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五百六十五章黑吃黑?

    飞乐朱林曾经敕建了祭祀南唐人徐知证和徐知愕烹弟亿,甚至仿效当初宋朝的那一套,把贬谪的官员直接打去提举此宫,又按照一贯的规矩册封了正一般大真人。說閱讀,盡在但京师中最盛行的仍是佛教,尤其是藏传佛教,统共册封了十几个法王佛子。于是,京师中的番僧足足有数百人,大部分都是住在庆寿寺、崇国寺、大能仁寺、大护国保安寺。

    这其中,庆寿寺虽说是京师第一寺,但在番僧人数上仍不及西城崇国寺。这里本就是贵人聚居之地。达官显贵之家常有礼请。而东城区的几座小寺则是住着一些名头不显的番僧,朝廷供奉不菲,富庶热闹的东城自然很合他们的口味。由于番僧多,侍者自然更多,因此平日里这些底下人就免不了争斗。于是,地方官对于这块地盘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番僧虽说地位尊崇,却毕竟各有等级,除了法王佛子国师这样的人物,这里所住的次一等番僧出行就不会有锦衣卫开道官府派车,而寻常侍者则是只能靠一双脚走路。可冲着朝廷礼敬的名头,尽管番僧们收侍者的规矩极严,每天的拜师之人仍是络绎不绝。于是,车马的租赁红红火火,顺便还带动了其他营生。

    京师东北隅的修德寺住着十几位黄教番僧,这佛寺周围就很是聚居了一些人,开办了各种店铺。既然人多,周围的宅院胡同又是一圈圈一层层异常复杂,外人到这地方很难找到路。渐渐的,这些车马行之外,三教九流的人物也有不少聚居在此。借着修德寺的名头,不少人给番僧收下的侍者们送些供奉,官府从来不到这里清查,这里竟是成了灯下黑的去处。

    修德寺东边的明镜胡同并不起眼。从东到西不过四百来步,却是密密麻麻建着一长排各式各样高矮不一的屋子。由于大多数房子都是当初朱林还是燕王的时候就造好的,年代久远,所以斑驳调漆的院门,破破烂烂的围墙,以及那经过无数次修补的屋顶瓦片,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外人,这里住的都是些生活极其不如意的贫民。

    然而,倘若有人进了这些破破烂烂的屋子里头,眼前的一切立刻就会让他们目瞪口呆。

    只要过了外头的第一进院子,那股穷酸破败的气息立刻就会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则是里面扑来的那种铜臭味。从赌场到私娼馆到南院,这里各妾享受纵欲的地方应有尽有,只是朝廷律令如今还严格,来往这儿的多半是单纯有钱却又想找乐子的人,倒没有朝廷官员。

    下午未时时分,明镜胡同西头的一间赌场恰是生意兴隆。毕竟,晚上有宵禁,上午懒汉们起不来,这会儿正是找乐子的时候。荷官吆五喝六的嚷嚷声、散子的转动声、牌九的碰击声、赌徒的抱怨声”,无数乱七八糟的声音集合在一块,就是后院几间屋子里歇着的人也不得安宁。当一局结束,前头好些人失望地大叫大嚷的时候,终于有人受不了。

    “咱们为什么要呆在这种鬼地方。回府难道不行么?难道有谁敢上王府搜查?”

    “你少牢骚!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的王府不比从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要是咱们带着这个家伙回去,恐怕早被人逮住了!”

    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没好气地打断了同伴的抱怨,“寿光王可是和咱们那位千岁爷一样,都是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嫡亲的皇孙,可皇上一怒之下又是打又是关,哪有半分容情?就是赵王千岁,如今这禁令还没完全解开呢!”

    坐在板凳上的正是先头和翠墨打过照面,想把人弄回去的王府护卫孔叶。由于安阳妾早就吩咐过不许招惹孟家,他只好另寻了两个绝色回去交差,可寿光王一到,这功劳也就变成了罪过。此时,闷闷不乐的他瞅了一眼那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一团破布的家伙,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情知身边的贾老大比自己更得信赖,他便搬着凳子挪了过去。

    “贾老大,你和咱交个底,这次的事情究竟能不能成?还有,老千岁毕竟是之前才网网倒过霉的,会不会被东边那个,,被那个占了便宜去?”

