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牵着马站定脚下就是**在地上的那支羽箭岳震用鞑靼语喊道:“远方客人请你们的头领过来讲话。”

    不管是草原还是沙漠也无论你经过的是牧场还是农庄如果主人的箭落在你面前你就一定不要越那支箭。假如你要踏过那支箭继续前进那就等于向这里的主人宣布我们是强盗!来战斗吧!

    满面风尘的敕勒人满心惶恐他们中间的很多人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园刚刚升起的狼烟已经把他们的恐惧高高的吊起来一路走来这些人完全是步步惊心。

    不想见到的飞箭还是出现了敕勒人并不觉得很意外让他们觉得惊惶的是射出飞箭的少男少女。

    挡在面前的少年男女没有凶神恶煞的表情能够看见岳震和拓跋月的敕勒人也不懂什么是气势但是他们却感觉到了威严令人畏惧不敢靠近的威严让这些走投无路的人们闪躲着岳震的目光就算是高大的敕勒汉子也不敢和这个不怒自威的少年对视更没有人敢于走出去和岳震对话。

    “他们听不懂吗?”岳震放弃了高声的叫喊问着拓跋月。

    心细如的少女看住了几分端倪笑着摇头道:“鞑靼语是沙漠里通行的语言他们听得懂咯咯只是你让他们觉得害怕了。等等交给我。”

    说着拓跋月丢开了马缰绳俯身拔出了**在地上的羽箭举着箭大声说:“你们不用害怕这里是乌兰绿洲我们的利箭只对付万恶的强盗。你们的族长或是头人在那里请他赶快过来我们想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会到我们的绿洲来?”

    看到对面人群里紧张的气氛明显的松弛下来岳震不禁有些郁闷了。怎么意思相同的几句话男人和女人说出来的效果就会不一样呢?

    “我们和族长失散了我们是逃出来的。”

    终于有人答话岳震和拓跋月相视松了口气一齐向说话的地方望去看到一位老人颤巍巍的离开牛车在一个汉子的搀扶下蹒跚而来。看得出长途跋涉已经让老人身心俱疲一边用力的想要抚平身上皱巴巴的衣袍老人和那个汉子一起手抚**口对着岳震和拓跋月深深的弯下腰。

    “赞美您英勇的绿洲主人祝福您美丽善良的主母。高贵的主人、主母请原谅我们鲁莽的打扰我们敕勒人都是老实本分的牧人只是想找一处能够活下去的地方。”

    老人一通‘主人主母’的乱叫拓跋月大窘之下心里甜滋滋的红了脸暗想他们两个共乘一骑携手而来也不怪人家要误会。

    岳震却顾不上纠正老人家的语病他松开拓跋月的手急忙上前一步双手扶住老者。“不可!不可!您年事已高怎能对我们年轻人这样?万万使不得我们也不是绿洲当家做主的人老人家请稍等容我叫绿洲的长辈过来。”

    一路说着岳震把老人扶回牛车旁搀着老人重新坐到车辕上他这才对着远处的拓跋朔风、古斯等众人挥挥手。

    乌兰绿洲的几位族长过来和老人攀谈时岳震退到了外面他和拓跋月、札比尔几个年轻人站在一起认真的倾听着族长们与敕勒老人的谈话。老人的疲劳让他的叙述有些杂乱但是岳震还很快就听清楚了原委震惊之余再联想到种种后果心情又沉重起来。

    库莫奚人和红头鞑靼人开战了!

    新近崛起的库莫奚王伯德钦察先是统一了库莫奚部所有的绿洲从今年入夏起伯德钦察带着他的铁甲雄兵由南向北征服了大半个昆都伦沙漠眼下正在和红头鞑靼人激战。

    拼死抵抗的红头鞑靼人自然要恫吓身后的小部族们如果这些小部族不派人参战等库莫奚人杀来大家就一起完蛋。这些散落在各个小绿洲上的部族哪敢参与两只庞然大物之间的决战唯一的选择就是逃避有多远逃多远才可能不被战火殃及。

    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呢?

