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州最好的医院并非省人民医院,是医学院附属医院。

    医院大院外八车道马路拥挤不堪,一场大雪,本就拥堵的路段愈不堪重负,来不及清扫干净的积雪,午间消融,午后上冻,很快变成一层光滑薄冰,严重阻碍车辆通行,环卫工、武警挥舞铁锹锄头,乒乒乓乓敲冰。

    开了七八年出租车的王胖子眯缝小眼睛,遥望隔一个十字路口的医学院附属医院主楼,无聊拍打方向盘,土生土长的长州人,他目睹这座城市变迁,走向繁华,仿佛看自家女儿随年龄增长由青涩小丫头片子,逐渐学会谈恋爱、学会打扮化妆,有欣慰,有忧虑,情不自禁向乘客抱怨:“车一年比一年便宜,买车的人一年比一年多,就两年,长州私家车数量翻一倍,路还是老样子,天天堵可苦了我们跑出租的,钱越来越难赚啊。”

    “说赚钱难的人多数不懂怎么赚钱。”

    后座中间,一路保持沉默的魁梧男人不冷不热说一句,纯正东北味,字正腔圆,王胖子下意识瞟一眼后视镜,从上车开始令他莫名不安的陌生男人三十岁出头,留着齐整板寸,剑眉飞扬,方脸、厚唇、大耳,按照古人审美标准,当算美男子。

    好强大的气场,道行深呐,王胖子心里嘀咕,跑出租七八年,遭遇形形色色的乘客,自有几分识人的本领。板寸美男凝望堵成一片的车辆,剑眉微挑,欠身轻拍副驾驶位打盹的同伴,吩咐道:“狐狸,付钱,我们走过去。”

    板寸美男话音刚落,左右两侧的汉子闻声而动,根本不理会出租车正在机动车道中央,当先推门下车。王胖子张嘴要抱怨几句,副驾驶位同他岁数差不多的男人绽露阴沉笑容,甩手扔一张百元大钞。

    等王胖子确认钞票是真,再抬头张望,一行四人已穿过密集车流,走向路边,板寸美男身材高大挺拔,气宇轩昂,龙行虎步,皮质风衣飘飞,后边跟随三条大汉,俨然一方大枭的豪迈本色。

    十分钟后,四个男人现身附属医院一间单人病房门外,留两人守门,板寸美男和付出租车费的男人先后进入房间,病房很安静,铺着洁白床单的舒适单人床,气息虚弱面色苍白明显做过手术的青年慢慢睁眼,嘴唇动了动,嗓子却不出声音。

    “小弟,你安心养病,一切有哥撑着,天塌下来哥照样能顶住,老家那边陆续有人来,哥十五岁混江湖,大风大浪见了太多,会过北京顽主头子赵九州,会过山西土霸王红红,人都说江浙沪的黑社会猛去年哥单枪匹马挑翻他们多少人,这次倒要瞧瞧长州地头蛇多厉害。”板寸美男嗓音浑厚,展现不可一世的霸气,不了解内情的人听他一番话,十有**得认为他吹牛。

    然而,这个叫汤小海的东北爷们从不妄言。

    后边绰号狐狸的阴沉男人察觉手包轻微震颤,转身去病房外接电话,大约一分钟,狐狸再次推门进来,眼底涌现一抹亢奋,轻声道:“海哥,抓住人了。”

    汤小海俯身,给弟弟把被子盖严实,呢喃:“谁动咱们汤家的人谁死,哥现在就去给你报仇。”

    俯瞰创业路的高层精装公寓,吕丽丽的表弟小龙被两个膀大腰圆的东北汉子死死摁倒在地,白胶布封嘴,细铁丝捆缚手脚,来长州一年多,差点威风到天上去的小龙渐渐失去挣扎能力,支支吾吾十几分钟,公寓房门打开,汤小海缓步走入,雄壮身躯弥漫阴森刻骨的杀机,随手扯开封住小龙嘴巴的胶布。

    “我表姐夫是王虎”

    “你表姐表姐夫也活不了几天,你先下去等他们。”汤小泉忽然狞笑,毫无征兆抬脚,狠踹小龙脖颈。

    咔嚓!

    小龙脖颈和半边头骨瞬间寸寸碎裂,一命呜呼

    共和国历经近六十载风雨洗礼,摸着石头过河到如今,从封闭落后,走向繁荣富强,不管鸡蛋里挑骨头的愤青承认与否,这是无法颠覆的事实,没拍领导层马屁习惯,学不来某些专家学者歌功颂德丑态的叶沉浮同样深以为然,暗暗叫好,开放的市场化经济带给他大把大把钞票。

    金钱至上的社会,银行账户一连串吓死升斗小民的数字,是富人指点江山的底气,钱并非万能,但用叶沉浮的话形容,离万能仅一线之遥,买不来感情?未必,一个女人高傲的藐视一万块,不代表她会对十万百万千万不动情,这年月,没房没车结婚都成难事,做为堂堂七尺男儿没点物质资本哪能诱女人们凉薄的春情。

    假如叶沉浮仍穷的叮当响,学费靠贷款,生活费靠打工赚,宁西权贵谁认识他,宁大学生又有谁在意他。

    为竞拍七点五秒的广告时段准备五千万巨款,两三年前恨不得把一块钱撕成两半花的他真没想过自己如今砸钱砸的这般潇洒。

    二十五号,圣诞节,叶沉浮大清早乘飞机赶往北京,北京的水太深,尤其此次赴京要和央视打交道,央视涉及方方面面利益阶层的复杂单位,关于广告时段的竞拍,叶沉浮做了最坏打算,拉着一门心思泡妞的老a同行。

    二十六号上午央视广告招标竞拍在央视大楼报告厅正式开始,竞拍出奇顺利,老谋深算的陈晓摆出誓不罢休的架势,叫价三千二百万,吓住其他竞争对手,为天星酒业争得极佳的广告时段。

    至于天星酒业能否重演孔府宴酒的奇迹,一年吞掉白酒市场几十亿的份额,要看市场反响。

    前几天,北京也降雪,气势恢宏的**广场却无丝毫积雪,立足人民英雄纪念碑旁,遥望那万间宫阙,琉璃瓦上的残雪星星点点,亮的刺眼,前段时间来北京,叶沉浮怕触景伤情,只是乘车途径长安街看了几眼,今天实在按耐不住内心冲动,来这久违的地方逛一逛,瞧一瞧。

    人民英雄纪念碑基台上,几位步履蹒跚衣着厚重的老人由子女儿孙搀扶,默默鞠躬,看样子像经历战火硝烟的老革命,这拨人走,一拨人又来,半个多钟头,而老a始终纹丝不动,叶沉浮悄无声息走近,仰望临摹伟人笔迹的题词,鎏金字体苍劲有力,足见伟人书**底的深厚。

    叶沉浮转移视线,凝视老a,淡淡问:“你对这儿很有感情?”

    “我们司徒家,四男两女是几代领导人常挂嘴边的人民英雄,我对这座纪念碑怎么能没感情。”老a幽幽道。

    叶沉浮心尖一跳,老a背后的家族真够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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