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岩石山峰

    “在去云州之前还得去一个地方。”

    “哪里。”

    雨水仿佛断了链的珠子浇洒在三月末的京城里行人打着油纸伞流连于市坊街头连绵不绝的chun雨似乎并没有给京城的老少爷们带来多少不便即使京畿之外战火已燃千万里比这雨水还要猛烈不休可京城中依旧一副泰然繁荣的景象公子骑马仕女藏车该寻欢的寻欢该游玩的游玩不曾改变着什么。天朝之下非到战火燃眉城池倾垮从来都是太平盛世。

    “你还真大胆呢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走进京城不怕被大煜皇室现吗?”

    “连你都觉得我大胆那皇室又怎会想到我敢回京?”

    青年打着油纸伞闲庭信步般走在京城yu濯街上雪白的袍尾划过地面不落半点泥泞。在他身旁并肩而行着一个绿衫女子。她身材修长娇若纤柳头上扎着一方粉sè的巾堪堪将额顶的犄角遮掩。两个人撑着油纸伞中漫步雨中臂膀间始终隔着半寸之距可在行人眼中却仿佛一对偎依呢喃的情人同样的气质卓然脱俗般配无比。

    “哦?你就不怕被京城故人识出吗?”

    敖云微抬螓看向身旁的男子目光飘过那几缕透着沧桑的银丝眸波流转。

    “时过境迁四年过去了又有谁还能认出我?”

    “这可不一定呢我在炎州偶尔还能听到说书人的那些段子什么君公子以一战百君公子血战煜帝听得云儿耳根都快生茧了。你当年在京城这么有名才只是区区四年这京城人又岂会将你忘了。”敖云淡淡一笑余光流连过路旁的店铺宝斋脚步微顿嘴角渐渐弯起一丝俏皮“我还真没说错呢你看那里居然还挂着你的画像。”

    龙骑剑仙微微一怔停住脚步看向那处画斋只见门梁上挂着几幅待售的画卷其中有一副上面的少年站在宽大的擂台中央满脸冷漠而在他身边尽是重伤倒地的武者。血流成河的擂台上方用朱颜点缀着赤红的火云流霞映照在少年身上将他置身火焰眉宇被这圈火焰衬得狰狞恐怖看起来仿佛从幽冥磷火河走出的妖魔。

    “你那时候还真是威风。”敖云目光流转在那副画卷上淡淡一笑道。

    “年少无知的冲动和自大罢了。”

    “那你现在就不冲动了吗还敢来这京城。我还不知道你来这做什么呢?”

    “来找封神云台。”

    “这样可为何要来这画斋坊?”

    眼见周继君只是笑而不语敖云眉头微蹙细细思索着没过多久她的眉宇舒展开嘴角弯起一缕缱绻。

    “原来如此公子还真是心思细腻。”

    说着敖云忽然跑出纸伞敛裙走到那处画斋前昂着头细细打量起周继君的画像随后问向店掌柜。

    “这人似乎是被大煜通缉的钦犯为何还敢挂于此处?”

    掌柜微微一愣看了眼那幅画卷随即摸了把短须道“看来姑娘是外乡人吧你有所不知出售这君公子的画像是煜皇准许的不仅是君公子其他反王逆贼的画像敝店都有卖姑娘想要谁的尽管开口。”

    “莫非是煜皇想要天下人识得他们无形之中布下无数眼线。”

    敖云低声自语着随后抬头就见周继君已经迈步走进店中。

    “公子可要买画?”

    掌柜看见一身气质孑然的白衣公子走进画斋殷勤地迎了上去可当他看清眼前的男子时忽地一愣却是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到过。

    “我们就看看。怎么了?”周继君轻笑一声看向皱眉苦思的掌柜。

    “无事只是觉得公子有些面善可能是以前来过敝店。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公子勿怪。”

    “我们从外乡来掌柜的认错人了。”

    周继君说完看了眼嘴角浮起戏虐的敖云随后径直走向挂满画卷的墙壁细细打量起来。

    在他原本的行程中本无京城却因封神云台之故特来一探想要看下这云台是如何修筑。可在皇宫之中聚集了无数强横的仙神以及人尊若用心念去探瞬间便会被现因此只能从别处寻找。世间风情除了人们交口相传外往往记载于墨客的朱丹之中这封神云台的筑建再如何隐蔽总会在京城十数年的画卷那个留下些许蛛丝马迹。

