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是五台老人的窄长而锐利青幽的光泽如湖水中一条鲫鱼微露的背脊。

    剑身份为两截剑都落在五台老人的脚跟前而剑柄在五台老人的手中。

    五台老人静立着如秋风中的高粱显得有些削瘦凌能丽似乎还是第一次现五台老人很瘦在他那微曲的背上似乎又多添了一些重物腰更为曲了那宽大的衫袍在风中轻晃着他的确显得有些老了。

    的确他老了五台老人老了凌能丽从没有这一刻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五台老人的衰老。

    蓝日法王的目光之中有一丝怜惜也有一丝得意同样也多了一丝内疚。同样是老人他不该如此去摧毁对方的自信。

    五台老人突然之间将腰背一挺嘴角渗出一缕血丝他伸过衣袖轻拭之后仰天吸了口气目光变得更为坚定和冷漠。

    众人又吃了一惊所有人都感到了五台老人的复活却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如果你想拿天下苍生做赌注的话那你必须自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五台老人的话便如冰块击打芭蕉叶铿锵之中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也显出其无比坚决和坚定的信念。

    凌通和凌能丽及剑痴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敬意也明白是什么让五台老人复活那是正义浩然正气!

    “师父!”凌能丽也冲出了阵外凌通跃步与五台老人并肩与凌能丽一左一右无畏地望着蓝日法王心中更涌起了无尽的斗志。

    蓝日法王心中也为之一震但四十年的寂寞早己使他的思想走入了偏激为了能让自己不再寂寞他已经不再在意其他。

    “既然你们执意要阻那本法王也只好依你们所说了!”说完蓝日法王缓缓抬起手掌空气突然之间似乎变得无比干燥让人觉得自己似乎置身于火炉之中。

    “你们走开!”五台老人向凌通和凌能丽叱道说话之间竟咳嗽起来。

    “你的手阳三焦经和手太阴肺经己有所损伤如果不及时疗伤的话只会使你咳血而亡这一点相信你也有自知之明。”蓝日法王淡淡地吸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五台老人惨然一笑道:“求道有二一是为道护道二是得道。无法得道为道而亡此生亦无憾!”

    蓝日法王望着这个倔强的老者心中生出一丝敬意但却并不影响他的决定。

    “师父你去疗伤让徒儿来对付他!”凌能丽有些义愤填膺地道。

    五台老人听着凌能丽这有些傻气的话心中一阵感慨露出一丝慈和的笑容道:“为师也活了七十一个春秋这条命已经不值得留恋了如今的江湖与天下是属于你们的你们的前途也是无可限量的不必跟为师一起白搭了性命你去将今日之事告诉少主以少主的睿智相信会做得让我瞑目九泉的。”说话的同时五台老人伸出那双有些干瘦的手轻抚着凌能丽的秀和凌通的头目光却并未离开蓝日法王的面门。

    凌通和凌能丽忍不住全都握紧了拳头也都倔强地道:“不今日我们绝对不走!”

    “来吧!”凌能丽的手中也多了一柄剑。

    剑有两柄一柄是凌能丽的一柄却是凌通的两柄剑全都指向蓝日法王反而将五台老人夹在中间战意奔涌凌通的剑锋之上更隐现出一抹幽暗的剑芒。

    蓝日注王心中多了几许赞赏同时也起了一丝爱才之心凌通和凌能丽都是那么倔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的修为俨然是一个年轻高手只要有名师悉心教导将来的成就之高应不会在自己之下。

    蓝日法王未曾出手凌能丽和凌通却已抢先出手两柄剑洒起漫天花朵斑斑点点稀稀落落但却有着难以述说的协调和优雅更有着无与伦比的默契。这两剑几乎封死了蓝日法王进退的所有角度。