    紧锁眉头的岳震替这些逃亡的人愁也替乌兰绿洲愁。库莫奚人和红头鞑靼人之间的争斗虽说是胜负难料但是不管最终的胜利者是谁对乌兰绿洲来讲都不是好事任何一个可以控制整个沙漠的强大势力下一个目标必定是乌兰。

    岳震的内心深处更愿意看到的是红头鞑靼人击退库莫奚人的进犯这样的话乌兰绿洲的日子还可能好过一些。

    可是种种迹象表明这种可能**不大若不是红头鞑靼人色厉内荏的惊慌失措眼前的这些弱小种族也不至于舍弃家园仓皇出逃。

    铁甲雄兵?难道说库莫奚人已经有了自己的正规军?

    不知是传言有所夸大还是确有其事岳震除了惊骇就是忧虑。如果库莫奚人能够迅的解决红头鞑靼一路而来自己修建的那个工事就形同虚设树木搭建的防线面对诸如西夏铁鹞子那样钢铁洪流般的骑兵毫无威胁可言一冲即垮。

    铁鹞子!想到这个恐怖的存在岳震不由心头一沉。沙漠里没有铁矿库莫奚人更不可能有冶炼铸造技术他们哪来的铁甲雄兵?除非是有一个强大帝国在背后支持!

    低头沉思的岳震没有察觉周围的气氛安静下来直到拓跋月使劲的推推他他这才惊觉抬头道:“什么事?怎么啦?”四下巡视他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这边。

    “小震你看···”率先开口的是古斯大叔这位心地善良的壮汉皱眉道:“据我们所知从这里不论往北还是向西都再无绿洲他们这些老弱病残若是再往前走只会渴死饿死在沙漠里。小震你看咱们能不能···”

    岳震摇头苦笑说:“大叔您不用问我如此重大的举措外人没办法设身处地···”

    札比尔狠狠的拍打着他的肩头疼得他一龇牙话也只说了一半。“哎!震兄弟你这是什么话?!那天朔风大族长在城门上说得清清楚楚你是我们年轻人的领袖再说以后小月亮就是你的妻子你怎能说自己是外人?”

    余光里瞥见拓跋月黯然低头岳震知道自己闯祸了他慌忙摆手说:“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对绿洲的现状并不了解不能轻易的乱作主张。”

    随着他的辩解周围再次安静下来除却拓跋月低着头默默的想心事所有乌兰绿洲人的目光再次**到岳震身上。

    “扶危救困原本义不容辞我想问朔风爷爷和古斯伯伯一句。”明白眼下的情形已经不容退缩不再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岳震反而能够迅的冷静下来他开口问道:“我们乌兰有没有这个实力?有这个能力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但是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勉强而为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己!”

    拓跋朔风和古斯听罢一起点头岳震说的不错如果下决心收留这些敕勒人乌兰绿洲就要负担这些人的衣、食、住。

    用力的揉搓着大胡子古斯族长沉吟道:“小震大叔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我就给你交个底。今年的秋粮丝毫无损如果不添人进口咱们绿洲完全可以坚持到明秋。这位察罕图老伯和他的族人要是住进乌兰会让咱们出现两到三个月的断粮期。”

    岳震忍不住摇头暗哂开什么玩笑!乌兰绿洲这么多人断粮两三个月那要饿死多少人?古斯大叔说的等于没说。

    那位敕勒老人察罕图一直紧张的看着岳震就在乌兰的一干族长围上来时察罕图险些就相信了岳震的话几乎认为他真的不是当家做主的人。谁知道众位族长问得很热闹最后还是把决定权交到了这个少年的手里。