    “这些画的手法都以印染为主再取温火熏烤虚幻不真切。”敖云来到周继君身旁仰起头扫过墙壁上的画卷目光落到一副绘着青山晚霞的画卷上“就比如这幅晚霞与青山相接本是可以用挑染却被火熏得过了看起来好像天地都连在一块。”

    闻言周继君心头一动转目看向那幅画卷。只见在青山之上映起一片霞光内中仿佛燃着熊熊烈火将天地间照得比白天还明亮。而在画卷一侧书着作画日期初平元年恰恰是煜德帝刚刚退位煜贤帝继位的那一年。眼见周继君走到自己身边抬头看向那幅画卷敖云眼中闪过疑sè不由得又看了眼那画。

    “公子你认为封神云台修筑在那吧?”敖云轻声问道思索片刻随后转身向不远处的掌柜说道“请问这幅画是取于哪里的景致?”

    “这是京城东北郊的青徵丘乃是十几年前闻名京城的书画大家刘先生所画两位可是看上这幅画了?”

    “大家所画?”周继君和敖云互视一眼随即望向掌柜道“可有其余有关青徵丘的画卷?”

    就这么完了?

    百里雄咽了口口水紧握拳头跌回主座此时他万念俱灰心中俱是悔恨和懊恼。他太想踏平这镇天关灭了辛流两国夺取云州太想席卷七州创下百世基业太想证明自己向父王和麾下仙神将领以及那个人。谁知对方竟然趁着他心急之时布下疑兵诡阵突袭后营竟想两面夹击将他陷入死地。

    眸中闪过赤红的火焰百里雄硬撑着疲惫的身体招出破军。他是七州五大名将之、北疆王百里鹰的儿子自七岁以后就随父征战四方面对敌酋从未退后一步。

    “破军破军却是我负了你。”

    百里雄抚摸着斧钺喃喃低语着随后猛地抬起头将破军高高举起直勾勾望向黑袍男子大吼一声。

    “杀!”

    便是死也要死在故土之前。

    就在百里雄yu要扑杀而去时从水幕中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衣赤足剑眉长眼。他挥卷袍袖轻轻一扇滔天巨水四散开去。

    “公子”

    北疆军一方的仙神看到飞上战台的周继君心底一松神sè各异却都是长舒口气。

    “世子勿慌。”周继君扶住脚步虚浮的百里雄淡淡一笑之后扫视众人沉声道“李元帅带领五千骑兵和十名仙神前去就营趁此机会将辛流精兵和那几个异人修士灭杀。月狐、李车儿五人守于战台保护世子。”

    将一切布置妥当周继君反身看向那个悬浮于半空黑袍男子只见他面sè复杂皱起眉头盯着周继君眼中浮起疑惑。

    “怎么你认不出我了?”

    周继君轻笑一声脚踩君子剑飞上半空遥遥望向那人。在他身下是厮杀正酣的战场无数兵将和异人正抬头看向他心中好奇这突然出现的白衣人是谁。

    “手下败将李史武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了?”

    闻言李史武眼中闪过震惊深吸口气脸sè渐渐沉了下来。

    “是你君公子。”

    天吾山君公子虽远在幽州可名声响绝天下就连北疆云州之地也无人不知。北疆军一方的将士和前来投奔的异人们欣喜无比而辛流联军上下则染上浓浓的忧sè。辛流两国将北疆大军阻于镇天关最为依仗的就是身为辛国王子的八臂神君李史武若非是他凭一己之力压制北疆仙神莫说镇天关便是辛流或许早已国之不属了。今日you敌诈营之局也全靠他将北疆仙神陷在阵前无法回转救援眼见死局将成不料君公子忽至转眼间破去此局非但无法置北疆军于死地那精挑细选出的八千辛流强兵恐怕也要折损殆尽。

    风云疾变局势瞬间扭转。

    周继君上下打量着八臂伸展宛如妖魔的李史武嘴角微翘“四年过去了没想到再见之日竟还是在必战之地。你将我大军阻于此又折数名仙神今番只得杀你了。”

    李史武眉头挑起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狂妄四年没见你还是这么狂妄!今非昔比现在的我又岂是当年那个眼界局限的黑水门弟子。我这四年来卧薪尝胆苦练神通就是在等今日这一刻。两军阵前战局为筹我要让你身死命裂!”

