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紧张是假的,如果是一个普通的会面,也许我会放下心里的包袱。但是现在我心里完全都是毛躁的。说不上来从哪里来的感觉,好像心里面有千万只蚂蚁在啃。

    陆景重因为公司里有事情,所以在楼下来接我的是高明。

    这是回到c市以来第一次见到高明,高明看起来高高瘦瘦的,不过一如既往地对我没有什么太好的脸色,我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微笑着说:“高明,好久不见。”

    高明淡淡的“嗯”了一声,挂档踩下了油门。

    我问:“陆景重在嘉格很忙吗?”

    高明又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简直就是和陆景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知道高明对我心里有所怨恨,陆景重是他带出来的艺人,虽然说不完全为了出名。一朝一夕的成就全都被抹煞,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毕竟有所付出,付出了想要寻求得到相应的回报,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总是心有不甘的。

    车厢里的空气一时间有些逼仄,我就打开了电台,可是谁知,打开的音乐电台第一首歌就是陆景重的成名曲,听着他的嗓音在车厢里缓缓飘荡,后视镜里高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我索性把电台关掉,看着高明说:“我知道,现在你就是看我不顺眼,那总要想办法不是?你不要一见我就耷拉着脸。要么你现在停车,我自己打车去餐厅。”

    高明也没有停车,过了一会儿才说话:“我对你没有成见,我对你有的看法,也都是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听薇薇姐讲的,但是到了这里在vi身边见到你之后,我并没有觉得你有那么糟糕……再说了vi的这个举动,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没有多大的损失,只是觉得有些不值得而已。”

    “在美国……”我顿了顿,“很苦么?”

    高明说:“刚开始是薇薇姐一直跟着vi的,我是到后期才过去的,刚开始一直是在一个工作室里工作。工作室是租的人家的写字楼的一间,当时整个团队只有五个人,我去的时候,又走了一个。你也知道,美国的枪支是合法的,有时候在写字楼了工作到半夜都会听到枪声,说不害怕都是为了面子,谁能不害怕枪声,又不是像在中国,携带枪支是犯法的,在那种地方,想要闯出一片新天地,根本就是难上加难。不过,当真是熬过了那段日子,就拨开云雾见阳光了。”

    我听的鼻子有点发酸。我没有去过国外,但是也能想象的出来,虽然陆景重从来都没有想我提起过。

    我说:“之前不是说在想办法么?能不能再回到公众视野呢?”

    “比较困难,”高明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vi的底子在那里放着,就算是他重新回来,给大众的应该是惊喜多余惊吓,至于绯闻,每个明星或多或少的都会有,就算洁身自好,火也会烧你一把。进了嘉格,vi现在做的是有关于明星包装的工作,其实相当于是一个幕后的总监,嘉格的老板对他这个朋友很器重。”

    我听出了高明这句话的隐含意思,“也就是说,他不想重新开始唱歌演戏了么?”

    高明说:“我旁敲侧击过,但是你也了解vi,完全是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着,约定好的餐厅到了,我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五十五,不算早也不算晚。

    临下车前,我对高明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为陆毛毛做的,他的工作我来做。”

    这才是高明跟我说那些话的缘由,就像是原来薇薇说的,有些人靠的是脸,但是vi不是,他是靠他的才气,靠他的声音。

    所以,薇薇才会惜才,而现在的高明,才会从我这里下手,让我说服陆景重。

    下了车,在走进餐厅之前,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暂时把高明所说的事情放在一边,顿时觉得心跳的厉害,好像已经完全不受我自己的控制一样。

    一阶一阶台阶走上去,距离玻璃门越来越近,我心里好像钻进了一个小猫,猫爪子挠的心里面又痒又疼,站在玻璃门前,我忽然萌生了退意,我想要么给顾青城说一声,改天再见面吧,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真的是不适合进去,手边想要拉住什么东西,心里没有谱。

    也许,真的是这样,我手边想要抓到的这个人,就是陆景重。

    偏偏,陆景重现在不在。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养成的这样的习惯,好像如果没有陆景重,我就走不下去了一样,这样依赖一个人,用乔初的话来说,就是自寻死路,因为总有一个人的时候。

    我一个人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在心里告诫自己:杜佳茵,不管什么,你都是要去面对的,这扇门总之还是要打开的。不管我的陆景重在不在身边,他都在我的心里支持着我,我就不怕。

    “欢迎光临。”

    漂亮的迎宾小姐微笑着对我说,我也微笑着颔首,看见美丽的笑容,果真心里就顺畅了一些。

    这家餐厅是选的比较上档次的,环境很优雅,就算是在人比较多的大厅里,也没有喧哗打闹的声音。

    一个服务生迎上来,问:“请问您是一位么?”

