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玺是曹家的第一任江宁织造,曹寅的父亲,正白旗包衣。

    包衣有两种,一种是护军包衣,属于旗奴,上三旗归内务府管,下五旗各王府旗主管。

    一种是包衣阿哈,属于家庭奴隶,归主子管。

    曹玺是在襁褓之中,与一家人被满洲捕奴队抓获的战争奴隶,最早就是皇太极贝勒府里的包衣阿哈,干的就是端屎端尿,喂马擦靴的活计。

    八旗制度在关外就是个军事组织制度,就是保甲,不是啥高大上的东西,八旗就是八个字:“强制裹挟,合伙抢劫”。

    每过一段时间,八旗就会有非法移民特赦,曹玺一家就拿到绿卡了,变成了正白旗包衣。

    进关后,鸡犬升天,包衣就是旗人了,籍的定性为“良人”,高于“民人”。奴隶是相对于满洲贵族来讲的,不是民人的奴隶。

    满洲八旗旗下奴隶的地位,比民人高。

    为什么比民人高呢?因为满洲的包衣是要上阵的,满洲八旗打仗,实际比例是一个满洲悍匪加俩包衣。

    多尔衮被掘坟那年,清理正白旗旗产,曹玺就被调入了内务府,成了皇室的家奴,康熙二年由内务府营缮司郎中调任江宁织造至今。

    康熙二年玄烨才9岁,是不可能交代江宁织造曹玺,为他充当什么耳目的。

    如今的曹玺,明面上是内务府的江宁织造,实际上是鳌拜的人。

    按照历史,康熙动了要拿鳌拜的心思,会以保姆孙氏的名义,拉拢曹玺,让其充任双面间谍。

    虚构的魏东亭与现实中的曹寅,都没有参与擒鳌拜。

    如今的曹寅才十三岁,是在明年鳌拜被擒之后,康熙叙曹玺之功,次年才把曹寅调入京师,先让其充任了一年哈哈珠子,也就是伴读,等曹寅十五岁之后,才迁任大内侍卫。

    曹寅也不是曹雪芹的祖父,《红楼梦》成书于康熙年间,雍正十二年的《何必西厢》一书中就已经把《红楼梦》与《金瓶梅》并提了,怎么可能是曹寅孙子写的?

    《红楼梦》是“汉留”即“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之一中的崇祯四子写的,“曹雪芹”就是朱四太子的笔名。

    “陈近南”也不是一个人,是天地会“汉留”五房,金兰郡,洪顺堂,三合会等“汉留”五房高层共同的代号,一致行动就会以“陈近南”的名义发布。

    朱四太子就是“陈近南”中的一位首领,“汉留”对外称天地会,汉留五房之一的“洪顺堂”,对外称洪门。

    “圣旨请到了么?”

    元吉轻抚着书桌上的《金瓶梅》,平静的问了句,不知是问二人中的哪个。

    “九爷。”

    侍卫瓜尔佳.黄海小步趋前一步,躬身低声道,“兹体事大,万一事败,岂不陷皇上于……”

    “呵!”

    元吉轻嗤一声,眼皮一掀,冷冷的盯着黄海,缓声问道,“若无圣旨,万一没事败,老三把爷败了,咋办?”

    顿了顿,冷笑道,“要老子顶缸?”

    黄海被元吉噎了一下,尽管在宫里就领教过“九皇子”的跋扈,可敢骂康熙到脸上的豹子胆,他可不敢接茬。

    “千钧只在一发!”

    元吉左手有节奏的轻拍着桌上的《金瓶梅》,突然重重的一拍,“马岱杀魏延只一刀,可他妈马岱身边都是魏延的兵,爷一刀剁了鳌拜个老匹夫不难,可没圣旨镇不住,岂不是要被鳌拜左右乱刀分尸?”

    他讲的是《三国演义》上的魏延死法,因为满洲勋贵不爱看兵书,就爱听戏看《三国演义》。

    特别是武将,这个场景之凶险,容易让人感同身受。

    黄海一听就挺感同身受的,立即一抱拳做激昂状:“怎敢让九爷涉险,奴才愿做今马岱。”

    “你?”

    元吉嗤笑一声,“你个侍卫,佩刀进鳌少保身前五步,是有拔刀的胆?还是能把刀拔出来?还是能杀的了大清第一巴图鲁?”

    “奴…奴才愿以性命相拼。”

    黄海被一激,又羞又恼,脸红脖子粗的嘶吼一声,“奴才拼了性命,也要拿下鳌…唔!”

    话没说完,本是静坐在青瓷墩上的元吉,突然腾空而起,一个飞膝顶向黄海的面门。

    黄海刚下意识的举臂遮挡,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身不由己的离地而起,平着飞了出去。

    “仓啷”一声。

    黄海倒地的瞬间,元吉斜身右手前探,抽出挂在墙上的斩马刀,顺着拔刀势左手一搭刀柄,变为双手握刀,神凝刀尖,力聚腰眼,一个斜削斩向黄海颈后三寸。

    生死之间,滚坐在地的黄海求生本能被激发,左手按地撑身缩头后躲的同时,右手肘急抬挡刀。

    “嚓”的一声手骨断裂的脆响,黄海一声闷哼,没感觉到疼,倒是身子朝左一歪,不受控制的被一刀劈倒在地。

    “战阵上的刀,不开刃的!”

    一把刀尖顶住了黄海喉结下的胸锁,压的他撑地躲避的劲儿都使不上,元吉单手擎刀,冷冷的盯着仰扑在地的黄海,“鳌少保是沙场下来的,砍过的脑袋,比你摸过的**都多,你连我的一刀都接不住,也敢言杀大清第一巴图鲁?”

