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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骚男爵一路狂奔,安全撤回他们在林木中的营地。

    与此同时,伯爵罗贝尔始终掩藏在林木与河滩的边缘,见自己排出去的人归来,便迫不及待现身想要问个所以然。

    士兵,拦下狂奔的战马,见得伯爵在此,  拿骚男爵旋即下马,迫不及待宣布自己的重大见闻。

    “大人!那边!”他指着河对岸,“全都是诺曼人……诺曼人……”

    他上气不接下气,可是记得罗贝尔满额头冷汗。“你慢点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是诺曼人,到处都是。还有威斯特伐利亚伯爵柳多夫,他……真的背叛了王国。我见到他本人了!柳多夫声称萨克森国家建立,他对咱们东法兰克已经是战争状态。”

    虽然早有预知,  当消息坐实后,罗贝尔仍是大吃一惊。他攥紧拳头咬牙切齿:“这个柳多夫,竟忘了过去的恩情公开反叛?居然还和诺曼人混在一起了?”

    “不只是他。大人……现在的局面非常复杂。因为北方圣人埃斯基尔。他!惊人也和诺曼人混在一起。”

    “这不可能!”

    “不!大人。事情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复杂,我们先回到营地,我会详细禀报。”

    “也好。”罗贝尔的眼神向往北方,宽阔的易北河割裂了战场,获悉了这些消息后,他真是恨不得集结骑兵直接从河面冲过去。现在自己的暴怒归暴怒,恰是这条该死的河,给了柳多夫割据的本钱。

    公平地说罗贝尔手头的骑兵军队依旧强大,奈何自己的敌人根本不给予一个公平战斗的机会。

    他对于谈判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奢望,但基于拿骚男爵的详细汇报,现在真的有必要和敌人好好谈谈。

    他们手里有着两千名法兰克平民俘虏!如果不能缴纳赎金,这些人都会被残酷杀戮!

    他们可是诺曼人,他们定然会采取残酷手段处决囚犯。

    所以去承认什么萨克森公国,  还有蛮族的丹麦王国和罗斯王国,这种事情还是路德维希陛下亲自定夺吧。

    拿骚男爵滔滔不绝说了很多,他尤为指明了所见到的敌人的军事情况。作为军事贵族,外交谈判的精细活计真的有必要吗?战斧和剑的打击下,  不是所有问题就解决了吗?

    男爵的确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他转述了萨克森、罗斯和大丹麦的态度。

    伯爵罗贝尔听了后是什么态度,大抵还是打算军事上解决问题的。

    何况敌人的态度也很明显,所谓根本不怕打仗。一支联军会摆在河流南岸,会在那里安置谈判现场。敌人做了两手准备,要么谈判,要么直接开战。

    “我们当如何?”已经没话再说的拿骚男爵谨慎地问。

    罗贝尔现在也是左右为难,甚至投鼠忌器。

    他捏着自己的胡须一副思考样,究竟是接受柳多夫以及诺曼首领的谈判请求,还是无视这些请求呢?对手给了自己三天时间考虑,确实此事要好好考虑一下。

    “你先下去休息吧,你立了功勋,我日后会为你美言,君主不会漠视你的勇敢。”

    罗贝尔将拿骚男爵打发走,之后就秘密约见了那三位“赋闲”的骑兵旗队长,密谈的其实是如何战斗。

    拿骚男爵自是无所谓的,他并不畏惧战斗,对于自己的封君罗贝尔的了解,这家伙若是在战斗问题上纠结,  大概率会选择战斗。

    莱茵高伯爵罗贝尔可是路德维希麾下的一员猛将,在最近的内战里他对着效忠法理国王洛泰尔麾下的梅兹伯爵的军队,如同疯狗狂狼般打击,是敢于发动骑兵骑墙冲锋的狠人,为了自己的主子,完全不顾梅兹伯爵是战前彼此关系很好的邻居。恰是如此,路德维希才会给他三个骑兵旗队多达两千五百之众,信任其指挥。

    男爵没心思去思考这一宿自己封君会做出怎样决断,只要看看营地里广大战士的态度,就知道想要一个和平的谈判机会就是艰难的。

    来自雷根斯堡的精锐骑兵自视甚高,结果在威悉河畔被“狠狠抽了一闷棍”。他们就希望敌人在平地上摆开阵势,这样勇猛的骑兵直接冲过去,将他们踩成肉泥以泄愤。

    即便男爵觉得若是发动这样的勇猛冲锋,它不能说勇敢,只能说非常莽撞。

    诺曼人已经放出豪言不怕罗贝尔的强袭,甚至是对法兰克骑兵最为清楚的柳多夫明知庞大骑兵冲击如同石碾将麦子压成粉末,柳多夫最是起劲地声称不怕战斗,显然他们做好了战斗准备。

    可是自己一介男爵,血统上甚至还不是法兰克人。

    完全没必要更没有资格去提议,并妄图左右伯爵的态度。

    于是在第二天,铜号吹响清晨,在薄雾中骑兵们总集结。

    这个被作为营地的前法兰克人村庄,现在住着的几乎都是法兰克族的骑兵。

    罗贝尔骑着马面对军队态度义愤填膺,他拔出铁剑直指北方,大声发布一番“讨贼檄文”。

    “威斯特伐利亚伯爵已经叛变,他宣布建立萨克森公国,这是最可耻的背叛!”

