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所有乔家族人的心情都和您一样悲痛。请您在大会上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具体告诉我们。伯父大人的失踪若与任何一族一姓有半分的关系,我们乔家定会死查到底!您放心,现在回家了,有我们大家在!”

    疲惫不堪的乔伯母昨晚回家,在高厉离开之后,她在乔欣与荷悦的照顾下很快沉沉睡去。乔良言和不少人很快赶到她们的卧室,乔家的年轻子弟把卧室围满。乔欣荷悦两人都对眼前的情况不知所措。正当乔良言感到无奈之时,乔伯母的一句梦话让将近十位乔家子弟炸开了锅。

    “她爹…你是不是还留在那里了…你快回家啊…没了你,欣儿怎么办,我怎么活……”

    乔欣脸色惨白,所有人都明白她梦话中的意思,乔家的三伯父,之所以没有与乔伯母一起回来,他似乎是在东海群岛上失踪了,尚不知生死!

    乔欣哭倒在荷悦的怀中。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后,其余的子弟们大多默默离开了,神色非常凝重。只有乔茵和乔良言留下。毕竟乔聆言遇害的事情才发生不久,三伯父、三叔,这下子,恐怕也没了!

    荷悦看见乔欣这样子,也感到鼻子酸酸的。轻言轻语安慰着她,把目光投到乔良言身上。乔良言脸色是前所未见过的沉重与阴暗。他没有在意屋内两个都希望自己想办法的女子,沉思了片刻,扔下一句,“明天中午,家族大会!”就快步离开了卧室。

    乔欣抽泣着,声音越来越小,但眼泪却不停地流着。荷悦像哄小孩一样试图让她平静一点,但乔欣却只是一直流泪。过了片刻,乔茵让她回去休息,自己来照看乔欣就行了。但这次荷悦使劲摇了摇头,执意要留下陪她。修炼过后的身体精神倍好,所以,荷悦直到乔欣疲倦地躺在母亲身边睡去后,才合上了双眼休息。

    而这次乔家大会上,乔良言也是邀请她一起来参加了。此时坐在面色苍白的乔欣身边的荷悦,右手被乔欣轻轻握住,眼角还是很红。为数不多,但已经是乔府内所有的年轻子弟都聚到这里,此时都在注视着两侧席位中间,座位上的乔伯母。

    乔伯母经过一晚上的时间,也是清醒了不少。她的声音非常平静,似乎已经悲伤过度,而忘记悲伤为何物了。“良言,还有大家各位,谢谢你们…但是,整件事情的起因,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而且置我们于此境地的人,都已经死全了。换句话说,是因为他们离奇的死亡,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接着,她从在那座海岛上登船载货,准备出发开始说起,将整件事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而在到来之前,乔良言将乔欣父母奉命前往海岛做生意的具体细节讲给荷悦一遍。所以,随着乔伯母渐渐地将这一个月来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经历说出后,荷悦大概能够理出这离奇事件的前因后果。

    巨大的谜团似乎降到了这座乔府之上;还有乔家子弟的愤怒与对乔欣父母的同情。

    数月之前,乔欣父母两人奉命前往东海群岛边缘的一座名叫归乡岛的岛屿上,做一笔非常重要的生意。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更早之前太子殿下和乔世凡通信,无意间提到了陛下的七十二岁生日。许多年前有一个自称是另一片大陆上来的道士进宫,与陛下交谈甚欢,深得陛下欢心。在离开之前告诉陛下,他这一生会在晚年有三大巨变,分别发生在七十二、七十三、七十四三个年纪。

    陛下对他的话很相信,但毕竟是二十多年前,陛下没有太放在心里。这个传言只有宫中的人知道。但最近老皇帝二竖为虐,病情逐日加重。老人也越发心里不安起来,离自己的七十二大寿也不远了。几个得宠的皇子和妃子们都想借这个机会给他办一场大宴,为陛下祈福,希望道士的话能够是好事,顺便讨得他的欢心。

