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围的侍卫们都面色古怪地看向自己,犹豫片刻,齐灰心思渐渐沉静下来,细细听去:bo2

    “齐灰,你还记得我吗,若记得,午后来东楼酒家找我。切记,不可声张。”

    齐灰嘴角微微颤抖着,眼中浮起激动之色,这个声音他虽只听过一次,但那一次就已让他终生难忘。深吸口气,将心头复杂激动的情绪按下,齐灰转头望向日晷处,苦苦等候午时换岗。

    酒楼上,头戴斗笠的男依窗而坐,他为自己斟满一杯酒,轻抿着,目光飞出窗棂。平南府中一片繁荣升平的景象,坊市商铺热闹非凡,公骑马仕女乘车行往郊外林游,一眼望去,竟无蔽衣褴褛之人,倒有几分当年大煜京城的盛世之景。

    临窗饮酒的男嘴角微微翘起,他放下酒杯,抄起竹筷扔出窗外。转眼间,扬的鸣叫声回荡在平南府上下,城中百姓纷纷抬头望去,眼中全然是惊诧和激动,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盘旋飞舞在半空中,它举手投足间无不带着出尘的气息,周身云雾缭绕,透过云雾,隐约还能看到群山峥嵘之象。

    “天宫里的仙鹤吗?”

    一位老人怔怔地望向高飞上九天的仙鹤,揉了揉模糊的老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是仙鹤天降福瑞佑我北朝呵。”

    “前些日皇妃千岁刚刚诞下小公主,今日又有仙鹤降尘,小公主殿下定非凡人那。”

    平南府内热闹欢腾,乱哄哄地一片,街上的行人都无比火热地议论纷纷,时不时望向皇宫方向,满脸敬仰之色。

    东楼酒家上,周继君淡淡一笑,向半空一招手,将竹筷收于手中。耳边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却是换了身行头的宫廷侍卫齐灰满脸激动地走了上来,他张望半晌,目光落到周继君身上,眼中浮出浓浓的崇敬之色,整了整衣衫朝这走来。

    “公。”

    齐灰走到周继君身前,恭恭敬敬地作礼道。

    “坐吧。”

    温淳的声音传来,齐灰微微一怔,余光扫过疑惑地朝着看来的酒客,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坐于周继君对,脸却涨得通红。

    “公”

    “先别说话。”周继君淡淡一笑,止住齐灰的话头,转脸望向窗外,道,“好一副朝繁荣之景,齐灰,你看我北朝气象如何。”

    “自然是天朝之象。”齐灰微微一怔,尔后毕恭毕敬地说道,“有国御大人和陛下在,北朝定会取代大煜成为七州正宗。”

    “是啊,我也这么想。”周继君扫过面色时喜时忧的齐灰,指尖缓缓擦过杯盏,良久开口道,“不过,万事变数太多,若日后我不在了,这北朝恐怕只能靠陛下自己了。”

    闻言,齐灰脸上浮起激动之色,他小心翼翼地望向周继君。

    “国御大人修为通天,定然是寿与天齐,又怎么会不在呢。”

    “修为再高又如何。”周继君抿了口酒,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轻描淡写地说道,“若是国中出了妖孽,蛊惑陛下欲要害我,我就算侥幸活了下来,恐怕也要远走他方了。”

    齐灰心头一惊,紧握双拳,却是欲言又止。良久,他看了眼身前与他侃侃而谈没有半点架的男人,深吸口气道。

    “国御放心,若真有妖人出蛊惑陛下,欲要加害国御,小人第一个不答应,我北朝千千万万民也不会答应。若到那时,小人虽然微不足道,可也愿意随国语上斩妖孽。”

    “哈哈哈哈”闻言,周继君扭头大笑起来,目光扫过皇宫,嘴角浮起意味深长之色,“我也就这么一说,北朝朗朗乾坤,适又天降福瑞,怎会出妖人。”

    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齐灰面色时红时白,良久,他深吸口气,稳住心神,抬头望向周继君道。

    “国御大人,小人有一惊天大事欲要禀报”

    他还未说完,就被周继君抬手止住。

    “不用多说,我早已知晓。”

    “可是”

    齐灰望向神色淡然的年轻国御,嗫嚅着嘴,欲言又止。陡然间,心中明悟过来,国御定是早已算出此事,召自己来,宫内上千侍卫,可国御大人偏偏看上了自己,如此平易近人地和自己对饮而谈。齐灰心中升起浓浓地激动之情,亦在侥幸自己未曾隐瞒。

    士为知己者死,何况自己连士都算不上。

    下意识地,齐灰越席而出,朝着周继君一揖到底。

    “国御有何差遣,小人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真的欲将那颗忠心给我?”

