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舞惜笑着说。

    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等着听她的答案。

    舞惜说:“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桑拉敢传假流言,那么我们比他高尚一些。我们传真流言吧!”

    大祭司听了这话,微微颔首。皇甫麟也是个聪明人,稍稍这么一点,已然想通了其中的道理。他脱口而出:“您是说我们派人将大汗殡天的消息公之于众?”

    “没错。”舞惜点头,“他之所以将此消息瞒下来,秘不发丧,是为了为自己赢得足够的时间以确保汗位不会旁落。而我们之前之所以也隐忍不发,是因为,这样一来,他便不能全城戒严,也有利于我们进出。但是现在,我们在城内已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何不让他也头疼一下?”

    那探子听到这,直接问:“那奴才派人将此消息传播开去!”

    舞惜补充道:“越多人知道越好!桑拉的麻烦事越多,我们就越安全!”

    这个探子才走没一会,另一个探子又来了。舞惜知道这是留守府邸的,一看他来,便知道府中必是出了事!果不其然,那探子说:“大公子的人将府内的所有人皆带走了,关在宫中的大牢内。蓝纳雪被放走了。大公子告诉大家公子有通敌叛国的嫌疑,话语间有挑唆大家背叛公子投靠他的意思。”

    舞惜此刻只担心府上的那些人,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蓝纳雪的事。她关切的问:“萨利娜和云楼呢?也都被抓走了吗?”

    “是。小姐和云楼公子同兰姬和月夫人一道被抓走了。”探子回话。

    舞惜听后,满心都是负罪感。那么大的两个孩子,这一次不知道要遭什么样的罪呢。当时她应该坚持一点将他们一同带走的!

    皇甫麟看着舞惜脸上的愧疚,有些不明所以。单林则不一样,他一直跟在舞惜的身边,从她的问话中就能猜出她在愧疚什么,连忙说:“夫人,您当时已经尽到了责任,是兰姬和月夫人不领您的情。您不用太过自责。属下想,大公子也不会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

    舞惜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她吩咐探子:“多留意他们的动静吧!”这些人中一定会有人吃不得苦或是抵不住诱惑而选择背叛舒默。若是乌洛兰和杜筱月的话,她是完全没有怨言的。

    处理完这边的事,舞惜心中默念:瑞钰、瑞琛,你们乖乖的,等着阿妈和阿爸回来!众人安静且有序地离开平城郊外,赶赴北楼关。

    舒默的人果然都是行动派的,不到半日的光景,几乎全城百姓都在小声议论大公子弑君弑父,为了汗位不惜逼死父汗,诬陷兄弟的行为。

    安昌殿内,正当桑拉开始享用他独居汗宫的第一次晚膳时,车邗面如土色地冲了进来。

    “什么事啊!车邗,你看不见本公子现在心情正好吗?”桑拉非常不满地看着车邗。然而待他看见他的脸色后,也意识到必是出了大事!连忙挥手示意库狄等人退下,当大殿内只剩主仆俩时,他问道。

    车邗说:“公子,出大事了!现在全城都在传您弑君弑父,为了汗位不惜逼死父汗,诬陷兄弟……”

    “啪”的一声,桑拉手中的杯盏被他用力掷在地上,打断了车邗的话:“混账!是谁?这些流言是谁传出来的?”

    “这个……奴才无能。民间百姓皆在传,实在无从查起流言的始作俑者。”车邗跪地道。他也十分纳闷,他们的行动一直相当隐秘,那些百姓怎么会知道的呢?车邗想了想,提醒道:“公子,关于二公子通敌叛国一事,按说民间百姓应该尚不知情才对啊!”

    桑拉听后,他大殿内来回踱步,猛然间,他转身看向车邗,双目圆瞪,怒道:“必是舞惜那个小贱人和皇甫麟勾结在一起!这些话必定是他们传出来的!该死的!想不到她竟有这样的能耐,居然能找到皇甫麟!”

    “公子,咱们该怎么办?”车邗问。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如今的民间传言那么难听,有损公子的名声,必得解决了才好啊。

    桑拉烦躁地说:“将传流言议论的百姓都抓起来,斩首示众!”

    车邗愣了下,尴尬地说:“公子,现如今几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您是说奴才将全城百姓都抓起来杀掉吗?”

