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进到妖师堂大门内,等待许久的妖师们立刻伏跪在地,高呼,

    “拜见王上!”

    “好了,你们各忙各的去吧,东进,你带我去妖兽关押的地方。”

    现场保存完好,周围多了十几位巡逻站岗的人,韩遥可不敢再出一点意外。韩信检查完妖兽的死状后,便意识到妖兽们死在渡魂咒,只不过这是佛门秘法,是哪位弟弟学会的呢?

    赵信现在迫切的想要找到自己可能活着的弟弟或者弟弟们。

    没人知道当赵信从大山里走出来时,听到夏朝覆灭消息时候的震惊与绝望,赵信以为大夏会在弟弟的领导下征服四国三宗,每一次他回到有人烟的地方,总能听到百姓们在感念赵启的恩泽。

    赵启的争霸之路眼见要完成,谁知道才半年时间,偌大的皇朝就被三宗覆灭!谁能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三宗,突然露出獠牙,是这样的锋利,简直骇人听闻。那碾压整个凡间的力量简直不敢相信!

    不顾护卫们的阻拦,赵信疯了似的问询真相,却发现当初对赵启感恩戴德的百姓们全都变了口风。在百姓的口中,赵启竟然变成了独断专横的暴君,变成了带来灾祸的灾星,百姓们竟然把自己遭受的苦难全都怪罪到赵启头上。

    四国皇室洗脑百姓,赵信能理解,他知道四国的史书上,弟弟一定是罪大恶极的昏君。但这群愚民……受大夏恩泽,一朝遭难,立马反水,太让人寒心!

    赵信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从清越深山中走到了永安,其间十余万里的长途,赵启一直都是满怀希望,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定会有人记得大夏的好,记得赵启的好。”

    可结果是,赵信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忙于生计的百姓只知道适应现状,为了安心的活着,曾经的美好自动从脑海清除。

    这便是凡人卑微的智慧,他们知道怀念曾经的美好,只会让他们接下来的贫苦难熬万倍,许多百姓都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落差感,投井自尽。凡人无奈的对策便是消除美好,变向的唾弃那些。

    他们的嘴脸丑陋吗?

    不!他们只是一群被人摆弄的可怜人罢了,聊以慰藉的话语,无心伤人,只求心安存活。这些赵信不是不懂,但沉浸在悲痛的赵信不愿意站在百姓的角度上,他只有满腔的恨意需要发泄,不知不觉陷入迷途……

    就这么走啊走啊!如果说清越国民众是被皇族误导的话,大夏子民对赵启的评价更是恶毒百倍。被四国联军劫掠一空的土地上,勉强糊口的百姓们似乎骂少商帝,骂大夏能让自己舒心些。

    赵信至今还记得他进入永安城遇到的那个老人,他满心绝望的回到家门口,想听家人说出那个自己期待许久的答复,给自己一丝安慰,一丝鼓励,只要说赵启不是昏君就好啊,只要不骂赵启就好啊!那是自己最疼爱最愧疚的弟弟啊!

    因为赵启成为了太子,他必须每天读圣贤书,被一堆老师围在中间,接受无休止问答。老师们也挖空心思的提出生僻的观点,就像打铁一般,只不过是许多柄铁锤砸在弟弟身上。

    白天进修完课程,晚上还要打坐修炼,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检查修为进度,一旦不满意,便是一顿鞭策。

    赵信知道赵启辛苦的童年都是因为自己,他只要得空,就去捉弄赵启,逗赵启开心,分享皇宫外的所见所闻,让赵启不至于一直沉浸在那种环境中,他心底能好受点。别人只知少年称帝,意气风发,位及顶峰,只有赵信清楚弟弟背后的汗水。

    “赵启小儿!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蛋,为了自己的私欲,害了我的三个儿子,儿媳妇。我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吞其骨,活该他身形俱灭,只可惜我那孩儿啊……”

    赵信喃喃念叨着,这就是当初在永安城门口,那人说的话,而那个老头就是赵启在皇城遇到的徐海。

    真是造化弄人!