    “战局为筹就凭你?”

    周继君眉头卷起一道冷锋厉芒乍闪君子剑已划过十余丈的虚影劈向李史武。

    “八臂神通!”

    李史武咆哮一声身形陡然膨胀手臂伸长三样奇形怪状的法宝被他握在手中。分别是紫电枪、三火五焰扇和缚仙绳。李史武挥起紫电枪格挡住君子剑口中念着咒法缚仙绳猛地蹿出如毒蛇般滑行至周继君身前就yu将他捆缚住。

    周继君身形微慌变幻出数个虚影闪过缚仙神就在这时却见那柄八sè羽扇飞至半空掀出一阵火风。这风却有三样火、五种焰分别是空中火、石中火、三味火、木中焰、水中焰、人间焰、云中焰、雷中焰。三火五焰取自天地间火焰之精华万类俱焚无所不燃。

    火风滚来周继君心底微凛面对妖冶的火焰抽身疾退。

    镇天关下辛流联军眼见君公子被打得连连败退不由得齐声欢呼就在这时却见白衣男子止住身形面对火风不退不避折身shè入火中。李史武眉头微沉只见火风中周继君双手合拢捏出一个奇怪的手印三火五焰环绕飞转在他周身却仿佛隔着一层水雾无法靠近。莹白sè的光晕自周继君周身散开七股先天精气如虹飞腾变幻莫测将三火五焰打散。

    一拳将八sè羽扇击飞周继君闪身弹向李史武。

    “当年败你从未过二十招今日就在十招内以武道杀你!”

    “笑话”

    李史武冷哼一声手中长枪紫电闪烁用力将君子剑震飞随后收回法宝迎上龙骑剑仙。

    武道斗武道两人搏于半空数合下来却未曾分出高低。周继君以君子斗数驭武技招数连绵不绝变化无穷可李史武八臂间皆有近百万斤的巨力武技奇特面对斗数之变的压迫亦能稳立不败之地。

    “快十招了。”李玄武冷笑一声“你光会说大话又能耐我何?”

    “你没现中计了吗?我以武道战你只不过想战决罢了。”

    周继君淡淡说道君子道意瞬间迸却是那恶君子之意。原先他只是以君子斗数驾武技虽然变化无数却只能困住李玄武无法陷之。可这恶君子之意生出仿佛摧火之风让他的武道招数愈凶猛暴戾百万斤巨力陡然涌出将李玄武死死压制。

    “这些年你舍本逐末只注重神通的修炼自身修行停滞不前。四年了你的武道也是毫无进展呵。”

    李史武心中一惊却是现在周继君如làng涛般汹涌不绝的功势中他的招数渐渐穷尽仿佛被束于一方小岛面对断山碎石的凶猛巨làng只能招架却无还手之力。脸sè微微yin沉李史武额心的碑牌银辉熠熠就在他想施展出本命神通时就见殷红的飞花之影闪过心头仿佛被巨锤重重敲了一下身体陡然僵硬。

    周继君后退一步袍袖卷起抽出君子剑如链银锋划破天际李史武怔怔地看着龙骑剑仙随后伸手摸向脖颈。就在指间触到皮rou的那一刹那他的头颅微微一晃瞬息后从脖颈处断裂掉落下来。

    磨剑四年只为今朝可惜却免不了身死名败的下场。当年的黑水门弟子今日的辛国神君李史武终于在和周继君第三次交锋时丧身当场。

    将那颗渐渐暗淡的心神握于手中周继君凝视半晌随后五指力将其捏碎。

    镇天关下一片寂静。片刻后欢呼声从北疆军中爆出直震天穹而辛流联军则人人面sè白难以置信地望向半空中把玩着神位的银男子压抑的恐慌从每个人心底升起渐渐扩散开密布如乌云。谁也没想到所向睥睨的八臂神君竟真的会在十招内被君公子灭杀两人这一战不仅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之战也是决定云州大局走向的一战。没了李史武辛流两国面对凶悍的北疆骑兵再无还收之力国破君辱已成定局。