    桑拉想要一记眼刀杀了车邗,但是转念一想他的确也言之有理,总不能将所有都杀了。冷静下来,他说:“这样,派人去贴公告!说这是心怀不轨之人想要挑拨本公子与父汗的关系,实乃对本公子的诬陷!将议论最热闹的人给本公子抓起来,先打入死牢。若是再有人私下议论,便是奸人同党,抓到后就地正法!”

    车邗点头,说:“那关于大汗殡天的消息,还瞒着吗?”

    “瞒个屁啊!”桑拉一掌扇在车邗脸上,骂道,“如今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明日早朝上那些同本公子对立的大臣们必定揪住此事不放!本公子还能有安生吗?”

    车邗不敢去摸被打得有些火辣辣的脸,如今公子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轻易去捻虎须:“公子,奴才愚钝,请公子明示。”

    “即刻吩咐人布置灵堂,本公子要为父汗守孝,因此取消三天早朝!让本公子好好想想,该如何对付朝中那些有异心的人。另外,即刻去仁诚汗府上,请大伯父前来。记住,你亲自去!”桑拉吩咐道。

    车邗点头离去。

    而同样得到消息的阿尔朵也连忙从颐华宫赶到了安昌殿,她一见桑拉,连忙问:“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桑拉将应对之策一一说与阿尔朵听,现在他有些混乱,也想听听阿妈的看法。阿尔朵听后,连连摇头:“光这样做还不够。你要记住,你的名声虽然重要,但是那些百姓毕竟是手无寸铁之人。你当务之急应该想的是如何处理朝中那些有异心的臣子!他们才是你登基继位的阻力!”

    桑拉点点头,说:“阿妈言之有理。现如今父汗的玉玺一直没有找到,我也没有办法立一份遗诏。这样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继位。当着群臣的面只能说父汗生前让我监国,所以现在我也暂摄大汗事。等我将朝中有异心者皆除去后,再将舒默处死,届时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位了!”

    “不错,但是你可有良策对付那些臣子?”阿尔朵问。

    桑拉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说:“顺昌逆亡!”

    阿尔朵问:“你打算将所有不顺的人都处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看见你父汗在位时是如何恩威并济的?难道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学会吗?”阿尔朵的话语中有着明显的斥责意味。她担心,这样下去,就是让桑拉坐上了大汗的位置,他也是坐不稳的。

    桑拉有些不以为然,他最腻烦地就是听见有人将他与父汗或是舒默作对比的感觉!以他现在的地位,若是这话换做别人来说,他早就一脚踹上去了。但是他现在面对的是他阿妈,他语气不大好地说:“那依您的意思,我该怎么做?就任他们同我对着干吗?那我这大公子当得也太憋屈了!原本是父汗在位,我不得不忍着,现在父汗殡天了,他死了!我还得整天的忍气吞声吗?我什么时候才能痛痛快快的活一回?”

    他越说语气越不善,大有将自己心中的憋屈一吐为快的架势。阿尔朵见他这么痛苦的抱怨,心底也是有一丝心疼的,她甚至有些后悔之前不该说那样的话。然而,当她听见他说“父汗殡天了,他死了!”的时候,她将手高高扬起,想要一巴掌呼上去!

    桑拉基本上是属于没有思考地在说话,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也是有些后悔的。再怎么说,那是他的父汗。可是他的后悔在看见阿尔朵高高扬起的手时,化为乌有,他半是嘲讽地开口:“阿妈,您是觉得我当儿子说这样的十分不孝,是不是?但是您别忘了!那些事可是您做的!若不是您,我也想不到这样好的办法。说到底,阿妈,您批评的对,您为了儿子连共枕三十余年的丈夫都能亲手除去,您自然是有权利对儿子说教的。”

    “你……”阿尔朵被桑拉这样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气得满脸通红,她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桑拉说得没错,是她害死大汗的……是她,都是她害死大汗的……

    “那些不顺从你的臣子们,你可以先控制他们的家眷,以达到威胁的目的。”阿尔朵淡淡地说完,转身离去。

    在桑拉心目中,阿尔朵一直是一位比较强势的阿妈。他在听说了那些流言后,本就心情不佳,是做好了要同她大吵一架的准备的,所以他才会故意说那些话。然而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阿妈还是向着他的。桑拉看着阿尔朵的背影,问:“儿子派人送您回去吧!”

    “不必了。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对付那些有异心的人吧。”阿尔朵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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