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五日,张庄陌每一天都到尹琮这里来,询问那绢帛之事。陆尹琮却怎能告诉她?不是装作听不见,就是佯说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当时他们厓海会早有猜测,张圭既然当时能到少林寺去找那和尚,还到他屋里去翻东西,必是知道一点内情的。而今陆尹琮见自己只说了那样一句话就引得张庄陌联想到绢帛之事进而来问自己,便知道她也肯定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他猜测张圭他们一家对内情应该是知道一些,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那证物和信件放在何处,所以张庄陌才这么苦苦相问。

    陆尹琮已然非常后悔自己当时说了那句话了,所以他坚决管住了自己的嘴,无论张庄陌怎么来问他,他都是严守口风,绝对不透露半字给她。他知道这件事是厓海会能否成功瓦解元廷的关键,哪怕他丢了性命,也绝对不能给敌人知道!

    张庄陌见一连几日都问不出来什么,而且尹琮对自己的态度还是漠然冷淡,她心中又是急躁,又是伤心,不由得便想让父亲从中书省过来相问陆尹琮。可她知道父亲一旦要是过来了,陆尹琮的日子就将极为不好过了,他要是不说的话,基本上这条小命也就没了。所以张庄陌还是颇为犹豫踌躇。

    四月十五的圆月夜,张庄陌端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来到了尹琮的房间里。陆尹琮还在闭目打坐,对她的到来如同不闻,头上袅袅冒着热气,脸色红润得如同一抹亮丽的晚霞。

    张庄陌笑道:“陆公子,我端了些酒菜,我们吃些如何?”陆尹琮这些天将气息从经络各处冲向丹田,已经初有成效,虽然丹田之处仍是被阻,可是他冲开了一点点,使得气息从那一点点缝隙当中流过,宛如洪流只能从大石一个极小的圆孔中通过一般。

    可尹琮还是为这样一点进步高兴不已,而且他这段时日不断地运调气息,只觉体内气息异常活跃,经常有抑制不住的猛烈势头在经络间冲撞,而自己也时常觉得比之以前更为气定神闲,内力调走十分熟练,身体也说不出的受用。

    张庄陌见尹琮不理自己,便走到他身前,圆睁着眼睛看着他,突然之间,陆尹琮伸手向她身上点去,想要点她身上死穴。可张庄陌既然站到了他身前,怎能不小心万分,宛如雷霆骤闪,张庄陌已经弹跳到了后面。

    尹琮睁开双眼,冷漠地看着她,张庄陌被这眼神激怒,想要发作,蓦地想想他已经这般潦倒,自己何苦再与他为难?便转了笑脸,柔声道:“陆公子,今日是四月十五,你我何不喝上几杯酒?”

    陆尹琮听了,想着与惜芷分离已经十余日,心中不禁痛如刀绞。每逢十五,当是团圆的日子,而今自己却和这恶人在一处,而不得相见自己的恋人!

    他冷冷道:“你这酒里也不知有什么?”张庄陌听了,哈哈一笑道:“陆公子,你可还记得那个贩酒的男子?你没有喝那个酒,是你的厉害。可你觉得我的计策怎么样?”

    尹琮不语。张庄陌笑笑,拿起一只酒杯来,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笑盈盈地道:“这下你总该信我的了?”陆尹琮于她喝酒说话之时,已经将体内气息又流走了一遍。

    张庄陌又倒了杯酒,轻声道:“我把酒递给你了,你可不要点我了啊!”她把酒递给尹琮,尹琮并不伸手去接。

    突然间,外面响声大作,似乎有人闯进了庭院。张庄陌脸色一变,甩出了腰畔的长鞭,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她刚一到庭院,却见一众蒙古人正在与自己的侍卫打斗,自己的侍卫不是他们的对手,几乎全被打翻在地。

    张庄陌喝道:“我的人都给我住手!”那些侍卫听了,登时全都住了手。却见一个三十多岁的蒙古男子走上前来,脸色阴晴不定,张庄陌怕他是个蒙古大官,得罪不起,连忙跪下道:“小女不知犯了何事,引得官爷玉足驾临,盼请告知。”

    那人声若寒冰:“那个人呢?”张庄陌疑惑问道:“哪个……哪个人?”那人道:“那个男子。你不是一直带着他么!”

    张庄陌这才知道他说的是陆尹琮。她心中奇怪,不知此人找陆尹琮所为何事,也不知他为何对自己的行踪这么了解。她突然想起兵士说的后面有人跟踪的事,张庄陌想莫非一直跟着他们的就是这一伙人!她究竟是个有心计的,没有直接告诉这人尹琮就在里面,而是问道:“不知官爷……找他何事?”