    赵信跪在太和殿,举目望去熟悉的一切都化作灰飞,夷为平地,他暗暗发誓要为亲人报仇,要让这些愚不可及的下贱平民知道,

    忘恩负义该死!生死大仇必报!

    来到准备好的血池前,赵信褪去衣衫,盘坐其中,对着旁边的楼东进说道:

    “去把那只小狐狸抓回来,不要伤到她,本王有事问她。”

    接下来的几日内,妖兽们好像认准了西城区,全都不要命似的冲上来,幸好胡媚儿身怀仙术,早早地把自己伤势修复好,不然西城区怕是要守护不住。胡媚儿在赵启的提醒下也很小心的隐匿自己的身形,防止有心人跟踪。

    赵启这段时间也没心思去管外面世界的打生打死,他就是每天读书做饭,给婆婆端茶倒水,最近兰婆婆闲下来,话也变多了,赵启就经常陪着兰婆婆唠嗑,听兰婆婆谈及自己和赵雨馨小时候的趣事,赵启不时争辩几句,但在兰婆婆细数的诸多事迹败下阵来。

    跟婆婆唠嗑真是一种幸福啊!看到兰婆婆每天都心情很好,慈祥的眼神笑的眯在一起,赵启也非常开心,但眼底的一缕悲伤也是渐渐无法遮掩。

    树欲动而风不止!

    傍晚,兰婆婆突发其感,自知即将离去,便把赵启唤到床边,把隐藏许久的事情告诉赵启,

    “启儿,你知道为什么婆婆给你取名叫赵启吗?我当年在护城河边捡到你的时候,你身边还有个玉佩,婆婆看那玉佩,就知道你这孩子啊,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雨馨那时候刚好识字,认出玉佩上是启字,也就给你起名叫赵启了。

    雨馨当初各种撒泼耍赖,想要那块玉佩,婆婆担心被她弄坏了,你找不回家人,就没允她,藏在我针线盒最下面,你要是想找你的爹娘,就把带着那玉佩去吧!婆婆知道你小子藏着很多事,你现在也不用说。”

    兰婆婆用眼神制止了赵启,平缓了一下呼吸,轻声说道:

    “启儿,你背负的东西太重,从你说话的那天婆婆就知道你记起以前的事了。

    既然这辈子你是我的孙儿,那就听婆婆一句劝吧!

    日子平平淡淡就好,不要自责,不要哭泣,弄个一官半职,娶两房媳妇踏踏实实过日子吧!婆婆不想你再难为自己了。

    馨儿去修仙了,你也要考取功名啊!不然婆婆在下面也会担心你。”

    “恩,婆婆,我一定会高中状元。”

    兰婆婆说到最后已经气若游丝,赵启本以为这辈子不再哭,可看到兰婆婆苍老的面庞,心在抽搐,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启儿啊,婆婆要走啦!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啊,婆婆还想照顾你到成年呢,还想看你高中状元,还想看你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赵启握着兰婆婆逐渐冰凉的手,喃喃道:

    “启儿定会高中状元,回来看您的。”

    胡媚儿猎妖回来的时候,只看到赵启呆坐在门槛上,屋檐下吊着一盏白灯笼。

    “哥哥,怎么了?”

    “婆婆走了。”

    兰婆婆的丧事办得很简单,只有附近的邻居和李虎一行人前来吊念。赵启在皇城北郊选了一个风景好的地方,将兰婆婆安葬。赵启和胡媚儿披麻戴孝守陵七日,这七日里西城区全都让李虎雇佣妖师来镇守。

    七日之后,赵启再回到小院,发现熟悉的已经不再熟悉,在床上躺了一天,旁边一胡媚儿蜷缩着,窝在赵启的怀中。

    “媚儿,这些天谢谢你了。”

    “哥哥,你别难过了,婆婆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天上的可不是婆婆!”

    似乎想到了什么,赵启骤然起身,躺在赵启胸口的小狐狸,“哎呦”一声惊叫,摔飞到床下,赵启魔怔似的冲向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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