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收了收那长得老大的嘴巴,还没来得及询问,第二句话,便听到樊老头的声音:“闭目!收心!”

    陈霄顿时恍然,急忍住心中的万般疑问,闭着眼睛,开始回忆樊老头那一刀的韵味、刀势,动作他已经是练了少说数十万次,今日观这一刀,心中似有明悟,却又好似完全没悟!就笃自站在那里,蹙着眉头,表情似乎有些狰狞!似乎整个心神都被樊老头那掣天蔽地的刀势给吸引,不由自主的想着那一刀的变化,意境,韵。却是越来越不得其解,内心却是越来越疯魔!豆大的汗珠,不住的从他头上滑落。

    “醒来!”老樊一声大喝把陈霄从领悟中惊醒!

    “我......”陈霄此刻,心惊不已,若是刚刚没有那一声大喝,怕是他以后就变成一个疯子了!

    “唉,悟到便是悟到,没有悟到便是没有悟到,这世间能够一眼便看出其中关键的天才毕竟是少数,万不存一啊,你也不必气馁,日后慢慢领悟。”老樊拍了拍陈霄的肩膀安慰了他几句

    “我教你两招,如今才给你演示了一招,这第二式,你可看好了!”说完,樊老头便一一步窜到了离陈霄数丈远的地方,转身,抽刀!对着陈霄急冲而来,手中的刀也是同时斜撩而出!

    不同于第一式松雷万壑的大气磅礴,无可匹敌之势,这第二刀,只从声势上来说,平平无奇,便是那寻常的江湖游侠也能轻松使出,并无丝毫波澜。

    可是只有陈霄知道这一刀的恐怖!若说松雷万壑如那滚滚天雷,气吞山河般的浩大,让他觉得不可匹敌。

    那这一刀便如同,天地一线,杀意滔天!从出刀那一刻,陈霄便已经感觉到了浑身冰凉,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引颈待戮。似乎如何躲避都逃不过这一刀般,在他的感知中,整个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把刀!

    “对敌生死一线中,有大恐怖,却也有大机缘。”陈霄猛然被老樊的话所惊醒!刚刚有那么一瞬似乎真的已经觉得自己要死了!

    “这一刀,名曰:天屠。”天地之间,尽是杀意!

    “此招,九丈之内使出,是为最佳,锁定了对方的气机,若非对方功力高你太多,那么,他便是个死人了”樊老头淡淡的对着陈霄说道

    “你不是一直想要把好刀么?拿去试试看看合不合手”说着,樊老头笑着把那一条用麻布裹着的长条形包裹捡起,扔给了陈霄。

    入手极重!陈霄根本拿捏不稳,那刀咣当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娘类,这是什么刀?怎么如此之重?”陈霄心里想到,把那刀拾起,提溜着掂量了一下,这得有四十斤重吧!自己怎么能舞的动?

    先不去想怎么挥舞,陈霄把那包裹着长刀的麻布解开,露出一截刀柄,刀柄后鼻,刀环,刀茎,套环具是纯钢洒金打造,刷过桐油的红木刀鞘,鞘口、护环也均是纯铜。刀未出鞘!便已经是刀气弥漫!陈霄只感觉周身一片冰凉!似有一阵寒风吹过!握鞘拔刀!无边刀气似被从刀鞘中释放的洪水猛兽,透出无边杀意!雪亮的刀身,如一面明镜,微微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刀长四尺,宽三指,却是柄不常见的柳叶刀!

    看着手中的宝刀,忽然心头转动间,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

    内心也突然变得心潮澎湃间却又思绪万千!他有很多话想问樊老头,也有很多话想对樊老头说,从七岁起,他就带着疑问。

    十年了,他从来没有追问过一切,每天只是浑浑噩噩的过着游手好闲的日子,虽然每天都幻想着有一天能遇到绝世高手,但今日却是发现绝世高手就在自己身边,没有白衣飘飘的仙人姿态,也没有出场浩大的气派场面。只是个陪着自己十七年的糟老头子。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似有太多想说的话,可那满腹的话语和疑问到了嘴边只是的道了句:“要走了么?”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落寞,山崖间的风,经过了瀑布的洗刷变得有些凉意,吹拂在陈霄的身上,扬起一缕长发,也吹的他的心里多了一丝凄凉,这陪了自己十七年的老头也要离他而去了。