    周继君莞尔一笑,放下茶盏打量着齐灰。

    “除公之外,小人再无效忠之人。”

    齐灰声音微微颤抖,即便此时对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也心甘情愿往下跳,何况对面坐着的是拥有无数传奇故事的君公,齐灰再如何愚笨,也知道眼下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大机缘。

    “如此,你日后也算是我门下中人吧。”

    周继君眉头舒展开来,机缘之数虽然奇妙,可未尝不能被人所操控,比如那日孔宣对自己,又比如今日自己对齐灰。

    “我欲遣你所做的虽非什么绝险之事,可却不得不防范于未然,你今日回家后就让妻儿老小出去暂避风头吧,这平南府乃至豫州,不日将有场剧变。”

    齐灰未曾想过高高在上的国御体贴如此,眼中又燃起激动之色,尔后渐渐黯然下去。

    “公放心,小人父母早亡,家中只有小人一个。”

    “哦?那你也未曾娶妻吗。”

    闻言,齐灰脸上浮起淡淡的恸色,转瞬即逝,他有些艰涩地开口向周继君说道。

    “回禀公,小人乃是内宫侍卫。”

    “内宫侍卫?”周继君眉稍飘过疑色,目光落到齐灰白净无须的脸上,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内宫侍卫总共多少人?”

    “共有两千四百五十二人,皆和小人一般被净身。”

    “百里雄,没想到你也玩起了这套。”

    周继君冷笑道,再看向齐灰,心头不由得飘过淡淡的怜悯,转而消散,他当初既然自己选择当内宫侍卫,丢去男儿根本,却是他自己种下的因,往后的苦果早应想到。

    “明日起,你会被荐为内宫侍卫副统领。”

    话音传来,齐灰微微一惊,眼前这位的年轻国御愈高深莫测起来。半年来君公隐于天吾山,北朝人只以为他专心修炼,不问朝政,可齐灰却没想到,国御也知道宫内生的那件秘事,而且言语间就能让自己坐上副统领之,国御大人在朝中的势力可见一斑,亦是一日未曾丢下过。

    “公欲要小人做何事。”

    齐灰忍住心头千百疑惑,小声问道,就见周继君递来一只锦囊。

    “你回家拆开后自然会知道。”周继君开口道,打量了眼满脸火热的齐灰,犹豫片刻又问道,“百里雄近日还在火吗。”

    “陛他偶尔还会火,前些日小人还见他一副愁容,似乎犹豫不决,可今日见到他时却已平静下来,而且初入皇妃的紫荆苑比从前还要频繁。”

    齐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改口不称陛下,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着他。

    “我知道了,你去吧。”

    看了眼齐灰的背影,周继君转头望向平南府上空,在那万里晴空之上,隐约飘来一抹浓浓的乌云。

    狮王元帅费无莽率领东征大军连战连捷,将丢掉的豫东十余座府城重收复。而数日前平南府中又降下仙鹤祥瑞,适逢皇妃诞女,如此多的喜事聚在一起,举国上下无不欢庆。平南府中也是如此,接连两三日,欢庆不分昼夜,午夜时街上的百姓犹未回家,仍旧游玩在街头市坊,公白衣轻舞扇,仕女趁车或携手,总之一派热闹升平的景象。

    数年前,这座府城中还在夜击战鼓以警国名,可当那位空有雄壮志却生不逢时的赵统王离奇失踪后,平南府中的夜鼓再未曾响起过,随着的帝王驾临,北朝建立,这座原先只有血和铁的府城变得多姿多彩起来,隐约中已有几分京城帝都的气象。然而,没过几日,一件古怪的事情在这座不夜城中生了,宛若浓浓的阴霾笼罩在府城上空,将喜庆的气氛搅碎。