    蓝日法王暗赞一声好身子就被吞没在这点点斑斑的光雨剑花中。

    五台老人的眸子之中泛起几乎无可奈何的凄凉他也出手了他出手的时候正是那抹蓝色的影子自那斑斑点点的剑花中升起之时。

    凌能丽和凌通的身子几乎不由自主地被甩了出去他们甚至弄不清楚蓝日法王是如何出手的这也许有些残酷。

    “轰轰!”两声巨大的暴响、蓝日法王在甩出凌通和凌能丽之后避无可避地挡了五台老人两击。

    蓝日法王退了两步在地上踩出两个深深的脚印而五台老人却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竟退入了阵中胸衣染红盘膝萎坐于地咳着鲜血。

    “师父!”凌能丽挣扎着要站起身形但却无能为力他们的穴道已被蓝日法王所制。

    剑痴一声怒嚎他即使明知不是蓝日法王的对手也不能再袖手旁观了。是以他出剑只可惜他的功力与蓝日法王相差太远在他的剑尖距蓝日法王一寸之时蓝日法王的脚已经印在他的胸口上于是他不由自王地飞了出去。

    剑痴没有死但却呕出了一大口鲜血蓝日法王并没有打算要对方的命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手沾血腥四十多年来更未曾动手杀过一个人。

    哈不图本是站在崖口看着那些穴道仍未解开的护卫听到惊呼忍不住跑了上来上得崖顶不由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哈不图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望着蓝日法王又望了望凌能丽和五台老人喃喃自语道。

    蓝日法王伸指一弹哈不图只觉胸前一麻也不由自主地软倒于地。

    “你也先歇歇吧!”蓝日法王有些歉意地道同时大步向阵中跨去。

    “蓝日枉你研习佛法数十载却不去普渡众生反而来造魔害世!难道你不觉得惭愧吗?”凌能丽忍不住骂道只可惜阵中的达摩、忘尘师太、黄海及了愿大师对外界毫无知觉。

    达摩和忘尘师太的额角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了愿大师一刻也不停地调整着水晶额头也滴下了汗珠显然事情似乎己到了紧要关头。黄海却显得极为安详被雾气笼照若隐若现。凌能丽知道如果拔出了他百会穴和百虫窝的两枚金针那黄海惟有坠入魔道。也就是说黄海的功力也会迅恢复成为有史以来第二个由道入魔的人也将成为魔中之魔的魔王。

    蓝日法王跨出第二步他现了五台老人再一次撑起了上身并颤微微地立了起来神形显得极为凄惨。

    蓝日法王禁不住心中暗骇他体内气息的波动也在此时才得以平复目光有些诧异地望着五台老人。

    五台老人再次伸出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冷地望着蓝日法王轻轻地咳了几声森然道:“我说过惟有自我的尸体上走过你才能够去做这有逆天意之事!”说话之间五台老人再次跨出阵外与蓝日法王对峙。

    蓝日法王的心中也不知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禁不住深深望了五台老人一眼。

    “出招吧你不必有所顾忌我永远都是你的阻碍!”五台老人的声音居然显得十分冷静同时也咳了几声左手反捏出一个剑决。但在蓝日法王的眼中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剑决因为五台老人已是强弩之末。

    “中华武源源远流长神州大地人才辈出!阁下何必如此呢?”一声苍老的声音划破虚空飘入众人的耳鼓。

    蓝日法王一震凌能丽也为之一震却见一老一少如云烟般掠至。

    蓝日法王感到一股强大而霸烈的气机已如暴风骤雨般将他笼罩。

    五台老人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异彩有些诧异而又虚弱地道了声:“叔孙怒雷!”

