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因为过渡的用力而泛白关节紧绷的颤动。戎沁心整个身子像漂浮的柳枝一样挂在车厢外壁唯一的着力点就是她的双手。她的脚乱蹬了几下终于被她攀上了一个节点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整个身体撑上水平面借力往里一滚身体就掉进了敞开的车厢。

    掉在一堆箱子上扛的全身酸疼。

    “哎哟~我的妈啊。”

    她抱怨了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整个身子躺在这些铺的很为整齐的木箱上。脸朝柔云蓝天扑红的脸颊上嵌这一对闪烁的大眼睛。瞳孔透亮印在里面的天空浮云流动清澈深动。胸脯因为过渡的奔跑而起伏不断戎沁心厚重的呼吸着。

    突然她的嘴角扬起一个钩子然后这个钩子愈演愈烈变成欢快而彻底的欢笑。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她像是刚刚拿的冠军的黑马雀跃的长嘶。这个干净而奔腾的笑声融化在此起彼伏的蒸汽长笛中是那样放肆和不羁。

    这是一个全新故事的开始在这个故事里人们终于等到了主角的相遇。

    但此刻疯般欢笑的沁心是不会知道的。

    林家的府第坐落在一个离上海中心颇为远的地方。上海大部分都是租界洋泾浜以北是英租界以南是法租界虹口一带是日租界。林家讨厌灯火霓虹的喧闹觉得十分乌烟瘴气。他们是世世代代的官运之家从咸丰道光年间就有个一官半职的但官运亨通始终不是林家最巅峰的依赖。民国的上海滩却让那个文温而雅书生气颇浓的男子得了大展手脚的机会。他的聪颖和魄力使得一切来的如鱼得水他的变通和玲珑使得他稳稳掌着整个上海滩最大的赌场。

    富贵门。

    这个恶俗的名字充满铜臭但这个男子喜欢。他说一切爱恨纠缠都源于对富贵的贪婪而富贵就是最美的词汇犹如花妙的女子。

    当时的林作岩就站在富贵门的前口站在这个男子的身边。还矮小的身子笔挺的站着充满崇拜的眼神逗留在男子笑吟的下巴上。

    这个男子就是富贵门的创始人上海滩黑白两道的东家。而这个男人已经死了就在2个月前。有人说他已年迈有人说他的魄力早已不如当年。死不过是对他无用的解脱。

    在这个乱世风迷的世界里本就没有英雄人们不会崇敬只会嘲笑。

    灵堂始终都没有撤去白色的陵缎依旧布置在屋子的每个角落。

    夜寂静而死沉空气里弥漫着紧紧伤痛感。这个头半白的妇人跪在灵堂中已经近3个小时了。每一天她都在这里敲鱼念佛苍白的嘴唇一煽一合福态的面容却被近来的劳累疼痛折磨上蜡黄的颜色。

    她已经很多天食不知味了眼泪流到干涸。即便很早就知道自己的丈夫身体已经日况愈下但他离去的痛苦却让她是那么的不能承受。

    她一粒粒的拨动手中的念珠旁边的丫鬟紧张而沉默的站在一旁。

    门轻轻的被打开了。

    男子如冰刻一般的面容锁着深深的沉郁。他的目光落在妇人的背影上甚是心疼。

    “妈。”

    他轻唤。

    妇人听下碎碎念词顿了一下。随后欲要起身身旁的2个丫鬟忙上前搀扶妇人缓慢的转过身。

    看着自己俊美挺拔的儿子也已经消瘦了好一圈妇人泪如泉涌。

    “岩儿~~”

    “妈。”

    林作岩这半个月来都没有着家里林太太了解自己的儿子若不是林老爷的去世留下了诸多繁重的事务无人打理儿子也不会如此。可怜这个孩子父亲刚刚去世还没来得及悲痛就要去面临巨大的压力林太太心里又是一紧心疼的看着林作岩。

    随后她忽的想起了什么停下了哽咽。

    “卓家有消息了没?”

    这是林老爷去世前最大的一块心病了年轻时两个意气相投的至交所定下的婚约一直在林老爷的心里扎根。尤其到了他弥留之际更是犹为念叨林太太是无论如何也要为他完成的。

    可是当时并没有想到林家派去的车子和人手在事经2个半月后仍然杳无音讯。虽然江西地面的事情不太平有乱党势力。可像卓家那样老实而深居山林不问世事的人家又能惹上什么样的灾祸呢?

    “有没有啊~岩儿?”

    “我已经派人去了江西过几天就会回来电话里说已经有眉目了妈你就别不放心了。”沉重的黑瞳深邃不已林作岩心里明白卓家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您早点休息吧别累到身子。”

    林太太低下头轻叹了一声默默点了点头。林作岩对着身边两个丫鬟作了个命令的眼神两人立马领会搀扶着林太太下去了。

    夜色浓郁寒气顿生。萧瑟的秋天像是悲鸣这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林作岩转身望着天空。一泻月光打在他俊美的脸上薄薄生霜。

    而此刻同样的月光也落在正在车顶呼呼大睡的戎沁心身上然成一色银辉。颠簸的火车声加上她的鼾声如雷别样的映衬在这副景色之下。

    只是累坏了的她并没能注意。

    身子下面的木头箱子上用红色的油笔结实的写着一行大字。

    林氏——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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