    “嗯......我明天就走了,有些事不得不去处理一下,你此去京城铁衣府找一个叫骆戈的人,说不得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呢。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是现在的话,有些事不能说,我也不会说的!”语气中似乎情绪有些低落,后面却是透出一份坚定。

    说罢,老樊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刀谱,一面白玉令牌,还有一些零散的铜钱一包干粮,一股脑的丢给了陈霄。

    罢了转过身去,似不想陈霄看到他脸上那一丝落寞。

    陈霄看着樊老头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似乎觉得平日里他那虽不算高大,却是挺直的腰背,多了那么一丝佝偻。

    “别整的那么多愁善感嘛,跟那婆婆妈妈的姨婆一样!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过几月我到了京城咱们不是又见面了么?樊老头,这刀可有名字了?”陈霄故作洒脱的说道

    “嘿嘿,你这小子说的也对嘛,反正这过段日子少不得又会见到了,到时候不得被你追问,老樊我还得想想到时候该如何给你解释呢,真是脑壳疼啊啊!”

    “这刀嘛,既然是送你的,那名字自是你来取喽”樊老头看到陈霄如此姿态,似乎也冲淡了一丝两人即将分别的落寞。

    “今日樊老头远行,我陈霄便盼咱们早日相聚!这刀就叫归途吧!”陈霄握紧了手中刀,看着樊老头说道。

    “嘿嘿,说实在的,虽然没有拜师礼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樊老头也算是你半个师傅了吧,陈霄。”樊老头突然又转过头来,有恢复了往日的姿态,咧着张嘴对陈霄笑着说道

    “那哪能算我师父啊!我也从来没把你当师傅看啊!”陈霄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这小兔崽子!”樊老头骂了一声,脸上瞪目竖眉,故作出一副恼火的姿态,抬手做出一副要做揍他的模样

    却看到陈霄敛了笑脸,表情肃穆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从来没把你只当成我师父来看,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之人!”

    猛地转身,瀑布飞溅出的水滴打在石头上砸的粉碎,化为绵绵的细雨,飘落在樊老头那花白的头发上,在风中胡乱的飘着,经年似古井无波的内心却是荡起了涟漪,心中却是想到:这小兔崽子啥时候也学会这般油嘴滑舌了,唉,他还是终归长大了啊!你说这瀑布溅出的水花,咋地飞了这么远呢,把老樊我的脸都给打湿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半晌,老樊才缓缓说道:“你小子就别回去了,在这山中好好的打熬下自己的气力!以前不让你进山是因为山中多异兽猛禽,现在却是没什么危险了,啥时候能把那刀运使如意再出山去京城吧。”

    或是怕这小子笑话自己,樊老头背对着陈霄,也不回头,起身一跃而出,几个闪动便消失在了这山林中。

    陈霄看着樊老头离去的身影,勾起了嘴角也笑骂了一句“这樊老头,年纪这般大了怎么还是如此容易伤秋悲春的?”可是他都没看到自己的眼中那抹晶莹。

    吴夫子和樊承熙并肩而立,两个站在山顶,遥遥的望着陈霄在那水谭边持刀练习,以此刻陈霄的目力,自然是无法发现他们的。

    “樊老头,过会你就走了,不再过去和他道个别?你就不怕没了咱们的护持,这小子能平平安安的到得了京城?”吴夫子淡淡的说道

    “咕嘟咕嘟”樊老头却是仰头灌了几口酒,咧着嘴笑道

    “不了,这小子嘴巴滑溜着呢,我老樊怕是在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徒让这小子还有你这家伙看笑话!倒是这到达京城的路途,我却是丝毫不担心,钟气运所生,若是连这些都做不到,那以后拿什么去与这天相争?!”

    “不过啊,有他哪句话!我老樊呀,也是值了,嘿嘿嘿”说着便又仰头灌了几口酒,斜着眼睛看着吴夫子说道,眼里难以隐藏的瑟

    “走啦走啦,别看啦,看得多了我怕我会心中有念想,这有了苟活的念想啊,我这刀,也就不是一把好刀了!你也去镇上也通知大家,你们过几天也要撤走了。”说完便把葫芦系在腰间,一步三晃的下山去了.......

    “我自独笑一人去,十七年里命不虚!!哈哈哈”远远地吴夫子还能听到樊老头的笑声,透出一缕开怀和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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