    断骨的疼感此时方至,右臂断裂骨茬摩擦间透筋的扎心刺痛,让黄海额头涌出了豆大的汗珠,全身瞬间被汗水浸透。

    噬心的剧痛连同巨大的耻辱感,同时涌至,羞愧交加的黄海一时万念俱灰,眼一闭猛地朝前一挺身。

    元吉用刀顶住黄海的胸锁关节盘,就是防他想不开,刀柄是虚握的。

    一等黄海的肩一动,刀一缩,元吉手腕就是一抽,顺势一甩,把刀尖上的血甩掉,面无表情的走到书桌旁,拿起桌上的《金瓶梅》把刀一夹一抹,连同斩马刀一起扔在了桌上。

    “黄统领!”

    曹玺被眼前蓦然兔起鹘落的一幕,冻在了当场,少许才一哆嗦,咽了口吐沫,紧步走到黄海身旁,俯身双手箍住黄海的左臂,作势欲拉。

    “起开!”

    黄海晃臂抖开了曹玺的手,腰腹用力从地上坐起,继而左掌一撑站了起来,把散在胸前的辫子朝背后一甩,耷拉着右臂,面向元吉道,“九爷教训的是,奴才孟浪了。”

    “哪岔了?”元吉不置可否。

    “奴才是御前侍卫。”

    黄海一副羞愧的样子,沉声道,“敢动,也不能动。”

    “呵呵。”

    元吉闻声一笑,问,“一个胳膊,推牌九还换的了牌么?”

    “换得了。”

    一提牌九,情绪低落的黄海也是心神一松,暂时忘记了疼痛,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在宫里有个绰号,侍卫人尽皆知,还是康熙给起的,叫“黄老千”,就是跟康熙打牌的时候,老偷牌换牌,康熙都换不赢他。

    “我这是替老三报仇了。”

    元吉坐回了青瓷墩,道,“对外就当你为你妹妹挡灾了,去趟穆里玛的府上,让他看看你的断臂,喝个小酒,交个朋友,爷动鳌拜的那天,你给我摁住穆里玛。”

    “嗻!”

    黄海左手一点,利落的打了个千。

    “九爷旦请吩咐。”曹玺见元吉冷冷的目光看了过来,心中一寒,赶紧一矮身。

    他是在襁褓之中,就与父祖一起被抓到后金皇太极的贝勒府,沦为包衣阿哈的,打小就见惯了满洲人的血腥与杀戮。

    鳌拜是可怕,可满洲人重尊卑,他感觉真的火并起来,鳌拜的赢面不大。

    关键是,九皇子找上了他,那能允许他拒绝么?鳌拜是可怕,九皇子就不可怕了?

    “鳌拜是个淳朴的人。”

    元吉淡然道,“秉性耿直,直来直去,没那么多弯弯绕,有古君子之风。”

    夸了鳌拜一句,才道,“君子可欺之以方,爷给你准备了一批白裘衣袍,紫貂皮草,明黄绸料,你让你手下的苏杭老绣工,弄点龙凤上去。你再准备一批上等丝织,当孝敬给鳌拜送去。”

    “这是…”曹玺没明白过来,怕体察上意错了误事,赶紧请教。

    “鳌拜是个好人。”

    元吉喟叹一声,“他必不敢收逾制之物,只会当贡品献到宫里。”

    顿了顿,又道,“鳌拜是跋扈,不是傻,皇上亲政后对其多次试探,已使其越发不安,人一慌,操切间脑袋一热,那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侍卫里有他的人,他身边又有人,一击不中,京营里那些他的人,或许无令就会动,鳌拜即便不想造反,抵不住黄袍加身啊。”

    黄海与曹玺闻声,都是神情一滞,显然想到了万一事败,或可导致不受控的可怕结果。

    元吉看了看两人的脸色,为了让康熙得到这番话后越想越“成熟”起来,被很可能发生的场景吓住,接着吓唬:“要拿鳌拜,要么引入深宫,由皇上单独接见,隔绝内外,密室亮匕,一翻两瞪眼,门一开,躺地上的那位输!”

    黄海闻声一哆嗦,方才元吉的一刀就把他的精气神劈散了。

    原本为皇上蹈死,誓铲权臣,建功立业的雄心消散了不少。

    一想到鳌拜跟康熙单挑的下场,黄海感觉站着的不能是皇上,发急道:“皇上英武,毕竟年少,怎可轻身犯险,与一奴才相赌?”

    “怕什么?”

    元吉继续鼓动道,“多埋伏侍卫,一人拎把刀斧,到时候让皇上摔杯为号,刀斧手齐出,就在乾清宫内,剁了他个老匹夫!”

    哎呀我草,黄海单手一抹脸,骂娘的心都有了,心说敢情您犯浑,在宫里把皇后的太监纵马拖死,还不算完,还要教唆皇上也这么干?

    曹玺看向元吉的眼神也古怪了起来,感觉这位小爷戏文一定是看多了,摔杯为号?杯一摔,一群刀斧手是破门而入了,可皇上怎么出来?

    要皇上跟鳌拜比比,看谁跑的快?

    “不可不可。”

    黄海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越想越感觉“摔杯为号”这事不靠谱,“侍卫里谁知道哪个是鳌拜的人,万一走漏了风声,怎么得了?”

    “那就用太监,老太监靠不住,就用小太监。”

    元吉狠狠的一挥手,“猛虎架不住群狼,先练仨月布库,再砍几个偷懒的让剩下的见见血,等皇上的太监兵练成了,一屋子小太监,咬也咬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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