方才的什么疯,咱们几时劫掳契丹行商来着?这箱中宝贝明明是萧后……”

    “嘘……”

    弯刀小六下看看,贼兮兮笑道:“我已经明白几分了,大哥说这东西是咱抢的,那就是咱们抢的,你可千万不要胡言乱语,尤其是在折姑娘面前,否则……,大哥倒霉,咱们两个也一定跟着吃瓜烙……”

    弯刀小六附耳对铁牛说了几句话,铁牛吃惊地瞪大眼睛,失声道:“不会吧,那可是……那可是皇……皇后啊……”

    弯刀小六嘿嘿笑道:“皇后就不是女人了?想当初在李家庄时听他们讲话,不也说咱们大嫂原本三贞九烈,谁也不敢打她主意的?还不是让咱大哥哄得对他死心踏地的。”

    铁牛咂巴砸巴嘴儿,回过味儿来,喃喃地道:“那就难怪咱们大哥要在折姑娘面前遮掩了,嘿!大哥还真是……太阴险了。”

    弯刀小六笑道:“这算什么?想当初大哥设计徐慕尘,让他自己挖坑埋自己,那才够阴险。”

    铁牛反驳道:“依我看,那也不算阴险,这次大哥与契丹合攻银州,才是真的阴险,不但借人家的兵帮他攻城,还借人家的兵帮他招兵,你也看到赤邦松在做什么了,嘿嘿,还是使的愿者上钩的手段,大哥真是太阴险了,太阴险了。”

    弯刀小六抱着箱子羡慕地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大哥一样阴险呢……”

    像大唐、大宋这样以天下正统自居的中原国家,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主要依靠后勤辎重的运输和向当地百姓派,如果军纪不够严明,或者主将不知体恤百姓,派过程中就常常生恣意掠夺的事情,这还是指在本国境内,如果是在敌国境内,在做战时随行给养不够时,掠夺当地百姓就是必然的了。哪怕是被后世人吹捧得再如何高大全的名将和他们号称仁义之师的军队,在军粮确实不足时,也都做过这样的事,自己军队的安全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没有这个觉悟,就别想当什么将军。而主帅一旦下令掠夺敌国百姓的口粮,焚烧、杀戳、尖音妇女,就成了必然生的事情,主将对这种事固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苦主也没有胆量告官、没有地方告官,甚至没有性命告官。

    只有一种情况下敌国百姓才有可能的幸免于难,那就是当敌国已经打算把他们变成自己百姓的时候。赵匡胤频频追圣旨,严命攻打唐国的大军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杀戳,就是出于这种争执考虑。后来残忍嗜杀的金国国主完颜亮攻打南宋时,严明军纪,秋毫无犯,士兵纵火烧毁了宋人的房屋,就被他当众斩,同样是出于这种收买人心的打算。

    杨浩也是如此,他的目的不是把银州城夷为平地,而是要把这座城池掌握在自己手中,一座空城有什么用处,当然要拥有这座城池的子民才有意义,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从银州附近的汉人、羌人、吐蕃人、回纥人那里掠夺粮食,为此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从中原收购了大批粮草运到这儿来。

    可是契丹人却没有他这样的顾虑,契丹人甚至没有军饷。当初契丹太宗皇帝领兵入中原,后晋大将纷纷归降,后来向他讨要军饷的时候,这位皇帝陛下就曾莫名其妙地回答过:“我国从无此例。”到了如今,契丹国还是只有一支军队是有军饷的,那就是南院治下的汉军,而契丹本族的军队仍然没有军饷,出则为军,入则为民,要靠在做战的地方掠夺来激士气、犒赏三军。

    耶律斜轸此番带来的军队是迭剌六院部的精兵,清一色的契丹武士,于是按照他们的光荣传统,他们是一路掠夺着赶来的。到了银州城下驻军之后,他们便派出小股部队四下搜罗,汉人、羌人、吐蕃人、回纥人统统遭了殃,他们抢粮食、抢牛羊、qj女人,甚至还抢男人。抢来的男人除了让他们修建筑、挖战壕,有时还会塞把枪给他,把他们推上战场当炮灰。

