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新岁夜宴后,舞惜已许久没有见到子瑾和慕萱,以至于当云珠在为舞惜收拾东西时才发现那条绢子还没给慕萱。

    趁着如烟大婚,舞惜正巧和子瑾、慕萱坐在一席。此时的慕萱已有了近两个个月的身孕,由于是子瑾的第一个孩子,云妃很是重视,每每嘱咐了子瑾要好生照顾慕萱。舞惜由衷地替子瑾和慕萱感到高兴。

    席间,舞惜看着子瑾和慕萱偶尔的眼神交汇,子瑾眸中的浓情蜜意,慕萱微微泛红的脸颊……舞惜抿唇微笑,瑾哥哥和萱姐姐果然是情意相通的佳偶。

    比起慕萱由衷的幸福感,夜宴的主角――如烟反倒有些漠然。即便她唇边也挂着得体的笑,然而舞惜深知,那笑意并未达眼底。

    慕萱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子,她悄声问道:“舞惜,我瞧着如烟好像并不十分开心……”舞惜佩服她的细致,也不瞒她:“四姐姐与冯杰原本素昧平生,如今却要做世间最是亲密无间的夫妻。萱姐姐,若你当日未能嫁与瑾哥哥,而是随便嫁给了什么人。那么……”舞惜看向她的双眸,“你今日可还能如现在般笑颜如花?”

    慕萱愕然,再次望向如烟时,眼中有着一抹沉痛……蓦地,她紧紧抓住子瑾的手……

    感受到慕萱的异样,子瑾紧张地回头,以为是腹中胎儿不好:“萱儿,怎么了?”慕萱微笑摇头,凝视子瑾的双眼:“瑾,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子瑾的目光看向舞惜,再看向如烟,了然于胸。众目睽睽之下,并不能有什么太亲密的举动,桌下的手只是紧紧握住慕萱……

    夜宴结束,子瑾和慕萱陪同舞惜回宫。一路走着,舞惜突然想起绢子一事。于是神秘兮兮地对慕萱说:“萱姐姐,你的幸福大概是天生的吧!”

    “哦?此话怎讲?”子瑾和慕萱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出口。

    眼见前面不远就是绛zi,舞惜卖起了关子。任凭两人怎么问,她就是不说话。进了正殿,云珠带着丫鬟们去准备茶水点心。

    子瑾好笑又好气道:“鬼丫头,这下可以说了吗?”

    舞惜只说“去去就来”,说着进了寝殿。不一会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块月白色的手帕。舞惜闭着双眼,嗅着手帕,狡黠道:“好香呢!”

    子瑾和慕萱面面相觑,拿不准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舞惜看着慕萱的一脸茫然,有些奇怪,将绢子递到慕萱手中。

    慕萱看着上面的图案和字,狐疑道:“这是……我爹娘的?”子瑾也奇怪:“舞惜,这块绢子你从哪儿找的?”

    舞惜于是将那晚的事挑重点说了。末了,有些歉意道:“萱姐姐,我原本早该给你的,只是一时间没有看到你,我也就忘了!”接着轻松道,“好了,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想必你父亲定是急坏了。”

    子瑾仔细听舞惜说完,凝神想着什么,并不说话。慕萱回忆了下,了然地笑:“那几日正好是爹爹准备去邺城时,听娘说静妃娘娘请旨召见过爹爹。想来是一时匆忙,才遗落了。这定是爹爹心爱之物,我回去也好以此讨赏啊!”

    听她说着,舞惜总觉得哪里漏了什么,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微微摇头,暗笑自己是太多心了!

    子瑾仔细翻看绢子,道:“看着绢子像是积年旧物,岳丈还能如此完好的收藏在身边,可见情深似海。”

    “可是……”慕萱接过话,“这个绣工并不像娘的……”

    舞惜笑道:“这必定是你母亲早年送与你父亲的,流年经转,想必你母亲的绣工也改变了。”

    慕萱点头,俏皮说着:“如此,待我回府问问娘。想来爹爹与娘当日定是有故事的。”

    没有再停留在绢子的问题上,舞惜走近慕萱,摸摸她尚未显怀的肚子,对子瑾说:“瑾哥哥,如今萱姐姐腹中有了孩儿,你可不能对她不好啊!”

    子瑾温文而笑,看向慕萱的目光温柔的似能溢出水来:“这个自然。有了岳丈的榜样,我更是要好好学习。”听了这话,慕萱娇羞低下头去。

    因着慕萱有孕,大家担心天黑路滑,如此说笑一番,也就各自散了。

    第二日晨起,张普和子瑾依例早朝去了。自从有孕后,子瑾和慕萱就搬回了陈国公府,以方便照顾慕萱。

    卧房中,慕萱半倚在床上,手中把玩着绢子。恰巧张夫人进来,端着一碗红枣枸杞粥:“慕萱,喝点粥吧。”

    慕萱随意将绢子放在身侧,接过粥碗,一勺一勺喝着。张夫人随手拿起绢子,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怔怔许久,方问:“这条绢子……你在哪儿拿的?”