    “好吧!”就在敕勒老人忐忑不安的时候岳震咬咬牙说出了决定。

    “察罕图老人家您听我说乌兰绿洲可以让你们进入但不是现在。稍后通过我们的关隘后请你们暂时在城墙外的空地上露营等我们派人去统计你们的具体人数便于安排准备住所。麻烦转告您的族人患病的人和牛羊马匹一律不要进入我们的土城请在城外把病养好。实在无法治愈的牲畜拖到远处宰杀深埋。好了暂时就这些您去告诉他们吧。”

    看着老人家让人搀着兴冲冲的四处相告岳震转身对已方的这些人道:“咱们赶紧回去安排稍后我来分配任务。”

    其实听到岳震关于患病人畜的警告古斯和拓跋朔风不禁有些后怕如果没有岳震想得这么周全这个救人的善举说不定就会变成一场大祸。

    一路上思索着走回胡杨树搭建的工事岳震脑子里也就有了一个全盘的计划等札比尔把队伍集结。他就开始迅的布置任务。什么人负责继续留守工事;那几组负责引导管理敕勒人通过工事;还有就是城外的空地上如何划分;箭手们小分队要轮值看守南门劝导那些敕勒人不要急于进城;还要有人把饮水送到城外···诸位族长们目瞪口呆也是心悦诚服的看着他指挥调度一直等到各队的队长们纷纷领命各司其职这些族长们才如梦初醒四散去各处帮忙。

    岳震自己留在了工事这边他最不放心的还是这里既怕安排不当引不必要的冲突和*乱更怕有人尾随在敕勒人身后给乌兰绿洲来个突然袭击。

    城里、城外吹响号角告诉岳震已经准备停当他挥挥手负责引导的队伍出了。

    站在为箭手准备的平台上看着一辆辆‘勒勒车’穿过工事走下盆地原本面色沉静的岳震也不禁动容。扶老携幼衣衫褴褛的敕勒人实在太过凄惨一张张疲惫、惊惶、茫然的面孔从眼前走过他心里沉甸甸的很是压抑。

    由于人数众多行进缓慢而且工事中间的入口狭窄敕勒人的最后一辆牛车进入土城前的空地时天已擦黑所有人无不松了一口气。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各自回去休息岳震却还是不放心工事这里决定今晚就在这里守着。

    让那些留下来的兄弟先回去吃饭岳震趁着夜色走出了工事走过那一段小缓坡来到早上看见敕勒人的地方。

    星光点点看着远方沙丘的轮廓模模糊糊的起伏在夜色下他轻轻的一声叹息。

    预想中的敌人没有出现沙漠南方的战斗让很多人的轨迹生了改变岳震深知自己也是产生改变的一员。逃亡的部族涌入强敌时刻都会出现种种不确定的因素摆在面前他明白短时间内很难离开乌兰。幸好阿妹的病情明显转好不用他在去留之间艰难的选择。

    唉···也不知道沐兰枫和巴雅特回来没有他们的西辽之行成果到底怎样?

    想起匆匆忙忙赶往曲什的申屠扑了空岳震暗自惭愧不已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等不到自己的申屠应该差不多已经回到襄阳了。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看到自己带回去的两个异族姑娘老爸和家里的亲人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岳震幻想着那时的情景忍不住有些想笑了。

    唉···还没等他咧开嘴却又是一声叹息这一次是他身后的拓跋月轻声低叹。岳震猜想是月亮给自己送饭来了笑嘻嘻的回身看去等看到少女手提篮子一脸的怨气他这才猛然想起来心爱的女孩还在生自己的气哩。

    “嘿嘿···”腆着脸嬉皮笑脸的走过去看着少女气呼呼的把篮子递过来他不但不接反而一转身转到少女的身后一把拦腰抱住。

    本想递给他就走的拓跋月没防住他使诈悔之晚矣象征**的挣扎了两下后少女也就不再动了只是依然黑着脸不理岳震。

    “月亮好月亮莫生气啦你也知道我那是情急之下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低头把下巴枕到少女的肩上岳震在她耳边轻声哀求说:“不要生气了因为事关重大不能轻率的决定我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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