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回来了!那个姐姐找到了吗?”巴赤很是高兴先前的窘迫神态被满脸喜色代替。

    林野微微摇头目光却一直在与罗森冷然对视。

    “一个人可以没有地位没有声望甚至可以没有荣誉。”罗森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竖起右手食指摇了一摇:“但是却绝对不可以没有财富。当然对一些深爱着彼此的恋人来说会觉得这个理由苍白可笑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比他们能够在一起更为重要。然而在我这个做父亲的人眼里没有钱却会买不了房子供不起车每个月看着一堆这样那样的帐单愁就连给心爱的女人买上件她喜欢的衣服都得要盘算上半天。难道一个真正的男人不应该为这样的生活方式而羞愧吗?”

    罗森深深地看了一眼低下头去的巴赤缓缓道:“艾薇儿从小没了母亲我虽然对她的要求很严厉但在生活上却一直给予最好的条件。现在她就读的大学在纽约是第一流的光是汽车我就为艾薇儿买了三部虽然她从来也不去开恐怕我的女儿现在已经不能适应另一种生活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而我就只是将它说出来而已。”

    林野刚要说话小四却笑着先开了口:“请原谅我的冒昧这位先生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我只想插一句话巴赤绝对能够给您的女儿带来幸福无论是精神方面或是物质上这一点我敢保证。”

    罗森打量着这个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家伙略略皱眉道:“您又是哪位?”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我基本上应该算是他们俩的家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两个小子只要是有必要恐怕这世上的事情还没有他们做不好的!”小四指了指胸口肃容道:“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刻苦用心!”

    林野淡然接口道:“虽然我认为艾薇儿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女孩子但谁也不会知道明天将会生些什么事情我的弟弟是个踏实上进的人任何机会他都会牢牢把握所以你所说的财富在我看来只不过是时间和机遇上的问题罢了。我想你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满身铜臭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那样的人和寄生虫没什么区别。”

    罗森笑了起来:“有意思的年轻人希望你们的能力和口才一样犀利!我是一个直接现实的人为了艾薇儿的幸福会愿意花上一点时间来拭目以待但不会太久。”他起身出门走到巴赤身边时顿住了脚步:“今天晚上希望您能够和艾薇儿一起来家里吃饭对您的过去我还是充满了好奇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女儿去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打交道的!”

    望着罗森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房间里的人除了林野都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小四一溜小跑到窗前探头探脑道:“这老家伙好凶啊!小巴赤你以后的日子看上去不是那么好过哦!”

    巴赤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我是很没钱的艾薇儿虽然不会在乎但他爸爸说的也有道理。”

    “我说过了赚钱这方面就只是时间和机遇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事情。”林野平静地道。

    “他是干什么的?架势这么大?该不会是纽约市长吧?”小四望着一排缓缓驰走的高级轿车咋舌道。

    “比市长还要恐怖他是参议员民主党的当权人物就连总统做事有时也得听他的建议。”杰西卡解释道。

    小四收回了目光明亮野性的眼睛带着笑意望向女秘书:“杰西卡你看外面阳光明媚不如我们出去走一走?和这两个无趣的家伙呆在一起会精神压抑的!”

    杰西卡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有很多人来这找过你好象说是有急事每天都会来上好几次”

    小四懒洋洋地拎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串号码:“不带移动电话果然是正确的肯定那帮家伙又想要骗我回去。”

    有气没力地哼哼了几句后小四突然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听筒无力地从手里掉落眼睛刹那间红了起来。

    “你怎么了?”杰西卡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变化有些担心地问道。

    小四的喉间低低地出了一声咆哮:“我干你娘的小日本!”

    急冲冲地拔腿走到门口他忽又站定回头:“小野这段时间我不会来找你记住我给你的号码碰到处理不了的事情就打过来!”也不等林野答话旋风一般走了出去。

    杰西卡怔怔望着门外神色忧虑。

    林野迅疾走到院落叫过两名猛虎队员嘱咐了几句后两个汉子远远跟在了小四后面。

    “哥怎么会没找到那个姐姐呢?你不是说大致地方已经知道了吗?”巴赤跟了出来疑惑地问道。

    林野目光黯然:“地方是对的我也找到了小时候住过的寨子但是她却不在说是几年前就出去找我了。”

    巴赤看着兄长变得惨白的脸心中酸楚:“哥过一段时间我陪你再去一次说不定姐姐就已经回去了。”

    林野语气微微颤抖:“中国那么大她她又能去哪里找我?”