    那人冷冷道:“找他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且让我见到他!”

    张庄陌站起身来,退后了一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面前这人。她看出了来者不善,更何况尹琮是反元的,而这人是蒙古人,他找尹琮还能有好事么!尹琮现在手被锁住,兵器不在身边,内力还被抑制,如果这人是要来杀尹琮的,那尹琮怎是这蒙古人的对手!说不定这蒙古人杀完了尹琮又把自己给杀了,那可大事不妙!张庄陌想完了这些后,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蒙古人看着她,道:“你在想什么?快些让我见到他!”张庄陌问道:“不知官爷找他,是要杀他,还是怎么的?”那人道:“你也不用管!”张庄陌不禁暗想:“此人不说他的目的,倒是有些狡猾。”

    张庄陌暗想此时只得赌一把了,否则尹琮性命堪忧。于是张庄陌笑了笑,道:“官爷是那人的仇人罢!实不相瞒,小女子也是那人的仇人!”

    那蒙古男子道:“哦?原来你真的和他是仇敌!”张庄陌道:“小女子就是他的仇敌,现在把他关着呢!”那人问道:“那你为何不杀了他?”

    张庄陌一听这话,知道眼前人确实和陆尹琮为敌了。她此时只得道:“过几天就杀!”

    那人道:“也不用再留他了。你没杀他也好,此时正好让我报仇。”说着就要往里进。

    张庄陌听了,不由得大惊失色,她连忙阻住了这蒙古男子,随即飞快地想能用什么借口才能让他不杀陆尹琮。可她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借口,只得道:“我不杀他,是因为留着他还有用。”

    那人停下脚步,问道:“为何?”张庄陌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着落在他身上。”那人道:“那与我有什么关系!”说罢又要往里进。

    张庄陌忙大声道:“也许对官爷也有帮助!”

    那人问道:“能对我有什么帮助?”张庄陌道:“不知官爷是何许人也?我听听看,许是对官爷会有帮助!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问清楚!”张庄陌想知道来者是什么人,看看他到底在绢帛之事上能不能帮到她家,如果此人真的可以的话,便算是将那个大秘密告诉了他,那多个人帮助也是好的!

    那人半信半疑,看张庄陌不像是在骗他,便拿出了自己的职官银符,张庄陌一看,知道了眼前人是陕西平章。她心中先是一惊,没想到此人官职这么大,后是一喜,觉得他可以帮助他们张家。

    那蒙古男子道:“我乃陕西平章萨都喇,你且说罢!”

    这蒙古男子萨都喇,正是海拉苏的未婚夫。

    却道海拉苏于三月三十被杀后,其跟随的兵士却逃脱了,那些人想要为海拉苏报仇,自知回中书省海拉苏的父亲不知何时能为女儿报仇,他们便自作主张,准备去往陕西省找海拉苏的未婚夫——陕西行省平章萨都喇,请他来为海拉苏报仇!

    那些人快马加鞭,没命地赶路,需要多日的路程竟然一日便到。四月初一,他们将海拉苏的死讯告诉了萨都喇,却怕萨都喇生气而没有说海拉苏爱慕乔洛愚的事,只说是海拉苏和一些汉人发生争执,而后被一个汉人用箭射杀。那萨都喇听了,登时伤怒交加,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发誓要为海拉苏报仇,立即交待完陕西省的一些公事,而后便带着两百兵士以及海拉苏的兵士快马加鞭地往这边赶。

    那些原本跟着海拉苏的兵士连海拉苏的尸体也没来得及带,萨都喇便想着敌人大抵还没有离开那个地方多远,他就先去追击敌人,等报仇后,再去海拉苏死处寻找她的尸体。

    四月初三,也是机缘巧合,萨都喇一行人正好来到了那个林子里,看到了那场打斗以及陆尹琮和阮惜芷被张庄陌和张天阡分别带走的情景!海拉苏的兵士告诉了萨都喇那陆尹琮就是射杀海拉苏的人,萨都喇登时愤怒不已。不仅如此,那跟着萨都喇来的两百兵士中,有曾经受萨都喇之命到云南招兵买马的人,当时陆尹琮为了给那被剃了蒙古发式的人报仇,曾经与这些蒙古人交过手,最后陆尹琮战胜,杀了那个为蒙古人效力的汉人,并且要杀了这些蒙古人,而阮惜芷阻止了尹琮,叫尹琮饶他们一命,这些蒙古人才得以活存并回到了陕西省。后来那萨都喇因公事繁忙也就没让人再去招兵买马,也没时间追究他手下被杀之事。而今那些和尹琮交过手的蒙古人也认出来了尹琮和惜芷,并告诉了萨都喇那陆尹琮就是当时杀萨都喇手下的那个人,萨都喇听了,对陆尹琮的痛恨之情更添!