    我说:“我来找人。”

    服务员马上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可能是已经得到了别人的托付:“请问您是杜小姐是么?”

    在得到我的点头称许之后,服务员带着我向前走,走到最里面一个包房里,为我轻轻转开门把:“有人在等您了。”

    我说:“谢谢。”

    这是一个复式的包厢,外面是茶几和一些配套的茶具,还有一架古筝,摆放在窗前,向右走,有一架很长很大的花鸟虫草屏风,挡住了别有洞天的里面。

    我站在屏风前停顿了一下脚步,调整了脸上的笑容,才走进去。

    看见桌前坐着的三个人的时候,我微微愣了一下。

    除了本应该在的两人,陆景重竟然也……

    陆景重笑着开了第一句口:“佳茵,你迟到了。”

    我顿时就明白了。

    这样的场合,陆景重怎么会让我一个人来应付呢?他不放心我,我也确实,也让陆景重放不下心来。

    我走过去,坐在剩下的唯一一把椅子上,是在顾振宇对面,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就直接坐下,没有说话。

    顾振宇和报纸杂志上看到的没有太大区别,带着一副眼镜,很是斯文的样子,只不过脸上已经能看出来岁月的痕迹了,但是就算是现在,也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中年大叔。

    顾振宇脸上有所动容,叫了我一声“佳茵”,却没有了下句。

    因为我也不知道要叫他什么,索性就没有说话,心里面一时间有些憋闷的难受。

    顾青城率先打破了这样的气氛,叫来服务员点菜,顺便问我:“佳茵,你有什么忌口的么?”

    我摇摇头:“没有。”

    原本,只是想要这样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如果谁都不开口说什么,那也就算了,我也就当来走个过场。

    虽然,气氛有点尴尬,吃饭也只是一个幌子,四个人都没有怎么动了筷子。

    忽然,顾振宇开了口,他说:“佳茵,跟爸爸回家,好么?”

    家?

    我把筷子放下,笑着看向顾振宇:“家?我家在哪里?这二十几年我都没有过家,现在你一句让我回家,我就有家了?!还有,我在我档案里全都是写的无父无母,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个爸爸,退一万步来说,你是我爸,那我妈呢?你敢说,我妈在哪儿吗?!”

    我越说情绪越是有些激动了,双手抓着桌布,有点喘气,眼泪已经大滴大滴的滚落出眼眶,我都不知道在说哪一句话的时候触动了心里柔软的地方,可能是说到妈妈的时候,也可能是在提到家的时候。

    顾振宇眼睛里也隐隐有泪光,手似乎是想要递给我纸巾来擦眼泪,却怕我拒绝,动了动最终也没有伸过来,脸上的表情能够看得出来,他在克制着一种情感,或许就是类似于血缘亲情关系的情感,父女的情感。

    陆景重拉住我的手站起来:“抱歉,先去一趟洗手间。”

    陆景重的手掌很干燥,往常他的手都很凉,但是这一次他的手却是干燥而温暖的,包裹着我的手,一路上,走过长长的走廊,走到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然后推开拉着我走进去,或许是安全通道里太安静了,所以脚步声都有些空洞的回响。

    陆景重站住脚步,扳过我的肩膀,盯着我的眼睛。

    一旦陆景重用这种眼神来问我,我就知道,他这是在问我,问我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我说:“我以为我准备好了,但是临到面前的时候,还是失控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见他说话的时候,心里就难受,难受的想哭,难受的就说出来那些话,我都觉得自己的脑子和嘴巴都不受控制了……”

    陆景重打断我的话:“佳茵,你这不是失控,你还是没有准备好,你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把他定位成了你的亲生父亲,把你抛弃掉的亲生父亲,那你永远都不会从心底里去接受他,以为你对他的这种定位,就在把他向外推拒。来,佳茵,你听着,我问你两个问题,你好好回答。”

    我点了点头。

    陆景重用拇指指腹揩去我脸颊上的泪水,说:“第一,你想不想有一个真正会爱护你的爸爸?第二,如果想,那你愿不愿意原谅他?”

    陆景重的这两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本就建立在第一个问题之上的。

    但是,如果我不想,不想有一个爸爸,不想有一个完整的家,那我今天又来做什么呢?

