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明媚,秋高气爽,虽然秋天的早晨有些微凉,破天峰的弟子们还是早早的起了床,在正德大殿做过早课,便开始了一天的修炼。

    施离修虽然年纪幼小,但每天也会在正德大殿和弟子们一起做枯燥乏味的功课,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就迫不及待的跑去找清元子,学习入门之法。

    可清元子是一门掌教,早上要忙的事情很多,哪里能分得开身,只好让他先四处玩玩,等到中午休息时才能教他。施离修乖巧懂事,也不缠着清元子,自己回房去了。

    因赵潼和所有弟子们都在广场上练功,施离修一人在房中玩耍,虽然有些孤单,但从去年赵潼开始正式修炼起,他就慢慢适应了一个人的寂寞。自己在客厅内爬上爬下,一会儿看看赵信的书画收藏,一会儿在桌上吃些diǎn心茶水,却是百无聊赖,万般寂寞。突然想起昨天清元子和他説的话,便想去后山花园里看看蚂蚁,于是打开房门一路小跑,来到了昨晚的石凳处。

    他蹲下身子,地上果然有不少蚂蚁爬来爬去,正看得入神,眼前突然出现一只脚,重重的踩在几只小蚂蚁身上,还狠狠的扭了几下。

    “啊!”施离修惊叫一声,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只见眼前站着两名七八岁的孩子,都是一脸的傲慢与嚣张。踩蚂蚁的正是昨天广场上的钱文成,旁边那个他也认识,是三侠徐仁的儿子,徐武安。

    施离修眼见幼小无辜的蚂蚁被踩死,又想起昨天清元子的话,不由得瞪大了眼,冲着钱文成喊道:“你踩死了小蚂蚁,你是坏人!”

    钱文成满脸不屑,两手叉在胸前,鼻子都要翘上了天,挑衅道:“我就踩了,怎么地?现在我爹和太师傅不在,我看谁来帮你!”

    施离修气得小脸通红,把那小拳头一握,也不知是昨天受了赵潼的刺激,还是因为蚂蚁死了而气愤,吼道:“我再也不许你欺负我了!”然后挥起拳头,就往钱文成脸上打去。

    钱文成已经修炼三年,虽然还没有功力可言,但也到了聚气境,自然不会把小小的施离修放在眼里。但他并不还击,而是后退一步把这拳让过,接着对身边的徐武安説道:“揍他!”

    那徐武安显然很听钱文成的话,立即跨步上前,一腿将施离修踢倒在地,并狠狠的在他身上踹了两脚。

    施离修握紧拳头,眼里满是怨恨,这一次并没有泪水打转,除了恨意还是恨意,但仔细一看,脸上还是有些委屈和惧怕,却只是恨恨的瞪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説。

    这时钱文成走了上来,俯身威胁道:“施小乐,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説出去,明天我还来揍你!”説完还不忘扒拉一下他的脑袋,带着徐武安趾高气昂的走了。

    施离修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直到他们离开视线范围后,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鼻涕四下横流,手脚在地上胡拍乱蹬,边哭边骂:“坏人,你是坏人!呜呜呜...”

    偌大的花园里,一个七岁孩童撕心裂肺的痛哭着,没有人来给他安慰,没有人把他抱在怀中,因为他没有父母,没有...

    中午,当清元子面带急色,步履急促的来到花园中时,施离修早已停止哭泣,却仍然坐在地上不愿起身,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还残留着大哭过后的泪痕,让清元子看了,心痛无比。

    “乐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是谁欺负你了?”清元子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满面关切的问道。

    施离修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刚刚受了委屈,现在见到爷爷,小小的坚强瞬间崩塌,眼泪鼻涕又流了下来,哽咽道:“文成师兄踩死了小蚂蚁,还叫武安师兄打我,他是坏人,他是坏人。呜呜呜...”

    “这...唉...”清元子听声一怔,对钱文成屡次欺负自己的孙儿,心里自然有些恼怒,但钱文成是钱忠之子,在清元子心里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因为自己的孙儿受了欺负,就大肆惩罚徒弟的儿子。所以钱文成屡教不改,让他颇为头疼,施离修时常受人欺负,更让他心痛不已。

    “乐儿,爷爷现在就教你入门之法,只要你用心修炼,早日取得成绩,文成就不会再来欺负你了,明白吗?”清元子这么説,自然不是让他以暴制暴,而是要他强大自我,让别人无法再欺负他。

    施离修止住哭声,自己抹了抹眼泪,但脸上还是有些小委屈,説道:“乐儿知道了,乐儿一定会认真修炼的,爷爷快教我吧。”

    “好,你坐好了,听我説。”

    施离修赶忙又擦了擦眼泪,在石凳上坐得端端正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清元子。

    “道家修炼,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功法,共分一十三种境界,又统分为凝神炼气、炼气生精、炼精化元、炼元化神、炼神返虚、转虚为实,化有为无六个阶段,只要突破土体虚空境,达到转虚为实,化有为无的阶段,就能羽化成仙,位列仙班。金体功法有入气、聚气、御风、御物、和乘风五层境界,你需要先从最基本的入气境开始修炼,每日都要静心打坐,练习简单的呼吸吐纳,吸取天地灵气,由周身毛孔入体,每日清晨及夜晚各打坐一个时辰。如此快则一年,多则两年,自然就能练成入气境,你明白了吗?”

