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了一下,那白衣男子忙地拣起地上的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丑姑娘正是怜玉!她当时与乔洛怯分别后,心中甚是痛苦,信马由缰,就来到了清远。她身无分文,可也不知能做些什么事,正好看到这清水香青楼,心中为了报复乔洛怯,也是自暴自弃,竟是来到了这里做事。可她究竟是一个自爱的姑娘,是以把自己扮丑,只是在这青楼里做做洒扫的工作。

    而今日乔洛怯经过清水香的时候正好被她看到,她心中震惊之余,赶紧追了上去,可她心中犹是生气,不想和他会面,便远远地跟在他身后,后来看到他转身回头,她就连忙跑走了。所以乔洛怯白天看到的那个女子确是怜玉。

    而今夜乔洛怯在外面寻人之时,正好又被怜玉看到了,她自此心生一计,要看看乔洛怯对她是什么态度。清水香里正好有一个迷恋花魁的书生,正是那个运荔枝老人的儿子。怜玉便对他说,如果他可以抢到乔洛怯的剑,那个花魁便同意见他,还给他指了指乔洛怯是谁。那书生相思深重,也不想乔洛怯会是什么身手,竟是冲下楼去,待得乔洛怯走到一个他比较容易得手的地方,下手抢了乔洛怯的长剑。而乔洛怯一来神思恍惚,二来身上确实有伤,竟是被他抢走了剑,这才一路追到了这里。

    却见怜玉轻轻推开了乔洛怯,把剑从那白衣男子手中拿回,双手捧着道:“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怜玉。贱妾哪有那个命,能要人怜香惜玉?”

    乔洛怯知道她还是在生气,一时也不知怎么劝慰,便道:“你先和我走罢!”

    怜玉把剑往他手里一放,突然转身去了里堂,乔洛怯在外面不知她要干什么,却听那白衣男子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章姑娘到底要不要见我呵!”显然那个章姑娘就是这清水香的花魁了。

    过了片刻,怜玉出来了,却见她一袭淡黄色薄衫,脸上施了些胭脂,画了个薄妆,说不尽的淡雅多情,兼着她小巧玲珑,在这一众青楼女子间竟显得别有一种风情雅韵。她虽然不是最漂亮的,可是那番只有大户人家才有的清高淡雅的气质,便让她分外显眼,仿佛一朵清莲不堕淖泥中。

    怜玉走到那青楼管事的女人处,道:“请让我接客罢!”乔洛怯一听,上前去一把拉住怜玉,道:“你说什么?”那管事女人竟是一下没认出她来,问道:“你是……”怜玉道:“我是怜儿,之前扮丑瞒了你,真是我的不对了。”原来怜玉在此更名为“怜儿”。

    那女人惊讶了一下,随即笑道:“哦……无妨,无妨,你这么好看……这简直太好了……”她见怜玉生得娇俏,自然很是喜欢这清水香再有一个大美人了。

    乔洛怯叫道:“不行!我要带她走!”怜玉一把甩开了他,道:“不知爷是我什么人呵,为什么要带我走?”那女人自然也不希望怜玉走,于是道:“这位爷,你要是来捣乱的,我们可要请你走了。”

    乔洛怯气道:“怜玉,你……你怎么能……”竟是喉头哽住,说不出话来。

    怜玉冷冷道:“这位爷,你还是走吧,我不认得你。”乔洛怯望著她,一时说不出话来,适才未干的泪痕重又被润湿。

    乔洛怯心一横,一把拉住怜玉,要强行带她走。怜玉不停挣扎,那管事女人当然不干,立即叫出两个彪形大汉出来,道:“上去把这小子给我打出去!”

    那两人得令,上去要拉乔洛怯,乔洛怯放了怜玉,一把抽出长剑,虽然他重伤未愈,可是那两人实在只是有些蛮力气,不会武功,几个剑招下来,那两人已然应付不得,徒有招架之力,绝无还手之能。乔洛怯招招点向那两人的致命处,吓得他们大喊:“好汉不要杀人啊!”

    乔洛怯这才猛然醒觉!原来他刚救出霍泰风,手上杀人无数,已经习惯了一出手便是杀招,却忘了在这市井之中,确是不好杀人的。于是他剑招登缓,几个回合下来,这两个人分别被他伤到,倒地不起。

    这一番打斗,青楼的女子都吓得尖声惊叫,那管事的女人看到这两人被打趴下了,也是甚为害怕,连忙赔着笑脸道:“好汉,你……你有话好好说,别打了!”乔洛怯冷冷道:“却不知是谁先动的手!”那女人道:“我先动的,我不好!那好汉,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乔洛怯看向怜玉,道:“我就要把她带走。”

    那女人面露难色,道:“你俩是什么关系啊?”乔洛怯道:“她是我妻子。”

    怜玉听了这话,嘴唇发颤,双行泪落。半晌哽咽着对那女人道:“我说过我不认识他,他是认错了人了。”那女人看此情景,也不知道谁说得对,谁说得错,可她心里委实不愿意放怜玉走。

    怜玉转过头来,对乔洛怯道:“爷既然这么喜欢我,那我就接待爷好了!”那女人听了,笑道:“这说得是。既然爷这么喜欢怜儿,那就和她去吧。”乔洛怯一怔,那怜玉道:“可是我接待客人,可不是那么随便的。若是没有三千两黄金,我是肯定不接待的!”