    百里雄走下战台激动地迎向周继君刚yu说什么就见眉宇间染上些许躁意的周继君微微摆手。

    “世子勿管我还是尽早率领大军取下镇天关。”

    说罢周继君转身飞向兵营只留身后咬着唇、神sè变幻复杂的百里雄。

    兵寨之尾一座毫不起眼的营帐中穿着粉裙的女子研完墨之后轻抬yu腕在案头白纸上写着什么。帐帘掀起周继君大步迈入径直找了个圆敦坐下看了眼敖云却没说话。

    “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敖云将笔毫放下看了眼眉头紧锁的周继君轻笑着道“你将那个八臂神君灭杀绝了辛流最后的希望从此云州大局已定。你还有什么好烦心的?”

    良久周继君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此事虽了却还有诸多烦心事我能有落子布局却无法掌控棋子之心。”

    “棋子之心”敖云目光闪烁她走到周继君身旁并肩而坐低头沉yin半晌道“你是在担忧北疆军心?那些仙神异人?抑或是百里雄?的确那些仙神虽被你收服可他们修得神位必定心高气傲你在他们心中就仿佛一座大山虽能镇压住可却压抑无比。毕竟与你只是凡人可他们则是仙神即便只是准仙神。”

    “再者关于百里雄。”敖云筹措着语言眸底dàng起飘渺波痕目光穿越无数营帐落到那个领兵厮杀的青年身上“你带来若干仙神和奇人虽使他实力大涨可也是一根逆刺更何况你总在关键时候挽回颓局这北疆军中无人不知君公子神威不凡风头之盛盖过了世子就算他今日不说什么却难保日后不会心生猜忌。”

    “的确上位者寡人一得到权势和地位心境也会随之而变。”龙骑剑仙喃喃道“就算这样他也只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

    “就怕棋子反噬不过你应当还有后招。”敖云看了眼有些惊讶的龙骑剑仙淡然一笑起身走向帐帘。目光流转间那衫白衣若隐若现。

    “天下为棋局你为棋主当为至寡呵。也不晓得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也如那盘中之子任意cào控呢。”

    敖云行将至帐外听到身后传来的话语眼波流转深吸口气将心头那缕烦闷驱散随后转身淡淡地看了眼周继君。

    “只得材料尚不知修筑之法。”

    “那明日随我前往落云山一趟吧。”

    “为何?”敖云眉头微皱疑惑地看向白衣男子转瞬后她的面庞上浮起冷漠“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又何必带上我?过两日等战事休我便会去游这云州了。”

    周继君心底涌起些许怪异看向目光飘往另一边的敖云突然觉她似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虽然相识尚短可两人一直保持着淡如温水的关系很是舒惬可就在刚刚一刻那温淡之水中仿佛陡然浮起片薄冰将两人分与冰岸两边隔阂忽生。

    又看了眼敖云周继君沉yin片刻开口道。

    “在落云山有一处蕴藏天机妙法的地方内中奇书古卷数不胜数包容天地各大洲想必也会录有封神云台修筑之法。你行千里路读万卷书这等地方不走一遭岂非可惜。况且落云山的七州神君屠龙老人和我是故旧落云龙宫也是一妙处在它之外还有奇特的翼人一族。这些你就不想去见识下?”

