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整营士卒全都站了起来。紧紧地握起了拳头,要么就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手中的枪柄,瞪圆了眼,鼓足了力气,大声怒吼!整齐的、足以震摄天地的怒吼声,让那正准备走下船的孙世杰不由得身形一滞,原本懒洋洋的目光也生了变化。就连那几个刚才还哭兮兮的伤员,也擦去了眼中的泪水,加上了吼叫的行列,他们脸上的胆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怒火,足以燃烧一切的复仇怒火。“很好,我的士兵们,我要你们牢牢记住,谁的手上沾染了我们的鲜血,我们就要他用十倍来偿还!”梁鹏飞狂放的怒吼声,那蔑视一切敌人的目光,似乎天地尽在脚下的气势,更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澎湃之情。“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声声震耳,雪亮的刀枪尽举于天空。似乎要把那苍穹都要捅出无数的窟窿。还站在那甲板上的孙世杰看到了这些士卒那显得沮丧的气势,居然仅仅只凭梁鹏飞那近乎于痛斥的怒吼,就全部扭转了过来,不由得栗然而惊。看着那些斗志昂然的将士,还有那梁鹏飞伟岸的身影,高高挥动的手臂,哪里有他见识过的那些官吏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热血,还是漏*点,在他的内心里边开始蔓延了起来。原本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报着一种混饭吃的心理的孙世杰似乎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错了。“或许,我还真跟对了东主也说不一定。”孙世杰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受伤士卒都给我安排到最好的营房,另外,要是大夫不够的话,那就去城里边再请两个大夫过来,还有,每位伤员,每天加俩鸡蛋,保证他们顿顿有肉,明白吗?”梁鹏飞坐在营帐之中,向那垂手而立的营千总吴良说道。“遵命!”吴良双腿一并,挺直了身躯大声地答道,旁边的那些千总把总也皆尽面露感动之色。梁鹏飞没有理会下属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那些死者,按军中的规矩,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过。但凡是有家属的,抚恤银钱到了没有?不管了,每人一百两,另外,你跟他们的家属说一声,只要他们愿意,他们的孩子,我可以安排到我梁氏族学之中就读,学得一技之才,也好支撑家业,至于学费、食宿,老子包了!”“……大人,小的替王三、刘国栋他们谢谢大人天恩。”那些伤患感动了号啕大哭了起来,跪在了梁鹏飞的案前,拚命地磕头,吴良等人也全部跪了下来,这一刻,每个人的目光都显得那样的热切,还有崇拜。“吴千总,这几日,周围的情势可有何变化?”梁鹏飞待诸人的心情平静了一此之后。开始向那自己不在之时,代管水师大营的吴良询问起了情况。“不太好,各哨各棚,也都现了可疑人员,不过,当时事急,下官也怕再出什么事,所以,让各哨、各棚撤了出来,集中在各汛,集中了人手与力量,这样一来,万一那些贼寇再来进犯,也好有个防备。”吴良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只是大人,我们的兵力不足啊,虽然我们新安营如今有战兵一千,还有巡役八百,可是,除了大营的这一千战兵,其他的都分散在各汛,还要在县中维持治安。”“这我知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本官自有处断,嗯,每一哨、每一棚、每一汛,都把人给我撤了,只留下暗哨,有什么消息。立即回禀,暗哨也要注意安全,切记不可大意。”梁鹏飞拢起了眉头,下达了新的命令。“这些你们不用担心,本官已经向总督大人及水师提督呈报了这一切,他们已经应允,非常时期可以以非常之策来应对。不会在日后落个临阵怯敌的罪名。”“而且这样一来,我们才能集中我们现有的力量,紧紧地捏成个拳头,来应付一切。而不会再如一盘散沙,让那些贼寇各个击破。”听到了梁鹏飞的解释,帐内的诸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面露轻松之色。