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错位(中)

    齐日升绝对没有想到,竟有人跟踪他。

    那两个在大街上罚款的小伙子确实是市容上的。瘦高个的叫薛鹏程,低个的叫罗常胜。

    他们身上带着证件,不给齐日升看证件的原因是,两人干的是私活。

    市容在2ooo年的时候属于建设局管理,是建设局下属的一个二级单位,局长由建设局的副局长兼任。建设局是热门单位,局内一般的干部不愿意到市容上上班,风吹日晒雨淋的太辛苦,还要与各色人等打交道,得罪人,有时甚至要挨打。所以,招聘的外协人员比较多,不少是社会上有劣迹的,这些人能下去手,用起来很得力,罚款的收入也很可观,因此,这些人就掌控了市容,成为市容人员的基础,

    2oo1年,市容局从建设局分出去,成为政府的序列局,又招聘了一批人员,这批人员的素质比较高些,基本都是通过正式渠道来的,但是,那些有劣迹的社会人员并没有被辞退,而是转成吃国家粮的事业人员,成为其中的骨干力量,这时候正是各地开始创卫的时候,城管当其冲,所以,城管就在全国创出了极其恶劣的名声,实际上,国家创卫,城管这个单位还是很有必要存在的,卫生毕竟是一个城市的脸面,人的脸每天早上都洗,有人一天洗好几回,城市的脸脏了,人们每天都要在城市里生活,那也很不舒服不是。

    问题是那些有劣迹的人不规矩,一个老鼠掉在锅里,一锅汤都坏了。还有一个造成城管恶劣名声的是,因为新单位成立,除过那些正式安排的人员外,还被塞进来一些编外人员,称为自收自支,以后有机会可以转正。这些自收自支人员的工资财政不拨,要从罚款中支取,这些人要保工资,罚款的手段就恶劣些。

    薛鹏程和罗长胜就是最初招聘进来的社会人员,趁着成立新单位的机会转正了。他们虽然成了事业人员,恶习还未改,常常利用下班时间干私活,拿收款收据罚款,罚的款都装进自己的腰包。谁也没有与钱有仇不是。

    今天,他们就是在中午单位人都下班的时候出来捞外快的,没料想出师不利,碰上了一个一毛不拔的农民,又碰上了一个多管闲事的齐日升,就别提多郁闷了。

    郁闷归郁闷,他们已经是国家人员,行事应该低调点,有顾忌一点,忍了这口气,继续闷声大财。但是,习惯往往是最害人的,他们在人前横惯了,今天吃了个亏,灰溜溜的夹着尾巴撤退,这口气岂能忍下去,所以,款也不罚了,决定跟踪齐日升,摸清齐日升的底细,然后实施报复。这就是思维上的错位。和小姑娘胳膊上的错位异曲同工

    薛鹏程因为个子高,目标比较大,就由罗常胜一个人跟踪。

    要说罗常胜在道上混的时间久,还真有些跟踪能力,他把齐日升跟踪到医院,又跟踪着齐日升上了门诊楼,进了心血管科,这才出来。他和医院的一个保安比较熟,托那个保安打听齐日升的底细,保安问他打听这个人有什么事的时候,他就说这个人脑子进水了,竟然敢坏他们哥们的事。打听一下,能惹得起就惹,惹不起就当没有这回事。

    按说这个罗常胜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那就是欺软怕硬,当他听那个保安说齐日升只是个医学院的学生,在医院实习的时候,一咬牙说:“我还当他有三头六臂,原来是个学生,得让他尝尝厉害,看他以后还爱管闲事不管。”

    那保安警告他说:“你们别在医院里惹事,我们保安人不少,也不是吃素的要惹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翻脸不认人。”

    罗常胜说:“你放心,我们不会愚蠢到在医院里人多的地方闹事,总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拾掇,打他个半死,让他永远记住这是多嘴的代价。”

    下午上班以后继续接诊,齐日升还是写病历。

    有些病人上午来的比较迟,一些检验项目没完就下班了,接诊新病人,处理旧病情,还是比较忙的。有一点闲暇的功夫,齐日升就现张海峰在偷偷打量他,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狠意,他也不理睬,不在意,小人嘴脸,要恨你就恨吧,折腾了十年都没折腾出什么名堂,要不是穿越,我还坐上了副院长的宝座,这次穿越回来,也不会有你的机会的。