    萨都喇当然要去追赶陆尹琮,他便带着兵士悄悄跟在张庄陌和陆尹琮一众人的身后。他不是个鲁莽的,见张庄陌拿了陆尹琮,不知她和陆尹琮到底是何关系,便一直没有打草惊蛇。所以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张庄陌的就是萨都喇一行人!而张庄陌后来带着陆尹琮来到了四川合州,并且住进了一个宅子里,也没有什么动静了,萨都喇这才渐渐没有了耐心,于是在四月十五这个圆月夜冲进了宅子,要杀掉陆尹琮。

    张庄陌悄声道:“我当然要说给官爷!说不定我和官爷还可以联手。实不相瞒,这是关于蒙古皇室的一个大秘密!官爷如若想升官发财,权倾朝野,通过这个方式也许能行!”

    萨都喇素有野心,虽然张庄陌的言辞还不足以让他完全相信,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动了心。他沉吟半晌,缓缓道:“你我初见,你怎么就要和我说这个事?”张庄陌道:“贱妾也自觉鲁莽,可是贱妾也十分想要知道那件事。更何况贱妾对官爷十分信任,相信官爷不会骗我!”

    张庄陌又道:“那个人现在还没说,我也正在问。”萨都喇道:“你说的那个大事,你现在知道一些对不对?”张庄陌道:“对。可是我还有一些不知道,而他知道,我才要问他!”

    萨都喇点点头,道:“那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张庄陌道:“不急,官爷要不先在此处住下,我慢慢把那事告诉官爷。而后我还要问那个人,等他说了,我再告诉官爷。”

    萨都喇道:“那好吧。”他心中却想:“等那人说完了,我再杀了他。”

    萨都喇沉了口气,道:“可是我现在还是要见他。”张庄陌看出萨都喇脸色不善,不由问道:“不知官爷要找他报什么仇呵?”

    萨都喇道:“这个你不用管,你且带我见他便是。”

    张庄陌心中忐忑,却只得带着他走进尹琮的房间,海拉苏的兵士也跟了过来。萨都喇见陆尹琮手被锁在床栏上,一时也相信张庄陌了。他回头问了问海拉苏的兵士,知道就是此人射杀了海拉苏,一时心中愤怒,不由得慢慢走上前来。

    陆尹琮见来者不善,心中有些焦急。张庄陌挡了过来,颤声道:“官爷,你可不要杀了他啊!”

    萨都喇轻轻推开张庄陌,忽然伸出右掌,往尹琮胸口击去。陆尹琮焉能不还手,立即伸出他可以活动的左手,狠命接了萨都喇一掌。萨都喇这一掌不是要打死陆尹琮,而是要打伤他,是以也没有使出十成的功力,可是陆尹琮内力被抑,只要对方掌中含有内力,他便抗衡不了。两只手掌相击,只听清脆的一声,陆尹琮在没有内力的前提下,只觉一股大力自掌入体,如翻天覆地的洪流一般涌来,几乎要把他穿透,这一掌打得他向后移去,右手的铁链也被拉直,他脑中“嗡”的一声,登时吐了一大口鲜血,倒在床上,昏迷不醒。

    萨都喇这一掌使了七成功力,并且他已经觉出陆尹琮掌中没有内力,不由得好生奇怪。他想了想,问张庄陌道:“你……抑住了他的内力?”张庄陌脸色煞白,半晌,才听清了萨都喇的问题,连忙点了点头。

    萨都喇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有办法。”张庄陌心中恐惧,哪里还答得出话?

    萨都喇道:“那我便住下了。你给我安排个房间,我的其他人就到外面找地方睡去了,你也不用管。而后你就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罢!”张庄陌连连点头。萨都喇道:“之后我们再一起来问他。”

    张庄陌生怕这萨都喇为难陆尹琮,她随即道:“官爷,我自己来问就可以了,你何必操心?他很听我的,我肯定很快就问出来!”