    慕萱起身将碗放在桌上,看着母亲惊讶的神色,笑道:“娘也没想到吧?爹爹这么多年都随身携带,可见对娘用情至深。”

    张夫人闻言,敛去眸中的惊讶,微笑着说:“积年旧物了,没想到你父亲还带在身边。只是你从哪儿拿的?”慕萱随意道:“是舞惜在宫中拾到的。”接着道,“娘,原来您当年的绣工竟比如今更好!”

    张夫人顿了顿,说:“当日我在闺,成日地就是练习女红。可自从嫁给你父亲,这些事多交由下人做,如今也难免生疏了。”想了想又问:“你是说六公主在毓秀宫外捡的?”

    慕萱点头:“就是静妃娘娘召见父亲那晚。虽说有父皇恩准,到底多有不便,想来父亲当日走得匆忙,连心爱之物也遗落了。”

    张夫人略一凝神,道:“是了!那还是年前的事儿。也亏得是被六公主拾了来,否则你爹爹必定深以为憾!”

    “女儿知道爹爹与娘伉俪情深,那这就由娘还给爹爹吧。”慕萱偏头望向张夫人,好奇开口,“这条绢子想来是娘与爹爹的定情之物吧?”见张夫人点头,慕萱才又问:“那……娘将昔日之事说与女儿听听吧!”

    “你呀,都要作娘的人了,还整日地缠着娘。昔年往事了,有什么好说的。”张夫人以指轻点慕萱额头。然终究耐不过这女儿的缠人功力,张夫人娓娓叙出当年之事:

    张夫人娘家姓叶,闺名叶黛,是张普的远房表妹。张普时任中郎将,又是世袭罔替的陈国公,在朝中已颇受重视。二十出头的年纪身边别说夫人,就连个侍妾也没有。族中长辈选了诸多优秀的女子为他说媒,然他一个也不要。

    那年叶黛年方二八,正是少女含苞待放的年龄。叶家虽说与张家是远亲,然而叶家家道中落,叶黛父亲也从未想过让女儿攀上张家的亲。

    二八年华,也到了该许配人家的时候。叶家也为叶黛挑选了人家,但叶黛一个也看不上。她是家中**,长得甜美乖巧,才情颇高,很受长辈疼爱。叶父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忍心逼迫。

    世间的姻缘都是天注定。张普与叶黛合该是有缘。

    张普的祖父七十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这样大的喜事自然是要大肆操办的。张家便邀亲贵,远亲叶家也在受邀之列。叶父出于私心,想着这样大的场合,定是能结交诸多贵人,于是带上叶黛共同赴邀。

    叶黛是个清高的女子,腻烦了觥筹交错间的阿谀奉承。一个人跑到国公府的花园亭中,令她惊喜的是,国公府遍种萱草。

    萱草――那是她素日的最爱!

    于是乎,一个人弯腰痴痴望着,连身后来人也浑然不觉。直到――

    “你也喜爱萱草吗?”那是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

    叶黛转身,入眼的是一副伟岸挺拔的身姿,一张不英气却不怒自威的脸庞,这样威严的脸庞偏生有那样一双深情的眼眸。而此时那深情却是对着自己!

    几乎是那一瞬间,叶黛就爱上了面前的男子……

    许是见她许久没有回话,男子饶有耐心又问:“你是哪家的女子?你也喜爱萱草吗?”

    叶黛红了脸颊,不敢直视他,轻声道:“我是叶家的。”看着地上的萱草,忽而又抬头一笑:“我素日里最爱的就是萱草!”

    听了这话,男子的目光愈发地温柔:“原来是远房表妹。我叫张普!敢问表妹闺名是?”

    “叶黛。”

    这以后的事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两人是一见倾心,张普迅速求娶了叶黛,并且再未有过旁的女子……

    这样美好的爱情胜过了牛郎织女的传说,简直让慕萱听得入了迷。恍惚间,听得母亲补充:“那绢子……就是当初我送与你父亲的!”

    慕萱搂过张夫人,将头靠在张夫人肩上,感叹:“真希望子瑾与我能像您与爹爹一样!”张夫人微怔,继而笑说:“娘的女儿必定会更加幸福!娘这一生阅人无数,看得出二皇子是真心待你的!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男孩儿!”

    慕萱娇俏问:“非得男孩儿吗?子瑾说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儿也不错啊!”张夫人严肃了语气:“慕萱,你嫁的不是普通人,是睿亲王!若你一直生不出儿子,二皇子必定是要纳妾!在皇家,没什么比子嗣更重要!”见母亲那郑重的样子,慕萱吐吐舌头,没有说话,双手轻轻抚上小腹。

    这昔日的故事辗转让舞惜知道了,舞惜听后默默良久,只说了一句话:“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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