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端是一个晴朗好天气。
可就这样一个好天气,珍宝阁上至掌柜子下至小伙计,却全都顶着一对黑眼圈,哈欠连天却还要强打精神。
没办法,这一夜太难熬了!就以钱多宝钱掌柜为例,昨晚躺在床上,他虽然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赶紧睡觉!赶紧的!明天巡检使大人就来了!可是!
只要一闭眼,就是满屋子的莺莺燕燕红粉佳人,钱掌柜愣是僵在床上瞪着空洞的眼睛熬足了一夜,躺在身边平日里千娇百媚的美娇娘,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啊……哈~~”
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钱多宝咂摸两下嘴巴,又使劲揉了揉鼻子,正要交代一个腿脚虚软的小伙计把彩旗挂起来,就看见自己儿子钱富贵,同样是哈欠连天的赶过来。
“嗯?富贵啊,有事?”
“哦、爹,唉,那个,就是,少东家要我给他找一副拐。”
钱多宝愣噔了一会,不解的问道:“拐?拐杖?少阳要拐杖干嘛?”
钱富贵使劲抽抽鼻子,应道:“哦,爹,就是少东家昨天夜里在秘库里翻腾了一夜,找到一盒宝药,叫什么……黑玉断续膏?腿已经接上了,也好差不多了,所以拄个拐杖就行了。”
“宝、宝药?黑玉断续膏?”钱多宝更是愣噔了,秘库里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而且,黑玉断续膏?听都没听过啊,什么宝药能一夜就把断腿接好喽?
不过,钱多宝马上又反应过来了,对啊,那位公子的腿根本就没断啊!不过,他又折腾这个什么宝药,要干嘛?
“这样啊……那行,哎哎哎,那个谁,就是你,你过来,去找副拐回来。”
随手揪住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伙计,钱多宝想了想,又交代道:“找一副轻便一点的,精致一点的,明白了么?”
感情钱多宝还担心这小伙计不开眼,随便找一副乌漆抹渣的回来,那徐少阳可是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要是这位公子拎不动呢?
打发走小伙计,钱多宝见自己儿子又迷迷瞪瞪的不知道要去哪里,赶紧叫住他,问道:“富贵啊,你这又要去哪儿啊?”
钱富贵没好气的翻翻眼皮,扬了扬手里的大红烫金帖子,应道:“爹,少东家要我去给城主府送帖子。”
钱多宝这次不淡定了,什么情况啊,这位公子被那赵城主逼的装疯卖傻撒泼打滚也就算了,怎么又好死不死的想要去撩拨那位金丹武圣?
“哦、那你赶紧去吧!不好!富贵,你刚才说啥?”
钱富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问道:“爹,什么东西?”
“就是你刚才说少阳在秘库里找到一盒宝药?叫什么来着?”
“黑玉断续膏,怎么了爹?”
“坏了!坏大事了!那黑玉断续膏是徐管事从丹鼎门花了大价钱淘换回来的二品宝药,说是生死人肉白骨都不为过啊!这败家子!呃、唉!那东西是要孝敬巡检使大人的啊!唉呀!”
钱富贵‘噗’一声笑了,他都习惯了,这败家子,还能再奇葩一点么?眼见自己老爹急的团团转,钱富贵摇摇头,安慰道:“行了,爹,您赶紧去秘库里看看吧,别让少东家再掇弄出什么乱子。”
钱多宝点点头,随便交代两句后,就急匆匆的走了,而钱富贵则是揉了揉鼻子,叫过马车往城主府赶。
门房递上帖子,钱富贵不是城主府的乘龙快婿,也没什么资格走正门,只能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等待城主大人的回应。
片刻后,门房家丁小跑着出来了,“小钱掌柜,我家大人在偏厅备了点早茶,请跟我来吧!”
钱富贵愣了愣,早茶?什么时候轮上自己去和城主大人喝早茶了?
不敢耽搁,钱富贵亦步亦趋的跟在门房身后,小声问道:“田大哥,那个、城主大人找我有事?”