    就在欢庆的日,一对寻常夫妇夜游还家,却突然现还在襁褓中的男婴不翼而飞。苦等到拂晓,夫妇俩急匆匆地前去报官,却惊见一同前来报官的夫妇足足有十余对,他们也是家中孩童离奇失踪,下到刚刚出生不足半年,上至两三岁的男童。刑部尚书大怒,命令手下前去侦查此案,连金吾卫都出动了整整三千人马,可愣是找不出那些失踪的孩童。到了第二天,又有不少年轻女哭哭啼啼的来到大衙前,击鼓鸣怨,说是家中孩儿被人盗走了,而第三日亦如此。到了第四夜晚上,全城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躲在家中,再不敢出门。

    天脚下,竟出了这等邪事,上至权贵下至庶民无不震惊,就连百里雄也大雷霆,命令刑部彻查此案。随即又布告示,说他已请国御空空上人亲自出动追查此事,定会还京城太平。这半年来,空空上人在豫东战场上大放风采,如今他在北朝百姓眼中已是6地神仙般的人物,听得他将亲自出马,京城百姓不由得长出了口气,可到第五日晚上,那抹怪风再次席卷京城,风云之中隐约传出争斗声,待到了白日天明时,又有十来名小童不翼而飞。

    百里雄虽放出告示,言国御已有把握在五日内擒杀妖人,可百姓心底的恐慌早已根深蒂固,就连白天,这皇城中的坊市街道也是稀疏冷清。

    明月高悬,星辉熠熠,夜如白昼,可即便这夜色再美好,也驱散不了弥漫京城上下的惶惶不安。

    西坊外一座不甚华丽的府邸中,年轻的女紧紧将四五岁大的男童抱在怀里,眼中尽是惴惴不安之色,而在屋外,她的丈夫手提宝剑,警惕地四处张望着。

    “娘,那妖怪今夜会来找成儿吗。”

    “成儿别乱讲。”年轻女眼中划过几分恸色,她伸手抚摸着男童皱巴巴的小脸蛋,轻声道,“成儿这么乖,就是妖怪也下不了手呢。有爹爹守在门口,还有那个神通广大的国御大人在,一定没事了,成儿乖,睡吧。”

    烛光叠叠,屋内的暗香袅袅升起,女苦苦撑了大半夜,再也止不住倦意,就当她眸正要缓缓闭上时,窗棂外突然刮过一阵怪风,烛火微微一黯。女心头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倦意全无,当她睁开眼望向身下时,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

    凄惨的叫声从屋内传出,年轻的丈夫猛地撞开门,满脸呆滞地看着痛哭流涕的女,尔后回身奔出,那女亦咬着牙,随着她丈夫跑出府邸。长街空旷,坊市静谧,当女的哭叫声传出时,西坊外的民户都不约而同地锁紧房门,胆战心惊地走到窗前,有的暗自庆幸家中没有小孩,有的则急忙将自家的孩藏入地窖中。

    年轻的丈夫扶着他的妻,踉跄地追逐那道怪风,在他们身后亦有数对夫妇,怪风逡巡的鳞次栉比的街坊府邸间,时不时有惊叫痛哭声传来。女的双脚早已磨出血泡来,可她却仍旧咬着下唇,梨花带雨,看得身旁的男心疼不已。

    “云娘,不如”

    男惨白着脸,眼中闪过挣扎之色,犹豫着开口道。

    “不我要救回成儿。”

    女惨戚戚地喊道,张着双臂扑向那怪云,却没留下脚下的碎石,身微微趔趄,眉头猛地一缩,却是不小心崴到了脚。身后愤怒的叫声回荡不休,凡是稍微有些血性的京城百姓都手持火把棍棒冲出房,大喊着追逐向那股妖风。

    云娘挣扎地站起身来,想要继续向前看去,可无力的感觉漫上心头,她身体一软,就被丈夫抱进怀中。抬头看去,年轻女再无半点血色的脸上浮起绝望之情,而身后赶至的那些被偷走孩的夫妇们,怔怔地望向半空,无不是心思欲绝的模样。

