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日,凌晨。

    京城三环,益达院线的一家大型电影院内,《药神》的首次路演正式拉开序幕。

    由于是临时修改地点,而且改动的距离非常远,媒体不可能从江城再跑到京城来,临时接到通知的媒体也比较少,所以前来参加这次路演的媒体没多少家。

    王小白、慕容冰等一众主创,还有几个星辰大海的员工,坐在影院内的第一排,等待着影片的开始。

    五分钟后,影片在一阵颇具印度风的音乐中开始。

    入画的是一个十分写实的店铺,一个老头从自家店铺走出来,一边叫着“小程小程”,一边走进一家名为“王子印度神油”的店铺。

    随后,一台十分具有年代感的大背头电脑出现在眼前,紧接着,电脑的后面,一张几天看上去像几天没睡过觉的脸,蓬头垢面的出现在画面中,那邋遢的形象,让所有人都有点讶异,这还是王小白吗?

    他虽然不帅,可至少还算清秀。

    此刻这颓废邋遢的样子,完全颠覆了大家对他的印象。

    老头说:“房东电话又打到我那了,我说你没开门。”

    他叼着烟,双手合十,向老头表示感谢。

    ……

    “你还是带他去看看吧。”

    “不用了,医院都是骗钱的,没病也给你看出病来了。”

    “话都说不全了,瘫我这谁负责?”

    一家养老院中,程勇在跟养老院的负责人谈话。

    他嘴上说着自己的父亲没事儿,但实际上观众们都看得出来,不是老头子没事,而是这个当儿子的没钱。

    没钱,所以只能强捱着。

    ……

    “爸?”

    “嗯?”

    “我想买双球鞋。”

    “……多少钱?”

    “260。”

    这个数字让他的表情凝固了,从他在养老院交钱时扣扣索索的样子,大家都知道,他拿不出这笔钱。或者说,如果拿出这笔钱,他的生活质量将会受到影响。

    “你怎么不让你后爸给你买?”

    “不想让他买。”

    儿子说。

    这句话说的他很舒服,得意的笑了一下,放下筷子,在钱包里扣扣索索拿出一些钱,时不时还拿眼睛瞄他儿子,可见掏这笔钱,让他有多心疼。可是为了儿子,他还是拿了出来。

    ……

    “程先生,曹女士可以给你一笔补偿款,多少钱咱们都可以商量。”

    一间律师事务所中,程勇拿着一份文件,穿着时髦的前妻坐在对面,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律师对他说。

    这话刺激到了一个穷人可怜的自尊心。

    他恼火的说:“什么意思!啊?让我卖儿子咯?”

    “您现在的经济情况我们很清楚,即便是把孩子留给您,您也无力承担他的抚养费用。曹女士其实是在帮你。”

    律师的话很难听,但这就是现实。

    “用不着。”

    他十分固执,对儿子的爱,他不曾打半分折扣。

    “有钱了不起吗?那钱是你自己的吗?”

    他的自尊心被严重践踏,所以,他用愤怒掩饰自己的羞耻感。

    “程先生,您听我说啊……”

    律师在劝导,而镜头却始终对准着他的前妻。

    前妻低着头,不安地转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从这个行为就能看得出来,她的内心透着恐惧与不安,而这恐惧与不安,显然就是来自面前这个焦躁不安的男人。

    “程勇,你能不这么自私吗?”

    前妻问。

    啪!、

    他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说:“我告诉你,我是程小澍亲爹,你他妈别想把他带到国外去。”

    “亲爹?你算什么亲爹!”前妻笑了,笑的十分蔑视,对他的这个说法充满了不屑。前妻继续发问:“你尽过当爹的责任吗?他现在跟着你有什么用?长大以后跟着你卖保健品吗?”

    前妻的三连问,让他的自尊心再次感到被践踏,:“你说什么!”

    “你少给我瞪眼。你要不答应的话,我就去法院起诉。”

    “你吓唬我是吧?你他妈信不信我抽你?”

    他激动地站起来,一把将面前的水杯打飞,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信啊,我当然信啊,你这些年里抽的还不够吗?”前妻笑了,一种无所畏惧的笑容,可却让所有观众们都感到十分的心疼。

    ……

    不到十分钟的剧情里,王小白在剧中的身份已经很清晰——一个婚姻和事业双失败的loser。

    他缺乏社会诚信、自私、暴躁、易怒、打女人。

    如果说“夏洛”是个渣男,而“程勇”这个角色,则意味着王小白撕碎了最后的遮羞布,将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呈现在镜头前,没有任何的美化。

    到了这里,观众们却充满了期待。

    至少从现在看来,在文艺片的这条路上,王小白还没走偏。

    能否成功,让观众愿意花钱电影院买账,还需要后面的剧情。

    ……

    剧情继续。

    穷困潦倒的生活继续,而在这个时候,一个瘦高男人的出现,则改变了这个局面。

    “来来来,介绍一下,老邻居,姓吕,叫吕受益。”

    程勇隔壁店铺的老板,带着一个穿着花格子西服的瘦高个,走进了店铺。

    他梳着三七分,戴着金丝眼镜,嘴巴上戴着个口罩,双手交叉,显得拘谨又渺小。

    他的出现,让影院内有点小小的骚动。

    “这是……楚天歌?”