门房田大哥回头瞥了一眼,干咳一声没有吭声。
钱富贵手腕一抖,一块碎银子不著声色的塞进田大哥背在身后的手里,这次,田大哥敞亮了,“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家老爷听说那徐半钱……呃不、我家姑爷,姑爷。”
尴尬的咳嗽一声,门房田大哥接着说道:“我家老爷听说徐姑爷昨天包下了听雨斋,还把听雨斋上上下下全叫到了你们珍宝阁,所以,想要跟你打听点什么吧!”
钱富贵微微松口气,没好气的摇摇头,没再吭声。
偏厅很快就到了,钱富贵谢过田大哥,又一块碎银子递了上去,直将这田大哥乐的合不拢嘴!瞧瞧人家,一出手就是好几两银子,可恨那徐半钱,鬼才去掰他那的臭钱!
钱富贵正正衣冠,低眉顺目的走进偏厅,目光扫了一圈,端坐在正位上的赵城主手里端着一杯茶,很明显,这杯早茶不是给他钱富贵喝的。
“城主大人,堂下珍宝阁掌柜钱多宝之子钱富贵,给您问安了。”
“嗯……”赵天铭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也不招呼钱富贵坐下,而是直接问道:“听说你们珍宝阁的巡检使今天到?”
“没错,城主大人。”
“嗯……准备的怎样了啊?”
钱富贵顿了顿,应道:“劳烦城主大人挂念,少东家已经都安排好了。”
赵天铭抿一口茶水,抬起眼皮扫了钱富贵一眼,点头说道:“那就好,小钱掌柜,我听说我家少阳,昨天把听雨斋包下来了?”
钱富贵眉角抽了抽,强作镇定的应道:“没错,呵、少东家可能不太放心听雨斋的姑娘吧,所以,就提前编排了几个小曲儿,也算给城主大人,还有我们巡检使,助助兴。”
赵天铭不冷不淡的看着钱富贵,直到钱富贵满头大汗了,他才问道:“少阳的腿好点了么?”
钱富贵隐蔽的松口气,这算个什么事啊!你家姑爷胡搅蛮缠叫了一帮子姑娘回来脱光衣服抠抠摸摸,你去问他啊!你为难我干嘛?我他妹的只能看着眼馋,还被撩拨的一夜都没睡好不好!
干咳一声,钱富贵小声应道:“已经好多了,可以下地了,少东家在秘库里找到一盒二品宝药,黑玉断续膏,现在拄着拐,应该可以行走了。”
赵天铭微微皱眉,追问道:“黑玉断续膏?二品宝药?你们珍宝阁收到这种宝药,怎么不对外售卖呢?”
钱富贵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城主大人,那个黑玉断续膏,是我们徐管事从丹鼎门收来,准备递送给我们巡检使查验的,可谁知那败家……呃、我的意思是,我们少东家可能没弄清楚吧,就、就直接给用了。”
赵天铭翻翻眼皮,嘴巴隐约是动了动,而钱富贵的耳朵出奇的灵敏,他竟依稀听到:“……这败家玩意~”
停顿许久,赵天铭摆摆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了,午时三刻对吧?回去告诉我家少阳,本城主怎么说也是他的老岳丈嘛,肯定会去给他撑场面的。”
…………
彩旗飘扬仙乐飘飘,徐少阳穿一身烧包的白西装,手里拄着一根跟他身高平齐的诡异拐杖,他白一眼身边的钱多宝,说道:“老钱,你啥时候能靠谱一点?嗯?”
顿了顿手里的拐杖,徐少阳问道:“这尼玛是拐杖?这是魔法杖好不好!你就不能找一根短点的?”
钱掌柜尴尬的笑了笑,瞥一眼徐少阳的腿,小声说道:“呵、公子,时间有点仓促,这根是最轻巧的了,您将就一下就行了,呵、哦!还有,公子,待会您的岳丈大人来了,您走路的时候,稍微瘸着点啊,可别露馅儿喽!”
徐少阳跺跺脚,拖着魔法杖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问道:“这样行么?”
“再瘸一点,那个,公子,你不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就算是二品宝药,也没这么快!”
“哦、那我再走两步试试,你帮我看看。”
徐少阳再次拖着腿,瘸着扭了几步,眼见老钱还是觉得有点假,他干脆模仿起赵本山卖拐里的范伟。
“嘿!行了,就这样!这样就没问题了!”