    来者正是叔孙怒雷和叔孙凤他们赶到恒山但恒山上的几位师太却说忘尘师太去了北台顶于是他们又抽身赶至北台顶却没想到竟碰上了这样一曲戏。

    “师父!”叔孙凤一眼就现忘尘师太忍不住惊呼出声同时飞闪身向阵中步入。

    “姑娘请留步令师可是忘尘师太?”五台老人又咳出了一小口鲜血挡住叔孙凤问道。

    “不错!”叔孙凤回应道。

    “令师正处于行功的紧要关头千万别打扰否则只会前功尽弃还会走火入魔!”五台老人道。

    “我师父在干什么?”叔孙凤望了望阵中的情景禁不住奇问道不过她一看这阵式就知是师父所设而且行功者全是佛门中人她自然不加怀疑。

    五台老人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咳得弯下了腰其伤势的确很重看来他真的老了。

    叔孙怒雷也似乎想起了那唤出他名字的老者身份心神为之一动让他心神浮动的却是那静坐于阵中的忘尘师太。

    蓝日法王眼中闪出一丝讶异但依然没有小看这龙行虎步赶来的老头。

    叔孙怒雷似乎一下子忘了还有蓝日法王的存在也忘了五台老人和其他所有人的存在步子也缓得不能再缓似乎怕惊碎了眼前这个不真实的梦。

    五台老人并没有看到叔孙怒雷的表情但他却知道叔孙怒雷与忘尘的关系因为他已经知晓忘尘就是琼飞所以他不担心叔孙怒雷会对忘尘不利。

    “琼……”叔孙怒雷来到阵边语调有些颤抖地唤了一声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和愧疚感如同一柄利刃狠狠刺扎着他的心。

    蓝日法王和凌能丽诸人全都有些莫名其妙凌能丽和剑痴等人更知叔孙怒雷的身份然乃是叔孙家族的老祖宗但此刻竟没有半点前辈样子。

    阵内的忘尘师太禁不住轻颤了一下连带着达摩也颤了一下圣舍利的佛尤忽暗。

    “物空色空佛在其中!”了愿大师忙以梵音轻喧所有人顿时心中一片空明似乎天地霎时变得无比祥和。

    忘尘师太和达摩停止了颤抖再次恢复平静只是额角又多了几颗汗珠。

    叔孙怒雷被梵音一呼顿时心中一片清明明白刚才自己险些害了他们暗呼好险但也为这四十多年来空缺的情感而愧疚、心痛。

    “爷爷!”叔孙凤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没有想到叔孙怒雷一声呼唤竟险些引出祸来。

    叔孙怒雷转身与蓝日法王相对在回转目光之时他扫视了黄海一眼只是在烟雾隐绕之中并未看清黄海的面貌。

    “前辈你伤得怎样?”叔孙凤忙自袖中掏出几颗药丸递给五台老人服下关心地问道。

    五台老人只觉药丸入口便化为甘流通往四肢百骸咳嗽也稍顿只是仍然感到全身乏力。

    “我没事你去帮我解开他们的穴道!”五台老人轻轻摇了摇头道。

    叔孙凤忙扶着五台老人入阵又把被蓝日法王拨开的几块石头摆正这才向凌通和凌能丽等人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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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宝寅和崔延伯在剿灭莫折念生的残余力量后迅挥军泾源、华亭他们得到的消息并不坏也许是叶虚故意透露出胡琛和万俟丑奴的情况。

    但不管如何高平的义军他们必须平定此际洛阳事变而他们并没有受到多大的牵连其时元融兵败北魏也只剩下他们与尔朱荣两大军系与两朝边界之处的守将。而萧宝寅与崔延伯所领之军不会比尔朱荣逊色因此他们在北朝有绝对的说话权力甚至一跃之间比叔孙家族、刘家和元家自身更有权威这是他们的筹码。

    萧宝寅和崔延伯有自己的打算和想法绝不会听从尔朱荣的摆布和吩咐。尔朱荣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是以只能出言慰勉孝庄帝数次传出圣旨召他们回去但萧宝寅和崔延伯拒不接旨这才使尔朱荣开始重视起来他们来了。

    孝庄帝再也不让萧宝寅和崔延伯回京只是传旨赐封萧宝寅为平西上将军而崔延伯则为秦城王。

    崔延伯和萧宝寅相互暗笑他们深知乱世之中兵权的重要性更明白自己如果返回洛阳其结果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被尔朱荣设计迫害兵权被夺。那时北魏的整个天下也许真的成了尔朱荣的天下了。是以他们并不怕得罪尔朱荣和孝庄帝大不了拥兵自立谁还会怕谁来着?