    来到云南昆明后当日林野和小四两人包了一辆车直开到哀牢山境内。

    然而哀牢山脉连绵千里与之横向相交的公路段就有四条之多要找一个不知确切方位的寨子谈何容易?而当地的苗人但凡听见林野问起“金花侗”这三个字无不面如土色鼠窜而去这让同去的小四几乎认为他们正在寻找的是一个未开化的食人部落。

    最后总算是天见可怜一个偶遇的黑角苗族人在不带任何希望地询问下自告奋勇带两人找到了金花侗的所在。在见到金萨大祭祀后这个黝黑枯瘦的苗人汉子虔诚地跪下捧起金萨的双足吻了又吻脸上尽是疯狂的崇敬之色。

    金花侗依旧幽美宁静金萨仍如当年般清癯湛然。

    名动苗疆的大祭祀第一眼就认出了林野没有疑惑没有激动就只是抚摩着他的头淡淡地用苗语说了一句:“回来了?家里的床一直为你留着。”

    然后小四就惊讶地看到他所熟悉的坚强铁血的林野痛哭得像是个重归亲人怀抱的孩子。

    望着金萨身后空空落落的屋子林野颤声问道:“她她呢?”

    “凤凰儿几年前就独自走出大山说是去找你。”金萨的一句话让林野的心彻底冰冷。

    在历经诸多艰险阻隔之后他本以为一生追寻的那个影子就在眼前似乎已触手可及。然而命运再一次无情地将他踏到了绝望的谷底。

    金花侗当晚举行了盛大的篝火仪式戴着银饰苗家姑娘们手挽着手围着火堆翩翩起舞个个窈窕貌美笑靥如花捧着米酒一脸幸福的小四只觉得夏威夷的海滩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睡满了肥猪的养殖场。

    “你还要走?”远处的吊脚楼前端坐着的金萨平静问道。

    林野语气萧索:“有一些人在等着我不得不去。以后我会经常回来一直到有一天凤凰儿也回寨子为止。”

    金萨神色微黯:“你当年被掳走后这孩子就天天神思恍惚有一段时间染了风寒病重时胡话就只是叫着你的名字。这些年来慢慢长大却从未有一天见到她脸上有过笑容到了最后终于还是一个人偷偷寻了出去。三年了毫无音讯我只盼她一个女孩儿家不会出什么事才好。”

    林野的心疼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沉默了一会他艰难地开口道:“我走后族里的事务繁忙您自己要多保重身体。”

    “我没有关系一个人早已习惯了倒是你从小就野性难驯在外面没吃什么苦罢?”金萨温和地道。

    林野强自笑了一笑:“外面的人都很善良对我都很好您不用担心。”

    金萨摇了摇头:“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你自己孤身在外凡事都要谨慎有一天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就回家来罢。”

    林野低低“嗯”了一声安静地站在金萨身边心里只是在想如果耳边能突然听到那声脆生生的“野小子”就算是立即死了也无怨无求。

    到了临别的那一天小四的身上塞满了精巧的木梳银饰等物苗女情热寨子里的年轻姑娘对这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情根暗种的为数不少。刚来金花侗时深知乃师秉性的林野就曾有过严厉警告而风流成性的小四嘴上虽唯唯诺诺心里却颇为恼火很是以为林野要“肥水不流外人田”。

    而金花侗的毒却在用手势比划的老套散步请求后给小四敲响了极其悠长震撼的警钟。就在他扯着现炒现卖狗屁不通的“苗语”时一只灰色獐子突然从山包上蹿出被吓了一跳的小四恼火地拾石头去砸獐子却逃到了路边的茂密灌木丛里。

    身边苗女见状笑盈盈地挥手一蓬淡淡白雾散过两人前方十丈内的青郁灌木瞬间枯萎那獐子如遭电击般一蹦米余落到地面时竟皮毛融尽只剩下血淋淋的一具尸骸。望着先前潇洒倜傥的人儿转眼间变得变得面色青白浑身哆嗦不已睁着无辜大眼睛的漂亮苗女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这次小小出手不但杀死了一只倒霉的獐子还彻底粉碎了一颗蠢动着的“兽心”。

    金花侗人直送出十里有余这才挥泪而别而小四却犹在一步三回头看着那些远远挥手的苗家姑娘忽而咬牙切齿忽而黯然神伤。

    直到坐在了回美国的飞机上一直闷闷不乐的小四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兴奋地对着林野大叫道:“小野我终于想通了要摘带刺的玫瑰就一定得先戴手套!”

    他浑然不顾林野的反应自管自地嘀咕道:“下次来的时候老子去搞一套生化服什么的那就什么毒也不怕了到时嘿嘿”说到最后竟一人在那偷笑起来。

    林野见怪不怪地看着童年导师独自意淫的丑态心里很是为远在纽约的杰西卡前途担忧。

    ※※※

    “哥你说我晚上该怎么办?我可不大会说话艾薇儿的爸爸又很可怕。”巴赤焦躁地在屋子转来转去忧心忡忡地道。

    林野安慰道:“艾薇儿的父亲现在对你印象不差到时只要编一个还象样的过去就基本上没问题了这个你可以去问杰西卡。”

    “我???”杰西卡惊讶地望向她的老板。

    “小赤和艾薇儿会相爱是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既然已经如此哪怕是取消原来的计划也得让他们在一起。”林野冷哼了一声:“我弟弟是第一次和女孩子交往这对他来说很重要如果那个参议员真打算反对我就干掉他。”

    杰西卡看着他满脸的杀气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起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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