    周继君极具you惑的话语飘来敖云微微一怔咬着朱唇冷冷地瞪了龙骑剑仙一眼。

    “也好落云山正好可以作为我云州之行的出地。”

    说完敖云转身掀起帐帘身形如烟远飘而去。

    营帐内周继君轻轻一叹眼中的雾散去他张口将诡道棋盘吐出目光落在云州之局上只见黑云已然飘散大半大龙吞局己方棋子如破天巨làng席卷如cháo而敌方之子兵败如山倒风起云涌间此局大势已定。

    武道蛇人喘着粗气说道眼见帐内三人都全神贯注地倾听嘴角划开一缕残忍之sè。

    “越穹拳影之快连他自己都看不清打得弃毫无还手之力本以为会胜出孰料弃伸手挥出简简单单地一拳拳风袭来携着白万斤巨力将越穹重伤。越穹不服起身再战却仍免不了落败的下场。越穹伏地痛苦弃疑越穹答曰他如今才知一力降十会的道力求弃传他增力之法。弃未允越穹伏地痛哭三天三夜不曾离开片刻。弃怜之幽幽叹曰你若能忍力大之苦又不悔我便传你。越穹欣喜若狂遂按弃之法寻得海岛八方夜土以涩水吞服一月后他全身之力达到十余万斤半年后涨至百万余斤已能轻易地砸碎一片海礁一年后涨至千万斤动辄土地破裂。三年后他全身之力已然无穷无尽走一步海岛便摇晃一下他想烧火可树枝却在他手中散为齑粉他睡觉时微微一动就会陷下一条大沟壑”

    “越穹现一身巨力让他陷入绝境时悔之已晚他望向金刚石却见弃已经死了他终于明白为何弃终年不眠不休不移不动坐于那块石头上却是因为他一动整座岛都会被他毁灭。越穹不再服食夜土他慢慢走向金刚石学着弃一般坐于其上望着身前被他踩成沟壑的土地心如死灰”

    营帐内刮进一阵清风吹拂在周继君雪白无尘的衣袍上震震作响。他闭上眼睛张手迎向这团风儿恶君子的道意从心底生出引动念海中星斗迁移却是忽有感悟。

    “你想说的可是以快破万以力破快?”龙骑剑仙淡淡地问道指间捏出一个个手印念海中星阵变幻凭借适才那一分明悟模拟衍算着技法。

    武道蛇人紧紧盯着周继君的手指眼波流转较之往日却多了一分飘渺和沧桑却见它狰狞一笑接着说道。

    “越穹悔不当初却已无法他不眠不食虽然依旧力大无穷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气息的流逝。年年月月日日夜夜他都在思索怎样才能离开这回转周朝就算死也要死在故土之上。终于有一天他明悟了要回去就只能散去他这一身巨力可一想到散了这身巨力他岂非白来了一趟这海岛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不舍无比挣扎。光yin如流水弹指间五十年过去了他再非当年那个气昂昂的青年如当年的弃般须皆白。越穹终于彻底明悟他当初来这海岛只不过为了找弃比试高低未曾想贪恋巨力。心意一到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撕开坚硬的肚皮将八方夜草取出。浑身陡然一轻让他困于一石五十年之久的巨力dàng然无存他的脚步轻飘飘的就像不会走路一般可心中却是狂喜万分终于可以回家了。就在他从散着恶臭的金刚石上走下五十年后第一次踏上泥土时眼皮却渐渐合拢一头摔倒在地却是大限已至”

    低沉的话语流淌在营帐内映上天穹的云霞火影将周继君带入数千年前的野史轶事中这沉闷压抑的故事却仿佛一只重锤翘起在他心头打破了如冰障。

    “说的好。快不如力力再大也敌不过心中魔障而就算魔障解除可时光已逝终究还是一拘黄土。”周继君?比你还真是视这天下万物为棋子了。像你这样的人还会有朋友和知己吗?”

    再后来便是战天霄。

    敖云已经记不得那个男子叫什么那三年的事也再回想不起半分记忆从那时开始裂成两段前面是海后面是阳光同样的冰冷只不过中间的三年却如同折毁的海沟陷入黑得令人心慌的深渊。

    “战天霄真的好像那半招战天霄。”

    敖云喃喃自语着脸sè渐渐由红转白脑中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撕咬着骨浆残破的记忆渐渐涌了上来二十岁那年头戴金圈的男人第一眼看到她就再没移开目光为什么不肯放我走?因为你像她又是一个十年过去敖云终于忍受不住煎熬即便早已习惯了和他在一起。临走前他的目光冷冽无比曾令天宫颤抖西土的兵器第一次指向了她敖云抬着头静静地看向那团直落眉心的乌光心中一片空白不是心死却比心死更要看不清一切那半招战天宵在敖云额心戛然而止铺天盖地的罡风掀起飞沙走石却没让敖云眉头稍动半分。绝望涌上心头硬生生地将三年来的一切击成粉末敖云淡淡一笑她的灵魂在战天宵下裂成两半一个宁素若处子另一个疯若妖魔

