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小于说:“吃不下。”

    “那就给你倒杯水吧。”

    “不用,还不渴。”

    “咳咳,刚才护士不是说了可以去看宝宝了吗?小于,我们去看保温室里看看宝宝先。”顾七七给叶潇潇他们挤挤眼,女人们会意,从病房里退了出去。

    空旷的vip病房,不一会儿就剩下封小于和季凡两个人。

    女人赌气地瞪着他:“你也出去!”

    “我道歉!”

    “……”啥?

    突如其来的三个字让怄气中的女人愣了一下。她错愕地抬起头来,对上了季凡不自在的眼,“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呵!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封小于,我已经知道了。”

    看进某人眸子里渐渐浮现出来的惊恐,季凡知道,之前他太对不起人家了,尤其是那次硬拉她去打胎,确实做得很过分。

    只是,他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做错了事,他会在心底里反省,用行动证明自己已经改过。但是……口头上的,尤其是在一个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女人面前,他实在说不出口。

    封小于像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一般看着他,眸子深处还有浓浓的防备:“你想怎样?季凡,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你要敢再胡来的话,我跟你拼命!”

    一激动,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却不忘用恶狠狠的目光给季凡投以警告。

    季凡心底里的内疚多了一分,连忙安抚她:“是是是,你先躺好!”

    “哼!”

    气氛再度凝结。

    封小于瞪着他,看男人的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她干脆别开脸:“我要睡觉了。”

    “好!”他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开脚步往门外走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到窗口,把窗帘拉了起来。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昏暗中,他离开时说:“我就在门外,有事喊我。”

    封小于:“……”

    看着他轻轻关上房门,她久久盯着那早已没了踪影的门口,两行清泪缓缓滑落眼角!

    这几个月来,是她人生中最煎熬的时段。

    虽然顾七七他们总是变着法儿抽出时间来陪她,可天知道,有时候,别人小心翼翼的陪伴更让人煎熬。

    所以,她从哥哥的别墅里搬了出来……

    季凡,你永远不会知道,在我摔倒在卫生间里九死一生的时候,多么多么希望这辈子不曾遇见你!

    ……

    “小于呢?”

    “在休息!”

    顾七七和叶潇潇等人回来,看见季凡耙着短发坐在走廊的长椅子上,摇头:“不肯原谅你是吧?”

    季凡;“……”

    “要我说啊,你就是活该!”顾七七走一旁坐了下来:“这段时间是我陪着她的,她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还是大大咧咧的,但我们都知道,她呀,就是在故作坚强!”

    “季凡,你看看你把一个自立自强的女孩子都折腾成什么样了?”叶潇潇也加入了讨伐他的行列:“你知道我昨晚见到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吗?我认识小于这么久了,还从来没见过她那么无助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再晚去一点点,很有可能就是一尸两命了啊!”

    现在回头想想,她都觉得后怕。

    季凡被他们两个一言一语地控诉着,越发烦躁地耙着头发。

    顾七七看他这样,知道他应该也是后悔了。这才暗示叶潇潇别说了。

    开门见山地问他:“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纠缠了季凡整整一个晚上了。

    就在昨晚,站在产房前等候消息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地反问自己:“季凡,孩子是你的!你已经是做爸爸的人了!以后,要如何面对他们母子?”

    那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追逐顾七七的,见证顾七七和封景的幸福的!和封小于吵闹的,那一夜的疯狂的!

    最后,他的脑海里全都被封小于孕早期时的画面所填满。

    她那么坚持想要他们的孩子,为什么?

    “季凡,你爱她吗?”叶潇潇看着他问。

    顾七七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季凡知道,在一个女人拼尽生命生下他们的孩子之后,他要有良心的话,就应该点个头。

    可是,“对不起……”

    他对封小于心怀愧疚,满满的愧疚。他愿意补偿他们母女俩用上一辈子的时间,但是他却不愿意自欺欺人,说着什么爱她的谎言。

    爱,不能被愧疚亵渎!

    在他的目光复杂地看向顾七七的时候,她们知道了答案!

    突然之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于是,几个人,沉默地在走廊外头坐着。

    接下来封小于住院的日子,季凡也天天守着,只是,他和封小于的关系并没有因此缓和。

    是啊,倔强如女王的封小于,她又怎么会接受一个男人的怜悯施舍呢?

    怀孕的时候不会,现在就更不会了!

