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羽一挠脑袋,妈的,言出无心,我还真是顺口就说出来了,当即吐了吐舌头道:“呃,唐小姐一身学识,才华横溢,纵览书香,游刃有余,

    “唐大督导实在是我等后进末学瞻仰顾拜之楷模,小生对唐小姐的钦佩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也!呃,筱羽舌头硕大,口齿不清,请唐小姐莫要见怪!”

    唐仪稍一吟念,望了他一眼,轻轻一笑道:“筱公子率性随意,真性情之人,言出无心,我虽不怪异,但天下又有几者能如我这般思想!筱公子,特立独行,亦须慎言慎行啊。”

    筱羽一怔,这唐大督导莫非听出来我那“肿奶酥胸”的话意了?但我言出无心,又词理俱在,想那么多干甚?

    当即向唐仪抱拳道:“多谢唐大督导对筱羽的关切提醒,但筱羽某些地方生的硕大――”说罢,吐了吐舌头,

    “因为硕大而导致有时候总会刺痛别人,尤其是刺痛你们女子,这个却是难以避免的,如果筱某出言多有得罪,还望唐小姐多多包涵。”

    唐仪听他这一说,只觉稀里糊涂的,这怪人,明明口齿伶俐,偏说自己大舌头,真是油滑之极。

    当下,筱羽又望向那姚大国学道:“唐大督导檀口绝对,还请姚大国学丹青合璧,把下联写上去,让不才也好拿回去瞻仰敬颂一番!”

    姚大国学见此人求他写联子,自然不放过风雅卖弄一番,当即提笔写好下联,他这书法游龙走凤,瑰伟绝特,自博得周遭一片喝彩。

    筱羽一喜,当即拿起对联,恭维了一阵姚大国学的墨宝后,大声吟道:“胜雪圣学圣血,要卖两万贯;血渍学子学资,只值一文钱。

    “嗯,姚大国学果乃是天下道义诚信之典范啊,金口一开,驷马难追,我等对姚大国学之套套不觉犹如何黄河之水敬仰不已!”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的,到底是对姚大国学的敬仰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还是对姚大国学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一般的才华敬仰不已?

    唯有廖远算是听懂了这个舌如巧簧的姐夫话中之话――这姚大国学号称博学鸿儒,却对筱羽一而再再而三的下套,丝毫不觉!这不正是“套套不觉”么?

    那姚大国学如何听得懂这最后一句筱羽对他的暗中讥刺?但却听明白了前面的话,不由瞬时一颤道:

    “什么道义诚信?驷马难追?我和你许下了什么君子之约?”

    只是话一说出口,才蓦地想起了,早前,他确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答应了筱羽,只要筱羽能找到任何理由说服他减免这廖远的学资,他则定会答应减免。

    难道,被这无赖小子找到了什么把柄或借口?他背上一阵冷汗,十两银子,可是他半年的俸禄啊!

    “姚大国学,这是你亲自写下的凭证:血渍学子学资,只值一文钱!你可不能耍赖哦!”筱羽拿起对联一扬,

    “诸位请看,我这上联言,我在这胜雪中圣学之地卖这本沾染圣血之书,我出价两万贯。可姚大国学帮我写出了这下联,他言:这沾染圣人血渍之书,和学子的学资,加起来只值一文钱。

    “既然这本沾染圣人血渍的《轮语》和我兄弟的学资只要一文钱,这一文钱和这本‘圣血屎书’,便请姚大国学收好了!

    “筱某代表天下贫寒学子,感谢姚大国学乐善好施、急公好义,心怀天下贫寒之士!”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文钱,向姚大国学递去,又将那本封面血渍甚为明显的《轮语》也一并奉上。

    “这、这、这个……”姚大国学盯着那自己写下的联子,又一望筱羽递来的一文钱和那本“圣血”《轮语》,霎时面色惨白,“你们这是,这是合起来作弄我!给我下套!”

    “诶!姚大国学,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哦!”筱羽一摇头,“这承诺是你当着这么多人面许下的,这字也是你当着这么多人写下的!

    “我兄弟二人,一没逼你,二没讹你,完全是姚大国学你自己心甘情愿所为之,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想姚大国学博学鸿儒震古今,才识人品天下闻,该不会当着这天下人的面,诳言我两个晚生后辈吧?”

    “这、这、这……”姚大国学额头汗水滚滚而落,到此方才明白了这一切前因后果。

    什么白鸟黑毛,圣人托梦授书,圣血屎书,求字对联,全是这小子精心构筑的一个套局,一步步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到此境地,想自己一个素有才学名望的饱学之士,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以诗文风雅玩弄的完全找不着北,心态焉能不崩?

    “你这无耻小贼,你这完全是卑鄙无耻下三滥的手段,欺我老实,骗我入局,拖我下水!

    “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啊?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般欺我?你说,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为了办理学子登录报名,我今天这么远赶来,你十两银子不给我,只给我一文钱,一文钱便想报名读书,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

    “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你十两银子不给我,只给我一文钱,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好坏好坏的……”

    筱羽已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相貌堂堂、仙风道骨一般的姚大国学,成了一个骂街一般的王婆!神马仇神马怨的听的自己耳朵都起茧了!

    待他想起来,此风度翩翩、博学鸿儒的姚大国学名为“姚琛琛”时,自也心下释然了。

    这种诗文风雅游戏,在古代士子名流、读书人之间再是常见不过,文人士子出游会聚,经常吟诗作对互相作弄下套,并且视为“雅戏”。

    比如一人中圈套了,自然便是在吟诗作对间,词句里留下了请人吃饭喝酒,或者请人逛窑子的痕迹,被人抓住了把柄,不可抵赖,只得答应,或是要输人一样贵重之物。

    只是,在名流士子看来,中了套便中了套,输了便是输了,都是心甘情愿,玩弄风雅而已,又何必事先要明说?

    而且中了圈套或输之人,最终都是心悦诚服,毕竟是自己一时疏忽看走了眼、听错了字,或是才学造化逊于人家。

    筱羽料想这名满天下的博学鸿儒姚大国学,定然是经常玩弄这种风雅游戏之人,对这种十两银子的输赢自然打不上眼。

    哪晓得他真是高看了这姚大国学,此人竟然是这般玩不起输不起的所谓的饱学之士、博学鸿儒!

    无论是对诗,还是对对联,统统败在自己手下,竟然还要诋毁承诺条约,死不认账,到最后竟是一番娘炮之态,王婆骂街!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那久未作声的唐大督导轻咳一声,惊醒了所有在场之人。

    聪明若她之人,岂要人再行累述?只是在筱羽与姚大国学这几句对话之间,便完全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便见她冲着筱羽嘤声一笑,玉手轻拍:“筱公子,你玩的一手风雅文戏,高,实在是高!

    “这多少年来,能把一出‘诳人付账’的风雅游戏,玩的这般出神入化的,你是唐仪见识过的第一人!由不得我不佩服!

    “只是,你真的玩错了人,这位姚先生,平生最忌讳和人玩风雅诗文游戏,是以,在你看来,他许是玩不起输不起的人。

    “不过,姚大国学乃是我成都府公学堂的副总大督导,他的名声也代表了我公府学堂的名声,

    “他既然之前答应了和你许下的条约,这也是今天众多之人亲眼所见,这的确是无法抵赖的,

    “只是,他一介文人,清寒教习,十两银子的确太过于为难他。所以,这十两银子便由唐仪我来替他支付――”

    “不敢不敢不敢!老朽哪敢让总督导大人为属下偿还银子?”这姚大国学虽然心态崩溃,娘态毕现,但心机却是活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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