    半空中,那股黑风中出磔磔的怪笑,随后不再流连市坊,扶摇而起,竟似要飞腾离去。隐约能闻见孩童的啼哭声,月华如水落下,众人睁眼看去,就见那股怪风中沉浮着十来只竹笼,每一只竹笼里都关着个满脸惊恐的男童,这番情景,却是和白日里屠夫贩卖猪样何等想象,同样是关在竹笼中,无助地望着一脸悲恸却束手无策的爹娘,只等宰杀。

    “不还我孩儿”

    云娘嘴角咬出血丝,直勾勾地望向哇哇直哭的男童,就在半刻前,自己还将他抱在怀里,想尽办法哄他睡觉,可谁想转眼后,那妖怪竟真的出现了,将成儿从自己怀里夺走,打碎了那丝幻想。

    “成儿”

    女眼前一黑,瘫倒在她丈夫怀中,却是闭过气去。

    黑风又怪笑两声,随后划过长长的尾巴,蹿上天头。京城之中,睡梦中惊醒的百姓直直望向那股妖风,只觉此时是噩梦的开始。而西坊街上,丢了孩的夫妇满脸绝望,抱头痛哭,浓浓的忧伤弥漫街头,似乎永远也无法散去。

    天脚下,这座写满传奇的府城中黑压压一片,悲恸的情绪在夜色中曼舞,偌大的府城孤零零地屹立在大地上,宛若死城,却是无数曾经对生活充满希冀的夫妇已然心死如灰。

    银白的光华越过天际,上空传来一阵吃痛的叫声,那黑风微微颤抖,尔后竟停在了半空。

    云霭深处,一衫白衣踩剑飞来,皎洁的月华笼罩他周身,宛若世间仙人。

    “君公”

    年轻男颤抖着身,怔怔地望向翩跹而来挡在黑云之前的青年,脸上渐渐浮起激动之色。

    “云娘,云娘君公来了,成儿有救了。”

    欢呼声从西坊传出,蔓延开来,渐渐的,偌大的平南府灯火通明,睡不着的百姓们披着长衣,涌上街头,满眼火热的望向天头满脸冷峻的男,心中重生起希冀。比之国御的头衔,北朝百姓喜欢喊那个白衣银的青年君公,或许亲切点,这个总是在危难时带给人们希望的男虽是传奇,可北朝百姓却从未觉得他遥远过。

    一剑劈下,从黑风中钻出一只怪爪挡住君剑,周继君腾云而执剑,扫了眼身下群情激昂的百姓,转而遥望向府城中央静悄悄的宫殿,低声喃喃道。

    “女人怀英雄冢,我还真未曾料到你的雄心壮志这么就就被红颜倾散。红颜祸水,此言不虚呵,何况,她还是”

    君剑再出,周继君携着天地人合一之势力斩向那股黑风,黑风中传来愤怒的咆哮,随后一只巨大的头颅从中伸出,吐着信咬向周继君,周继君剑势陡沉,左手幻化出一道清风卷向那怪物。黑风被清风震散,月光下,一头已然生出两只小爪的巨蛇出现京城百姓们眼前,它通体黝黑,蜿蜒悬浮于空,身体粗壮,竟有四五十丈长,双目闪着红光,赤如血潮,无比的狰狞可怖。

    “上人原来是蛇妖呵,怪不得如此不通世事,又贪吃无比。”

    周继君冷冷一笑,巨大的蛇尾扫来,携着倾天之势,周继君张臂而退,眼中射出七尺电光,向巨蛇的双目飞去。那蛇妖怒吼一声,张口吐出一道绿色的液体,挡住电光,尔后身形陡然一震,张开大口,天地之势尽被它夺取,不留半点给周继君。