    萨都喇道:“也好。”说罢转身走出了这间屋子。

    张庄陌给萨都喇找了一间房间住着,他的兵士都出去自寻住处了。张庄陌当晚便把关于忽必烈杀了蒙哥的她知道的一切事情都告诉给了萨都喇。萨都喇听了,当真是又惊又喜,他没有想到张庄陌竟是官位颇高的张圭之女,也浑没料想到这陆尹琮竟是赫赫有名的厓海会的二将军!他很是庆幸自己相信了张庄陌,这才知道了这样一个惊世秘密。他自然知道如果自己拿到了那证物和信件的话,将权倾朝野,甚至有可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兴奋不已,连忙让张庄陌之后好生问着那陆尹琮,一定要把陆尹琮知道的全问出来。

    张庄陌自然答应。可她素来心思缜密,见萨都喇一路尾随着他们要杀尹琮,不由得问道:“不知萨都喇大人来找这陆二将军报什么仇呵?”

    萨都喇登时沉下脸来,恨声道:“他……他杀了我的未婚妻!”萨都喇随即将从兵士那里听来的当时经过对庄陌说了一遍。张庄陌自然知道当时场景,因为那时她也正看着尹琮他们打斗。她暗想:“原来这人竟是那被杀女子的未婚夫!”却见她眼睛滴溜溜地转,半晌道:“大人是听兵士说的,可是那些兵士却说错了。说来也巧,我当时也在那里,看到的却不是陆尹琮杀了大人的未婚妻。”

    萨都喇一听,心中猛地一惊,连忙道:“你当时也在那里?那你看到的是怎么回事?”

    张庄陌道:“大人的未婚妻不是陆尹琮杀的,而是一个女子杀的。那女子名唤阮惜芷,是她用箭射死的人!”萨都喇似乎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就认为张庄陌说的是对的,双眼冒火道:“那她现在人在哪儿?”张庄陌道:“就是四月初三被我哥哥带走的人。”

    萨都喇听了,这下如何不知道张庄陌说的是谁了!因为不仅海拉苏的兵士在四月三日的林子里给他指认过当时阮惜芷也在现场,那曾经去云南招兵买马的人也在林子里认出了被张天阡带走的女子就是曾经求情救过他们的人。萨都喇一开始要问杀海拉苏的惜芷在哪里,只是因为他不知道阮惜芷叫什么名字。

    可虽然惜芷求情救过他的人,她杀海拉苏还是教萨都喇不能忍受!他怒火中烧,他是那般地爱海拉苏,他几乎接受不了海拉苏的死讯!如此巨大的痛苦攫走了他全部的判断力,使他几乎不考虑阮惜芷是那么的柔弱怎么可能杀掉会武功的海拉苏,他就完全相信了张庄陌的话!他甚至还在心里暗骂怎么那些兵士连谁杀死的人都没看清!

    萨都喇骂道:“好个狠毒的女子!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弄完,一定去找她,给海拉苏报仇!”

    张庄陌微微一笑,道:“自是如此。”她心里窃喜,总算让尹琮转危为安,这下她知道就算是尹琮说出来了那秘密,萨都喇也不会拿尹琮怎么样了。

    萨都喇又道:“可是这陆尹琮我也要杀!他们与海拉苏作对,还能有什么好人了!”

    张庄陌连忙赔笑道:“罪魁祸首还是那女子啊!这陆尹琮我就帮大人教训教训好了。”

    萨都喇看出了张庄陌护着那陆尹琮,当下“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半晌,他终于怒火平歇,这才想起还没问阮惜芷在何处,于是问道:“那女子被你哥哥带到哪儿去了?”张庄陌面有难色,道:“这个我还当真不知。”萨都喇道:“你哥哥为何要带走那女子?”张庄陌叹道:“我哥哥识人眼力不行,喜欢那个贱女人。不过大人你尽管去杀她,我哥哥见大人位高权重,还能阻拦么?”

    萨都喇不听张庄陌的奉承之词,只为不知惜芷在何方而苦恼。

    却道这陆尹琮被萨都喇打伤后,竟是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他从床上立了起来,只觉气息比以前通顺了许多。他一运气,竟发觉那丹田被阻之处已经被冲开了大部分!原来,这陆尹琮与萨都喇对掌时,由于自身内力薄弱,而导致萨都喇的大部分力量都传了进来,这力量迅地顺着他的经络冲袭,就相当于帮他冲丹田,竟是将他的丹田冲开了大部分!这下陆尹琮的气息流畅不已,前些时日积攒下的熟练也让气息自己就在体内不停地流动,这才导致陆尹琮很快便醒了过来。

    此时他虽然受了内伤,可是丹田之处被冲开了大部分,他以后只要把剩下的丹田被阻之处冲开且自疗内伤即可。陆尹琮没想到受这样一掌还能有如此效果,当真是意料之外!