    转眼到了出院的日子,孩子太小,还得在保温箱里呆着。顾七七将封小于接回了别墅,又安排了一个护工在医院里随时照应着孩子的事。

    季凡看着大家忙前忙后,唯独他像个局外人一般,心底里很不是滋味。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封景突然禁止他进别墅看望封小于,他被阻挡在别墅外头更是如百爪挠心。每天唯有的寄托,就是守在医院的保温室外,看着靠着窗边的小箱子里,那个叫封倚晴的小宝宝可爱的睡颜。

    再后来,小宝宝也出院了。

    他一个人,突然失去了生活的寄托。

    “现在看他这样子,真可怜。”

    酒吧二楼的某个窗口,几个女人趴在窗口看着楼下一个人喝着闷酒的季凡。季云溪向顾七七求情:“七七姐,你就跟封景哥哥说说情嘛,让他看看我嫂子和宝宝嘛!”

    “不是封景不同意,问题在你哥身上好吗?”说起这事,顾七七也很无奈。

    封景兄妹俩都是多么骄傲的人啊,“如果不爱,那请走开”简直是他们对爱情的座右铭!

    封小于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封景更不允许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

    “难道就让我哥这样喝下去?”

    “你下去劝劝他吧!”顾七七任重道远地拍拍季云溪的肩头,规劝季凡的事,别人去了也不合适。

    季云溪唉的一声叹,下楼!

    一把抢过了季凡的酒杯,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骂道:“哥,你想把自己折腾成酒鬼是不是?”

    “云溪?来!哥正无聊着呢,陪我喝两杯吧!”

    季凡跟酒保又要了两杯威士忌,推到女孩的面前,女孩不但没拿起来,反而一手拉上了他。扯着他往门外走。

    “你跟我回家去,天天这样喝酒的,像话吗?”

    “回家做什么?”

    “……”

    “回家空荡荡的,只有我自己的影子!云溪,你说我是不是病了啊?我居然不想一个人待着了!”

    “不想一个人待着,那就把小于嫂子和小晴儿接回来啊!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多好啊!”

    “可我不爱她……”

    “你!你就是一根筋……”季云溪真想一棒槌敲晕他得了!

    费劲地拖着他往外走,突然撞到了身后的人,她抱歉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楼上,陡然掉落在地上的酒杯把顾七七也给吓了一大跳!

    顺着叶潇潇的目光看下去,只见,季云溪费劲地扶着季凡,两人踉踉跄跄的撞到了不少人。

    她摇头:“走,我们下去帮忙吧!”

    可,女人的双腿却好像被钉了钉子一般,半晌没有挪动一步。

    顾七七再催促一句,她就突然往楼下跑了。着急忙慌的样子,让林跃和艾小爱也楞了楞。

    “怎么啦?”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跟着跑下楼。

    见得,叶潇潇跟疯了一般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跑得急了,撞倒了服务员盘中的酒瓶子,哗啦啦一阵慌乱!

    “对不起对不起,记我们的账上啊!”顾七七道歉。

    追上叶潇潇的时候,她正抓住了一个男人的手臂,泪眼婆娑。

    “小姐,我可没欺负你啊!你别对着我哭!”那男人估计也是被吓到了,身子往后方倒了个15度角,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潇潇,怎么了?”

    “对不起,认错人了。”叶潇潇失落地松了手。

    失魂落魄地走回二楼,不久前还提醒朋友们喝酒要适量的她,突然把红酒当水喝!

    “她怎么了?”林跃和艾小爱都彻底蒙圈了!

    顾七七看看她,再往楼下的方向看去,摇头!

    唉!

    ……

    “我不想回家,我还要喝酒……”

    深夜的酒吧,歌声鼎沸!

    叶潇潇被顾七七等人扶着走出来,她一路高歌地瞎吼着,吼得累了,就磨蹭着顾七七的肩头哭泣了起来。

    好端端的一件名牌上衣啊,没一会儿就被她蹂躏得惨不忍睹。

    远远见得萧景姚的车子开来,七七眼睛一亮,赶忙招手:“这儿这儿!”

    “姑奶奶,乖乖跟你未婚夫回家去吧!”

    在林跃和小爱的帮助下,叶潇潇被顺利地送进了车后座,正要道一声阿尼陀佛,那女人身子一挺,撞上了萧景姚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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