    附近的部落叫苦不迭,他们的牧场、庄稼都在这一带,如今这时节,正是开始养肥牛羊,蓄存草料、准备收割庄稼的时候,如果现在举族迁走,就算避过了契丹兵的祸害,再回来时也很难熬过寒冬,一时俱都陷入两难境地。

    雅隆部落就是这样一个例子,这个部落不算太大,部族有一千三百余帐,他们由于距汉境较近,已经渐渐受到同化,不管是衣着、语言,还是生活习惯,部族也已经改成了半牧半耕的生活方式。他们的部落距银州很近,中间只隔着一个逻娑部落,围困银州的契丹兵马杀进逻娑部落“打草谷”的时候,逻娑部落的头人带着家人、亲信落荒而逃,投靠了雅隆部落。

    雅隆部落的头人丹增班珠尔闻讯大惊,立即举族逃上山去,亏得他见机得早,全族逃进山里还没多久,契丹人的铁骑就到了,他们在空荡荡的部落里搜罗了一圈,没有弄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把还未完全成熟的庄稼割走,实在带不了的就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丹增班珠尔站在山头上,望着远处浓烟滚滚的部落所在地欲哭无泪,他虽然逃出来了,部落的牛羊马匹也都带了出来,可是仅靠这些东西能撑过一个寒冬么?等到契丹人离去,想必也该是冬季了,那时整个部落还能有几个人活下来?

    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位贵人,这位贵人真的是一位身份很贵重的人,因为他是吐蕃亚陇觉阿王的嫡系后裔,赤邦松。“尊贵的客人,能够见到亚陇觉阿王的后裔,是我丹增班珠尔莫大的荣幸,可是……惭愧的很,我们的部落遭遇了不幸,契丹的狼群来到了我们的草原,烧毁了我们的庄稼,夷平了我们的村寨,无法盛宴款待大人,甚至连一杯酒都没有,真是慢待了贵客啊。”

    请了赤邦松进入毡帐,丹增班珠尔便惭愧地道。

    赤邦松微笑道:“丹增头人太客气了,我这一路行来,遇到了许多不幸的部落,已经知道了你们遭遇的不幸,能够受到您的款待,赤邦松已深感盛情。”

    两个人用的都是吐蕃语,丹增班珠尔平素说的都是汉语,自己的母语已不甚熟练了,听着赤邦松纯正的吐蕃语,丹增班珠儿不禁心怀激荡,感慨地道:“唉,想我吐蕃也曾经是西域之雄,可是自从朗达玛赞普遇刺之后,我吐蕃四分五裂,如今才只一百多年时间,昔日西域草原上的霸主,就已沦落到了处处受欺的地步,契丹人、党项人,都在欺侮我们,什么时候我们吐蕃人才能重新过上安宁富足的生活啊。”

    赤邦松道:“夏州李氏、府州折氏、麟州杨氏,三藩鼎足而立,回纥已经没落了,我们吐蕃诸部之间互不臣服,也是握不成团的沙子,如今庆王耶律盛逃来西北,又引来了契丹的狼群,这里愈的不太平了……”

    说到这儿,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又道:“幸好,芦州来了杨太尉,我西域能否安宁,十之**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了。杨太尉你知道吧?是啊,他是芦州之主,也是横山之主。”

    赤邦松左右看看,有些神秘地凑近了他道:“你听说了吗?杨太尉可是冈金贡保转世呢。”

    赤邦松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号,又道:“这是我的座师达措活佛亲自确认了的,冈金贡保是我们的保护神,带给我们太平、安宁的神灵,依我看呐,将来一统西域的人必定是杨太尉。”

    丹增班珠尔迟疑道:“大人,那个杨太尉……是汉人吧?”