    “他和诺曼人结成了渎圣同盟,甚至抓捕杀害了北方圣人、北方大主教埃斯基尔!”

    “我们的敌人挟持了两千名我们的法兰克同族!就如你们在这个村庄看到的可怕杀戮!那些诺曼人残忍的将他们杀害了,还扬言进一步杀害我们的同族。”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仍觉得可以和我们谈谈。真是岂有此理!他们竟然要求我们投降!你们接受吗?!”

    一句两句,句句话语都是在狂戳广大法兰克战士的肺管子。

    这些精锐骑兵,可是根据查理曼法令塑造的辅以系统培养出的职业军人,他们是家庭是世代服役的,只向自己的君主负责,具有着国家军队的性质。这样的人员构成了法兰克三位王者的军队核心,它曾是查理曼东征西讨的关键历练,而今也成了内战中疯狂内耗的力量。

    虽是各为其主,同族相残是令人遗憾。然而战争是针对诺曼人尤其是其中的丹麦人,以及是反叛是萨克森人,他们在罗贝尔的疯狂拱火下全都支棱起来。

    骑兵战争集体怒吼,如此吼声惊飞了鸟群,也让留里克安排的斥候远远听到了声响。

    军队的战吼意味着什么?不就是打仗嘛!

    维京人在打仗之前重要集体有节奏怒吼一阵子以壮声威,在维京文化中,集体战后就是要打仗。

    所以斥候根本没有观察到法兰克骑兵在林中集结的盛况,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轻装“逃”回桥头堡,麻利地将所听的吼声告诉自己的王。

    遂在易北河北岸,本是对和平谈判有着期待的贵族将领们,根据斥候的报告做出断然决定。

    “他们真的不怕死。倒也好了。”留里克目光如炬,凝视柳多夫的脸,严肃问道:“如果,我们歼灭了这支骑兵队,对路德维希意味着什么?”

    柳多夫面不改色:“意味着,他一半的精锐骑兵损失。”

    “那么,他还能短时间再训练两千或是三千骑兵吗?”

    “应该可以,但是,你就不要奢望新训练的骑兵有什么实力的。”

    “这是何意?”

    柳多夫长叹一声:“他们是世代忠于路德维希的军户,每一个骑兵都有家眷和孩子,他们的家庭对君主非常忠诚。倘若他们战死,他们的孩子还没有足够时间成为合格骑兵。如果我们仍要面临庞大的战争,路德维希来打我们,就只能从农夫里征召大量的农夫步兵。”

    留里克算是明白了,明洪武建立军户制度,觉得这些世代为军的人会守护帝国千世万代。查理曼制定的服役制度,也是要求法兰克人中的精锐战士世世代代为兵。

    兵源,这种事物并不损失后又突然冒出来,路德维希只能从自己领地内的法兰克族中征召年轻男子从军,指望军队有着高素质还从所谓“军户”中征召力量并训练。

    打掉这两千骑兵!让路德维希大出血!反正这伙儿敌人看起来也对和谈没兴趣。

    费口舌的和谈还不如剑与斧的快意恩仇,这样留里克早就安排的第二套方案,完美地能够派上用场。

    联军族裔不同、信仰不同,大家面对着相同的生存威胁,对于法兰克军有着刻骨仇恨,如此抱团取暖。

    如若柳多夫将现在控制区内的全部萨克森男子,包括十二岁的孩子也集结起来,他自己能拼凑出八千人兵力的庞然大物,即便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凑数的。

    若是加上罗斯军和丹麦军,乱军的兵力立刻膨胀到一万六千之巨。

    留里克不信任仓促组织起来的萨克森战士,到头来能打硬仗的还是自己手头的罗斯军,考虑到敌人是清一色的骑兵,自己大规模制作长矛的行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一个优秀的将领,不要幻想着敌人会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办事。留里克觉得自己的算盘落空,人家罗贝尔伯爵大概率是得到了拿骚男爵的汇报,根本不打算再做交涉,直接刀兵相向。

    那好。河对岸的桥头堡垒的庞大开阔地,它是放牧牛羊的不错地方,亦是开战的原野。

    大量的木矛不过是被削出尖锐部的长木杆,这样的矛就足够了。

    因为军中还有一千名斯拉夫军战士,他们一直接受着长矛方阵的训练,比起习惯剑盾厮杀的战士,他们最善于集团式长矛戳刺和拍击,对付本时空严重缺甲衣的法兰克骑兵有着巨大战术优势。