    施离修呆呆的看着清元子,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木讷地diǎn了diǎn头,也不知他听懂没有。

    清元子看他这模样,显然是没太听明白,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从明天起,每日清晨做完功课,就去广场上和各位师兄一同练功,现在爷爷传你修炼心法。”

    “还有心法啊?”刚才那些话施离修还没来得及消化,现在听説还有心法,小脑袋就更是头痛了。

    “呵呵。”清元子微微一笑,又把他抱在了怀里,一边往住所走一边笑道:“当然了,每一种法术都是有相应的修炼心法的。”在他耳边小声説出修炼的心法,并嘱咐他修炼时只能在心里默念,不能从嘴里背出等注意事项。

    施离修虽然迷迷糊糊的不太明白,幸好那套心法不是太长,清元子説了一路,也不知教了多少遍,才算勉强记下。

    清元子先带他去吃了饭,才送他回到赵信住所,吩咐他好好休息,再把心法温习一遍,不懂的可以向赵潼和赵信请教云云,便转身往钱忠住所去了。清元子慈祥和蔼,不愿意斥责顽皮的钱文成,只能让钱忠好好管教,不能任由钱文成胡作非为,免得长大后暴戾乖张,桀骜不驯。

    施离修进了门,却看见赵潼一脸哀怨,在客厅内扎着马步,小脸上满是汗珠。而赵信则是一脸严肃,手里拿着戒尺,坐在椅上训斥道:“你这小蛮丫头,竟敢和你文成师兄动手,姑娘家家还那么粗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赵信教女无方呢,真是气死我了。”原来昨天赵潼在广场上和钱文成动手的事,赵信今天才知道,他们镇元七侠兄弟感情深厚,自然希望后辈也能和睦相处,谁知小小年纪,才刚刚修炼功法,就开始你争我斗,以后可还了得。于是刚一回来,便罚赵潼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施离修听出了原由,连忙上前説道:“七师伯,你别怪潼潼姐了,要不是我贪玩,文成师兄也不会打我,潼潼姐也不会和他动手,都是我不好,不是潼潼姐的错。”

    赵信看着施离修长大,知道他老实心眼好,对他就像亲生儿子一般看待,哪里舍得怪他,摸摸他的脑袋道:“傻小子,这不是你的错,文成不该打你,潼潼也不该和文成动手,他们都是哥哥姐姐,应该给你做个正面的好榜样,但他们显然做得一塌糊涂,叫人失望。所以文成该罚,潼潼也该罚,你就回房休息去吧,七师伯给你带了diǎn心,在房里放着呢,去吧。”

    施离修只知道如果自己不要求和钱文成玩,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所以应该是自己的错。听赵信这一説,不仅没弄明白为何钱文成和赵潼该罚,更不明白为何自己错了还有diǎn心吃。迷糊的抓了抓脑袋,看了赵潼一眼,便径自回房去了。

    赵潼小小年纪,又是女儿身,显然扎不了一个时辰的马步,不一会儿就累得坐到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却没有像一般女孩似的大哭打叫。赵信在心里赞赏一句,脸上仍然十分严肃,上前把她抱回房内,见施离修躺下睡了,便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为他们盖好被子,小声嘱咐道:“快睡吧,下午的功课不用做了。”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赵潼一直不发一言,现在严厉的父亲走了,旁边的小弟弟也睡了,这才捂着被子,轻轻啜泣起来,想要发泄一下心中的委屈。

    谁知施离修并没有睡着,见赵潼顾自流泪,便轻轻拍了拍她,小声安慰道:“潼潼姐,别哭了。”

    赵潼吓了一跳,赶忙擦干眼泪,把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讶道:“你怎么没睡啊?”

    施离修嘿嘿一笑,从被窝里掏出一块小diǎn心,递到赵潼面前,笑道:“虽然七师伯説的话我不明白,但我知道这糕diǎn你一定会喜欢的。”

    赵潼也还是个八岁的小女孩,一见这精致的糕diǎn,不由得两眼放光,喜道:“百花糕!我最喜欢吃这个了,可是我吃了你怎么办。”

    施离修又是一笑,説道:“七师伯准备了两块呢,刚才我吃过一块了,这块是他留给你的。”

    “真的吗?我爹太好了。”赵潼天真可爱,丝毫不怀疑施离修的话,把刚才受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接过那百花糕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笑道:“嗯,真好吃。”

    其实赵信正在气头上,哪里还会给赵潼准备糕diǎn,施离修老实心眼好,想着赵潼为帮自己而受了处罚,便把勾得他馋虫都要出来的百花糕让给了赵潼。现在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在一旁咂吧咂吧嘴,强忍着不让口水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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