    “那些年到底生了什么不我不要记得。”敖云颤抖着身体紧紧揪着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还是忍不住看向周继君那虽比战天宵威力小上千百倍可意境技法如此相似的招数化成一张明暗交织的大网将她包裹在其中窒息压抑。

    “战天宵仙宫摧万里银河血如烟。君齐天怒吞仙瑶池神女颜如纸。十万风云猎天宫只为佳人舒黛眉”

    幽幽??大部洲其中的北俱芦洲之地有一名曰夏岐国的地方夏岐国中有南阳山有个叫原化的人得了热病寓居于此。夏夜月明他仰卧院中小憩忽听有人敲门细细一听却又似梦。正恍惚间他不由自主地起身看去。有一怪人隔着门曰你当化虎公文在此。原化惊伸手接文牒却见门外露出的是一只虎爪。原化打开文牒看去内中排列着奇形怪状的图章再无他物。原化心中厌烦将文牒丢于一边再睡。翌日醒转他隐约记得梦中之事看向一旁确有文牒。原化大奇忽觉身体一轻却是热病已退。他想出去走走于是拄着拐杖来到一山涧处沿涧而行忽觉有些头重他侧目看向水中倒影只见头已经变成了虎头。原化大惊伸手而视却见原本光华的手臂渐渐生出粗厚臭的鬃o而他的手脚皆已变成虎爪分外清晰”

    “原化很是惊慌估想回山上定会吓到妻儿们便羞愧无比地走进山里去。进山两天原化饥肠辘辘蹲于溪边看见水中蝌蚪心想曾听闻老虎也吃泥于是捧起蝌蚪便吃。他又向前走去见着一只野兔捉而食之。吃了许多獐子野兔渐渐的他觉身体变得轻捷有力于是便有了害物的想法。一日他走到树下见着一采桑的妇人他蹲于草丛望去心想老虎都吃人就试探地捕捉那妇人捉着后张口便吞果然觉得味道甘美。于是他开始伏于临近小路的地方等待村夫妇人。此地虎灾甚重引来数名武技高强的猎人结网筹弓yu要杀死原化。原化大恨伏于林间准备扑杀那些猎人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后面有人说不要动不要动!原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须眉皆白的老人站在他身后。原化一眼便知此人是仙神于是哀求询问解决之法。”

    “老者说你被天帝驱使变作这种样子现在走入捕捉野兽的网中倒能够恢复人身若是咬杀了这些人就永远变不回了。顿了顿老者指着小路上走来的一个教书先生说此人叫徐清他为你命中的仙缘若是将他吃了即可炼化虎皮飞升天庭却再无法回落人间”

    玄道蛇人话音戛然而止荒谬古怪的故事被它娓娓道来听得帐内三人眉头紧锁。

    良久周继君抬起头望向玄道蛇人缓缓开口道“你所言为何意?”

    “道主可自省。”玄道蛇人神sè端庄不紧不慢地说着“玄道之意本非凡人所能掌控入玄道者当绝情无念成则为仙神不成只能为凡人若学的原化那般犹豫不断却是不伦不类落为异畜。”

    “四年前降服心魔时我便已经告诉你们我之一生绝不可能成为无情无义之人即便诸天仙神如此世间强者这般也无法让我改变心意?化作七柄颤抖着出摄人心神的天音。就在这时天空响起闷闷的雷声紫电划破天穹。周继君挥手将七柄剑shè出帐篷之顶破开大洞君子剑携着天音和斗数之变飞向天穹仿佛有自己意识般避开电光在千万丈的乌云间旋转飞舞顷刻间又回于周继君手中。