    “要是皇上真的认为事情是老千岁干的,那处置会如此之轻?东边那一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满天下谁都知道他要的就是东宫储位,要学的就是当今皇上,可既然谁都能看出来,这事情反而成不了!他要能占便宜,你抠了我这两颗眼珠子去!”

    听到那贾老大如此信誓旦旦,孔叶顿时信了八分。只是,这一次干的事情要是成了固然是天大的功劳。若是不成,结果却比先头那回更糟糕。因此他迟疑片玄,终究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皇上终究是册封了皇太孙的。即便皇上厌弃了东宫,若是像太祖爷那样。咱们这一场忙活岂不是白费?”

    “那也得太子是太子,太孙才是太孙!”贾老大胸有成竹地哼了一声,继而就语重心长地说。“太子和东边那位以及老千岁都是前头皇后嫡出,不过是占了长幼之别。这长的若真的废了,那个小的名份上头就差了!再说了,东宫的毛病都能挑出来,那小的还有什么好怕的?玩物丧志擅出宫闱私会朝臣,这一条条平日不起眼,到了那节骨眼上都管用!”

    说到这里,两个人相对看了一眼,全都嘿嘿笑了起来。而地上那行小五花大绑又口不能言的人却是暗自叫苦。奈何他使尽了力气却连挪动一下也难能,更不用说有什么反抗。想到一到开平就一头撞进了人家的口袋里,他不但把事情办砸了,还连自己都搭了进去,他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以为这趟任务容易,好歹也做些最坏的准备!

    咚咚咚听到这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屋子里的两个人顿时紧张了起来,等听清楚那有规律的长短敲门声,他们这才舒了一口气。贾老大努了努嘴。孔叶连忙站起身来趋前开门。几乎是大门敞开的一刹那,一个敏捷的黑影就窜了进来。

    “外头如今风声太紧,我好容易确定没有人跟在后头,这才能跑这一趟。这里虽去安全,但毕竟是先前老千岁就藩北京的时候扎下的根基,别人容易顺藤摸瓜查到这里。所以不能再多呆。马车我已经准备好了,赶紧挪窝,免得到时候人赃俱获。”

    贾老大眯起眼睛引”会纹个专管联络的小个是直截了当地问道:皇上班师,所以东宫那边得到风声急了?”

    “不但是因为皇上班师。还因为锦衣卫的那个袁方回来了,从上到下都给梳理了一遍,咱们的人给弄掉了不少。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东宫那边已经下了严令查先头鸡鸣驿的那件事,怕只怕到时候牵扯到那位金枝玉叶。那一位还真会坏事。要杀人也不知道派些好手,三下五除二就被人屠得干干净净,根本就都是废物!6丰虽说还在病着。但渐渐开始管事,东厂那边已经顶不住了,这些天没法再掩护你们。”

    “也就是说咱们这些天恐怕要东躲西藏?”

    贾老大皱了皱眉,见那小个子点了点头,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虽说只要捱到皇帝回来,把东西通过东厂交上去便是万事大吉,甚至连责任都不用担,可先头那谣言实在是不该传。

    心中恨恨的他瞅了一眼地上那个扭来扭去的俘虏,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带着这么个累赘,还要成天东躲西藏,这简直是蠢得不能再蠢的做法!都是那个枚青出的馊主意,说什么就是要让东宫知道消息后自乱阵脚,露出更多的破绽,这样才能搜集到足够的证据一举成功,,呸,照眼下的情形看来,自乱阵脚的是他们自个才对!放出是锦衣卫截了人和东西的消息,到头来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锦衣卫,这样就能让他们躲藏得更容易。那家伙怎么没想到,一旦惹火了那要命的衙门,他们必定举步维艰。

    孔叶一向只管听命行事,对于大局情势之类的不如贾老大研究得透彻。因此听到外头风声紧,他不禁急了,少不得催促着赶紧走。

    然而,还没下定决心的贾老大怎会轻易丢下这个一向平安的窝点去冒险,却是不管不顾只是坐在那里沉吟。就当来报信的小个子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

    霍地站起身来,贾老大却没有理会一惊一乍的孔叶,网网还颇为沉着的脸一下子变得无比狰狞。他疾退几步,一把挟起了地上那个家伙,动作异常迅捷。而小个子也一个箭步冲到了门边,轻轻把门张开了一条缝,一面细看,一面竖起了耳朵。须臾,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便从那边的穿堂门口一溜小跑到了院子里。

    “顺天府来查赌场了!”

