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孟晓白已隐隐约约听出了事情的经过,也明白了她的神情为什么这么憔悴。

    一个本来很漂亮的女人越来越憔悴,那么,一定是她的男人待她不好,她有忧伤,才会失去光彩。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现在的叶飞雪就象秋霜中的一朵菊花,虽然清雅,却也那么萧索。

    菜几乎没有动,酒却已喝得太多,叶飞雪的脸色白得象雪,眼角有一抹嫣红,微眯得眼睛如丝如缕,有种异样的妖魅。

    孟晓白招了招手,要了一壶菊花茶,替她斟了杯热茶,轻声说:“雪儿,从你以前说的情况,他其实对你还不错,象他那种工作性质,有时......很难禁得住诱惑,你为什么不试着原谅他一次?”

    叶飞雪自嘲地笑了笑,委曲地望着孟晓白:“晓白,我不再是当初心高气傲的我了,我已经结婚了。结过婚的女人,就象一条翻不了身的咸鱼,有时候,眼睛里有沙子,你也只能当作不知道。你以为我没想过要原谅他?不是的,只是他自已迫不及待地露出了本来面目......”。

    叶飞雪幽幽地说:“我可以原谅他在外边花心,可是我不能容忍他自始至终就没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人,当成他的妻子。在他心里,我根本就是个玩物,是他花钱买回来的,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

    耻辱感,使她的身子又禁不住发起抖来。孟晓白诧然道:“怎么会这样?我知道......他追你时......全行好多人都知道......为什么得到了你他却不知道去珍惜?”

    叶飞雪脸上漠无表情,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我是自找的,我什么人都不怪,什么人都不恨。

    我爸妈或许贪财了些,可是如果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们也不会愿意让我嫁给他......,他们......都是普通的工人,因为奶奶一直想要个男孩,爸妈生了我后又生了妹妹,为这事儿,爸的车间主任也没了,后来把妹妹送了人,厂子才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了这件事。

    我家条件是苦,爸妈是穷怕了,我这唯一的女儿却没办法怪他们,唉......现在我已经不想再提那个人了,不要对我再提起他了,晓白......”。

    孟晓白没有勇气看她憔悴感伤的模样,他端起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口茶。

    叶飞雪手支着下巴,痴痴地望着他手指轻轻转动茶杯的样子,呵呵地一笑:“你还是一点没错,模样没有变,习惯也没有变,喝茶时还是习惯轻轻转着茶杯”。

    孟晓白抬起眼来一笑,刚要说话,忽然发现叶飞雪的脸色变了,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阴阳怪气地道:“希望他和你上床时,不是也只懂一种作爱的姿势。”

    孟晓白霍然起身,一只粗粗的胳膊已勒住了他的脖子,一个身材十分结实的壮汉单臂挟着他,将他拖出了座位,把桌上的酒瓶酒杯也带倒了。

    是她的男人,他后边还站着一个十分精神的男人,看样子也十分精壮。罗宾得意洋洋地冷笑道:“一对狗男女!你小子不是会功夫吗?我这俩哥们也会两手,我特意找他们来陪你玩玩,免得精力过剩那贱人陪不起你”。

    叶飞雪涨红了脸,孟晓白瞪着这个无耻的男人,一字字道:“你别忘了,她是你的妻子,你侮辱她就是在侮辱你自已!”

    罗宾不屑地笑了笑,冷冷地说:“屁!我现在也不在乎她了,不过从来只有我甩别人,还没有人敢甩我,她想离开我,大爷我没折腾爽之前绝不放过她”

    孟晓白长长吸了口气,轻蔑地道:“真是垃圾,不知自爱的垃圾,世上恐怕只有飞雪是真心对你的,你还不知道珍惜,别人?你问问自已的心,有哪个是真正看上你的人的?”

    罗宾勃然大怒,见他被自已找来的那个人紧紧地勒住了脖子,便狠狠一拳向他脸上打去,叶飞雪见了一声尖叫,她想冲上来,罗宾身后那个男人已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眼见拳头已打到面前,孟晓白身子忽然一缩,那个壮汉明明勒得很紧,却不知为什么,他的身子就象一条泥鳅,轻而易举地从他手上滑脱了开去。

    罗宾一拳打在那个壮汉的脸上,孟晓白已冲到叶飞雪面前,抬臂一架,那个青年就象触了电般,手一松,下一刻已被孟晓白抓着腰带举了起来。

    这时的孟晓白,和他们比起来堪称是个大力士,那人也有百多斤的份量,被他举在手中,就象举着一个芭比娃娃,轻飘飘的混不着力。

    这时酒店老板已领了几个人匆匆奔了过来,一见了双方的情形立即高叫住手,孟晓白哼了一声,把那个青年扔回到罗宾面前,罗宾和那个壮汉连忙扶住他。

    老板是个五十出头的男人,脸色难看地走上前来,对罗宾道:“小兄弟,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不要在我店里闹,我们是生意人,请不要打扰我们的客人,好吗?”