    原先的君子剑只是先天精气所化的利器罢了无法出天音亦不能遨于千里之外此时周继君以玄道之力运君子剑将它分成七柄各带一缕天音且可以斗数衍算招数变幻无穷。

    此玄道战技不同于先前所创出的武道战技却是适合远攻千里之外取人级杀兵斩将。

    “以一分七各带天音为此技第一式。若生成九数先天精气再多炼化几颗念头主星那定会生出更多的剑身。等到万剑齐的那天千军万马也顶不了我一击呵。”

    周继君将七剑合一轻弹着剑身透过破碎的帐顶望向天穹目光闪烁。

    “此招千里之外伤人于无防就叫作君远伐吧。”

    脚步声传来一个兵卒掀开帐帘朝着周继君躬身施礼道“世子有请君公子大人前去主帐商讨封赏之事。”

    “封赏?”周继君嘴角翘起一丝冷意随后带着无生和李车儿走出营帐。

    主帐中一片欢声笑语席上摆满大鱼大rou和军中好酒。百里雄坐于主座看着堂下诸将和仙神想着适才的大胜只觉得畅快无比他伸手抓起一只酒盅正待痛饮却觉帐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帘幕掀起周继君大步迈入他沉着脸目光扫过神sè各异的十五仙神随后走向百里雄。

    “君兄。”百里雄见状急忙走下主座热情地迎向周继君“此战大胜得以攻破镇天关全都是依赖君兄之威。这主座之位当有君兄来坐。

    “岂可僭越还请世子回座。”周继君轻笑着将百里雄扶上主座自己百里雄下寻着一席坐下。

    百里雄看了眼周继君又看向堂下渐渐活络起来的诸将仙神随后端起酒盅道“此战大胜辛流联军攻克镇天关在座诸位都有功劳。来我先敬诸位。”

    酒盅纷纷举起周继君轻抿一口余光扫过在座诸人却见东来客面无表情而宝塔元帅李平则露出几丝忧sè。

    一盅饮罢百里雄抹了抹嘴角眸中浮起火热朗声道“今日摆宴于此除了庆功本世子还将大行封赏凡此战出力者我定不吝赏赐。”

    说着百里雄转向周继君商榷地说道“君兄你看如何今日一战我北疆军仙神皆立下大功那些神位可否”

    他话音未落堂下那十五仙神除了李车儿皆满脸热切地望向周继君只yu能分得一枚神位。

    “世子此言甚善。”周继君颔随后微微一笑道“为帅者当赏罚分明有功要赏有错必罚。”

    说着说着周继君语气陡然一变话音中溢出几分冷漠。

    “这为何?”百里雄紧紧握着酒盅皱着眉惊诧无比地望向周继君“他们可是个个奋勇杀敌立下大功。”

    “奋勇杀敌?杀那些普通的兵将和落单的修士?”周继君轻转着酒盅看向坐立不安的十四仙神冷笑道“若那八臂神君尚在恐怕北疆军已经全军覆没了。出战前李帅已说明利害关系你们非但不听还出言顶撞自恃得了仙神之位便不把李帅放在眼里?哼你们虽为仙神可在军中却只是听从调遣的将领而已不料居然狂妄到这种程度。”

    “既然如此不顾大局留你们又有何用?世子还请将他们枭以肃军规!”

    冰冷的话语回dàng在营帐内杀机流转那十四仙神已然面如土灰。周继君余光飘向百里雄只见他脸sè时明时暗紧咬着下唇却是犹豫不决。周继君弹动手指眉宇微微松开适才他这番咄咄bi人之言却是在试探百里雄只要他稍有不满周继君就会另择棋子或是重新布局可到目前为止百里雄也只是不舍而已却毫不在意即便周继君适才喧宾夺主的那番话已经僭越。

    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举盅而饮的周继君嘴角微翘。

    “还请公子稍收雷霆之怒。人孰无过十四仙神刚入我军对军中事宜不甚了解。况且适才一战他们确实出力甚大也算是功过相抵。”

    闻言十四仙神纷纷露出感激之sè望向出言相劝的李平而百里雄更是脸上堆起笑容道“李元帅所言甚是君兄还是多喝些酒少生点气吧。”

    周继君望向满脸祈求的十四仙神沉yin良久长叹口气道“也罢若非世子和李帅劝阻以我的性子定要亲手将你们斩杀剥夺神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下一场的战功皆不算数世子你看如何?”