    听到这一声,屋子中三个站着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而那个被人挟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汉子却更是绝望。要知道,京师虽说严禁赌场,但暗地里的赌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里禁得住。这顺天府虚应故事来这么一趟,他仍是别想脱身。而且。就算被人撞破了此事,难道他就敢说自己是给东宫送信的?这种事情要是嚷嚷开,他更是完了!

    “就算是顺天府,这里也难保不会遭了池鱼之殃,走!”

    贾老大既然了话,孔叶立时如释重负,慌忙疾步走到后墙,移开了那柜子,却原来是一扇活门。这本就是此地设计时就留下的后路,因此小个子在前,孔叶居中,挟着人的贾老大反而负责断后。最后一斤,出去的他一头钻出来,又扳动了墙上的消息锁死了那扇活门,这才返身疾步追上了前头两人。

    这里乃是一间堆杂物的屋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小个子到门口张望了片刻,然后就说出去把马车弄过来接应。尽管如此,心里不放心的贾老大仍是吩咐孔叶一道跟着去。等到人走了,他便关了大门,随即把手中人重重一扔,又蹲下身抽出刀子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你放心,若真是遇到了什么要紧的关头,我一定先杀了你!”贾老大阴恻恻地笑了笑,刀锋轻轻靠拼了一些,看见那个汉子狠狠瞪着自己。他又重重哼了一声,“反正信已经不在这儿,我到时候杀了你,只要随便编一套谎言,顶多就是个杂犯死罪,到时候王府把我捞出来易如反掌。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你跟在刘公公身边,认识你的人不少,就算是死了,这尸体也是证据。要还指望翻盘,你就老实一点,别找死!”

    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外头终于响起了一阵叩门声,随即就是孔叶那熟悉的呼唤。心中一松的他随手把匕往靴子中一插,然后就挟起人走到了门口,谨慎地从门接里观望了片刻,现只有孔叶和小个子,此外就是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他这才真正放下了心,遂伸手拉开了大门。然而,就在大门敞开,他一脚迈出门的一刹那,屋顶上忽然砸下了无数砖瓦。

    反应极快的贾老大几乎是下意识的提起手上那汉子作为挡箭牌,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强力一下子贯穿了他的双腿,站立不稳的他一下子扑倒在地,不由自主地松了手。看到屋顶上跳下来的两个汉子动作迅地抢过他手上的人退到了一旁,他不禁心凉了半截。

    饶是如此,他仍是低头瞅了一眼小腿上的那两支箭,这才再次抬起了头,终于看清了那个放下弩弓的车夫。尽管腿上剧痛钻心,但更让他心情挫败的却是人家只出动了三个人。他用喷火的目光死死盯着哄了自己出来的小个子和孔叶,恨不得把他们吞下去。

    这两个吃里爬外的家伙,竟然勾结外人,,,追查此事的究竟是何方神圣,锦衣卫还是东厂,抑或根本是汉王黑吃黑?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冷淡的声音。

    “信呢?”

    贾老大眼睛一亮,随即狞笑道:“那样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我手上!”

    “既然不在你手上,那么你可以死了!”

    当贾老大醒悟到这话含义的时候。同样的剧痛再次贯穿了他的胸口。看到小个子和孔叶吓得一动不动。两眼都被血糊住的他不禁心中大恨。硬撑着最后一口气,他终于看清了那车夫斗篷下的脸,那是一张年轻清秀的面孔,瞧上去甚至有些女人气,仿佛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仿佛是……然而,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最终仍是堵在了他的嘻咙口。

    比:明天貌似春节长假就结束了。其实觉着春节比平时还累,因为人情往来太多了,今天又有一堆远方亲戚来,哎”求几张月票,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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