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先生!您能救救舍妹吗?”于旭看着樊孤尘随着楚莹莹一道前来,还未等其跨入莫白的房门,便单膝跪地,叩首相求,拦在了前头,说道。

    “你是?有事让在下帮忙的请好好说,何必行如此大礼!”见况,樊孤尘连忙上前将其托住,将身拉起。

    是时,楚莹莹端在一旁解释介绍说道:“樊先生,你可能不认识他,但他家与天行剑也有些渊源!”

    “哦!还与天行剑有渊源?这事还就真的有趣了!”听言樊孤尘惊讶言道,他曾为天行剑的主人,自然深明天行剑的出处由来,此时楚莹莹却说眼前这个男人与天行剑有渊源,难免不引起他的质疑。

    “此事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还请先生暂且理解!”楚莹莹说罢,便做出迎送之势,示意让樊孤尘快些进去,早些替莫白解了身上的痛苦。

    而此时,于旭似要再开口说话,被楚莹莹抬手挡回,面对楚莹莹的阻止,他不能不听,随即只得悻悻然欲言又止。

    樊孤尘进得房门之后,见到莫白此时很是虚弱地端坐在那里,于冰心恬静地站在一旁,昨夜莫白他们彻夜未回,自然亦是无人替她输送真气,此时她还能勉强站起来,几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在于旭有些《无心诀》功底,早前给她运送过真气,如若不然,可能此刻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了。

    看了看莫白,又看了看莫白身旁的那股纤弱女子,他是内息吐纳行家,自然能从一个人的气息吞吐之间观察出,是否内家高手,是否身怀内伤。

    “你身中剧毒,怎么我看这位姑娘的伤势比你还重?”樊孤尘来到莫白面前,洪声说道。

    说罢,用眼细细打量了于冰心一番,微皱着眉心,似展未展的愁容让人万分怜惜,加上她孱弱的气息,着实让有有种欲罢不能,禁不住多看几眼的优柔。

    见到樊孤尘问及妹妹于冰心,于旭连忙上前说话,说道:“樊先生,这就是舍妹,舍妹如今重伤不治,还请先生发发慈悲,救救舍妹!”

    “我知道她受了很重的内伤,看她也不会武功,究竟是什么人会将她伤成这样的?”樊孤尘说道。

    此时,风怜影忽然答道:“还不是我们薛门主的好妹妹做的好事!”

    听到风怜影一连几次将楚莹莹推出来弹劾,让楚莹莹对她已经渐渐有些陌生了,之前一直称呼她为姐姐,却未料到就在莫白重伤,樊家后人樊孤尘出现之后,性情忽然转变得如此之快,异常怪异。

    楚莹莹只是两眼呆呆地看着风怜影,想再叫她往日的那个称呼,但她此时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到最后她还是兀自细声说道:“为何要这样!”

    或许在风怜影的心里,莫白对于姐姐风怜心的亏欠,以及那晚雁翎宫中两人床榻上的伴寝,虽然能让莫白对自己毫无反驳的听从,但她始终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没有情分,她也是个女人,需要有人的呵护,有人嘘寒问暖,然而让她更为奇怪的竟是,她希望这个人会是这个木讷不解风情的莫白。

    所以归根结底,莫白对自己冷冰冰地听从,没能在他心中留得半点情分,她都归罪于楚莹莹施放在他体内的食情蛊,所以就在莫白有望借助樊孤尘的‘鼉鼋真气’压制体内食情蛊之时,她便很是自私地将楚莹莹一次次地言语中伤。

    “薛兄,令妹可真有本事!”是时,樊孤尘调侃地对着薛长戈说道。

    “樊兄!有话就请直说,不必绕弯弯!”薛长戈一直按捺住的脾性,此时有些按捺不住了,语气颇重地说道。

    “我樊家的绝技,另有用处,可不是专门用来替人疗伤治毒的,他们两个,我只能救一个,救谁!你们自己商量好再来找我!”

    樊孤尘本以为只是救治莫白一人,出于同为天行剑主人的情谊,救治莫白并不让他觉得为难,然而此时却无端端地多出了,于冰心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女子来,让他感觉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然而身为武林中人,一直高呼着侠义,所谓侠义者,救死扶伤平不公,锄强扶弱拔刀助,看着于冰心如此虚弱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在救了莫白之后,对她置之不理,任其生死。

    听到樊孤尘性情有些不耐烦,于旭有些退缩了,满眼惋惜,无奈自责地看着妹妹于冰心,神情凝重,他身为兄长,看到妹妹重伤不治,却帮不上丝毫,内心十分煎熬。

    “救莫大侠吧,我的命不值钱!”就在众人无法替他们做出抉择之时,于冰心忽然定声言道。

    此一言说出,虽没有语惊四座的效果,但也着实让人颇感诧异,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此时樊孤尘已经答应救人,这对于她来说可能将是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她等不起第二次还有可能出现的活命的机会。