    百里雄看了眼周继君又看向长舒口气的仙神们大手一拍几案道“就这么定了!诸位仙神可有不服?”

    “不敢!”

    以月狐真君为的十四仙神齐声施礼道背上皆已沾满汗水。月狐四人是在周继君南下一路上被收服对周继君可谓又怕又忌虽不至于死心塌地却也不敢有贰心。而落云山十仙神虽然个个大有来历可却知周继君乃是屠龙老人的师弟有着这层关系亦是不敢不服。

    大笑数声百里雄将盅里酒水饮尽他通红着脸看向周继君半晌开口道“若非君兄相助恐怕我四年前就死在京城了更别说眼下云州已然唾手可得。君兄为我之股肱不可不封君兄是想做国师呢还是想当王侯呢?”

    “世子言重了。”周继君看了眼已有几分醉意的百里雄轻笑一声道“战事未结亦没立朝定都岂可在这时行封赏。不过军中诸将却是要定下职务名号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却是luàn了套。”

    “有理有理。”百里雄微微颔他看了眼一直未说话的东来客开口道“古老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屈尊来我北疆军这军师之位非你莫属。”

    “谢过世子。”东来客身体微晃却没站起他余光飘向周继君眸底飘过yin沉和不满。

    “李元帅和父王同是天下五大名将之一我得李将军如得臂膀今日便封你为我北疆军第一元帅坐镇中军。”

    “谢世子。”李平起身施礼。

    周继君淡淡一笑放下酒盅开口道“除了世子所封我亦有一礼赠于元帅。”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神位推向李平。

    “那日我曾说过若李帅肯来我北疆军我便赠你神位。这是今日被我斩杀的八臂神君之位李元帅修炼了它定能如虎添翼。”

    诸将仙神纷纷朝着李平拱手道喜而李平得了神君之位也是微微激动。北疆军众将都曾听闻李平威名这几日来也见他调兵遣将手段高心中皆是敬服。而十四仙神承李平出言相救芥蒂已消虽然有些眼红却无不满。

    “世子接着封职吧我还有事今夜就要离开此处。”周继君起身向百里雄拱了拱手。

    “君兄!”百里雄一急连忙站起将周继君拉住“君兄刚回怎么又要走了?何事如此匆忙?”

    “我去行一件关乎世子大业的事等我回来世子便知了。”说话间周继君身形已至帐帘处他脚步微顿回身向百里雄道“征服天下不是一年两年便能做到世子可内修外联占领云州后先稳定后方广纳贤士争取民心然后结交拉拢其他豪强军阀切勿心急。内事问古老先生外事问李元帅如此当无忧。”

    军营外高坡上敖云孑孓而立遥遥北望。孤月ru影如水而泄划过她的梢流向远方。月辉中白衣男子缓步而来直到走至敖云身后她还是未尝回。

    “今夜我们便出吧。”周继君望向敖云淡入月sè的背影轻声说道。

    “好。”

    “你在想什么。”

    敖云转身她并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向周继君似乎要寻找出什么来随后淡淡一笑道“你的心机还真深呢。”

    “怎么说。”

    “适才军营中你先试探百里雄的心意又助李平取得众人之心还以道力压制东来客免得他出来luàn言搅局。你只呆了半柱香这主帐之中已被你掌控。世子yu封你你却大义凛然的拒绝不过是想以然的身份凌驾北疆军之上免得受百里雄所制。在这北疆军中你还有多少棋子多少局未展开?”敖云深深地看了眼周继君“你这样勾心斗角就不累?”

    “累?”周继君rou了rou眉头嘴角划开一丝嘲讽“这是争夺天下的勾心斗角不是你们女人之间争宠的勾心斗角累又如何你不会懂的。”

    说完不再理会敖云周继君召出君子剑揽住女子的柳腰随后驭剑而起顺着月影向那极北之地飞去。

    五日后落云山天机府。

    云州虽然不行教化可种族甚多民俗有趣一路上敖云几次央求周继君停剑而游这样停停走走原本两日的行程硬是拖到五日。此时来到天机府敖云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却是未尝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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