    转瞬间,蛇身盘旋而上,滑过道道虚影,将散去通天之势的周继君紧紧箍在其中,看得京城中的百姓面色白,心中惴惴不安。可转眼后,轻扬的鸣啸声荡在天头,月光下,一只雪白的巨鹰扇动着翅膀,扑向蛇妖。自古以来,凶禽就是长虫的天敌,禽类修炼成*人,哪怕修为比蛇妖低上一个境界,也不畏惧,万物相克,神乎其神的变化之术正是以此克敌。周继君变化成巨鹰,翻手扭转战局,那蛇妖眼中浮起恐惧之色,在巨鹰的喙啄爪袭下仓皇逃窜。

    庶民百姓们何曾看过这种斗法,君公变化成巨鹰,早已违背人们以往的认知,倒是像极了那些虚妄飘渺的传说,传说中,也只有神通广大的神仙众人,会有这种无穷变化的手段。在京城百姓火热的目光中,巨鹰已在蛇妖身上啄出数道血痕,那蛇妖连战连退,神情慌张而又恼怒,眼见大势已去,它咆哮一声,卷起漂浮在空中的竹笼扫向巨鹰,尔后化作黑风向平南府中央之地逃窜而去。

    巨鹰拍打着羽翅,渐渐变成一个白衣银的男,他伸手卷过胖云,那些装着男童的竹笼安然无恙地落到云端。

    欢呼声响彻平南府内外,无数百姓激动地看着战退蛇妖的君公,眼中的崇敬和仰慕之情宛若洪水泛滥。就见君公弹指射出一道劲气,将十余个竹笼打碎,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男童们小心翼翼地爬在云端,胆大的还忍不住探头向下望去,随后都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待到他们玩耍够了,抬眼望向带着他们驾云而落的那个高大身影,却都安静了下来。

    “你就是那个连天上神仙也打的过的君公?”

    一名胆大的男童直勾勾地望向周继君,开口问道。

    闻言,周继君有些哭笑不得,在这些男童的父母口中,自己定被描述得神奇无比,或许因为这北朝千万民都希望有一个神奇无比的人永远保护着他们。

    眼见故事里的男对自己颔而笑,成儿胆又大了几分,他期盼地望向周继君。

    “那你能教我法术吗,成儿也想当神仙。”

    周继君淡淡一笑,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迎风而涨,一个宏伟庞大的计划渐渐呈现在周继君脑海中。

    沉吟着,周继君望向奔跑而来接自家孩儿的年轻夫妇们,嘴角划过莫名的笑意,颔轻声道。

    “当然会。不过,也要等到这天下平定,等你们长大。”

    找回孩们的夫妇们激动而又恭敬地望向周继君,就要下跪,却被周继君拂袖拦下,而那些孩丢了数日的人们则欲言又止地望向周继君,满脸复杂。

    “再等几日吧。”

    长街上传出醇厚的声音,百姓们聚于街头,就见白衣银的男驾云而起,却在半空中按住云头。

    “吾为国御,自会护佑尔等,三日里定会将你们失散的骨肉安然无恙地送回。”

    白云扶摇而起,直向府城中央飞去,府城中,万人长跪不起,口中念念有词,却是为他们的年轻国御祈福。

    “娘,他说要教成儿法术呢。”

    男童探出头,笑盈盈地望向将自己死死搂在怀中再不肯放手的女。

    “别胡说。”

    云娘轻啐一声,忍不住又摸上男童的脸蛋,微微抽泣着,却是喜极而泣。

    “娘别哭了,等成儿将来当上神仙,连妖怪也不敢欺负爹娘。”

    男童轻声说道,眼见爹娘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脸色不由得微微黯了下去,可双拳却捏得紧紧。

    每一个注定成为传奇的故事都有个迷一般的开头,总会有一场奇妙无比的机缘在那方开始的地方,今日看不见,可等到无数年后回再看时,却会恍然大悟,原来在那时候,自己心中就已经种下了成为传说的种。

    成儿捏紧双拳,直勾勾地望向天头那衫白衣,小脸紧绷,眼中浮起大人会有的坚韧和笃定,心中暗暗誓,等长大后一定要去找那个人。于是乎,另一段传说在这无人入睡的夜晚渐渐开始,可这却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平南府上空,周继君冷着脸向皇宫方向飞去,就在这时,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飞来,周继君将它轻轻抓住,就见它腿上绑着一个小竹桶,上书四个字,门下无病。从中抽出丝带,周继君细细看去,嘴角微微翘起。