    那女人听了,叫道:“我的乖乖,皇上有没有这些黄金还两说呢!”旁边的那些青楼女子听了,也是纷纷不屑起来。

    怜玉看着乔洛怯,道:“我就要黄金三千两,爷要是拿得出来,我就接待爷。”乔洛怯怔住,一时不知道上哪里弄这三千黄金来。

    这时有一个客人见状,搂着两个青楼女子起身笑道:“这还不简单么!有句话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可曾听过?”众人纷纷转过头去,听他怎么说。只见他指着乔洛怯道:“他来逛青楼,要找女子,是不是浪子,他这一项浪子之名,担得啦!”

    怜玉问道:“那这浪子怎么让他回头呢?他要是回得了头,我就承认了这“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就当他有了这三千黄金。”那人笑道:“那得想个难点的法子,如果喜欢姑娘你的人都能用这法子的话,那姑娘还不烦心死了?必要找个别人也很难办到的,对不对?”乔洛怯心想,谁敢找她我便和谁过不去!怜玉却点头道:“你想的倒周全!”

    那人笑道:“这样吧,我扔下一些铜板,如果这位爷可以仰着身子翻个圈儿把这些铜板都捡回来,我们就当他回头了,如何?”这时一个青楼女子尖声叫道:“那你要是扔下楼去,岂不是把他摔死了?”那男子笑道:“就算是摔死了也是个风流鬼,大家说是不是啊?”一众客人高声附和,场面好不热闹。怜玉道:“摔死了便摔死了,反正就此也没人来打扰我了。”

    乔洛怯见那个人提出了这方法,微微一笑,竟是浑不害怕,神情甚是淡然。他道:“你扔吧,我捡回来就是。”那人笑道:“还要仰着身子翻个圈儿才成哦!”乔洛怯看着他,道:“好,你扔吧。”

    却见那客人走上前来,微一扬手,真的把那无数铜板掷下楼去,乔洛怯见状,在那栏杆旁双脚一蹬,后仰出去!怜玉连忙穿过众人,跑到栏杆旁,却见乔洛怯在空中翻了个圈儿,右手持剑,击在那些铜板上,登时那些铜板仿佛被他的剑身黏住一般,都乖乖地附着在剑上,他右手一回收,登时大部分铜板都被他用剑收了回来。此时他还未落地,身子再一探,左手前伸,将又一部分铜板揽于胸前,就好似他身前有一个微小漩涡,那些铜板都被吸纳住一般。可终究铜板太多,又扔得很分散,还是有一些他够不到的。乔洛怯这样仰身翻下来,身上的伤口撕裂,剧痛无比,他竟是没能站稳,落地时趔趄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还是一下子跌倒在地,之前揽在胸前的铜板和一些没有够到的铜板都落了下来,叮叮当当地洒在他的周围。

    楼上众人纷纷惊呼,乔洛怯对着怜玉一笑,身上的疼痛仿佛也不想管了,便开始拣起落在地上的铜板,样子甚是可怜。怜玉眼波如水,轻轻晕动,心中绞痛难以言说。她仰起头,将那满眼欲流的泪水硬是收了回去。

    乔洛怯拣好了地上的铜板,抬起剑,将剑上的铜板都落在手里。他轻轻起身,走上楼去,把那些铜板都交还给了那客人,那客人笑道:“这位爷功夫实在是好,我看啊,这也算是回头了,姑娘你就接待他罢!”

    却见怜玉面色恢复如常,冷冷道:“铜板没有捡回来,算什么回头?我就是不许。”

    乔洛怯点点头,道:“那我就天天坐在这里,等着你回心转意。”怜玉轻蔑地看了看他,道:“爷天天坐在这儿,不怕污了你厓……的身份?”乔洛怯道:“不怕。为了姑娘,我死都不怕。”

    众人都注视着这青楼酒馆里的这两人,都觉得甚是惊奇。怜玉眼圈儿又红,半晌哽咽道:“像你们这种人,是提着自己的脑袋走,死生之事,本来就是不放在心上的,拿这个来赌咒发誓,又算得了什么了?”

    乔洛怯注视着怜玉,轻轻道:“没遇见姑娘前,我是把脑袋提着走,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有一身好功夫,可以随时卖命。可是遇见了姑娘后,我变得很胆小,我不能死去,我一想到你,我就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死去!我死了你会痛苦,你的痛苦让我心都要碎了。可是只要为了你,我赴汤蹈火也不怕了,因为是为了你!死生之事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全是为了姑娘。”

    在场之人,无不感动,都相信了这两个人之前一定是认识的,都羡慕起了怜玉。怜玉听了这番话,心中亦是很为感动,可她还是记着之前乔洛怯冤枉她的事情,这个心结,如果不作个了断,她永远不会快乐地和乔洛怯在一起的。

    怜玉对乔洛怯道:“爷说得真好,可我还是不认识爷,请爷走吧。”

    众人哗然,心中都不知是何滋味,那管事女人一听怜玉这么说,对乔洛怯道:“我们姑娘不喜欢爷,爷还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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