    河对岸反叛的萨克森军以及诺曼军队决定打仗,这种事罗贝尔伯爵求之不得。

    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风险,但是自己别无选择。

    那是一道命令!路德维希给予自己消弭掉北方可能的叛乱,勘定祸乱的任务压在肩头不说,君主还拿出两千余最精锐的骑兵,如此器重并非完全的厚爱。

    命令已经是一种死命令,这支军队必须解决北方问题。

    如果按兵不动而是快马去美因茨请求君主将大军开赴北方,不就是表明自己乃一介庸碌,到时候君主雷霆之怒降级自己的爵位就只能哭了。

    不如拼一把,何况战士们看到了法兰克同族被杀的事实,大家都愿意复仇,在士气上完全不必担心。

    罗贝尔的一番鼓动将战士的怨气推到了高峰,就期盼着愚蠢的诺曼人和可恨的叛徒将军队愚蠢地开赴到河流南岸。

    难道敌人大举列阵后,还能短时间内逃到船上跑路吗?

    不!骑兵会快速冲出林木,突袭敌人的阵线,待其逃亡之前就把他们踩踏成肉酱,就如同泥石流冲毁村庄般暴戾。

    骑兵战士兴致勃勃,但柳多夫也不是全然只靠着自己麾下骑兵打这一仗。

    他煽动完毕,旋即遭遇到拿骚男爵的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说?完全不是事实。”

    现在的男爵的态度令罗贝尔反感,他厌烦地嚷嚷:“你只是下级贵族,不要觉得可以教训我,在我生气前离开我的营帐。”

    男爵不为所动,进一步质问:“诺曼人没有杀死我们的两千同族,埃斯基尔也没有死。你这是在造谣,在故意引发虚假的仇恨。明明,他们愿意和你好好谈谈。你……”

    “来人呐!”罗贝尔终于不厌其烦:“拿骚男爵喝醉了,快把他请下去休息。”

    便有两位骑兵战士走进来,意欲控制住拿骚,结果被其强力挣脱。

    “何必呢?!我们若是主动出击,必然引起两千法兰克人殒命。还有圣人埃斯基尔殉道。你明明知道如果好好谈谈,是可以有建设性结果。”

    罗贝尔示意部下淡定,猛地转过身来,一张脸几乎贴在拿骚男爵脸上:“柳多夫不但要做萨克森公爵,还要威斯特伐利亚伯爵领。下一步就是把弗兰德斯和奥伯特利迪特也控制住。如若放任柳多夫做大,他可是要侵蚀我的莱茵高领地。王国一大半的领地就此丧失,战火还会烧到你的小村庄!你觉得,我们法兰克人有必要和这种狂人何谈?亨利拿骚!你不是法兰克人,没有我们的荣耀。你!只是一个小村庄的首领,就如同一只老鼠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点点。仅此而已。住口吧!”

    拿骚男爵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本也不奢望何谈,就是错愕于罗贝尔为了战争,宁愿将那两千同族献祭掉。

    这家伙就没有仁爱吗为了战斗不择手段吗?还是仅仅因为,被俘的法兰克人,并不是住在莱茵高伯爵领的民众。就这样还算是主的仆人?

    当然,罗贝尔还需要更多的军队为自己打仗,便是找寻周遭的萨克森人村庄。

    他派出去骑兵部队,找到村庄命令当地萨克森人必须服从法兰克军事贵族的命令,要求他们履行忠诚任务,去和叛徒们战斗。

    结果,这些抓紧时间办事的骑兵空手而归。

    据其所言,附近本来萨克森人村庄就少,大部分是法兰克村庄。两者有着相同点,便是村庄空荡荡,还有着明显的逃亡不及的痕迹,很多细软被留下来。不同在于,法兰克村庄很多明显被洗劫,一些尸体残破不堪高度腐烂,当骑兵发现的时候,甚至看到了棕熊啃尸的残酷景象。

    “可恶,萨克森人全部是叛徒!”

    罗贝尔再无奢望,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他已经不能去更远的地方碰运气寻找仆从军。

    话说住在易北河南岸的那些萨克森村庄以及本地贵族呢?

    当他们获悉柳多夫在诺曼人和墙外萨克森同族的支持下复兴萨克森公国后,就大规模改弦易辙。他们也知道如果法兰克军发动大规模进攻,居住分散的村子会被各个击破,最后被逼着再度臣服法兰克,还会逼着拿出士兵为之效命。

    大量萨克森本土贵族拖家带口奔向两个方向,要么北上到易北河河畔,坐着自己的小船带着尽可能多的细软到河对岸的森林安营扎寨,要么的拖家带口奔向东方,奔向波美拉尼亚人的领地,那里是法兰克人未曾控制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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