梁鹏飞已经完全地成为了新安营的主心骨,只要有他在一日,他的部下,就不需要去担心任何的问题。“还有,从今日起,大营增加哨位,每天白天和夜里,每时每刻至少要有五艘战船随时待命,另外,在营寨外的暗哨也给我增加……大概就是这些,都退下吧。若是有什么问题,直接来禀报本官就是。”随着梁鹏飞的示意,帐中诸位中下级军官都领命鱼贯而出。“大人,您这么做,将士归心,必能奋力为大人死战,天下何处不能去得?只是,怕是有违我大清之军制。”等那些人离开之后,仍旧穿着一身青白色长衫的孙世杰向梁鹏飞低声说道。梁鹏飞扫了孙世杰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哦,你。”孙世杰听到了梁鹏飞这话。不由得翻起了白眼:“这怕是不用孙某多嘴,其实大人也能明白。”“是啊,我确实能明白。”梁鹏飞站起了身来,在营帐中踱了几步:“可谁能明白,这些惨死的将士的家人以后将如何活下去呢?他们的家人又将以何为生?”听到了梁鹏飞的责问,孙世杰只能苦笑,眼里边闪烁着淡淡的,几不可查的嘲讽:“那就只有问朝庭了。”“朝庭?呵呵,先生还真挺会逗人的,朝庭若是能做到这一步,又何需梁某?”梁鹏飞摸了摸光溜溜的头皮一脸鄙夷的笑意。孙世杰现,自己提出的担忧似乎又绕了一个圈,回到了原点,不过,孙世杰却也不再开口劝告,因为,至少他的内心也觉得梁鹏飞做得对,而且,做得好。孙世杰的身世,梁鹏飞也已经查清楚了,孙世杰果然没有丝毫的隐瞒,而且,梁鹏飞还查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孙世杰的祖上本为明将,在顺治五年,收复湖广之战时阵亡。而其曾祖父是遗腹子,到了康熙年间,居然成为了满清的将领,不过,到了迁界禁海之时,其曾祖父看到了自己的乡亲们的惨状,愤而辞官归隐,而其祖父又在康熙末年,成为了一名知府,不过没多久就病故了,祖孙三代,一代为前明抛头颅散热血。两代人为自己与自己先祖有刻骨之仇的满清效命,这不能不说,人世间的际遇还真是奇妙。“孙先生,我有一事,还要劳烦于你。”梁鹏飞一拍脑袋,向那孙世杰笑道。“东主有命,孙某甘当效命才是。”孙世杰上前一步一脸正色地道:“不知道东主有何事要交予孙某去办。”“有一件事,想必你也知道,香岛一带,尽为疍家贼之水域,只是你可知道那疍家贼红旗帮郑连昌所盘据的是哪一座岛,他们的老巢在何处?”梁鹏飞伸出尾指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道。孙世杰不由得一愣,看到了梁鹏飞的表情,不由得淡淡一笑,恭身领命:“东主,请给孙某十日的时间,十日之后,孙某会将所获知的消息,回禀东主,只是,这怕是要有一笔不小的开销。”“书生。孙先生需要多少银两、人手,船只,这些,都由你来安排,不得有误。”白书生领着那孙世杰离开了营帐,没过多久,那白书生回来了,带着一脸古怪之色。“少爷,这家伙还真够古怪的,战船他不用,给他挑选的精干士卒他也不要,只跟我要了两千两银子,还有三十柄长刀,那些银子,他说要去新安县城里边逛逛,准备买上五百把菜刀,再雇佣两个新安县本地的渔民就可以了。”听到了白书生之言,梁鹏飞也不由得一愣:“五百把菜刀?这家伙什么神经?”“这我哪知道,小的倒是问了他,他只是神神秘秘的笑了笑,屁都不吭一声。”白书生翻了个白眼一脸愤忿。梁鹏飞站起了身来转了小半圈,旋及嘴角荡起了一丝丝笑容:“这家伙,有意思。”“少爷,那家伙有什么意思了?”陈和尚翻着眼皮,一脸的不解。“什么意思?假扮走私商人呗。”梁鹏飞笑了起来:“这倒还真是个好主意,希望他别让我失望才好。”白书生转眼之间就反应了过来邪恶的三角眼眨了眨,凑到了梁鹏飞的身边:“少爷,要不要小的派几个人盯着他。”“不需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说了,我给他安排的这个任务,并没有涉及到我们老梁家的事务,这是公务,他要是连这个事情都完不成,那我也就不用再费心思了。”梁鹏飞笑了笑,负手走出了营帐。就在当天夜里,一艘不起眼的小船在新安营水师码头靠了岸,武乾劲当下从船上跳了下来之后,恭敬地让到了一侧,随后,从船上走下来了三人,因为灯光昏暗,只能约约绰绰地看清似乎是两女一男,而且他们都披着宽大的罩袍,让人根本分辨不出他们的容貌,不过,因为是武乾劲这位守备大人的心腹领来的,那些哨位上的士卒只看了一眼武乾劲手中的令牌之后,也就退到了一旁,继续他们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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