    “你说什么?”樊孤尘才一坐定,听到她的这番言语,立时惊声回问道。

    “冰心!”于旭站在身旁,示意提醒地叫了一声于冰心的名字。

    “你让我救他,那你怎么办?难道你不怕死么?”樊孤尘又再问道。

    或许生与死的考验,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最难选择的事情,谁不想好好活着,活着好多事情都是有可能的,而一死则一了百了了。

    “死!对谁来说都怕,但这些日子以来,若没有莫大侠不惜耗损真气替我续命,只怕我早已魂落黄泉,让我多活了这许久时日,既然上天注定小妹命该如此,我也该满足了!”于冰心很是无畏地平声说道。

    言语虽然平平淡淡,但其中的深意让人不禁替她暗自惋惜,舍己为人,就算是一个心怀天地的堂堂男儿,都未必能做到如此大气,亦或许她此时芳心暗许,只希望莫白能好好地活下去,就算日后在他心中对自己没有任何印象,但对她来说,能因为自己的舍让,而使莫白有机会活着,这或许就是她最大的慰藉。

    活着只是对死亡的赔偿,死亡不过是活着的奖赏。

    于冰心如此一番肺腑之言,让莫白心中更加愧疚起来,枉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救不了眼前这个善解人意的弱质女流,想来真是惭愧。

    他本想让樊孤尘先替于冰心治伤,自己虽然身中剧毒,但好在自己是习武之人,毒性暂时还是可以以内力压制,不至于有性命之危,然而于冰心就不同了,她体内没有半点内力,面对如此严重的内伤,她只能完全借助外援来维持生命。

    无奈他言语不便,待他欲提笔写下之时,于冰心似是早就看懂了他的用意,所以先声说出,让樊孤尘救莫白,不必替自己医治。

    其实就在于冰心说出这番肺腑之言之前,樊孤尘心里那股感觉被愚弄的怒火久久难以平息,但听到她的这番舍身于人的话语之后,心中却是对她渐生怜悯,如此女子,着实世间少有。

    叹息一声说道:“于姑娘,原本我真的只打算救治莫白一人,但听到你方才一番言语,让在下感怀颇深,待我替莫白疗伤结束之后,再为你医治如何?”

    陡然听到樊孤尘做出这等两全其美的决定,令在场所有人立时心头一阵释然,虽然彼此之间不过泛泛之交,但大家毕竟都同样为人,人与人之间就应该有最起码的人道怜惜之情,生死抉择之前,难免不会让人心头异常沉重。

    “真的!”欣喜之情充满心头,楚莹莹如释重负一般,惊声言道。

    “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话就应该掷地有声!这还能有假!”樊孤尘喏喏答道。

    “太好了!冰心!你终于有救了!”于旭一把将妹妹于冰心抱在怀里,两眼泛红,声音颤抖地说道,方才于旭的心情,真的是一念地狱,一念天堂,就在方才短短的片刻,宛如真正经历了一番,生离与死别一般。

    而于冰心也并未想到结果会有这样的转变,让她一时还难以适应,本来她已经做好了伤重不治的准备,却未料到自己的一番肺腑真切之言,竟然让事情峰回路转,当即心中暗自欣喜,庆幸。

    而此时,客栈楼外,楚王与马三军交头接耳地似在盘算着什么,只见得楚王对马三军吩咐言道:“等到莫白毒伤痊愈之后,务必设法将他留住,他可是关系着大局成败的关键所在!”

    “王上!这事只怕有些难度!”马三军当即回道。

    “为何?”

    “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此人自服下食情蛊之后,根本看不出他对谁上心,他一身本事,用强肯定是行不通的!”

    “美人计?自古以来此计屡试不爽,十分奏效,为何对他起不了作用呢?”楚王一脸狐疑地看着马三军,问言道。

    “美人计对于性情中人奏效,而他身上有食情蛊,只怕此计难行!”

    “那该如何是好,不能将他收入帐下,无毒不丈夫,那就只能杀了他,也好少一个劲敌!”马三军悻悻言道。

    此时,只见楚王面犯难色,手中玉脂金杯被他捏成两半,稍时,马三军沉思片刻之后,又再说道:“江湖中人有这么一句道义之言,祸不及妻儿父母,是人就有弱点,他既绝了男女之情,定然断不了父母之恩!”

    “好!此计不错!”楚王当即听出了马三军言下之意,拍手称赞。

    须臾,语声稍大地说道:“你速去打听,看看莫白家住何处,将他双亲迎来王宫,记住一定要礼数周到!不可冒失造次!”

    马三军见到楚王意会到了他的用意,当即心头一阵欢喜,听言恭敬地行参拜之礼,随后便饶有兴致地告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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