    “白启,终于等到你了。想要来收局吗,也罢,就让这平南府成为葬你梦中壮志之地吧。”

    思索片刻,周继君从怀中掏出几只锦囊,分别向数个方向抛去,锦囊变化成白鸽,扑棱之翅膀没入夜色。就当后一只即将出手时,周继君眉宇间浮起深思,微微犹豫,重拆开锦囊,拾笔划去原先的篆文,重写下。

    转眼后,这后一只锦囊也被周继君扔出,在半空中化作猎风,身形如电,直向南方豫扬走廊飞去,转眼间已越过数里。

    “我给你后的机会,就看你如何选择了,世”

    周继君望向脚下笙箫歌舞络绎不绝的宫殿,眼中闪过莫名的光华,幽幽一叹,尔后降下云头。

    午夜时分,豫扬走廊前的北朝军营中灯火通明。午夜升帐,众将揉着惺忪的睡眼,满脸疑惑地走进帅帐,却陡然一愣,就见李平一身铠甲鲜明,端坐于帅座上,而在他下,坐着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宦官。

    “诸位将军都到齐了吧,啧啧,我北朝的大将们果然个个如狮如虎。”

    那宦官干笑两声,尔后起身掏出金黄的圣旨,清了清嗓,斜视了眼帐内众将,朗声道。

    “陛下命下官前来宣旨,众将堂下听令。”

    “铠甲在身,不便行礼。”

    身后传来沉厚冰冷的声音,那宦官余光瞥去,就见李平大马金刀地坐于帅座,目不斜视,面色冷硬。

    “率二十万大军围困天吾山,南征元帅李平驻守豫扬走廊,不得妄动,违令者以军法论处寡人知道众爱卿心中必有疑惑,寡人视国御为手足,不到万不得已定不会妄动兵戈。然京城出妖人,妖法厉害,此时正流窜于天吾山。为防妖人下山祸害百姓,不得不不兵于斯此妖会千变万化,黄爱卿围困天吾山,切不可放过一鸟一兽。”

    将漫长的一段念完,那宦官抹了把额上的汗水,抬头望向笔直地站在众将之的黄先声,就见他眼底闪过一道冷光,宦官心头一惊,目光游离开来,却见帐内诸将个个瞪大双眼望向他,眼底血丝中满是惊怒。

    宦官咽了口唾液,回转过身,颤抖着手将那道圣旨递向李平。

    “元元帅还请借旨。”

    帅帐内鸦雀无声,流风漫过帐帘悄然蹿入,那宦官只觉得背部一阵阴冷,也不知是寒的夜风还是众将冷漠的眼神。心底平地升起一丝恼火,他在平南府也是人人巴结的当红内官,可到军营中这些大老粗竟对自己如此无礼。也不知哪来的胆,那宦官紧咬下唇,第一次对上李平深不见底的眸,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开口低吼道。

    “诸位是想要违抗圣旨,反了不成”

    “哈哈哈哈”李平忽而抬头大笑起来,他越笑,那宦官脸色越是苍白。良久李平止住笑意,他嘴角划过莫名的弧线,淡淡地说道,“臣等岂敢违抗圣旨。”

    “如此甚好。”

    宦官长舒口气,想到适自己的举动,心中微微有些后怕,他捧起圣旨,正要像李平走去,就觉冷风逼来,未等他回头,“锵”地一声,剑影闪过,他那颗满脸难以置信的头颅微微转动,随后“格达”一声摔落在地,咕噜咕噜地滚出去老远。

    挥剑斩皇使的右军统帅拨开战裙,单膝跪地,朝李平拱手不语。

    “无事,起来吧,我自会信你。”

    李平淡淡一笑,上前扶起黄先声,偶尔挥手卷起那溅满血的圣旨,目光扫过那一行行熟悉的字体,眉头紧蹙。大帐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望向李平,气氛比大战之前还要凝重,却都是在等德高望重的宝塔元帅做出决断。适众将都听见了圣旨,谁都能感觉到内中的古怪,君公本身就是七州第一人,天吾山是群强汇集之地,就算有妖人出没也用不到他们,百里雄命令黄先声率兵围困天吾山本就大悖常理,又下旨让李平不得妄动,则是蹊跷。