    虽然表面上,老皇帝秉着天机不可泄露的心态,这一场生日都按照正常来办。但知情人都不想放过这个讨好陛下的机会。皇帝的生日在来年的二月,太子很早就在为此盘算。希望能在生日宴会上搞到一些宝物,讨得陛下的欢心,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

    心细如针的乔世凡明白太子是将这件事交给他们乔府了。最近偶然得到一个传闻,东海群岛的边缘岛屿上,开采出了一种神奇的宝石,凡人见之无不动容,且有当地祭祀为每一块宝石祈福,对喜爱奢侈品的老皇帝而言,不失为一件独特的宝贝。乔世凡与太子商量过,以一批秦山国特产和大量金钱出海,就交由乔欣父母负责,去归乡岛做买卖。为了保密起见,只派出两个人。

    果然他们是秦山国最早做成这笔买卖的人。归乡岛地处偏远,很少有陆地上的商队会涉足。这几个月在岛屿上的生意做的也不赖,当地居民民风淳朴,整个生意做的很划算。宝石果然如传闻说的那样,美轮美奂,似乎自己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两人在岛上待了一段时间,转眼就到了一个月前,准备回家的时候。

    因为归乡岛地处偏远的原因,从归乡岛出发到各地的商船不多。这时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艘正准备出海到往别岛的船队,同行的旅客不多,还不到十人,他们便将货运了上去,准备回家。

    “我们两个,在岛上待了一段时间才知道。居民告诉我们,因为归乡岛处在东海边缘,再往东边走,就到了另一片大陆上。归乡岛最东端,有一座通劫桥,是海民数千年前留下来的遗产。非常之长。走过这条桥,就到了两片大陆中间唯一的孤岛,忘乡岛。”

    但在临行前一天,写给乔府的信也已经通过传信海鸥寄出。归乡岛商船上的水手突然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有忘乡岛的海民昨夜跨桥到达归乡岛。忘乡岛来客需要借他们的船前往大陆一趟。水手表示,忘乡岛海民无人不会驾船的本领,而且来的人很多,所以他们打算卖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一个人情,让他们带着几位旅客回去。

    几个旅客无法反对,而且对归乡岛居民的民风很放心。虽然乔家夫妻再三表示不妥,但少数还是得服从多数,第二天,就由这些忘乡岛的海民带他们出海回家了。

    忘乡岛来的这些人,长相非常奇特,脖子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护身符,但个个身材极其高大,性格温和憨厚,但你要是问他关于忘乡岛的秘辛,他却会立刻保持沉默。

    最为奇特的是,忘乡岛的这些海民驾船似乎有海神相助一样,一路顺着极大的狂风,速度飙升了数倍。但这么单薄的一艘商船,在他们的操纵之下,乘风破浪,经历几番颠簸,在海上的飓风之中竟然完全安然无恙。同行的旅客们,大多是其他岛上前来的居民,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忘乡岛海民们将一个又一个旅客送回了家。这时候,船上的旅客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俩。

    而算起来,仅仅过了五天。已经见到了紫晶岛上的标志性建筑,海神雕塑。这意味着,离故土已经不远,按这个速度,最多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就能到达。

    大堂内上上下下,乔家的子弟们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似乎是一个奇遇,一个妙趣横生的故事。但看向中间不停搓着手的乔伯母,她此刻的表情却苦涩无比,眉毛皱成了一团。

    “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无法让人相信......”

    在到达紫晶岛附近后,那天夜里。先是他们在船舱里听见外面似乎有重物摔倒的巨响,乔伯父出去查看情况,发现门口站着的那个水手**着的上身变得无比苍白。他似乎呼吸困难,抓着一旁的扶杆,紧接着另一个倒地的声音响了起来。乔伯母很害怕,出去找丈夫,就看到了这一幕。

    那个水手开始口吐白沫,讲不出话来,双眼中流下血水,他紧握着扶杆的手也松开了。再一次摔倒在了地上,双手胡乱地拍打着。乔伯父想上前帮他,但却丝毫拖不动他沉重的身体。乔伯母恐惧地往外面跑出去一看,甲板上果然有好几个水手,也像他一样倒地不起,疯狂的挣扎着。只有那位船长还站在甲板上,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水手们莫名其妙地发病。然后,在皎洁的月光下,乔伯母清楚地看到,船长身上单薄的衬衣被他自己狂暴地撕开,重重地跪倒在地,背上的肌肉以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变白!