    别说陆氏的兴衰或者说那几十万上百万的合同与我有关,就算是陆氏明天就破产了,也跟我无关,我只不过是在陆氏暂且庇佑。

    在静默的这几分钟里,我眼前飞快地划过好几帧画面,就好像是电影剪辑的片段一样。

    小学的时候,老师让从家里拿来全家福,我没有。

    大年三十的时候,全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我没有。

    家里的温暖,父母带来的温暖回忆,我从来都没有过,但是这一次,我真的可以得到所谓的温暖么?

    我抬起眼,“那我可以先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再选择原谅或者不原谅么?”

    陆景重点了点头。

    又站了一会儿,我把自己的大脑清空了一下,平复了一下自己波澜的心绪,觉得自己的腿有点麻了,动了动膝盖。

    陆景重问:“要回去么?”

    我点头:“要回去。”

    这一次回到包厢里,可能是我敏感,我发觉包厢里的气氛比刚才陆景重拉着我走之前还要糟糕,有点呛人的火药味,不知道刚才顾青城和顾振宇在说了些什么。

    我一落座,顾振宇就把视线投到了我身上,我迎上了他的目光,说:“我能不能知道当年的事情?”

    顾振宇顿了顿:“你……见过你妈妈了么?”

    我刚想要开口否认,却同时传来异口同声的一声“没有。”

    顾青城和陆正宇同时开口说的——“没有”。

    我一时间有些奇怪了。

    但是紧接着,顾振宇的目光向窗外晃了一眼,窗外,细碎的金色光束洒进来,洒在雕花古色古香的窗棂上,他的声音好像有压抑的很深的感情。

    他缓缓地说:“你妈妈……和我,是初中同学,但是初中三年对彼此的印象都不是太深,只坐过一次同桌,但是,高中毕业之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上,我们又见了一次,还合唱了一首歌……然后,我就对她产生了好感,她也坦言告诉我,初中的时候,其实暗恋了我三年……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然后你妈妈他嫁人了,我也结婚了,就没了联系……”

    顾振宇说的很简洁,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分钟的话,但是我却可以听到他话语中的无奈。

    特别是那一句“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知道,肯定不是用一句话就能概括完的事情,当时的路,一定走了很远,走的很艰难,但是,两个人还是都选择了放弃。

    忽然,顾青城冷笑了一声:“既然你心里还有真爱,那我妈那里又算什么?好,既然你说中间发生了一些棒打鸳鸯的事情,那好,你们都结婚了之后,也就是说都婚内出柜,然后又有了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当顾青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感觉到,其实他心里对我是有些恨在的,虽然他也一直在帮我,但是我总是觉得,对于害自己父母离婚的女人的女儿,他心里那块石头不可能轻易放下。

    但是,顾青城对我的那种感觉,我分明觉得好像是哥哥一样。

    是我的错觉吗?

    顾振宇接着说:“当时是我的错,和曼茹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去打扰他们!”

    曼茹……团广余血。

    这就是我妈妈的名字?

    可能是我现在的注意力太过于集中了,才会牢牢地记住这个名字。

    顾青城说:“我可没有去打扰他们,是她主动找到我的,问我当初她扔掉的那个女儿,现在在哪儿。”

    “你是怎么说的?!”

    在这一瞬间,我在顾振宇的脸上,看到了紧张,这是从进包厢之后,我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紧张,甚至有些慌乱了。

    顾青城说:“我说死了,一个刚出生在襁褓里的女婴,还不足满月,刚刚过了寒冬,你现在心疼了,那当初送出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后果呢?!”

    这句话,我不知道对顾振宇是造成了怎样的影响,总之,在我心里狠狠地刺痛了一下,我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漆黑的夜晚,一个人抱着一个女婴,匆匆地送到了一个人手里,然后给了他一笔钱,从此,就断了联系。

    漆黑的深夜,迷茫的黑月,伴随着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为什么,这些人怎么就能狠下心来,眼睁睁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给别人,眼睁睁看着这孩子睁开眼睛之后叫别的人爸爸妈妈……

    “佳茵!”

    在我意识模糊的前一秒,我听到了陆景重的声音。

    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抹亮光。

    亮光中,走过来一个人影,我能看出来,是一个女人,但是只是黑色的身影,我看不到她的面容,她的声音特别柔美,好像是天边的天籁之音。

    她说:“孩子,叫我一声妈妈。”

    我好像不受控制一样,叫了一声“妈妈”。

    女人轻声笑了一声:“你看,你可以叫我妈妈,也一定可以认下你的爸爸……”

    我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女人接着说:“当时把你送走,是我自己一个人主意,你爸爸他……根本就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在找回你的过程中,找回去一个根本就不是他女儿的女孩子,帮别人养了二十几年……”

    现在,听这个女人说了这些话,我心里忽然就平静下来了,再也没有了那些波涛汹涌。

    我问:“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再说话了,我想要转过去,看见这个女人的脸,但是她却忽然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声音:“因为我做错了,就要去偿还。”

    紧接着,我觉得好像地面塌陷,我掉入了悬崖,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中,我大声叫喊着:“啊啊啊!救命啊!”