    另外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如果萧宝寅和崔延伯不死就成了一支可以与尔朱荣抗衡的力量也成了孝庄帝的一种安全保障至少到目前为止萧宝寅和崔延伯承认孝庄帝的合法性尔朱荣便可以做到挟天子以令诸侯尽管尔朱荣这样一举动对崔延伯和萧宝寅来说并无效也不会使萧宝寅和崔延伯另立新帝来威胁洛阳。

    如果尔朱荣敢对孝庄帝有所不利的话萧宝寅和崔延伯立刻可再立新帝任意选一个口号都可以让北魏的各路守将归心那时候尔朱荣只会陷入一种绝对的困境之中。因此只要萧宝寅和崔延伯继续牢握着北魏的兵权孝庄帝就仍然是安全的。

    对于这一点孝庄帝自然清楚崔延伯和萧宝寅也同样心中清楚。是以他们很珍惜手中的兵权也很懂得利用手中的兵权尔朱荣却无法真正地放开手脚一切都有所顾忌。

    元融的死只是对孝庄帝最为不利但对萧宝寅和崔延伯及尔朱荣都有着极大的好处至少使他们的角色变得更重要他们的力量显得更为强大权力也大增。

    崔延伯和萧宝寅北上攻打胡琛的大军所想的并不是为朝廷而是自己的私下打算。

    如果不趁胡琛之死和万俟丑奴的重伤攻击这一群义军的话也许会再生突变而难以收拾场面。如果此刻一举控制了高平义军那他们完全可以安心地守住西北半角江山割地称雄那时候尔朱荣将面对东北部最强的义军葛荣和关中的侯莫而他们则可袖手旁观在最精彩的时候去收拾残局那岂不是快哉?

    尔朱荣即使知道崔延伯和萧宝寅的意图也是无可奈何他总不能派兵北上攻打崔延伯和萧宝寅吧?

    崔延伯和萧宝寅的另一个担心也就是域外的吐谷浑和吐蕃联军自玉门关和星星峡两路进军已经在渊泉会师虽然未抵嘉峪关可也不能不让人担心。官兵与域外联军交战那只是迟早的事如果不在域外联军到来之前将西北地区的义军剿灭那后果将难以想象只要在域外联军攻下嘉峪关之前以大军驻守嘉峪关那域外大军的铁骑也难奈何。除非他们自祁连山翻过但那时应说是冬季又岂是行军之时?因此崔延伯和萧宝寅要跟域外联军打时间和度仗。

    此刻的崔延伯和萧宝寅已拥有大军三十余万可谓兵力确已占了北魏朝廷兵力的近三分之一不过为守各座重镇只能调足十八万精兵去攻打万俟丑奴但十八万精兵比胡琛的军容更盛了。

    胡琛所辖地处西北地理位置没有葛荣优越虽然是敕勒长但其财力、声望都无法与葛荣相比葛荣为今日之事准备了二十年几乎将每一个细节都仔细想好了所以其兵力展之迅和兵源之足根本就不是胡琛所能相比的。

    葛荣又巧妙地利用了破六韩拔陵的残余部众与杜洛周及鲜于修礼这两路义军这才形成了足以覆盖一方的实力。

    胡琛虽然拥兵二十余万但其军费的开支和士卒的生活却极为艰苦又处于黄土高原之上加之大部分士卒是没有经过太多训练的农民和穷人在军纪和组织配合上与经过艰苦训练的官兵相比的确还差了一个级别所以在军容声势方面反而比崔延伯和萧宝寅所领之兵差了一些这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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