“老钱,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不过、不过!就这样,挺好的,老钱我原先也是个爆脾气,打断过不少无赖子的腿,那些无赖子腿好了以后,都这样。”
徐少阳满意的点点头,拄着那根身高平齐的拐杖再走了一圈后,突然反应过来了:“哎!你个山炮儿!老钱,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徐少阳是无赖子?”
“啊?没有!绝对没有!公子,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呀!”
徐少阳瞪着钱多宝微微闪躲的眼睛,停顿片刻问道:“老钱,你是不是因为昨晚没让你翻牌子,所以对本公子不满啊?”
钱多宝赶紧摆摆手,嘿嘿笑道:“哪敢哪敢,不过,公子,你那翻牌子游戏,还挺有趣的呀!嘿嘿,等送走巡检使大人,老钱我说不得要去听雨斋,翻她几次牌子呢~”
徐少阳嗤笑一声,没好气的用拐杖拐了老钱一下,说道:“看你那德行,呵、老钱,你老实跟本公子说,听雨十二钗,你看上哪个啊?”
钱多宝左右张望两眼,小声说道:“就那个如梦姑娘,嘿,公子,那如梦姑娘唱的小曲儿,真是让人……啧啧啧,无法自拔呀!”
“是么?呵呵呵、老钱,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什么?”
徐少阳凑到钱多宝身边,压低嗓门说道:“就那一盘牌子,里面就没有如梦姑娘的那块牌子,你懂么?”
“啊?”老钱瞪起眼,问道:“啥意思?公子,听雨十二钗,红色托盘里十二块牌子,不是一块牌子对应一个么?”
“当然不是啊!老钱,你知道,什么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嫖、嫖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么?”
徐少阳勾住老钱的脖子,嘿嘿笑道:“那如梦姑娘,就是你无论怎么翻牌子,都翻不到的那个。懂了么?偷不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老钱恍然大悟,正要再问两句,就见自己儿子毛手毛脚的跑过来,“爹,巡检使大人快到了,东门那边的伙计已经看到了,枣木马车,挂着咱们珍宝阁的旗子。”
老钱点点头,想了想问道:“城主大人呢?”
“呃……城主府门口的伙计还没看到城主府有动静。”
徐少阳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那老岳丈肯定要摆摆架子,行了,老钱,精神点吧,哦,还有,小钱掌柜,去告诉伙计们,都给本少打起精神,谁再敢给我打哈欠,嘿,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老钱小钱父子俩对视一眼,打起精神各回各位,几番交代后,街道两旁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也不再矫情了,纷纷宽衣解带,露出白花花的肩膀手臂与清一色红艳艳的肚兜,一手鲜花一手红纱,摩拳擦掌准备开动。
很快,一辆四轮马车,悬挂着珍宝阁的旗子,从街角拐上了红地毯。徐少阳这边一顿拐杖,身后的牛大牛二马上高喊道:“姑娘们!走起!”
街道两边的姑娘马上整齐划一的开始挥动鲜花与红纱,齐声娇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赶车的九叔僵了僵,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催动马车,驶停到珍宝阁正门口,马车刚停稳,“嘭!啪!”
无数彩带鲜花从天而降,直将珍宝阁门前妆点成一片喜庆的海洋!
听雨十二钗穿着中土神洲从未有过的大红旗袍,高开叉足足开到了肚脐眼,两条白花花的长腿踩着高跟鞋,步履轻盈的从珍宝阁门内,簇拥着一瘸一拐的徐少阳迎了出来。
“哈哈哈哈……巡检使大人大驾光临,小子徐少阳,谨代表……呃、我了个去!”
马车上下来的,是一袭白衣白纱遮面,一双美目平静如水,却似乎蕴藏着些许无奈与心痛的,慕容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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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点点头,想了想问道:“城主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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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阳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那老岳丈肯定要摆摆架子,行了,老钱,精神点吧,哦,还有,小钱掌柜,去告诉伙计们,都给本少打起精神,谁再敢给我打哈欠,嘿,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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