    齐日升观察张海峰和刘芳菲地看病风格,现刘芳菲看病还是中规中矩的,能不住院的就尽量不住院,能不开特殊药品的尽量不开,张海峰就不同了,特殊药品开的很频繁。

    医院里的用药和器材是很有些猫腻的,药一般分为处方药和非处方药,院方一般对医生开药都有提成,有些药提成比例小,有些大,提成大的药市场上没有卖的,都是医药代表上门推销,价钱高,提成比例自然大了。开这种药的厨房俗称大处方,开的越多,医生提成就越多,所以说,从开药,也能看出一个医生的医德和人品。

    所以,齐日升曾在未穿越前暗暗誓,他如果当了院长,就必须杜绝这种大处方,还医疗一片洁净的天地。谁知道却穿越回来了,这时候的他是无能为力的。

    这时候,齐日升的手机铃响了,一接听,原来是那个中年农民打过来的,说检验报告都出来了,医院让住院治疗,先要交两千块钱的费用,他交不起,不打算看了,回去。然后又对齐日升说,它是用一个好心人的电话打的,他在医院里没地方打电话。

    齐日升问清他的所在位置,然后对刘芳菲说他下去一会儿,刘芳菲问他有什么事,他没有对刘芳菲说实话,只是说有一个熟人在下面看病,他去招呼一下。

    在门诊大厅里,他看到了满脸愁苦的中年农民和他那个秀气的小女儿,齐日升走到跟前,没等中年农民说什么,就说:“你别走,也别住院,就在大厅里等着我下班,我想办法给你安排治疗。”

    中年农民说:“就是想住院也住不了,钱不够。”

    “有没有人拉你们到其他医院去治病?”齐日升问。

    “有两个,他们说他们医院治疗的效果好,花钱少,听说我没钱,都走了。”

    齐日升嗯了一声,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医托,整天没事就在医院里乱转,拉病人到一些黑诊所,有些人上了当,不但没看了病,反而把钱都让骗走了。他点点头说:“你没上当是好的,不过,一会有人来问,你就说有钱,去他们那儿治病,不过要等我一块。他们问我是干啥的,你就说是亲戚,在酒店打工。”

    中年农民问:“大兄弟,你到底是干啥的?”

    “你别管我是干啥的,只要把你女儿的胳膊治好就行了。”齐日升说完,就拧身上楼去了。

    等到下班,齐日升脱了白大褂下来,故意落后一步上厕所,等人都走完以后才从厕所出来,下到楼下,从另一个门出去,然后从大门进来,就看见中年农民和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一起,显得很亲热,中年农民早把齐日升在酒店打工的情况告诉了女人,女人看见齐日升过来,很警惕的问中年农民,“是他吗?”

    中年农民点点头说:“没错。”

    花枝招展的女人领着中年农民和齐日升出了医院,来到大街上,坐上了公共汽车,坐了五六站路,下车以后又穿行在小巷道里,七拐八拐,就到了一个挂着杏林诊所牌子的门帘前。进去以后,就见到简陋的房间内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锦旗,有写杏林圣手的,也有写当代扁鹊,华佗在世的。

    医生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有五十多岁,看起来很有深度的样子,他问:“谁看病,什么病?”伸出手就要诊脉。

    齐日升说:“是这个小姑娘看病,不用诊脉,没有其他病,就是个骨折错位,你想办法给治了。”

    老头用疑问的眼光看看那个妇女,问:“怎么弄了个骨折病人回来?”

    妇女为难的说:“我不也是没办法。”

    老头收回眼光说:“这个简单,我给开几服药,专门长骨头的,吃了我的药,骨头很快就长好了。”

    齐日升知道这种黑诊所的操作方法,他们说的开几服药,价钱会很高,一副药好几百块钱。齐日升也不会让他开,就说:“先不说长骨头的事,主要是这个小姑娘的胳膊骨折以后长错位了,要先把已经愈合错位的部位断开了,然后另外接好,这才能用到长骨头的药。”

    “弄断胳膊?你没说错,真的是弄断胳膊?”老头问。

    “没错,就是弄断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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