    此时众将脑中都隐约浮起一个念头,一个让久经沙场的他们无比惶恐却又不敢道出的念头。

    帐内静谧如斯,只听得无数沉重的粗喘声,李平捏紧圣旨,面色不住变幻。他比众将知道的要多,自从北朝建国那日起,他就默默地等待着,可那个人却从未向他表露过心意,此时李平隐约感觉到,是到他做出决断的时候了,可身前身后都是灰蒙蒙一片,让他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从营帐外传来一阵清扬的鸣啸声,帐帘高高掀起,一只锦囊缓缓飞向李平。在众人们复杂的目光中,李平沉着气,伸手将写着醒目“君”字的锦囊拆开,细细打量着,面色古怪,眼中闪过莫名的光彩。良久,李平长舒口气,他将锦囊收入怀中,遥视着嵌刻着熠熠星辉的夜穹,神情变化莫测。

    “元帅”

    等了许久,未闻李平开口,一名虎头虎脑的战将按耐不住,拱手问向李平。

    他话还未道出,就见李平猛地抽出腰间宝剑,用尽全身力气凭空斩下,长长的印痕出现在地上,营帐内被一分为二。李平徐徐环视着帐内满脸惊诧的诸将谋士,半晌,执剑而道。

    “京城出妖孽,蛊惑陛下,国御特召尔等前去勤王。”

    压抑的气氛凝聚在营帐内,夜风流转,拂过众人的脊背,所有人都只觉全身僵硬而又冷。

    “愿意襄助君公者,站在右边,剩下的站到左边。”

    话音落下,半柱香时间过去,没有一人动弹,帐内众人都被李平的话吓得无所适从,脑中空白一片。

    李平沉着脸,细细打量着众将的神色,随后深吸口气,朗声道。

    “北朝能有今日景象,全赖君公,如今国蒙剧变,本帅第一个愿意襄助君公平乱。”

    说完,李平毫不犹豫,迈出大步,走到印痕之右,百里雄钦赐的宝塔元帅剑被他猛地折成两段,重重地扔在地上。

    “末将愿随大帅襄助君公。”

    右军统帅黄先声第二个开口,他大步走向右列,站到李平身后垂不语。见状,犹在左顾右盼的众将不再踟躇,纷纷走向右列,转眼间,右列之中站在数十员将佐,只有数名将佐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满脸惨白,却都是原先北疆王麾下的老将,此时心中无比惶恐。

    “你们这是你们竟然想谋反”

    一名老将颤抖着身,恶狠狠地指向李平,张了张口,良久憋出一句话来。

    冷冷看了眼那名老将,李平淡淡地开口道。

    “吾等只是襄助君公斩妖勤王这个国度,不能没有君公呵。”

    那老将语塞,喘着粗气,颤抖着身打量着右列杀机腾腾的诸将。

    “既然尔等不肯为我北朝除害,那就请便吧。”

    李平冷笑一声,朝着那几名北疆遗将拱了拱手,眸底深处却飘过一缕杀机。

    “你,你们陛下绝不会轻饶你们”

    那老将狠狠瞪了李平一眼,随后拂袖走向帐门,剩下的数名将佐互视一眼,尔后都疾步跟上那老将。

    银广如练闪过,那数名将佐的头颅高高飞起,血水喷洒在帐壁上,触目惊心。

    “黄先声,这第一功归你了。”

    李平看了眼擦拭着剑上血迹的男,随后回转帅座,目光扫过渐渐笃定的众将,从案态上拾起第一只令箭。

    “左军统帅何在。”

    “惜我少年时,蒙君慧眼识。今日复相见,恨不曾回。”

    轻扬的话音从远处传来,百里雄目光陡然凝滞,他缓缓抬起,望向高下缓缓走来的少年。白衣,银,赤足,当年高歌夺魁元,今日高遥相望,故人犹在,却已今非昔比。

    “哈哈哈”百里雄干笑着,爬起身来,不紧不慢地穿好衣衫,尔后临而立,朝着周继君拱了拱手道,“君兄也不让宫人通传一声,不等白昼就急着来见寡人,不知有何要事?”