    “可不要乱说,要亵渎神灵的。”

    赤邦松肃然说道:“冈金贡保是神灵,在神灵眼中,又何来汉人、党项人,亦或吐蕃人之分呢?我看丹增头人穿的也是汉服,平素说的也是汉话,那又怎么样?重要的是你的内在,杨太尉一出现,府州和麟州就争相与他交结,两位节度使大人与他结拜为兄弟,还有我,我也受活佛指点,与他结拜了兄弟。党项八氏,除了夏州拓拔氏,现如今其他各部也都在向他示好呢。”

    赤邦松明道:“我这一路来,见到许多受苦受难的部落都赶去投靠芦州杨太尉了,杨太尉是冈金贡保转世灵身,有他庇佑,相信这些部落能度过难关,过上好日子的。盼着吧,有朝一日咱们西北,党项、鲜卑、汉人、吐蕃、回纥……,所有崇信我佛的信众都归附到岗金贡保驾前,就能弥和仇怨与纷争,大家过几天太平日子了。”“这样啊……”丹增班珠尔摸着大胡子沉思起来。

    他的部落凭着自己的财力物力已经很难撑过这个冬天了,吐蕃帝国早已不复存在,他的部落为了生存,投靠过契丹、投靠过银州,族人与附近的部落居民婚嫁往来,如今部落中有汉人、契丹人、回纥人、党项人,也早已不是那么纯粹了。

    冈金贡保已然降世的传说他也是听说过的,如今连赤邦松头人都这么说,达措活佛都认证了他的身份,在丹增心中,杨浩已然就是菩萨的化身了。冈金贡保,松赞干布赞普、嘉瓦仁波切赞普……,这些强大的帝王才是冈金贡保转世灵身,难道那位杨太尉应运而生,真的要成为草原之王?”

    “赤邦松大人,你是说……许多部落已经投靠了芦州?”

    “是啊,回纥人,党项羌人,汉人更不用说了,再有就是咱们吐蕃人。都是为了活下去呀,再说,杨太尉又是菩萨化身,不投靠他,还能投靠谁呀?”

    丹增班珠尔迟疑道:“这个……,不知道像我们部落这么多人,芦州会接纳吗?另外,投效芦州,不知会对我们有些什么要求啊?”

    赤邦松看了看他,迟疑道:“如果你们早已投向芦州,想必是没有问题的,现在么……我也说不好,已经有很多部族抢着去投靠芦州了,芦州虽然粮草如山,怕也供给不起这么多人吧。”

    丹增班珠尔本来还想问问芦州会不会向他们提什么过份的要求,比如拆散他们的部族,剥夺他的部落头人之位的担心,一听想去投靠恐怕人家现在都不要了,不禁着急起来,连忙道:“尊贵的赤邦松大人,你我都是吐蕃族人,可不能忍心看着同族流离失所,生死两难呐。大人是芦州杨太尉的结义兄弟,又是达措活佛的弟子,如果您给说一句话……”

    赤邦松有些为难,犹豫半晌,才勉为其难地道:“那……好吧,喝了丹增头人的奶茶,我就是丹增头人的朋友,总不能见死不救呀,回头我给头人写一封信,你带着我的信去芦州吧,相信这点面子他们还是会给我的。不过……你的动作可要快一些,要是已被其他部落抢了先机,那我也没办法了。”

    丹增班珠尔欣喜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大人请喝茶。”

    赤邦松微笑着举起了茶碗。

    这场仗打得越久,受到契丹人骚扰侵害的周边部落便愈多,于是在契丹人的武力迫害下,和冈金贡保的光辉感召下,投向芦州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杨浩现在不缺钱、就缺人,要指望芦州自我生聚,没有二十年功夫休想有充足的人口,那么除了吞并就只有招募了。为了得到充足的人力,这个姓杨的奸商可是把契丹盟友的剩余价值榨取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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