    罗宾气焰嚣张地看了那老板一眼,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打坏了什么东西,我赔给你!”

    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说:“吓跑了我的客人,你怎么赔?你看看,刚刚进来的那对朋友已经走了,生意人和气生财,请你们马上离开这,大家交个朋友,日后也好见面”。

    这话就有点江湖味了,罗宾迟疑了一下,看看店的规模不象有多大背景,忍不住冷笑道:“老板,你唬我?我叔是区法院的,我......”。

    “把他丢出去,我看着他满嘴废话就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老板身后传过来,老板立即转过身,恭恭敬敬地道:“武哥,您怎么来了?”

    那个人块头极大,魁梧的身材,配上那浓眉阔目的国字脸,显得极为彪悍,懒洋洋地踱着步子,可是脚下却极稳,举止之间就象一只悠闲漫步的豹子,隐隐透着随时可以爆发的力量。

    那人本来只是轻蔑地看了罗宾一眼,眼光一扫忽地看到孟晓白,不由得一怔,他也是特种兵出身,练就一身过目不忘的本事,一眼就看出孟晓白就是他的大哥丁家强最为赏识的那个年轻人。

    罗宾身旁那两个人已经开始发起抖来,脸色苍白地叫了声:“武爷,您......您老人家好”。

    布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滚蛋,带着那个垃圾一块走!”他的一句话比圣旨还好使,罗宾一看这两个平时总是自吹在黑道上怎么吃得开的酒肉朋友怕成这个样子,也知道一定是碰上大人物了,哪里还敢辩嘴,半推半就地让他们拉着匆匆逃出了酒店。

    孟晓白吁了口气,对他感谢地点点头,说:“不好意思,给您店里添麻烦了”。

    叶飞雪见罗宾带人走了,不禁长吁一口气,她怕在孟晓白面前见到罗宾,在孟晓白面前被他侮辱,真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见有人解围,她急忙走到一边,唤过服务生结起账来,孟晓白看了一眼,并没有抢着上前付账。

    布武奇怪地看了一眼那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孩子,问道:“是你夫人?”

    他心中有些奇怪,燕子忽然不见踪影,他曾问过强哥,强哥只是笑了笑,说了句:“世上已经没有金燕子了,还问她做什么?”

    布武心中一直猜度她是和眼前这个人双宿双飞了,怎么他现在一身打扮象是已经离开银行了,而且眼前这个明显态度很暖昧的女孩儿也不是燕子。

    孟晓白急忙说:“大叔误会了,她是我......朋友”。

    布武呵呵地笑:“哈哈,原来我误会了。咱们中国男人嘛,出来消费肯坦然让女人去结账的,通常只有夫妻才可能”。

    孟晓白一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番叙谈,对叶飞雪那种陌生的距离感消失了,在她面前一点也没有彼此分得很清的感觉,方才见她去结账,心中真的没有抢着去付钱的冲动。

    他干笑两声对布武说:“这个......我比较另类,比较在乎钱,却不太在乎面子”。

    布武哈哈地笑了起来,上前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掌,孟晓白肩膀一塌,坦然承受了他一掌,布武心中一惊,暗暗佩服强哥的眼力,常人受他重力一拍,如果事先有准备,肩膀会向上顶起,如果没有防备,难免要被拍得一沉,然后孟晓白却是在他掌缘刚刚接触到肩膀时就顺势塌了下去,掌劲用尽抬起时肩膀也跟着又挺了起来,这其中的巧妙只有他感受得到,旁人看起来却是孟晓白被他拍得肩膀一塌。

    其实孟晓白虽然注意到了他并不快速的一拍,只以为是这粗犷的中年人表示友好的举动,却不知道他是有心较量,既未想过闪避也未想过硬抗,方才的举动纯粹是他身体机能收到心中警觉意识后产生的自发反应。

    布武翘起了大拇指,赞道:“小伙子不错,能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优良作风”。

    孟晓白听得眉毛动了动,礼貌地没有笑出来,听这口气怎么象部队首长训话似的?

    布武仍道:“不象现在有些年轻人,脆弱、任性,暴戾,整天自以为是,又狂妄自大,嗯......”,他话风一转,本来想问问燕子的情况,可是看现在这情形,好象自已猜测的有点儿不准,假如实情是大哥脑袋开了窍,把燕子金屋藏娇了,向这小伙子提问就不妥了,所以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这时叶飞雪已经结完了账,脚步有些不稳地走了回来,孟晓白忙对布武道:“给您店里添麻烦了,大叔,我们走了”。

    “喔......哦哦”,正想着心思的布武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见他轻轻扶着脚下虚浮的女孩儿下了楼,摸了摸脑袋心想:“回去要不要问问强哥呢?真是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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