    淡淡地看向几日就已胖上不少的百里雄,周继君目光微微复杂,亦是遥遥拱手,沉声问道。

    “为何?”

    闻言,百里雄不解地望向周继君,眉头皱起,就听下之人长叹一声,又开口道。

    “平南府中妖孽横行,害我北朝民,陛下却不管不问,只顾在这宫苑深处饮酒作乐,如此荒y无道的行为,和那等末世暴君又有何区别。陛下,你当年誓夺七州的雄心壮志如今安在乎?“

    “君兄说笑了。寡人征战方罢,只不过回宫探望下皇妃,顺便歇息修养下,哪有君兄说的这么严重。”

    百里雄呵呵干笑着,大手握住那只柔荑,摩挲着,接着开口道。

    “再者,为祸京城那妖孽寡人也不是不管不问,数日前寡人就已让空空上人追杀此妖,想必不出两日就会斩杀那妖怪了。”

    看着百里雄无比自然的表情,周继君眸中的怒意一闪而过。

    “陛下真的好生心安。”

    “君兄何出此言。”

    百里雄微微一怔,尔后面色冷了下来,目光却游离着,不敢对上周继君的逼视。

    “不知陛下可曾听过那个典故。”

    “什么典故。”

    “贼喊捉贼。”

    话音落下,宫苑内冷风陡然凝滞,百里雄猛地抬头,眸中闪过寒意,而周继君是面沉如水。

    “寡人不懂国御在说什么。”

    “却不知空空上人现下在哪疗伤呢。”周继君嘴角抹过一丝杀机,偶尔抬头望向百里雄身后的女,淡淡地说道,“明知我今晚将要入宫斩妖,他却不来相救他的同类。皇妃殿下,你刚刚诞下的小公主可否让君一观。”

    苑内的气氛又僵硬了几分,百里雄冷冷地望向周继君,就听一阵宛若犬吠的叫声从他怀里传出,生着耳翅的雪白小兽猛地蹿出,朝着高上的女一阵咆哮。奇怪的叫声传出,皇妃面色陡然白,身体微微颤栗颤抖,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痛苦地呻吟着。

    “够了。”百里雄将女抱进怀中,怒目而视向那只小兽,随后转头打量着周继君,一字一顿地问道,“国御究竟想说什么。”

    “我说过了。”周继君抽出君剑,扭头望了眼那丛盛开的紫荆花,尔后缓缓举向上佳人,“今夜,我是来斩妖的。”

    “哈哈哈”携着愤怒的笑声从上传来,百里雄眼中的寒意再不掩饰,他对上周继君平静的眸,幽幽一叹道,“你就这么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也是,你君公何时把寡人放在眼里过。”

    “这里是寡人的王朝,寡人的皇宫,你若要行凶,莫怪寡人不念旧情”

    咆哮声响彻深宫,随之而来的是阵阵脚步声,周继君扫向四方,就见宫苑内外被早已埋伏于此的内宫侍卫们围得水泄不通,而那些侍卫们虽然满脸复杂,可仍旧咬着牙高举兵刃朝向周继君。

    “陛下不要执迷不悟了,妖女虽美貌,可却是祸国之源。既然陛下不舍,那就由我来为陛下斩杀此妖吧。”

    周继君环视周遭成百上千的侍卫们,不知为何,心底忽然轻松了下来。他执剑走向高,可眉头却微微皱起,却是陡然察觉到几分古怪。

    “君兄,我早知你会来此。”

    百里雄淡淡地看向周继君,开口道。

    “所以,我在这紫金苑中放满了断神香。这种香神奇无比,乃是由上古秘方所制,对于通天之下的修行者有利无弊,可对于通天境界却是可怕的毒药。”

    “君兄呵,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全身道力仿佛被封住了一般,虽能感觉到,可一旦去运转……

    龙骑剑仙第295章:漫天大雨(下)(正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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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5章:漫天大雨(下……】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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