    就在此时,天空中乌云极速聚集,四下狂风大作,密密麻麻的骤雨洒下,船上的一切灯火都被灭了。月光被层层乌云挡住。狂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乔伯母又慌又惧地看了地上正在打滚的忘乡岛海民们一眼,连忙跑回船舱里。

    但她却没能找到自己的丈夫。很快地,外面发出一声惊呼,剧烈的狂风伴随着骤雨达到了顶峰。乔伯父不知道去外面想看些什么,被这一阵最强的狂风直接刮翻。乔伯母心中大惊,不顾一切地顶着狂风奔了出去——甲板一侧,那位已经全身开始腐烂的船长趴在边缘,手伸到外面,似乎在紧紧抓着什么东西。

    不详的预感包围了她,她狂奔到海民的身边,见他死死地抓住丈夫的手,而乔伯父,因为刚才那一阵狂风,直接被掀翻,拖到了甲板边缘。若不是船长拼着最后的力气抓住他,他已经掉了下去。

    那人见乔伯母来了,艰难地摇了摇头,乔伯母立刻双手抓住乔伯父的手,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咽下最后一口气不动了。她无助地哭喊了起来。她已经凭着全身的力气和意念抓着丈夫不让他掉下去。但一个女子之身,怎么可能在这狂风暴雨中把他拉上来!

    “他...他马上对我吼,让我回去,不要管他......因为下一阵狂风肯定很快要来了,他不想我也给他陪葬......我怎么能松手啊?我就紧紧地抓着,但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最后,在听到雷声之后,他...他用另一只手,把我的手用力地扒开,对我最后说的那句话,让我赶紧回船舱,活下去......我就这样,看着他掉下去了。他,应该是活不了了......”乔伯母眼角渗出泪水,但却再没有歇斯底里地哭号着。而乔欣,则是控制不住,破碎的声音哭了出来,泪水无法抑制地滴落。荷悦在一旁,乔茵在另一侧,竟都找不出话来安慰她,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

    原来乔父不是失踪,这样看来,他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乔良言叹了口气,在周围乔家子弟面面相觑,一言难发的表情中走下去,拍了拍乔母的肩膀。

    但如果说,这时候乔家的年轻人们被悲痛、疑惑、不解、震撼填满心门;那接下来乔伯母说的话,可就让这一群年轻气盛的少年少女们同时感到怒不可遏!

    好不容易平静下了心情,却要把痛苦的故事继续说完。乔伯母咬了咬牙,继续面无表情地缓缓叙述着。乔良言就这样站在她身边。

    乔伯母逃回船舱,在极度复杂痛苦的心情中度过了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第二天放晴,她发现自己已经远离紫晶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没有驾船的本领,孤身一人,甚至连家都回不了。她只能任凭着海风将船慢慢推动,虽然不知道目的会在何处。三天后,她看到了陆地。

    艰难地收拾起破碎的心情,扛上一小袋宝石,走下去。在得知这里是何处后,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这里是冥泽国东边境沿着百春海域的一座城市。她踏上去之时,正是清晨。岸边空无一人,路经一座村庄,好心人用古怪的通用语告诉她这里的地址——隶属冥泽国边城荒春城。

    很可惜,当时她并不知道两国已经发生了大战,更不知道这座城市也是边境联军的一员。她也没有多问,背起仅存的行囊,往荒春城内走去。试图用仅存的几个银币搭一辆车,找到回家的道路。

    命运弄人,很不巧的是,但她用秦山国的货币询问一个马车站的马夫时,正好有巡逻军在附近。他们盘问了她一番,对大战毫不知情的乔伯母自然露了馅,被当作间谍,押送到了荒春城与秦山国的边境前线军营。

    接下来在军营内发生的,她只说了一句话,但却让所有人脑海中都有了画面。随之而来的,是滚滚不可遏制的怒火

    ——“那个关押我的将军,说他这几个月来都没碰过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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