    他现在不及去想那萨都喇是何许人,只是专心地运调气息。可他一运气,却突然发觉体内气息流动得愈加畅快,他知道这是之前自己不断地运调气息所致,可是他不料这气息在体内愈加磅礴,而且也走到了平时绝不可能走到的脉络穴道。他却不知,曾经他丹田之处难以通顺,而今他丹田被打通大部分,再去熟练地运调气息,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从前因为丹田被阻,这熟练修习内功带给他的功效不是很突出,而今他丹田通了一些,内功显著增强的效果便立竿见影!

    陆尹琮大喜过望,从没想过光是不断地运调气息而至熟练,就能起到如此显著的作用。他现在觉得自己内功有了很大的提高,内力在体内绵绵不绝,如浪缓缓翻涌。他若在以前受此内伤,定是要休养好一阵子,可在此时,他仿佛不用多久就能把这内伤调理好!

    陆尹琮疗伤至半夜,这时候,房门轻开,原来是张庄陌端着一盆水,拿着两瓶药进了来。

    她见陆尹琮这么快就好转,不由得松了口气。她问道:“陆公子,你可还好吧?”尹琮见她惦着自己,微微“嗯”了一声,暂且不再运气。

    张庄陌把两瓶药掷给了尹琮,道:“这是治理内伤的药,你先服下罢!”尹琮道:“我不要。”张庄陌黯然道:“我说的是实话,这药也无差错。”尹琮道:“我当真不用。”

    张庄陌叹口气:“陆公子,你武功高深,看来那一掌也没伤到你。”尹琮“哼”了一声,暗想自己若非这些时日不断冲丹田运调气息,这一掌当真要送了他半条命。

    庄陌继续道:“那人来者不善,你还是把绢帛之事说了罢!”尹琮听了,大吃一惊,问道:“他怎么知道那件事?”庄陌不语,尹琮猛地醒觉,随即双眼直直地看着张庄陌,喝问道:“你说了是不是?”

    张庄陌道:“我说不说是我的事,这却不关陆公子的事了。”陆尹琮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张庄陌摇摇头道:“陆公子也不用知道。”

    陆尹琮开始脊背冒汗,暗想这件事被越多的人知道,情形就越是不好!他想:“刚才那人出狠手打了我一掌,这以后我要是不说,那他还不知用什么招数来对付我!此处实在不能久待!”可他虽这样想,却也不知怎样才能逃脱,心中当真焦急万分!

    陆尹琮道:“我是肯定不会说的,索性便叫他打死我罢!”张庄陌眼底露出一丝焦急,低声道:“陆公子,你就说了罢!你要是死了,我简直要痛得活不下去!”

    陆尹琮望着张庄陌道:“那你为何不放了我?让我先逃离他!”张庄陌道:“那我不是白抓了你了?我宁可你死了,也不要你回到姓阮的身边!”陆尹琮叹了口气,闭上双眼,不再理张庄陌,又专心地调运气息。他自知现在谁也帮不了他,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疗好伤,伺机逃离这个地方!

    一连好几天,张庄陌都在问尹琮绢帛的事,可陆尹琮也不理她,只是凝聚了心神,专心地运调气息。萨都喇见张庄陌问得勤快,便也没有过多地打探,而是自己在房中等待消息。尹琮这几日运调气息,只觉内伤已经大好,而丹田被阻之处也渐渐全部冲开,体内气息前所未有地活跃,可以随心所欲地任意调配,贯通任一经络都不是难事。而且他也渐觉体**力愈发深厚,如中秋节钱塘的大潮一般磅礴汹涌。此时他手上虽然没有长棍,可他觉得自己现在再与敌人作战,不用繁复多变的棍招,只凭内力就可以击垮敌人,成一番气候!

    他不断地运气,内功一日强似一日,仿佛每过去一天,他的内力便又加深了几层。却道四月十九半夜,陆尹琮苦思冥想脱身之计而不得,心中正是焦躁,看着锁住自己手臂的铁链甚是不顺眼,于是双手拉住铁链,内力迅至,狠命一崩。只听“嗡”的一声,那铁链中间竟是出现了一道细小裂痕!

    尹琮惊喜无限,自知若在往常,这铁链他是绝对崩不断的,而如今他力量比以往不知大了多少倍,再去崩它,这铁链竟然要被崩坏!

    尹琮眼眶微湿,多日来的辛酸终于在这一刻释放。虽然他还未能全部崩坏铁链,还脱身不得,可是尹琮瞬间便想到了惜芷,他暗道:“芷妹,我马上就能过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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