    “怎么瘦成这样了?还戴着个眼镜,看起来真怪异。”

    “王小白玷污了我家男神……”

    “……”

    影片继续。

    “你好你好。”

    “什么事情?”

    程勇擦掉嘴角的牙膏沫子,脸上带着迷茫。

    “他呢,想托你从印度带一点药。”老头说。

    “带药?”

    程勇停下了动作,带着警惕的说:“走私啊?”

    “你这不都是走私吗?”老头笑着拆穿他,随后说:“你们自个聊吧。”然后就走了。

    ……

    吕受益的出现,带出了整个电影的主线剧情,也让更多的观众们知道,原来这世上的白血病不只是一种,还有一种虽然可以控制,但是治疗代价极高的“慢粒细胞白血病”。

    正版药三万七,可印度盗版药才两千。

    这的确存在巨大的商机,但所有人都清楚,所有的商机都写在刑法中。

    程勇缺钱,但更怕坐牢。

    吕受益这一次注定是要希望落空了。

    但一场意外的发生,让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老父亲病倒了,手术费要八万块。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一个卖印度神油的?

    ……

    “格列宁是治疗慢粒白血病最有效的药物,需要终身服用。”

    “你听过印度格列宁吗?”

    “你听谁说的?”

    “我听其他病人说的。”

    “这药是违禁药,如果私自服用,很多医生会拒绝治疗。”

    “为什么?”

    “吃了违禁药,出了问题谁负责?”

    “那有些病人吃不起啊。”

    “那就没办法了,只要进入急变期,就只能等死了……”

    他在向医生了解吕受益说的话的真假程度,但也从这简短的几句话中,透露出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对于穷人来说,穷就是原罪。

    ……

    在吕受益的蛊惑下,也为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的手术费,他选择铤而走险——前往印度,购买格列宁。

    而在这个期间,病人与医药公司之间的矛盾,第一次被堂而皇之的呈现在荧幕上,也让很多观众对这家公司高昂的售价颇为不满,但更多的观众和媒体则陷入了思考之中。

    高昂的药价,除了医药公司想要赚钱之外,药品的研发成本也是必须要考虑在内的。

    单纯抨击药价贵,让病人吃不起药,是不观的,对医药公司也不是不公正的。

    电影看到这,人们忍不住赞叹,光是抓住病人与医药公司的对抗关系,王小白的这部电影就已经成功了60%。只要对程勇这个角色的塑造没有太多的败笔,这必定是一部极其优秀的影片。

    王小白在进步,而且进步十分明显。

    ……

    程勇带着大批的格列宁回来了,吕受益看着那一箱子的药,眼中迸发出来那种希望的光芒,让全场的观众们都能清晰的感受的到。

    “……关键是渠道打通了,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药运送过来。”

    程勇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说着。

    吕受益满是憧憬与希望的点头,笑的像个傻子,手不自觉的顺着程勇的大腿往上摸,那亲昵的样子,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爱人的大腿。一边摸还一边傻笑,激情四射。

    影院内的观众,被这基情满满的画面逗笑了。

    “你摸什么!”程勇有些恶心地把他的手弄开。

    “咱们俩先把这些药卖掉。”

    这句话,让吕受益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了,透着胆怯的说:“谁卖?”

    “咱们俩。”

    “勇哥,我上次跟你说给你介绍病人认识的。”他讪笑着,但言语间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程勇的表情一下严肃了,说:“你什么意思啊?”

    “卖药……违法的。”他怂包的说,一副黑锅你背,送死你去,我只吃药的样子,让观众们觉得既可爱又无奈。

    但这事儿既然已经开头,就由不得他拒绝。

    程勇又怎么可能是好人?

    ……

    在程勇的逼迫下,俩人开始了艰难得卖药之旅,但可惜,一瓶也没卖出去,所有人都将他们当做骗子。

    而在这个时候,吕受益想到了一个人。

    ……

    俩人出现在一家酒吧,一进去,那种群魔乱舞的场面,一下让整体基调无比素净的电影,多了几分别的颜色。

    影院内,所有人都对这个即将出场的重要人物感到了好奇。

    随着俩人在酒吧内的穿行,气氛越发热闹,呐喊声、尖叫声、让人心脏都要跳出来的音乐声,混合在一起。

    “就是她!”

    吕受益四处张望着,然后指向一个方向,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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