    然后,我就听见一个十分清澈的声音:“我在,佳茵你醒醒,我是陆景重,我是毛毛。”

    他的声音好像有一种让人稳定的力量,让我几乎在片刻就从挣扎的漩涡里逃脱了出来。

    我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陆景重的脸。

    陆景重拨开我被汗湿的头发,说:“佳茵,你做噩梦了。”

    我摇了摇头:“不是,我碰见我妈妈了。”

    陆景重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呢?”

    我说:“我没有看见她的脸,但是我听到了她的声音,特别甜美,她说都是她的错,不让我怪他。”

    我和陆景重彼此都心知肚明,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该如何称呼他,如果叫名字会显得不太尊重,称呼顾先生又太疏远,称呼为爸爸……我根本没有想过。

    陆景重给我倒了一杯水,扶起我喝水的时候,我才看到,这是在一间酒店的房间里,从入目看到的酒店号码牌就能看得出来。

    他解释说:“餐厅旁边有个酒店,就直接抱着你上来了。已经给妈打过电话了,他去接雪糕,言言的话,饿了有我妈给她冲奶粉喝,你什么都不要想,就在这里好好地休息。”

    我点了点头,伏在陆景重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饿了么?”

    我摇了摇头:“没有,不……”

    但是,“饿”字还卡在喉咙里,就被肚子里极其响亮的咕噜声给打断了,真是自己打脸,打的还这么响。

    察觉到陆景重想要起身,我连忙拽住他的胳膊:“你先别走,一会儿再去买东西吃,我现在没胃口。”

    陆景重果真就不再动了,任由我抱着他的胳膊,贴在他的胸膛上,我甚至都能够听得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陆景重的手机响了,从我的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得到他手机屏幕上出现的一个名字“顾振宇”。

    陆景重接通了电话,因为我就在他的胸膛上枕着,自然也就能听见电话的漏音。

    电话那边,顾振宇问:“佳茵怎么样了?”

    陆景重说:“已经醒过来了。”

    顾振宇说:“那我就放心了……合同上的事情,我的助理已经和你们陆氏总裁谈好了,无条件支持。”

    我知道,因为顾振宇是银行企业家,家里开银行的,多少钱也都拿得出。

    最后,我听见顾振宇说:“我在下面等着,等她睡了……我想上去再看她一眼,我机票已经买好了……”

    我直接说:“让他现在就上来吧。”

    从酒店的窗户看出去,是一片寂静的漆黑,原来,从中午到晚上,我已经睡了一个下午。

    酒店套房的门铃响了,陆景重去打开门,我安安稳稳地坐在床边,双腿垂落下去,敛下眼睑。

    片刻之后,在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还有熨帖?整的裤脚。

    我顺着裤脚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看似骄傲的中年男人,现在却变得灰头土脸,就觉得那些到嘴边的尖刻的话,全都咽了下去,找不到一句话来说出口了。

    顾振宇屈膝蹲下来,伸过来想要抓我的手顿了顿,眼神注意到我没有反抗,才终于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不热,而且能够摸到手掌和指腹上的一层厚厚茧子。

    “孩子,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

    听了他这句话,我的眼眶里涩涩的,但是也许是因为中午的时候哭多了,现在只是眼眶酸涩,却没有能滴落下一滴眼泪。

    顾振宇说:“孩子,以后,爸爸会对你好……如果你不想认我这个爸爸,我不勉强,真的不勉强,我们这辈人造的孽,让你替我去承担,都是我的错……但是,我会补偿,补偿你之前二十几年在外面所受的罪……但是,如果你问我你妈妈是谁,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不想再打扰到她平静的生活了,我毕竟是已经离婚了,但是你妈妈现在有儿有女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我……”

    我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已经过了半辈子的男人来说,说出对不起,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

    如果说原来我还是在怨他恨他,那么现在,那些恨意已经稍微消减了一些。

    这时候,门口忽然有一个声音传过来:“顾总,我们快要赶不上航班了。”

    顾振宇才松开了我的手,问:“佳茵,能叫我一声爸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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